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再怎么攀咬也动不了沈家根基。
“他没机会开口。”沈安歌轻笑,在青鱼的疑惑中缓缓道:“新任刺史高正卿,是董大人的人。”
青鱼就彻底放心了。毕竟是和她家小姐一起贩卖私盐的人。
思索间,琥珀快步走进来了。
琥珀是她身边三个丫鬟中最沉稳的一个,沈安歌少见她这般模样,心下微沉。
“小姐,出事了。”琥珀掀了帘子:“庄子那头的人传话来,说老爷今日没有去过。管事们以为是路上耽搁了,但等了好久也没见人来,才察觉不对劲。”
沈安歌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按外公今日的行程,他一早要去城外庄子见沈家几位大管事,那些管事都是各地经营着沈家产业的得力助手,沈家一直颇为重视,外公更是对这样每年为数不多的会面极其重视,不可能会无缘无故迟到。
琥珀面色也难看起来:“难道是苏家?”
毕竟用沈家人的安危来威胁小姐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了。
“青鱼,你先安排人两头开始找。”沈安歌沉声吩咐:“外公骑了马出门,随从也带了三个,在城中目标太大,要出事也是出了城之后,让人重点搜查城外,另外,找个理由去请一些城中医术好的大夫,让每一队人马身边尽量都跟着一位。”
“是。”青鱼面色凝重的出去了。
沈安歌复又转头吩咐琥珀:“你留在家里,护好母亲,若是有人敢趁乱生事,只要不弄死了,怎么都行。”
“您呢?”看她弯腰拿出抽屉里的匕首放到腰间,琥珀忙问。她有些担心她此刻的状态,因为前生种种,她太明白家人出事对小姐来说打击到底有多大了。
这一刻的沈安歌,眼底甚至是阴鸷的。
“我去北院看看。”若真是苏家搞的鬼,此刻应当是等着她去谈条件了。
可此刻,心底的不安愈盛,她宽慰自己的借口反而成了真的希望那只是苏家拿来威胁她的一个筹码,起码苏家不敢真的伤了外公性命。
……
沈安歌带人闯进北院的时候,黄管事正和服侍的小丫鬟在书房打得火热。
见是沈安歌,小丫鬟瑟缩了一下,趁着黄管事愣神的当口,急忙七倒八歪的扣好扣子,从书桌上钻下来,乖乖跪到一边去了。
“黄管事好兴致,白日宣淫都碰到我沈府头上来了。”
“沈…二小姐……您这是要干什么?”毕竟横在颈间的匕首凉意太重,黄管事扶在身后书桌上的手抖了抖,话语即便提高了音量,依旧有几分色厉内荏的味道。
但大庭广众之下让一个黄毛丫头和一堆小厮瞧见自己这个样子又让他气急败坏。他就算是个下人,也是京城下人堆里有头有脸的,谁想到来了扬州城一再被人忽视不说,如今还要受这等屈辱。
于是努力忽视了那割破喉咙的匕首,底气足了点:“二小姐,我再怎么说也是老太君一首提拔出来的苏府大管事,大夫人都要给几分面子。就算我今天和您府上的丫鬟发生了什么,您也不至于就要我的命吧?”
“我到底为什么动气,你应该心知肚明才是。”沈安歌手上的刀子又送进去一寸:“我知道你得了苏家的令想给我下马威,但你最好搞清楚,你脚下是沈家,不是苏府,真把我惹急了,他苏家在京城再如日中天,也没办法顷刻间跑到扬州城来救你的命。”
“不是,…二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黄管事哭丧着一张脸:“我只是个小小的仆人,哪敢真的跟您耍花招啊……我虽找人去沈家店前闹过一次,但不也被您的人收拾过了吗?况且今天这事儿,那也是你情我愿,我没想毁您府上的名声啊!”
“我外公的事情呢?”
“什么事情?”黄管事一头雾水,愣了片刻,结合她方才气势汹汹闯进来的事情,也明白了:“不会是沈老爷出什么事了吧?”
对上沈安歌冷得似冰的眼神,黄管事苦着一张脸直呼冤枉:“二小姐,真不是我做的呀!沈老爷是您亲外公,老奴再怎么胆大包天,也不敢真去动他…不信您问问府里的下人,她可以作证的呀!”
沈安歌冷冷看向跪着的小丫鬟。
小丫鬟勉强止住眼泪,闻言点头如捣蒜:“是的小姐,奴婢不敢撒谎,黄管事自昨夜起便一直同奴婢在一起……片刻不曾分开的。不曾听他提起过老爷的任何事情。”哪怕是又惊又怕,但那满脸的绯红羞涩,让众人看向黄管事的目光都微微变了变。
看不出,老东西挺行的啊!
现下最主要是撇清嫌疑,否则那刀子只怕下一秒真的会送进他脖子里,黄管事也顾不得害臊:“对对对,二小姐,您一定要相信我,真不是我做的。”
“最好是。”沈安歌收了刀:“若是让我查出来你和这件事情有丝毫牵扯,别怪我不客气。”
她最后看了一眼劫后余生般靠着书桌大喘气的黄管事,吩咐守卫:“守好了,我回来之前谁都不准进出。”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离开,黄管事大大松了一口气,此刻还心有余悸,撑着软了半边的身子要去找椅子。
小丫鬟见了,连忙起来扶她,一张脸上挂着大颗大颗的泪珠,我见犹怜。
虽在人前大大丢了一把脸,但黄管事瞧见她那张出水芙蓉的小脸,仍旧是没狠得下心来责怪她,又念着她方才替他作证的功劳,便任由着她扶着。
自古扬州出美人,他这一遭,可算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什么叫人间极乐了。想必那皇宫里的皇帝陛下曾如此宠爱刘贵妃,也是因着如此滋味罢了。
这头沈安歌刚出了北院,青鱼就匆匆赶回来了:“小姐,刚才来信,说有人一早在净落谷见过老爷一行人!”
沈安歌继续往外走:“外公要去庄子确实要经过净落谷,不过消息可靠吗?”
“可靠。”青鱼点头:“是早晨进城卖菜的菜农提供的,那菜农一年四季的一应果蔬都是卖给府中经营的酒楼,不大可能说谎,且他的小女儿便是在我们酒楼做事。”
“那就好。”沈安歌径直去往大门:“此事恐怕和黄管事没什么关系,外公应当是遇到了其他事情。你马上传信给徐叔,让他带所有人到净落谷去,沿路搜。”
门口已经有几匹枣红马儿在等着了,青鱼认出其中还有沈安歌的坐骑:“小姐,我替您去吧,您留在府里等消息。”
沈安歌已侧身上马:“净落谷盗匪猖獗,我不放心,要亲自去一趟。你先去安排,到时我们净落谷会合。”
青鱼知她下定决心,只道:“我多带些人跟着您去。”
沈安歌点头,一夹马腹,雪白骏马登时疾驰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