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恩特之所以一溜烟就消失不见,是因为他很有自知之明。极端愤怒下的莉莉丝拥有着令人胆颤的能力,星海角的年轻一辈们,无不在她的摧残下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永远不要去招惹安家的小魔女。
而他也明白,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此刻的莉莉丝,可不是靠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就能说服的存在。
为了不对上那双魔鬼般眼睛,还是先开溜吧!
此时,洗手间里就只剩下莉莉丝以及洛尘二人。
看着眼前这个飞窗而入的家伙,少女拾起了跌落的剑鞘,那柄剑从鞘口划过银月般的圆弧,险险地急停在半空。
当银光褪去,冰冷的剑锋已然贴在了男人的脖颈上,持剑的手很平稳,莉莉丝用冰冷的语气缓缓开口:“说吧,你想怎么死!”
“我说,这只是一个误会,你你会信吗?”洛尘举起了双手,不敢有丝毫动弹。
因为他只要一动,那柄极尽锋利的刃口就会立刻划破他的喉咙,对此洛尘毫不怀疑。
“误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夺走了一位少女的初吻,放到现在,也至少是猥亵罪起步。”
“按照联邦的法律,这是最高能判处十年监禁的罪行,那么现在你跟我讲,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误会,然后我就会乖乖听你的话,原谅你?”她持剑的手腕微微抬起,一丝丝冰凉就擦着洛尘的皮肤掠过,紧紧地抵进了他的肉里。
“哎!哎!哎!等一下,联邦法律里不也写着动用私行是违法的吗?你不要冲动哈,为了我去吃牢饭不值得的!”
上帝,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到底还有完没完啊!
洛尘想哭的心都有了,今天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了,意外是一件跟着一件接踵而来,先是在空中被大风吹偏,好不容易保住性命,接着又发生了只有在言情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意外接吻桥段,以至于作为理亏一方的洛尘,现在被一柄利剑给彻底钳制住了。
我还要赶着去送信啊!
“私刑?”
“赫!赫!赫!”莉莉丝整张脸都黑沉了下去,接着发出了低哑恐怖的声音,“对于流氓和小偷来说,星海角的人们从不考虑他们的人权哦。”
“没有人会在意不小心踩死了一只恶心的蟑螂。”
少女的杀意就像冬日里皲裂的湖面上,快要溢出的泉水,冰冷而又浓烈。
洛尘抽了抽嘴角,一脸无语:“我可以理解你为什么会称呼我为流氓,但小偷也太过了吧,我什么时候偷过东西了?”
他在心中嘀咕道,不走正门就成小偷了?
但他转念一想。
好吧,好像还真是,因为在他的印象里,不管是电影还是电视剧,小偷都是从来不走正门的。
呃不对!
就算我像一个小偷,但我偷了什么?这是诽谤啊,赤裸裸的诽谤!
难道说是我偷走了她的初吻?开什么玩笑,不就是夺走了你的初吻嘛,虽然这种事一般都是女生比较吃亏,可那好歹也是我的初吻耶。
星海角来的人都是这么不讲道理的吗?只是被亲一下就要把刀剑架在别人的脖子上要他的命?
洛尘魂不守舍地想了一些有的没的。
“赫!赫!赫!你一定是在心里说我坏话吧,你一定是在说吧!”莉莉丝那双淡蓝色的眼睛对上了洛尘的视线。
她笑了,笑得像一个看见心爱玩具的孩子,深深的恶意就像洪水快要从她的嘴角处漫出。
突然!
洛尘仿佛是被一根尖刺给扎进了脑袋,接着又有人开始在里面大力搅动。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根搅棍,想把什么粘稠的东西从他的脑袋里抽离。
不!与其说是脑袋,不如说是灵魂,那双淡蓝色的眼睛看透了他的灵魂?
