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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侥幸生还?
    “他的衣服有问题。”天野雪辉缩进回廊中段的凹陷,顺手扯下窗口的窗帘,撕碎成布条,包裹着手臂上隐约可以看见白骨的伤口。

    “对不起,小雪…要不是我…”我妻由乃的泪水自他受伤之后就没有停止过,她看着那伤口,眼中流过心痛与仇怨。

    “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天野雪辉从藏身之所探出头来,在空旷的回廊中寻找着追踪者的身影。

    沉重地脚步声依然在回响,但却并不急促,听起来势在必得。

    可那脚步声中依旧充斥着踌躇与犹豫,天野雪辉知道,那个家伙正在寻找,但却失去了目标。

    短暂的休息让天野雪辉一直紧绷的神经得以暂时松懈一下,他刚要缩回藏身处,可与洁白的地砖格格不入的一抹鲜红瞬间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是血,他的血,温热的感触仍然在顺着他的手指流淌,天野雪辉颤抖着望去,那血滴正抛去一切,义无反顾地砸在地面。

    汗水自天野雪辉的毛孔渗出,逐渐汇聚,沿着面颊的线条滑落,一丝莫名的寒意自尾椎骨升起,直冲颅脑。

    他立刻掩住仍盯着天野雪辉手臂上的伤口,流着泪碎碎念的我妻由乃的嘴,用眼神示意她安静,不顾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再次开裂,竖起耳朵,极力捕捉所有走廊上的风吹草动。

    在疼痛与紧张的双重作用下,天野雪辉的手臂不住地颤动着,像是某些蛇类遇到挑战时竖起摇晃的尾部。

    “小雪…”我妻自然由乃能感受到面前男孩的颤抖,她轻声的呼唤着,但只换一根竖于唇前的手指。

    脚步声暂歇,貌似是那个家伙放弃了追踪,但更多的可能都指向一个答案——他要使用盘外招了。

    “嗞——哔——”电波的轻响在少男少女的腰间的手机中爆发,急促如暴雨的脚步声带着如同山岳的压迫感极速靠近——他们躲过搜寻的未来…改变了。

    “小雪,我们…被找到了。”女孩的声音在脚步声得显得有些苍白。

    “我知道。”天野雪辉小声回应道,他用手杖敲碎了一旁的消防箱,从中拎出一只圆润的灭火器,“一会儿,叫你逃跑的时候…不要停,听到没?”

    “小雪?”她看着提着灭火器,面无表情的天野雪辉,心中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你想做什么?”

    “给他个教训,顺便…争取点时间。”天野雪辉靠在墙角,按着放在一旁的灭火器。

    “由乃可以帮小雪,由乃的日记上记载着一切有关小雪的事,由乃…”她有些语无伦次地向天野雪辉展示着自己的手机。

    的确,那里有关天野雪辉的事情正一条接着一条地从他眼前闪过。

    “不是现在…”看着逐渐出现在走廊尽头的阴影,天野雪辉缓缓蹲下身子,眼睛死死盯着那段影子,“这场作为预知未来者的对决,我们已经输了。”

    “我们已经被另一个人逼到需要与他面对面才能逃出生天的程度,我们已经没有胜算了。”

    “…所以,不要犹豫,我妻由乃,”天野雪辉浑身上下的肌肉缓缓绷紧,整个人仿佛膨胀了一圈,“我们必须离开他为我们选定的主场,现在的目标…是逃出学校。”

    女孩好似听懂了,她微红着脸,缄默地低着头,安静地缩在一旁。

    “小雪说…我们…”我妻由乃捏着手机,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呢喃着,“他接受我了…小雪他…接受由乃了!”

    无限的爱意自那双淡粉色的眸子中满溢而出,汹涌得仿佛一片由糖浆造就的大海。

    我妻由乃的爱很广博,广博到可以容纳下她爱人的一切;我妻由乃的爱也很狭隘,狭隘到只容得下天野雪辉一个人。

    他并没有感受到女孩那炙热的眼神,疼痛与失血让他失去往日的机敏,他正全神贯注地等待着,等待着他能够创造出的时点。

    高大的人形生物出现在走廊尽头,浅绿色的冲锋衣包裹着他的全身,厚重但不合时宜的衣裳让他看起来格外的魁梧;面罩上的玻璃反射着夕阳,也反射着天野雪辉的目光。

    “我该怎么称呼你?是樱见町的流窜犯先生?还是日记的持有者?又或者…火山高夫老师。”

    天野雪辉的声音在走廊中孤独地回荡着,面具下的身影当然不会回答,只是一双淡漠的眸子刺得天野雪辉的皮肤生疼。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天野雪辉继续尝试着与对面的身影搭话,“我自问在学校里没有使用过未来日记。但你为什么会确定…持有者是我?”

