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谁啊？’这是晟的第一反应。

    眼前的左目和梦里那冷血战士一般的画风完全不一样。这回他没有戴独眼罩，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架在耳朵和鼻梁上的框框，只是左眼还是被罩在框上的套子遮了起来。身上穿的衣服，虽然也是从来没见过的制式，还有些花里胡哨。

    “怎么样，有没有一种邻家大哥的感觉？很亲切吧？”见晟一直在打量着自己，左目半开玩笑地问。

    在昨晚晟的潜意识体消散后，他便来到了晟的潜意识和显意识空间的交汇点，着手搭建基地。基地的规模上限受宿主的精神力影响，如果强行扩大基地规模的话，会给宿主的大脑造成永久性的伤害，轻则透支潜力，重则痴呆。所以他也只能一点一点地开发。

    基地目前由两部分组成。工作站与显意识空间共享，设有信号屏蔽，能让小范围的空间处于宿主意识盲区；处在潜意识空间这一端的房间完全独立，但空间大小是有限的。

    与其说这边是基地，不如说是一个普通的宅男的房间，电脑游戏机手办之类的也都不缺，墙上甚至还贴着一些游戏海报，不过都是些前几世纪的老游戏——考古和收藏古玩也算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

    晟显然是被画风突变的左目吓得不轻，“呃”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左目摇了摇头，也不在意晟的反应。虽然这是自己参照久远的廿一世纪的风格弄出来的风格，但对晟所在的这个世界来说，却还是“未来化”了点，并不符合这个“原始世界”的土著的审美。

    “随便坐吧，不用那么拘束，当做自己的房间就行了。”

    让晟在床上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他也不再废话，直接进入正题：“昨天的事情，你现在怎么看？”

    晟回想了一下，不确定地问道：“帮助你收集‘和平的理念’那件事？”

    “没错。考虑好了吗？”

    ‘你明明就没有给我考虑的时间。’晟腹诽不已，索性也不打算就着左目的话题来：“在那之前我想问一下，为什么你会选择我当你所说的‘宿主’？”

    “选择？哪里有什么选择？”左目失笑，摇了摇头，“只是我刚好掉在你旁边，而你又刚好是我来到这个世界所看到的第一批人中相对比较可信的人类而已。对一个小孩也能下狠手的人，我可不认同其做我的宿主。”

    敏锐地捕捉到晟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左目打趣地问道：“你该不会以为我发现你有什么隐藏的强大力量才选择的你吧？”

    虽然自己当初的确是看中了晟“潜力深不可测”这一点，不过明说出来也没什么意义，是人都有潜力，不开发出来都是废话。

    “说实话，之前还真的这么以为。”晟倒是毫不介意地坦白，“看来是我想得太多了，我只是一个废物而已。”

    左目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自卑可不是什么好事，自己那么说的本意也是为了先打击一下晟，让他踏踏实实地按照自己的方案训练而已。看来现在应该往相反方向考虑。

    “我说，你觉得……你对你自己的能力认识得足够清楚了吗？”

    听到左目陡然认真的语气，晟先是一惊，然后对话中的内容产生了疑惑——‘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说我有自己没发现的力量吗？’但他又摇头将想法打消掉，管他什么原因，想太多可能又会像刚才那样自作多情了也说不定。

    “清楚不清楚，我也不知道怎么判断。但关于我实力的一些事实还是很明显的，不光身体素质在同龄人中垫底，而且提炼出来的查克拉连两个呼吸都撑不了就消散了。不要说像哥哥们那样能一直站在水面上，连个像样的忍术都使不出来。”

    “我有个疑问。”左目一只手的食指变成了usb接口，插进电脑桌边的小插板，从记忆中提取了一个片段，在显示器上播放了出来。

    正好是晟扔出手里剑结印后位置互换的那一段画面。

    左目指着显示器：“首先，这是什么魔术？”

    “啊，这个是我学替身术时误打误撞学会的另一种新忍术，可以用视野里正在移动的物体作替身，与自己进行交换。”提到算是自己自创的“晟流替身术”时，晟的语气都变了，“但前提是上面要沾有我的查克拉，而且活物和金属不行。”