他惊愕着后退,而少女则咄咄逼人,不断抵剑前行,幽兰黛尔从未离开过洛尘的咽喉,那双淡蓝色的瞳孔也死死地凝视着他的眼睛,如宝石般清澈透明。
洛尘望着那双美丽的眼睛,失神中陷入了呆滞,恍恍惚惚间地被一股力量提起。他踮着脚,翻起眼白。
此刻,他的记忆就像一卷磁带被人快速抽取,灵魂随之与那道视线相融一体,深深地卷入了蓝色的漩涡。如同一断桅的帆船飘荡在大洋深处的漩涡,巨大的吸引力让他无法逃脱!
得益于源素辐射对于新人类基因的改造,有些人从出生开始就拥有一些他人所不能及的特殊能力,他们被称为变革者。
莉莉丝便是一位变革者,只需要眼神相对,她就能读取并展开他人的记忆,知晓其中的秘密。
这也是她在星海角被同龄人所畏惧的原因,她虽然不是那里最能打的,但一定是知道最多的。
人们畏惧她,毕竟谁都不想自己的秘密被她公之于众。
而在始作俑者莉莉丝的眼里,洛尘的记忆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倒放,从他如何进入这座大厦,接到黑色的信封,又为何来到这座城市
短短的几秒钟,她就像一个观测者一般,粗略地浏览了洛尘近期几乎所有的记忆。
自然也清楚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看来一切都只是意外,他没有撒谎。
跳窗而入,只是为了自保,而不是为了偷东西。
联邦法律对于紧急避险的定义是指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损害另一方以保护自身免受正在发生的危险的行为。
洛尘为了自己的生命权,而不得以选择跳窗而入,由此才发生了后面一系列令人尴尬的误会。
这样的行为在法理上,属于紧急避险,因此不会被认定为有罪。
有趣,虽然他没有犯罪,但洛尘的身份却是最卑微的偷渡客,而且还是教国的偷渡客。
有很多联邦的贫民会选择偷渡到教国,但从教国偷渡到联邦,这还真是少见。
如果莉莉丝真的要细究洛尘的责任,作为一名偷渡客,他是不受联邦法律保护的。理论上即使莉莉丝对他动用私刑,也不会被冠上任何的罪名。
不过,虽然莉莉丝被星海角的同龄人们视为魔女,但她并不是嗜杀成性的恶魔,知道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之后,也就放下了偏见。
随着他记忆中的一些细节被一丁点的挖掘,莉莉丝竟然还发现了意外之喜,这个名叫洛尘的家伙居然认识威尔逊!而且还是好朋友的关系?这也许会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
于是她往洛尘的记忆深处接着探去,倒放,倒放,再倒放
怎么回事!一片漆黑!但这怎么可能!
这意味着他的记忆停止在了那里,可似乎又说不通!
莉莉丝被这个结果搞懵了。
因为的确有一些办法,能够让人失忆的同时,断绝失忆者找回记忆的可能,比如脑桥分离手术。
可即使是成功概率极小的脑桥分离手术,人为的分割出另一份记忆,但原有记忆存在过的痕迹也一直会刻在灵魂上,就像一道深深的裂痕,无法被抹去,伴随余生。
而在莉莉丝眼中,如果洛尘是通过脑桥分离手术拥有了两份记忆,那么新生的记忆就应该是变得像白纸一样干净。
但洛尘的记忆却很奇怪,因为准确的说,他的新生记忆完整的保留了下来,可旧的记忆却已经从客观上消失了,比一张白纸来得还要干净。
好歹白纸里还有各种人工合成的纤维,而他取而代之的,却只有无尽的虚无!
从宇宙的那场船难起,更早之前的记忆,都在那一刻化为了乌有。
莉莉丝感知到了洛尘的右脑已经没有神经元放电,也没有脑电波的信号传播,可以说,他的半只脑在功能性上已经等同于无,但他却还能照样活蹦乱跳。
太不可思议了!
