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左目随意命名为“44室”的据点内，左目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显示器上的资源列表，右手中指变成了契合鼠标滚轮的凹型传送带装置，带着滚轮不断滑动，一目十行。

    有关训练的事他已经有了腹稿，不过为了让后续的具体实施达到最大的效果，他并没有将具体的内容提前告诉晟，只是提到了“虚拟战斗室”这个概念——

    虚拟战斗室是增强宿主对精神力的控制与运用、丰富宿主战斗经验的最佳途径。

    将晟传送回去之后，左目就开始着手准备虚拟战斗室的事了。

    不过现阶段直接对宿主进行枪手的培训是不现实的。现在的晟离能够自由使用“无限幻想”单纯作为左轮枪时的力量都还差得远，只能尽量从老古董资源中寻找与忍者相关的题材来搭建虚拟场景，优先将宿主培养成足够强的忍者。

    在现代的百科里，对忍者的介绍只有“古代倭国的一种特殊职业，相当于华国的刺客和斥候”之类的只言片语而已。不过从晟的记忆中他得到的关于忍者的信息却和百科里的很不一样。

    忍者到底在这个世界是怎样的身份？而忍者到底是怎样的一个职业？

    现在左目已经在网上找不到确切的资料了，只能通过珍藏的“古董”资源来了解。然而，在岁月流逝中失传的不光是资料。

    科技的飞速进步，让一些旧事物换代的频率激增。二十世纪末还非常热销的一些游戏机和游戏卡带、光碟，在廿一世纪后不到二十年时间，大都只能在中古店或者别人手里买了。左目所在的廿六世纪，游戏机和游戏卡带早已成为像鼻烟壶，崇宁钱这样的古董，都可以当作传家宝代代相传了，除了一些古董爱好者之外没有人还会想起这些东西。而且像电子产品这类东西，放久了，就算没怎么用也无法保住其性能。

    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游戏载体在不断进化过程中，对应的游戏产业也渐渐走向了垄断，在廿二世纪末发展至巅峰时，全球性的全息联网游戏成为了游戏界的主宰，不但把单机游戏产业彻底搞垮了，还导致全世界生产总值严重下降，接着便爆发了一场世界范围的革命。在那之后，随着游戏生产销售禁令的出台，游戏业便彻底垮了。在廿六世纪想玩游戏，只有自己在家里搞搞程序设计，而在节奏快得飞起的时代，这样的人只是极少数。

    就是通过这些极少数人中极少数的“古董收藏爱好者”，左目才能得到这些珍贵的游戏资源。不过费时费力的人不是他自己，而是他视作父亲的博士。当然，关博士自己也是“古董收藏爱好者”中的一员。

    他快速浏览着游戏列表，突然，手指“传送带”一个急刹车，画面定格，他的目光停在了一款封面是黄发少年和一个黑发少年的游戏上。

    封面上左边的黑发少年左半张脸上有着黑色的花纹，黄发少年脸上有着六道胡须，像个猫脸。两个少年眼睛都是赤红色的，不过金发少年的瞳孔是野兽般的竖瞳，黑发少年的眼睛则是……

    ‘这不是写轮眼吗？还有，这个黑头发的小孩怎么有点像那小子的弟弟？’

    然后他又看向游戏名，一行一行念了出来：

    “shonenjump，naruto，ultimateninja，storm……ninja？”

    ninja和shinobi意思差不多，都是对忍者的称呼，前者是音读，后者是训读。从此可以看出后者的说法更为古老，是倭国固有的念法，而ninja是二十世纪才出现的称呼。而且shinobi是用“忍术”代指“使用忍术的人”。这个世界的人对忍者的称呼就是训读的“shinobi”。

    “莫非竟然让我找到了‘正主’？”

    这个游戏成功地吸引了他的兴趣。哪怕他只用本体内置的人造大脑来处理信息，也能想到自己身处的这个世界与这款游戏有着不一般的联系了。本来他选择的就是“人类幻想的世界”，游戏世界也是人类幻想的世界中的一种。

