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什么要害母后?为什么父王不原谅她,她就疯了?”
七七虽然年纪小,可经历的事情却比一个普通人一生还多,也许她不懂什么是欺君之罪,但是却能从嬷嬷的话中分辨出好坏。
“因为啊……”
张嬷嬷欲言又止,实在不知道这些话该不该跟一个五岁的孩子说。
“没关系啦,瘦嬷嬷,你告诉我,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的,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
孩子的世界总是最直观的,为了好记,她把两个嬷嬷直接叫成了胖嬷嬷和瘦嬷嬷。
瘦嬷嬷抿唇微笑,这个孩子就是个小人精,她稀罕地抱起七七放到自己腿上,说:“好吧,有些事公主早晚都会知道,嬷嬷不如早早告诉你,免得你吃亏。这个清心郡主啊,从小跟你父王一起长大,她一直喜欢你父王,心心念念地想要嫁给他,可是你父王却只喜欢你母后一个人,心里根本容不下她,所以她就耍了各种手段去害你的母后,以为这样就能赢得你父王的心。可是谁知道啊,她每次都是弄巧成拙,一次又一次地,最后没有得到你父王的心,却把自己逼疯了。”
瘦嬷嬷叹了口气,“唉,这女人啊,也是个可怜人,心太窄了。咱们长公主将来可不能像她那样,咱们长公主要做个心宽的人,不跟自己过不去……”
说了这么多,以为七七会睡着了,可谁料低头一看,小美人还瞪着大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长公主,咱们该歇了,好不好?”
胖嬷嬷一脸笑意地走过来,俯身对七七说。
七七没理胖嬷嬷,仰脸看着瘦嬷嬷问:“瘦嬷嬷,吴清清怕虫子?”
“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
瘦嬷嬷摇摇头。
胖嬷嬷大咧咧地说:“哎呀长公主,这是女人勾沟引男人时惯用的伎俩啊,说是怕这个怕那个,结果什么都不怕,只是借故往男人怀里钻罢了。”
瘦嬷嬷瞪了胖嬷嬷一眼:“别乱说话,长公主,别听胖嬷嬷的,你还小,不懂这些,咱们还是歇息吧。”
七七点点头,很听话地躺下了,刚刚躺好,她又爬起来问:“对了,嬷嬷,我不是应该在尚书房抄书吗?怎么回到东暖阁来了?”
一提到这个,胖嬷嬷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说:“长公主,您有所不知啊,奴才今天也开了眼,是国主抱您回来的。”
“那个冷面父王?”
因为霄对七七的严厉,她真是有些不敢相信。
瘦嬷嬷忙遮住了七七的嘴巴:“我的好公主,可不能乱说话,您别看国主表面上对您挺冷的,其实依奴才之见,国主这心里热着呢!要不,他这心里怎么能装着你们母女俩,一装就是四年?就像今晚这件事,国主虽然罚您抄书,可奴才猜着,他心里指不定多疼呢,要不怎么会亲自去尚书房抱您回来?”
胖嬷嬷笑着说:“就是,有哪个当爹的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尤其是像长公主这么讨人喜欢的女儿?”
七七听着两个嬷嬷的话,心里美滋滋的,可她还是有点不明白,既然父王疼她就表现出来好了,为什么偏偏要趁她睡着的时候再表现?
去落幽阁的路上,吴清清坐在轿辇上,被四个人高高地抬起,霄与铃儿则走在轿辇后面,他再没有给吴清清扑到他怀里的机会。
见他脸色阴沉,铃儿还不高兴呢!
她也学着他的样子,将双手背到身后,挺直脊背,昂首阔步地走在他身边:“刚才被别的女人抱了,感觉如何啊?”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他瞪了她一眼,步子也大了起来,很快与她拉开距离。
她紧走几步才跟上,继续酸溜溜地说:“哎呀呀,今晚的月色真美啊,上有一轮明月皎洁,下有两位美女相伴,某人可真是艳福不浅呐……”
话未说完,手腕突然被他抓住,连拖带拽地闪进了旁边一个小门后面,重重地将她抵在了墙壁上:“你说够了没有?”
铃儿瞪大眼睛,扬起下巴:“没有,不够!”
“是你让我送她,你吃的哪门子干醋?”
“我是可怜她,让你送送她,可我没让你抱她!”
“我抱她?”
他气得咬牙,“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抱她了?”
明明就是吴清清主动冲过来抱他,在拥抱这件事情上面,绝对存在主动与被动之分。
“不管是她抱你,还是你抱她,反正你们就是抱了!抱了抱了,就是抱了!”
女人一旦吃醋,就会无理取闹,这简直就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林铃儿承认,她就是吃醋了,她的确可怜吴清清,却没可怜到要把自己的男人送出去的地步,她生吴清清的气,却又不能把她怎么样,只能把醋意兜头浇到他的身上。
他的胸膛起伏着,不是激动,是被她气的!
蓦地放开了她,他拉了拉龙袍,扫了扫袖子,突然郑重其事地说:“好,我就是抱了。”
“拓跋九霄,你……”
她登时哑口无言,瞪着他,泪水慢慢涌上来。
猛地推开他,她大叫着:“你混蛋!”