莉莉丝的好奇心被勾起,这是她第一次遇到这样奇怪的家伙,于是她加大了对于船难那一刻起的记忆搜寻,企图还原这一切的真相。
爆炸,火光,死亡,她从记忆的起点出发,在这艘巨大的飞船里独自游荡,如同身临其境。
她以第一人称的视角,环视周围,每到一处地方,都会用侧写描绘她所看到的一切。
那是一种根据周围环境,以及行为人的心理状态,推测出更多的东西方法。
慢慢的,随着侧写的延展,这里已经不再是洛尘的记忆范围,但她却能自由的在这里畅游。
凭借侧写,她能将洛尘的记忆延展开来,如同一幅画卷,洛尘的记忆是里面的高山,而莉莉丝的侧写就是从山间蜿蜒而下、绵延千里的溪流。
最终,她来到了一扇厚重的舱门前,手臂粗的铁链封死了舱门,缠绕在一根黑色的十字架上,金色的铆钉,一颗颗钉在门框上,在昏暗中,如同一具棺材。
她凑上前,蹲下来仔细的观察,锈红的门上,十字架的最下方,有一小块被抛光了,上面雕刻着她看不懂的古文字。
尽管莉莉丝是星海大学的高材生,但她修的是材料学,而不是古历史学,因此她也看不懂这上面到底写了什么,只能大致分辨出这是一种甲骨文的变体,字形就像是扭曲的龙蛇,让人不寒而栗。
莉莉丝仅看了一眼,就没了兴趣,不知为何,她有点不安,这扇门实在是太诡异了。
尤其是那黑色的十字架,就好像是封印了什么恶魔在里面,难道教国的飞船都是这种魔幻的舾装风格吗?
她站了起来,沿着门框抚摸着,感受着巴掌大小的铆钉,上面雕琢着细腻精美的图案,左边三枚从上而下分别是人身蛇尾的怪物、长尾的公羊、奢华的宫殿,而右边三枚是六翼的飞蛇、俊美的男子、吞天的海怪。
莉莉丝在这些图案的表面察觉到了源素的波动,原来它们被雕刻在源石制成的铆钉上,死死加固了这扇舱门。
莉莉丝尝试着将它们拔出来,本以为这会十分困难,但她只轻轻用力,铆钉就如融化的黄油般滑出,足足拔出来了一大截,出乎意料外的容易。
看着那至少有一米长的铆钉,莉莉丝打了一个寒战,不敢在往外再用一丝丝力气。
那根本不是铆钉,哪会有一米多长的铆钉,是铁钎,源石做的铁钎。
长度和大小都对上了。
而什么玩意会用到铁钎来固定,看着眼前的这扇门,莉莉丝想到了一种东西,那就是棺材,盛放死者的棺材。
那扇舱门也不是所谓的棺材,而是它的棺盖。有人把什么可怕的东西埋葬在了里面,他们似乎害怕里面的骸骨会复活,因此用源石打造的铁钎彻底封死了这扇门,还用一艘飞船来作为它的埋骨之地。
尽管莉莉丝不知道这些铁钎用的是哪种源石,又是通过什么原理来封印这扇门,但现在,这些铁钎只需轻轻用力就能拔出。
她一直保持着侧写状态,由此她得到了一个骇人的结论,有人打开过这扇门,然后又将铁钎悄悄复位。
突然,她隐隐约约察觉了什么,猛地抬头向上看去,十几米高的锥形门尖上还有一个孔洞,但唯独少了与之对应的铁钎。
这扇门原本不是六枚相互对称的铁钎,而是七枚。
建筑学上把正三角形的顶点视为对称的源头,往往那里象征着整个建筑最高贵的地方,但在这扇门上,它所代表的含义并不是高贵。相反,那枚铁钎是为了封印这里最恐怖的存在而被钉入墙面的。
它是整个封印的核心!
如今,中央那枚核心的铁钎却消失不见了!
会是谁拔的?
