李钧小时候一直受嫡母的各种热嘲冷讽,等他知道这些热嘲冷讽代表什么的时候,就多出这么一个让人无语的毛病。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个毛病,后来他移出了嫡母的房里独自居住,得以读书识字,学习圣人之道,也算是一种福祸相依吧。
他这疹子来的快,去的却不快,总要痒上几天。只可怜这么多羯人都没灌醉他,他的形象却要毁在这个羯人少女的手上。
谁来告诉他,羯人的女性地位不低就算了,但为什么能代表一个她的部族出来和男人喝酒?这正常吗?她爹娘不会担心吗?
真是伤风败俗!
李钧趁着这个少女惊讶的时候离开了大帐,找到一个小角落放了水,这才轻松了许多,准备回大帐里去安置醉倒的同僚们。
“啊!”李钧回身吓了一跳。“你这女人好不知耻,居然,居然看我……”
李钧羞愧欲死。
那羯人姑娘的脸也红红的。她追着这个汉人出来,想让他回帐篷,谁知道他找了一处无人的草地,就把衣摆一掀……
“&%&¥%……#%#!”(我发誓我什么都没看见!)
她闭上眼睛的!
“在下听不懂姑娘在说什么。但姑娘这么做实在是太失礼了。”李钧皱着眉头扭头就走,这羯女真是不知所谓,和苏鲁克部族的塔娜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塔娜至少还懂礼仪。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可我不是故意的。)
“姑娘请让开,在下要回帐篷里了。”
她愿意看那一滩水渍就给她看好了。
“&……%……¥%&#@#!”(你去哪里?)
“&……¥……##!”(你这汉人好没礼貌!)
李钧回了帐篷,忍住脸上的瘙痒,跟剩下的穆图部族的族人继续喝酒。
羯人有三大部族,三个部族皆以该部族最杰出的首领名字命名,就和苏鲁克的苏鲁克部族一般。
只不过苏鲁克率领的是只有三百多人的中小型部族,而这三个部族每个都有几千人,分散在草原的深处。
就以人数来说,这群羯人并不算多,但难能可贵的是大楚以前向靠近汾州的羯人们买过马种,所交易换来的钱粮帮他们度过了最难熬的一年,所以羯人对大楚的态度十分友好。南边的苏鲁克部族有许多人都会汉话,和汉人交流起来也容易。
穆图是北边的部族,族里男多女少,女子地位极高。羯族原本就是以母系定氏族,看一个族人是不是他们的子孙,要看母亲是不是羯人。
这次三大部族来的使者共有十五人,其中就有两个女人,除了大族贺伦部族的族长之妹以外,另一个就是穆图部族首领的女儿豆铃了。
豆铃是音译,塔娜让她自己选和自己羯语名字相似的汉名,豆铃在众多的汉字中找到了自己喜欢的豆字和铃字,成了她名字的汉名。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两个汉字是什么意思,她的汉话才刚刚学,只是觉得这两个有趣罢了。
喝酒对于李钧来说并不陌生,但他不酗酒,也不好酒。李钧的祖父每天吃饭都要喝酒,用酒佐餐,李钧大一点后被祖父开发出酒量之后,从未被别人喝倒过,这一次也不例外。
最让他意外的是那个羯人少女居然也还站着,两眼亮的吓人。
他担心这姑娘再喝下去会醉死,加之毕竟对方是女人,喝倒了,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得顶着个满脸包的大红脸把酒碗倒着扣在桌上,拱了拱手。
“姑娘海量,在下认输。”
豆铃并不是没醉,她喝酒就是越醉越清醒型的,外表看起来似乎两眼有神,实际上什么意识都没有了。
“姑娘?”李钧叹了口气,“姑娘?你赢了!”
难道非要倒下才行?
李钧把碗推远点,往桌子上一趴,做出已经喝倒的样子。
他前面刚趴下,后面就听见“嘭咚”一声,偷偷抬起头来一看,正是那羯人少女已经伏在桌子上了。
这些羯人……还真是固执。
李钧站起身来,偌大的帐篷里,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人。他认命的把王译官的胳膊和胸膛从左少卿大人的脑袋下搬出来,以免王译官先醒来吓死,或者左少卿大人先醒来给王译官一拳。再把鸿胪寺所有以奇怪姿势倒卧的官员都扶到地毯上睡下,免得起来后全身酸痛。
羯人那边醉的更厉害,各种胡话和呼噜声震天。
灵原县的百姓不同意胡人住进城里,所以在左少卿大人的建议下,羯人们在灵原县外大楚划定的区域立起了大的帐篷群,以作暂时居住之处。
羯人们本来就习惯了住帐篷,这附近有水源,又可跑马,均满意的很。
李钧脸上难受,跑去溪水边洗了个脸,一想到自己又要“无颜见人”好几天,实在是哭笑不得。
这一场酒宴,让所有的羯人都对李钧的酒量佩服不已,苏鲁克的部族早就被李钧喝倒过,对此并不意外,最意外的反倒是左少卿这群官员,一个个像看怪物一般看着李钧。
“你这么喝酒,头不疼,胃不难受吗?”王译官揉着脑袋虚弱地问。
“不疼,喝多了小腹胀,老要方便,是不太舒服。”李钧挠了挠脸。
“你这脸上?你喝酒后就会有吗?”
如果能喝酒的结果就是毁容,他还是烂醉如泥好了。
“不是,我这是宿疾,过几天就好。”李钧不好意思说自己怕女人,只好轻描淡写的带了过去。
左少卿在属官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实在是头疼欲裂。
他酒量不浅,也知道羯人们立大帐的第一天要迎请宾客,不醉不归,这大帐里许多东西都是他们鸿胪寺送来的,羯人们款待他们也是正常。
可是用他们送的酒把他们自己喝到爬不起身,这也实在是太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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