他似乎没料到她会发这么大的火,猝不及防地被她一推,人往后趔趄了几步才站住。
夜太黑,他没有看到她的眼泪,国主的尊严被挑衅,他暗暗握紧了拳头,这里虽说没有别人,可是她这么大声,保不齐早已被外面的人听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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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突然撒泼的女人,他拂袖而去。
走上大路,护送吴清清的队伍已经走远了,但仍然清晰可见,想必刚才王后那声吼都被他们听到了,他胸中怒气郁结,不再打算送吴清清,转身就往自己的乾阳宫走去。
寂静的大路上,两侧是暗红的宫墙,银色的衣角划破空气,留下道道银光。
突然,他的头上挨了重重一击,循着力道看去,一只绣花鞋落在了他面前不远处。
“这个女人……”
他咬牙切齿地转身,“嗖”,另一只绣花鞋马上袭来,他头一偏,鞋子从耳边飞了过去。
紧接着,她撕破喉咙的声音传了过来:“老娘不干了,这个王后老娘不当了,才几天,你就欺负我,这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不远处,她光着脚、提着裙子,像个小怨妇一样地叫着,美好的月色突然就变得悲伤起来。
看着她转身就走,连个反驳的机会都不给他,居然还敢吼出不当王后这样的话来,这无理取闹的程度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他可是拓跋九霄,如果有人敢这样对他,他明明应该比她更凶、更狠,可是看着她越走越远,他却无论如何也凶不起来,狠不起来,甚至……两只脚已经不受控制地朝她走去,越走越快,直到奔跑起来,拉住了她。
“你干吗?”
她的脸上挂着泪珠儿,推着他,打着他,让他心疼不已,“放手,放开我,你这个大混蛋,你吼我,欺负我……唔……”
对付无理取闹的女人,这一招是不是屡试不爽?不管她如何挣扎、反抗,他还是捧起她的脸,吻了下去,将她的无理全部封在了口中。
“唔……”
她仍然不肯放弃挣扎,两只小拳头不停地捶打着他。
他忽然放开她,暗哑的嗓音让人意乱情迷:“嫉妒吗?你知不知道,当别的男人觊觎你时,我是什么感受?比你嫉妒一千倍、一万倍,嫉妒得想杀人!”
她泪眼朦胧地望着他,直到他的唇再次欺上来,吻住她,辗转反侧,搅乱了她的心,让打翻的醋坛子化成了水,柔柔地荡漾在心间,涟漪阵阵。
不知他吻了多久,只感觉时间仿佛凝结,她醉倒在他的吻中,直到他抱起她,大步往景慈宫走去。
她勾着他的颈,窝在他的怀里,直到这时才知道,原来自己真的很自私,她不希望任何一个女人来分享她的男人,哪怕是一点点,这个男人是她的,完完全全地属于她。
她发誓,那种因为可怜神马的而生出的同情心,今后再也要不得,就算吴清清哭死在她的面前,她也绝不会再让他靠近半步。
他抱着她走在大路的这头,另一头,吴清清不知什么时候回过了头,眼底生出疯狂的恨意。
翌日,七七醒得很早,刚刚醒来,她就头不梳脸不洗地跑去了母后的寝宫,这是她每天早上的习惯。
寝宫门口,钱业和小郑子守在那里,见七七来了,那大眼睛水灵灵的模样惹得两人绽开大大的笑脸迎接她。
“给长公主请安。”
两人异口同声。
“嗯,快平身吧。”
七七大方地挥挥手,就要推门往里走,却被钱业拦住。
“长公主,您又忘了规矩了,父王与母后在寝宫里,您要先容奴才通传一声,得到允许才能进去啊。”
钱业笑着说。
七七点点头:“哦哦,那你快通传吧,我都等不及了。”
“是,奴才这就通传。”
钱业通传后,里面很快有了回音,说是让七七进去。
七七笑着跑了进去,天真的笑脸让人情不自禁地喜欢。
寝宫里,霄已穿戴整齐,铃儿却依旧穿着寝衣,坐在梳妆台前梳理着长发。
“给父王母后请安。”
小美人有模有样地请安问好。
“七七,快过来。”
铃儿迫不及待地把女儿抱进了怀中,肉肉的一小团,闻着她头发上的味道,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满足感,“怎么起这么早?昨晚睡得好么?有没有做什么美梦,给妈咪讲讲?”
七七眼珠转了转,瞟着正在整理龙袍的霄,煞有介事地说:“妈咪,昨晚我还真做了个奇怪的梦……”
“什么奇怪的梦?”
听到女儿说奇怪,铃儿不免有些担心,她很怕那段被绑架的历史会成为女儿的阴影,因为晚上睡觉时,七七并不是夜夜安稳。
就像昨晚,她趁她睡着时偷偷过去看她,白天打了她的小手,她一直惦记着,只好晚上偷偷去看看有没有肿起来,帮她揉揉,可是她听到了女儿在说梦话,“我一定不出声,我会乖乖的,是不是不出声就能见到妈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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