莉莉丝毫无头绪,留给她的线索实在是太少了,不足以复现出那个人的相貌。
就在这时,整个世界开始地动山摇起来,一切都被火光所充斥,这意味着洛尘的记忆在这一刻中断了。
回到现实世界。
“啊!”
洛尘突然大声嘶吼起来。
剧烈的痛就像是什么恐怖的东西爬上他的脑袋,这是比mrm后遗症还要钻心的头痛。
如果说mrm的后遗症是拿着电钻在给他的脑颅开孔,疼痛感是持续而又平稳的。
那么这股疼痛就像是一把铁镐在一下又一下的敲击中,不断深入他的脑髓,疼痛感断断续续的传来,但又比平常激烈得多,每一击都深深敲入,也比上一击来得更加疼痛和剧烈。
原本他高举的双手也已因为忍受不了巨痛而变为紧紧地抵住脑袋,犹如被锁链束缚住的野兽,在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中,疯狂扭动着身躯,企图挣脱出那股漩涡。
可他忘了那柄锋利的剑还贴在他的脖子上。
他在不断地挣扎扭动中,一不小心被利剑刮伤,血痕浮出他的肌肤表面,暗红的血珠与幽兰黛尔那深黑的血槽融为一色,直至滑落剑格。
莉莉丝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此刻的她已经被洛尘剧烈的反应给惊吓住了。她没料到,只是探寻洛尘灵魂深处的记忆,就会遇到如此巨大的阻力。
以往星海角的那群家伙里,最不济的也只会像个痴呆症患者那样狂流口水,而不会像现在,活脱脱像个发疯般的猛兽。
“啊!啊!啊!”
洛尘的咆哮声还在持续,一根根青筋从他的血管上暴起,脖子上的伤口也开始向外流出慎人的血红。
莉莉丝被他血淋淋的模样给吓得不轻,刚想停止继续窥探他的记忆。
意外发生!
一记同样深沉的轰击,在漩涡的中央炸开,犹如一枚核弹瞬间蒸发了凹陷的水面。
淡蓝色的漩涡消失在天地被点亮的炽热里,她感受到了一股如太阳般炽烈的热浪席卷了她的灵魂,玩弄人心的魔女竟然会被她自己的力量给反噬了!
她的意识开始模糊,踉跄地向后倒地。
哈哈哈,实在是太有趣了,果然有人对这家伙的记忆动过手脚,这是她在昏迷前最后的意识。
噗,噗。
好痒,别戳我!
噗,噗。
都说了别戳我!
“呼!”
洛尘突然惊醒,面朝上看着明亮的灯光,还没等涣散的瞳孔凝聚焦点,一个圆桶状的东西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它的眼睛还一眨一眨的!
“哎,哎——”洛尘被这奇怪东西给吓了一跳,一阵手忙脚乱中,像个翻壳的乌龟,以极快的速度倒爬着。
这是什么?长着垃圾桶模样的人?
而那个像垃圾桶一样的家伙只是轻轻撇了一眼洛尘,便不再理会。
“我爱劳动,劳动最光荣。”
说着,它从垃圾桶两侧的机械臂里伸出了一个小拖把?
接着,这东西就往洛尘之前躺倒的地方开始喷肥皂水,撒清洁剂,自顾自地拖起地来。
那里有一片零星的血渍,呈现出梅花样的滴落状溅落血迹。
洛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表面坑坑洼洼,上面的血迹已经凝固结痂。
“麻雀–299号,开始作业!
随着垃圾桶给自己打劲鼓励,一时间,洗手间里,只剩下地板摩擦的声音和泡沫横飞的画面。
好吧,洛尘看清楚了这怪东西的全貌,原来只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清洁机器人。
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拖地,扫地,擦墙,收集垃圾不下二十种的功能,使其仅仅只需一台便能打扫整个楼层。
而它刚才之所以一直戳洛尘的脸,是因为他趴在血泊上,妨碍到人家的工作了。
“我记得,有一个少女”洛尘想起了这茬,连忙左右看了看,但并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没有啊!