    “今早的比斗。”面具下的身影冷冷地开口,他的声音因为面具的缘故有些失真,但那份独有的嗓音还是让天野雪辉清晰的辨认出火山高夫的身份。

    “果然是你啊…”天野雪辉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仿佛在炫耀着他曾经的推断。

    “可以谈谈吗?”天野雪辉收起笑容,恢复曾经的面无表情,只不过捏着灭火器的手指却逐渐发白。

    “……”火山高夫没有说话,他只是挽了几个刀花,目不转睛地盯着天野雪辉。

    “看来是没得谈了。”

    话音未落,一片红影就向着火山高夫的面门飞去,惨嚎的空气与快速逃离的气流都说明这次袭击的暴力。

    火山高夫下意识地抬头望向那片红影,然后头也不回地逃开——那正是一直被天野雪辉握在手里的灭火器。

    “锵”——那是金属破碎的声音,不住的漏气声正在走廊蔓延,大片大片的白色烟雾也开始在火山高夫的视野里出现,并逐渐如同真实的烟雾一般,遮挡着一切。

    “你应该忘了,学校里的灭火器…是干粉灭火器吧?”轻微的调笑声从四面八方传出来,围绕着站在正中的火山高夫。

    “你杀过的人里…应该没人对你用过这东西…也对,你只是个只敢杀死妇女儿童的人渣呢,他们可不会反抗。”

    火山高夫默不作声,可烟雾笼罩下的脚步却逐渐急促。

    他急切地想要离开这个被白色粉末包裹的区域,可天野雪辉的言语却又一次袭来。

    “呐,第一次杀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呢?和我说说吧,是不是你所有的猎物都叫得和将死的野狗一样?”

    “闭嘴!”火山高夫低声嘶吼着,像是发疯一样挥舞着手中的刀子,“你怎么敢!怎么敢侮辱我的艺术!”

    “艺术…嗤——”从四面八方传出的声音嗤笑道,“你的艺术就是指把那尸块像是垃圾一样堆在一起,然后等着警察去扫街?艺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廉价了?”

    “你…你…”愤怒像是开水壶中沸腾着、跳跃着的水蒸气,狂暴地冲击着他疯狂的神经。

    忽然,他如同一只觅食的食草动物一样竖起耳朵,他听到一阵杂乱且慌张的脚步声,在突然平静下来的现在显得是如此的明显,好像灯光下无处可藏的黑暗。

    “你在激怒我…你在拖延时间!”火山高夫的右手按着胸口,向着迷雾肆意地咆哮着,他的左手正握着那把长刃,圆润但杂乱地在空气中舞动。

    “那个女孩——我妻由乃,你在掩护她?你指望她为你带来救援?”火山高夫大声嘲笑着天野雪辉,“没有救援了…保安?教职工?这个时间没有人会待在学校!”

    “啊——那几个傻子除外…”他摸索着来到窗边,看到了仍坚持不懈在教舍后面的花园里蹲守的几个男生,“不过没关系…他们很快也会因你而死——和那个女孩一样!”

    呼啸的风声骤然在火山高夫的身后响起,而早有准备的他立刻抬脚后踹,但却扑了个空。

    如同灵蛇一样的利刃在他的全身上下游走,可火山高夫只是轻描淡写瞟了它们一眼,便毫不在意地向着刀刃挥舞的源头走去。

    “天野同学,还是这么地不听老师的话啊。”他平淡地说着,“明明老师已经告诉过你不要玩这些危险的东西的。”

    “危险的东西?”粉尘中响起天野雪辉凝重的声音,不再有调笑,不再有轻佻,沉闷而又危险,“如果没有它,我和我妻同学在教室里应该就已经被你杀掉了。”

    “所以为什么要挣扎呢?”我山高夫轻笑着。

    “没有人会愿意去死。就连你,不也穿上了特制的防割服吗?”