    “好，这个我明白了。接下来是这个……”左目又切换到下一个片段，是他用左眼捕捉到的晟当时使用忍术前后的能量反应。

    每一次画面中代表晟的轮廓线静止不动时，其体内的异种能量就会开始增加，出现较大幅度的动作时那种能量又会开始减少。在其结印那一瞬间，能量突然减少为趋近于零，但在滞空那一段轮廓线没有动的时间里，那种能量同样在增加。

    “你体内这种能量是只有在人以自身为参考系各部分保持相对静止时才满足转换条件的吗？”

    “哈？”晟没听明白。

    “呃，抱歉，我说通俗一点。就是你用来施展忍术的能量，是只有在你不动的时候才能转换出来吗？”

    他差点忘了这里是“古代”的背景。

    “啊，你说查克拉啊。”

    晟恍然大悟，将查克拉的相关原理以及提炼方法解释给了左目听，然后又补充道：“我的体质和别人不一样，提炼查克拉的时候，不需要结印，只要身体不动就可以了；但我只要身体一动，查克拉就不能维持了，很快就会消失。另外，我在提炼的同时还能够使用极少一部分查克拉。”

    晟一边说一边不时地抬头观察左目的反应，但是从左目的表情和眼神都看不出什么来。

    “我大概知道你是什么情况了。你可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左目神秘地一笑，将插头拔下来变回手指头，托着腮看着他。

    “体力？”晟试探地问。

    “这只是其中一点，不过这一点我帮不了你多少，只能靠你自己努力。另一点，是你的精神力不足。”

    “精神力？”

    “没错！精神力才是你最大的问题。你应该还记得昨天我给你看的那段视频记录中，我寄生在你大脑并占据你身体的主动权时，曾用一枚普通的手里剑将一个敌人的颈动脉切开的那一片段吧。我用的是你本身的力量。也就是说，你平时并没有能够完全发挥出你的力量。”

    说着，他停下来看晟的反应。见晟注意力高度集中，便继续道：“从之前你在危机时爆发出的速度以及我控制你的身体扔手里剑的力度来看，你的爆发力不错。之所以无法发挥出本身的力量，乃是你对你身体的控制能力还不行，专注力也不够。”

    “这和精神力也有关吗？”晟不解道。

    “当然有关系。精神力影响着你的专注力、控制力和意志力。缺乏专注力，就不容易集中，做起事情也是时倍功半；缺乏控制力，就无法很好地运用自身的力量，会浪费不少力气，但如果你能将力量控制至微，便能达到之前我做出来的程度了；至于意志力，这个概念和平时所说的意志有区别，也可以说是承受力或是忍耐力，身体在超负荷状态下行动时，它将决定你能坚持多久，同时，你对精神攻击的免疫力也会更强。”

    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我的查克拉是怎么回事呢？”

    “这点的确是你的体质异于常人，查克拉不能久留于体内，但却可以无视一些规则。如果你不是只能在静止不动的状态提炼查克拉，而是因为现阶段的精神力还不能够让你在移动状态下提炼才表现出这样的特性，你有没有想过，假如你精神力达到了一定程度——你的集中能力能够让你随时提炼查克拉，而你的控制能力又能让你将这些查克拉一点不浪费地使用出来，而且能在使用忍术的同时不断提炼查克拉的话，会怎么样？”

    ‘好厉害，居然能通过我那几句简单的描述得出这么多结果来！’晟看着左目的眼神逐渐感佩交并。

    “会怎么样”这个问题虽然不好回答，但是很容易想象出来。

    一般忍者体内会储备一定量的查克拉，当这些储备的查克拉用完后，要再停下来制造查克拉，才能继续使用忍术或者其他以查克拉为输出的术，而且在使用忍术前还要凝聚查克拉，所以根本不可能一边凝聚一边制造。

    虽然他体内不能储备查克拉，也就是说他没有“查克拉量”这种东西，但他的查克拉却是直接与体力挂钩，不会出现明明还有余力却查克拉不够用的情况，也就是说，只要体力能够得到及时的补充，根本不需要再花时间去另外补充查克拉！