    “不过封面的着装也至少是二十世纪末才有的风格，但是这个世界比这部游戏却要原始得多，难道是系列作？”

    抱着这款游戏可能有其他系列的猜测，下载好之后他并没有马上就开始玩，而是继续往下看，关注的主题还是忍者。

    最后，左目果然找到了刚才那款游戏的另两部，是日版的资源，“naruto”后面多了“疾風伝”三个字，“ナルティメットストーム”后面，一部是阿拉伯数字的“4”，一部则是“legacy”。他还找到了另外一部风格迥异的忍者题材游戏。

    游戏东一部西一部，并不完整，但左目并不觉得遗憾。

    他又来到工作站，利用打印机打印了一整套的“游戏装备”——主机、手柄，以及几张光盘。将这些下载好的游戏分别刻录在不同的光盘上后，他将标记了“naruto”的那张光碟插进了主机。

    “一个一个先试玩一下吧，也许有什么发现也说不定。”

    ……

    居间内。

    晟低着头跪坐在田岛面前，缄口不言。

    在他的记忆里，像这样父子两人单独坐在一起的次数屈指可数。自己的父亲向来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偶尔几次视线对上，晟也只能从田岛的眼里看到冷淡和失望。之前的印象中唯一一次看到父亲眼里多了别的感情时，也不过是自己将替身术成功施展出来的那次。自己的替身术与别人的替身术的不同之处，也是从田岛口中得知的。

    不过那个时候田岛眼中的神情，晟看不懂。事情没过多久，晟便被派上了战场。这让他更加看不懂自己的父亲，甚至心里还对他的父亲产生了猜忌。但是那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很快就被他甩开了。

    虽然父亲是对他很冷漠，但是他却一次也没有从父亲眼里看到过嫌弃和厌恶的神色。

    或许，父亲是想给自己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对面，田岛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这个本来已经被自己放弃培养成忍者的儿子，同样一言不发。

    实际上他并不是一个总爱板着一张臭脸不苟言笑的严厉父亲——至少不像他的老对头那样。但由于缺乏跟三儿子的交流，此刻也暂时不知该以怎样的方式开头，又该对儿子摆出怎么样的表情。

    无言之中，他的思绪飘到了晟和斑出生的那一天。

    次子斑与三子晟实际上是一对双胞胎。这件事只有当时在场亲眼目睹两个孩子出生的人知道，其中也包括了当时才六岁的寅。

    但与刚出来就精神饱满的斑不同，晟不但体重只有斑的一半，而且精神状态也很萎靡，哭声像耗子一样有气无力。他给晟取这个名字，只希望晟以后能够顺利长大，像正午的太阳一样充满活力地活下去。

    只是他们也知道，在这样一个医疗条件极差的时代，像这样的婴儿基本上是活不了多久的。

    庆幸的是，虽然晟在襁褓中一直待到了第二年夏天，料想之中的夭折却并没有发生。出了襁褓后，晟的生长才逐渐趋于正常水平，只是在最初的一年半里，晟的体格几乎没有长，刚出襁褓的样子和半岁的小孩相差不大。

    这一年多来伊织一直足不出户在家带孩子，晟的生长情况也变成了绝密，知情人并不多。田岛和伊织商量后，决定将晟的诞生日“推迟一年”。这件事，就连同一天出生的斑也不知道，应该说是没有印象。

    大部分族人并不知道那天田岛家出生的是个双胞胎，知道一点消息的族人看来，应该是先前双胞胎的另一个夭折了，后面又生的一个——因为头一年晟几乎都没怎么长。

    本来以为晟从此可以健健康康地成长了，但当晟到了年纪开始修炼查克拉时，更大的问题也出现了，那就是查克拉——虽然说晟不是不能提炼出查克拉，但刚一提炼出来就马上消散得没影儿了，与不能提炼出查克拉有什么区别？在他人眼中，晟毫无疑问这辈子不可能成为忍者了。

