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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四章 知我者,谓我心忧
    岑雪庭中的那只白孔雀是鹤屿从云南带回来给翎雁的,羽色纯然,行走在绿丝碧草之间,悠然如诗般画卷徐徐铺展。

    白孔雀一直是塔莫喂养的,雪翎雁有很多其它事情,无心去留意这些需要照顾的生灵。塔莫身高八尺,却喜欢这些小动物,他将自己的小羊羔和小牛和小孔雀养的都很是精神。

    那只小孔雀喜欢岑雪庭中的山茶花树,但偏偏它又怕翎雁,小动物总是有感受危险的本能,翎雁回岑雪庭时,总是都是带着些肃杀和疲倦,白孔雀小心翼翼躲着翎雁,每每都是挑翎雁不在家的时候才偷偷飞过来。

    这次雪翎雁难得没出门。

    白孔雀不知道,又飞过来栖息,蒙络摇缀,自在悠然。

    雪翎雁和梁愿出得门来,一抬头正好对上它通红的小眼睛。

    白孔雀“汪”的一声,吓得一瑟缩,准备逃走的爪子没抓稳,直接啪叽摔在了地上。

    “它怕你啊?”梁愿笑的直不起腰。

    “嗯,它小时候没少挨我揍。”翎雁回房给它拿了一颗梨子。

    孔雀受宠若惊,偏着小脑袋用它不太多的智商思考了一下,对她开了屏。

    翎雁正为苏鹤屿和江约的事情烦心,见它开屏直接气不打一处来。“塔莫!给我把它尾巴毛扒光!”

    孔雀落荒而逃,惊慌失措,一头差点栽池塘里。

    “苏家有女初长成啊!”赵与白对赖在他府上的老友听之任之,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苏云乘身体不好,才不到十月,云白阁里已停了水幕,笼上了炭火,苏云乘膝上搭着一张虎皮,手里一卷兵书,躲了这几日,愈发心烦意乱。

    “我自然是属意鹤儿,但我是看着他二人长大,翎儿对鹤儿并无男女之情,即便她意识不到,我这个做师父的总不好漠视。”苏云乘对着阵法排布看不进去,干脆释了卷。“那江约,人才家世倒也不错,更重要的是,翎儿对他有点儿不一样。要是他能好好对翎儿,翎儿便不用再背负我们这些沉重的责任。”

    “翎儿也是山境中人,你问过她自己的意愿吗?”赵与白还穿着一件薄衫,坐在苏云乘的对面。“若你重启山境,不带翎儿回去了吗?”

    “我不知,影墟遗迹的阵法架构我已经明晰,对于解阵至少有六成把握。”苏云乘没注意赵与白的手剧烈颤抖了一瞬。“可是即便山境重开,我们还能回去以前的,与世无争的生活吗?”苏云乘长叹一声,“更何况仙门已闭,灵气也即将消耗殆尽,我们修仙的意义又在哪里?”

    赵与白目光顺着苏云乘的肩膀看向他身后的一面巨大水镜,“松沂,你入红尘久了,怎么沾染上了他们凡人的毛病。”赵与白长身而立,面向云白阁外上下天光,“修仙若只是遵循规则服从天道,那才是狭隘,天门闭了,那我们就自己开一道天门;灵气枯竭,我们便自己创一方世界。”赵与白张开双臂,转过身看向苏云乘,他的身影和少年恣意的那个影子重叠,“松沂,你说过,要和我并肩九霄云巅,还记得吗?”

    苏云乘被豪情所激,站起身,握住赵与白的手,他的手冰凉,而赵与白的手滚烫,“当然记得!我说要与你一同成就大道!同证九霄!”

    苏鹤屿和江约分头出门,却再次相遇在太行山这处矿脉。

    “你来干什么?”苏鹤屿一身黑衣中和了一些他的昳丽,看起来气势非凡。

    “来做未完成的事。”江约一身墨蓝鎏金华服,衬得他贵不可言。

    苏鹤屿心系弱玉,压下情绪没再说什么,自顾自拍马而走。

    江约是来取一些龙尾石,上次翎雁提到似乎只有山境的人可以使用龙尾石,如果里面的灵力可以提出来,说不定可以成为一种能源。

    二人再次分头行动。

    苏鹤屿转过山坳却遇上了一群不速之客。

    一群破衣老道围着山林结阵,影鬼也在其列,他们这群混不吝却都乖乖听命于一个褐色锦袍的中年男人,那人背对着苏鹤屿,但周身的透着上位者的气势。

    “有人来了。”对方察觉到苏鹤屿的靠近,头也未回,迅速隐走。

    祝城山从人群里走出,“大公子。”

    “你们,莫不是在找弱玉?”苏鹤屿皱眉看向中年人消失的方向。

    祝城山站直身体挡住苏鹤屿视线的探寻。“把他们都放出来。”

    那天山上的矿工被解救安置后,这里的窝棚很快又被填了新的人进来,是群神智完好的流民。

    苏鹤屿眼神暗淡下来,“你现在替谁办事?”

    “天生酉道。”祝城山眼神一直往后瞟,和他一样穿戴的人表情都很麻木。“您不要再问了,快离开此地。”

    一阵尖锐的哨声响起,祝城山在苏鹤屿的马股上大力一击。“快走。”

    坐下的马朝着来路飞奔,苏鹤屿回头,那阵法盘旋升起,身后的景色陡然改变。

    苏鹤屿没走几步便遇到了被流民包围的江约。

    苏鹤屿下巴微抬,凉薄的眼睛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江约面上,少年脸上是真诚毫不作伪的同情慈悲,众人看他们停下脚步,脸上的表情从凄楚中透出一丝希望和贪婪。

    苏鹤屿熟悉这种眼神,太过熟悉,他从江约身边擦过,“莫掺他人因果。”

    江约早领教过翎雁的冷漠,却没想到他们山境中人是一脉相承的事不关己。

    苏鹤屿脚步未停,飘飘然自是先走了。

    行了数百步,江约便从背后追赶上来,后面还串着一串流民,“鹤屿兄!救救小可。”

    苏鹤屿冷漠摇头“你的因果我也不掺。”说着还运起来轻功,飞身上马。

    江约身上的钱和食物已经全部分给流民,此刻那些人的手探向了他的锦衣。

    苏鹤屿叹口气,停下脚步旋身抽出师卿剑。

    “铮!”

    兵刃的铮鸣一出,后方追赶的流民齐刷刷停住了脚步。

    苏鹤屿带着玩味逼近一步,众人齐齐退了后,随后四散而去。“看见了吗?”苏鹤屿收回长剑。

    “嗯。”江约惊魂未定。“我已经给了他们所有,他们为何还要追我。”

    “因为他们什么都没有。”苏鹤屿看向这个不谙世事的富家子,“道德,羞耻,这些和活下去相比,太过轻飘。人的本质便是竞争和掠夺。”

    苏鹤屿本已走到前面,还是忍不住退回来:“你为什么要来苏府提亲?为什么要招惹翎儿?我们和你不一样,我们以后也会回到我们来时的地方。”苏鹤屿压制着自己的怒气,“请你和你的家人回去吧,如果你真的喜欢翎儿,希望她快乐的话。”

    “我。”江约想要说话,苏鹤屿却没给他机会,策马而去。

    江约萧瑟的站在路边,他伸手入怀,摸出翎雁给的金镯子。“我离你原来这么远吗?”

    哒哒哒,一阵马蹄声,苏鹤屿去而复返,气鼓鼓的抛了一袋银钱给他,再次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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