    “哦——”他夸张地惊叹道,好像恍然大悟,“这就是那些艺术品的候选者们要奋力奔逃的原因吗,学到了,学到了。”

    “我还以为…你杀死她们,或许是因为她们与早苗姐长得像…看来我错得离谱。”

    “早苗老师啊!她很漂亮…很适合…做我新的艺术品,那一定是最完美的艺术品!”火山高夫挥舞着手臂,像是他曾经在讲台前做过的一样。

    “你不该提她…更不该在我面前提到你那龌龊的愿望。”轻微的机括声在粉尘中接二连三的响起。

    飓风狂怒地咆哮撕扯着满天的粉尘,荡出一条又一条真空的尘带;反射着夕阳的万千银蛇嘶鸣着撕扯着它们的猎物。

    天野雪辉暴走般挥动着手臂,滚烫的愤怒顺着血管流向四肢百骸,凌厉的杀意几乎汇聚成实质,如同一支又一支的利箭,疯狂地刺向火山高夫的身体。

    但这一切不过是一个愤怒的孩子的发泄罢了;火山高夫只不过是抬起右手,遮挡着面容,一步、一步地在狂风暴雨中前进着。

    疯狂的利刃不过在他的身上留下几处淤青,几点痛处;可如果他接近那个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小孩…那一切就结束了。

    猎杀的愉悦不由自主地自火山高夫的心底升腾、蒸发,再冷凝成水,流进他的神经,那犹如升天般的快乐让他迷醉、让他疯狂。

    可就当他计划好一切,刀锋马上就要切开天野雪辉的咽喉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银蛇一般的链刃在火山高夫目瞪口呆中迅速合众为一,化作一根他熟悉的收手杖,在天野雪辉得逞的笑容中,当头咋下。

    “唔——”一声痛呼自火山高夫的面罩下传出,他掩着右臂,跌跌撞撞地后退。

    无论什么时代,钝器都是对付甲士的不二良选,防割服可以轻松抵御刀劈斧凿,但却连棍棒的重击都抵御不住。

    火山高夫的确被击退了,他的右臂现在正软绵绵地垂在身侧,而他左手的刀刃上,一抹猩红是那么的惹眼。

    天野雪辉捂着自己肋间的刀口,极速奔逃着,身后的火山高夫穷追不舍。

    在千钧一发之际,天野雪辉堪堪闪过刀刃,但还是在身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不过还好,并不影响行动。

    一场猫捉老鼠似的追捕就这样在校舍里展开了,暴怒的火山高夫疯狂的追赶着天野雪辉。

    但那个男孩总是能找到各种各样的“小道具”,或是烟幕,或是障碍,种种像是恶作剧一样的手段把火山高夫整得暴怒不止,可却对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的天野雪辉无可奈何。

    可“安全”总是一个相对的词,血流不止的伤口与不断下降的体力还是让他被堵在了教舍三楼的走廊尽头。

    夕阳透过唯一的窗口,散在天野雪辉身边,他倚着窗台,把玩着手中的手杖,一副完全放弃的模样。

    “跑啊,你为什么不跑了?你不是很能跑吗?”火山高夫一拳砸在天野雪辉的腹部,凶狠、且凌厉。

    他突然间不想让天野雪辉那么痛快地死去,他要折磨他,用无数的绝望把他变成一个疯子!

    火山高夫痛骂着天野雪辉,并用还完好的左手不住地在他的身上摸索着。

    “你的日记呢?交出你的日记!不然我会让你现在就死在这里!”说着,又是沉重地一拳轰在天野雪辉的脸上,抓着他的衣领,把他从地面上提起来。

    “日记?…你猜呢?”天野雪辉笑笑,回应得有些有气无力。

    他毕竟还是个国中生,长时间失血与剧痛的折磨让他的精神早就处于崩溃的边缘,可他还是坚持下来,就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东西。

    “小雪——”一个声音忽然打破了校园的宁静,天野雪辉也趁着火山高夫失神的一霎打飞他的手,冲破玻璃,自三楼纵身跃下。

    楼下,粉发的女孩正艰难地抱着一个黑色的箱子,焦急地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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