    而当时他还不是族长，儿子不能正常提炼出查克拉来，这件事当时被不少反对者提出来攻击他，又有一群人想要拥立一个实力和声望仅次于他的堂兄弟成为族长。在那年，处在风口浪尖的他顶了不少的压力。直到第四个儿子泉奈到了年龄并展现出自己不亚于斑的优异天赋后，反对者们才纷纷闭嘴，他也坐上了族长之位。

    但是，那些失势的人，却开始有意无意地引导普通族人，把矛头转向了当时已经渐渐懂事的晟的身上。尤其是在幺儿拓良也显露出略高于同龄人的才能时，这种攻击变得更加明显。

    如果自己不是族长，儿子顶多是被同辈人笑话两句，甚至还可以考虑离开家族当个武士。但自己的身份注定了无论晟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难以避免要受到族人的冷嘲热讽。对以实力为尊的宇智波一族，这种事情就连身为族长的他也不能控制。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晟自己却还没有放弃成为一名忍者。晟在背后的努力，以及大儿子的鼎力相助，他也是知道的。只是对儿子的执着，他却更多的是无奈。

    五个儿子当中，只有晟的性格是相对最接近他的，甚至有着远超自己在同样年纪时的冷静，这样的性格，无疑应该是一个天生就适合当忍者的人。只可惜，命运却唯独没有眷顾自己的三儿子。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他便不知道以怎样的态度面对晟了。该为儿子不放弃的精神欣慰吗？还是对儿子自不量力的行为予以批评？平心而论，他更多的是欣慰，只是想到儿子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成为忍者，他就无法违心地欺骗儿子继续做无用功。结果就是，竭力抑制自己的感情，尽量避免与晟的交流，甚至伪装出一副只剩失望的冷漠面孔。

    直到不久前，晟怯生生地跑过来向自己请教忍术，他才看到了一个机会——如果是火遁，或者像是分身术、变身术这些同样消耗不小也用处不大的忍术，他也是绝对不敢把晟派上战场的，那不叫让儿子在战场中历练，那叫送儿子去死。

    首先他发现晟提炼查克拉的速度明显比同龄孩子还要快一点，而且消散的速度也没有最开始那样快了。虽然是在不动的情况下，但至少晟能够使用查克拉了。

    其次，晟向他请教的目的，是发现自己的替身术和一般的替身术不一样。一开始他以为是晟失败了，但他却发现晟竟然误打误撞自创了一种前所未见的忍术，与其说是替身术，不如说是一种特殊的瞬身术，而这个术只需要一个印就能够用出来。

    也正因如此，他才决定赌一把。

    只不过没想到自己派出去暗中保护晟的人竟然这么不中用，那么多人竟还是让晟差一点死在战场上。不知道他们是真的实力不济，还是故意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当然，自己也没去想太多。死了的那就不追究了；活着回来的，当天他就处理掉了。

    这一次赌博，险之又险，却也押对了。不论晟的体质问题能否得到解决，只要有写轮眼在，也能让那些闲人闭上他们的臭嘴。而晟能够使用忍术了，那么也就说明他有资格成为忍者，只是需要付出更多努力。

    自己并非培养晟的最佳人选，不过，他的心里早就有了主意。

    ‘卖了个人情给那个家伙，他应该会答应这件事。’

    过长的沉默，让晟忍不住抬头看向田岛，却发现自家父亲正盯着自己看，便马上又低下头来，心里想着：‘父亲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余光无意之间瞥了眼田岛绑在身后的胁差的刀柄，又小心地抬起眼看了看田岛。他好像发现田岛的眼神有些恍惚，好像是在发呆……不对，父亲怎么可能发呆，应该是在想事情。他咽了口唾沫，微微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道：“父亲？”

    陷入短暂回忆和沉思中的田岛回过神来，脸色也缓了些许。正要跟晟说自己准备给他安排一个师傅，话到嘴边却停住了，转而问道：“经历了这次战争，你有什么想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