    而一边输出一边提炼，使用那种需要大量查克拉维持的忍术时，持续时间也就更加的长；对于没有量的限制的忍术，也能大大增强其破坏力和破坏范围。

    “而且，如果你真达到了那个程度，不要说自如运用查克拉，就是想自创忍术也未必困难。甚至，你不用结印就能使用一些威力不俗的忍术。”

    ‘好处可不止这些。’左目这句话并没有说出来。增强晟的精神力，不光是对晟的实力大有裨益，而且对他来说也是件好事。除了每次寄生附体的时间能够延长，还能建造规模更大的基地。

    在他进入晟的意识空间前，他准备了不少——打算在晟的意识空间常驻的话，基地的基础设施是肯定要搞好的。在显意识空间搭建好各种平台以后，他进入了晟的潜意识空间准备建据点。本来是想着即使不能修一栋别墅，好歹也得是公寓套房那般规模，结果来了之后发现只能建造一个小房间——按正常体型的成年人算，大概也就十来个平方。

    这种期望与实际的巨大落差叫他变着法子也要让晟自发地想要提高自己的精神力。查克拉只是个幌子，是他根据晟所描述的情况做出的一个假设，不排除假设不成立的情况。也就是说，动态转化做不做得到都是个问题。

    但他本来的目的却达到了——

    “那，左目先生，你能教我如何增强自己的精神力吗？”晟被左目描述出来的“光明前途”深深吸引住了，选择性地忽略了左目说的大前提。

    对晟的态度，左目十分满意。

    “既然我选择你成为我的宿主，自然不会容忍你成为百无一用的废材。不用你提，就算你妄自菲薄到自暴自弃的地步，我也会逼你变强的。不过，我也不会白帮你。”

    “只要答应帮你收集‘和平的理念’就行了吗？”晟的语气开始有些急切了。

    “先不要心急。你需要明白，我和你既不是朋友关系也不是师徒关系，而是平等的合作关系。”左目不紧不慢地道，“我们之间的信任是建立在等价交换和互利互惠上的。我不是你们这些有血有肉的人类，只是一个虽然有情绪系统却依然没有心灵的人造人，所以我并不理解人类之间那不靠谱的情谊。”

    “或许现在对你灌输这些有点早了，不过也没关系，这只适用于我们之间，你只要不把我这套理论到搬你自己平时的交际之中就行了。明白？”

    “嗯，我知道了。”虽然晟应得很干脆，但他还在想着左目说的话。很多观点他并不能理解，但是暂时也只能把那些归于“人造人”这个同样陌生的概念。

    “我说的‘搜集和平的理念’只是长期目标，而且这也是我出于个人目的的请求。不过放心，除此之外，我今后和你进行的交易都是惠及你我。毕竟你越强，对我来说也越安全，能给你提供的帮助也就更多。如何？你考虑好了吗？”

    兜兜转转半天，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我会努力的！不论是搜集‘和平的理念’，还是别的事情。”晟抬起头来，目光炯炯，毫不动摇地看着左目的眼睛，然后站起身来，果断地向左目鞠了一躬，“所以，拜托了，请让我变强吧！”

    左目也站起身来，微微一笑，道：“好，那么，合作愉快。”

    说着，他把右手伸了过去，示意握手。晟先是愣了一下，直起身来，学着左目的样子伸出手，却是与左目击了个掌，咧嘴一笑：“合作愉快！”

    ……

    晟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手里拿着拟态苦无，还是“进去”之前的姿势，也没有感觉到身体僵硬难受。

    他将“苦无”重新放回了忍具兜中，看着这简陋的布袋子，又不禁想起初见到左目时其身上到处都是的一些看起来很酷的置物小包。

    ‘要不要哪天让母亲给我缝制一个？’只是随便想想之后他就没有再考虑这个，开始收拾面前略显凌乱的寝台。

    刚刚穿好了衣服，就听见自己母亲伊织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门外：“晟，准备好了吗？父亲回来了哦。”

    “是！马上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