奇怪了
这时,他摸到了什么,触电一般收回了手,这该死的柔软触感,阿弥陀佛。
搞错了,我可是教国人,应该说阿门。
洛尘咽了一口口水,艰难地回过头,看着身后的少女还在沉睡,他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竟然还没醒。
不然就真的解释不清了。
没有了生命威胁的洛尘,终于有机会仔细打量起这个少女。
没想到,刚才还是那般盛气凌人的模样,如今安静下来,竟是出奇的美艳动人。
粉带飘落,金发披散开来,两条丝绒顺滑的马尾辫,螺旋地披下,遮住了她曼妙的身躯,她被包裹在其中,如同一只破茧重生的凤蝶。
这是洛尘看到过的,最美丽的女孩,也是如玫瑰带刺般的女孩。
如果邂逅少女,一吻芳泽的代价是他的生命,又或者少年曾经一无所有,没有任何的牵挂,也许他会绽放鲜艳的蓓蕾,疯狂追求。
即使结局注定是在黎明前凋零,如昙花一现般转瞬即逝,至少此生他也是死而无憾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可惜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他在这座城市认识了很多有趣的人,和他们成为了所谓的朋友,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和羁绊。
他不再是孤独一人。
尽管洛尘老是以狡猾的狐狸自居,但他其实什么都明白,他只是不愿承认自己是一头孤狼。
因为对于孤狼来说,同伴是比爱情更加珍贵的东西,狼从来都是这种动物,他们结伴狩猎,分享食物,互相帮助,他们可以没有配偶,但不能没有同伴。
离开同伴的孤狼,等待它的最后只有孤独的死亡,洛尘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他害怕成为那头孤狼。
而眼前的这个少女显然不是和他同一个世界里的人物,她来自高贵的星海角,生来就拥有一切,同伴只不过是为她装饰羽翼的翎毛,掉了一窝还能再长一窝。
她从来不缺同伴。
但就是在少女眼中极其廉价的友谊,却是洛尘这匹孤狼最害怕失去的东西。
好不容易才在夜光之城站稳脚跟的洛尘,本能地厌恶一切可能会改变现状的因素,如同一个抱紧糖果的小孩,时刻警惕着路过身旁的大人。
因此,他并不太想和她扯上过多的关系。
如果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风如蝴蝶般扇动了命运的翅膀,或许他们一辈子都不会有任何交集。
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洛尘先生,请麻烦捡一下您扔的垃圾,因为她妨碍到麻雀–299号正在进行的工作了。”清洁机器人突然窜到洛尘的面前,眨了眨数字屏幕上可爱的眼睛,接着用它的小手狂戳洛尘的胳膊。
“垃圾?”洛尘顺着它的目光,看向了躺在地砖上的少女。
这机器人,是小嘴抹了蜜吧,洛尘很是汗颜。
“不对!你认识我?”他突然指了指自己,不敢置信。
“当然,您是造物主的贵宾,永久的被记录在飞鸟大厦的邀请名单里。”
“洛尘先生,您的到访,我们荣幸至极。”
机器人那悦耳动听的声音,如同钢琴演奏的音符,婉转地滑入他的耳廓,让他很是受用。
“别说事先就录好的客套话,我想知道真正的原因。”尽管被一阵马屁拍得很是舒服,但洛尘还是皱起了眉。
坏了,难道我没带面具的帅脸已经那么出名了吗?随便一个机器人都认识我?
这是洛尘最担心的事情,没人知晓折翼天使的真正模样,威尔逊也不例外。
“因为您拥有造物主的名片,每张造物主的名片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您拥有的那张对应的是您的名字,而您的名字在我们底层的逻辑代码里享有很高的权限。”机器人的屏幕上露出了一幅讨好的笑脸。
可接着,上面的画风又马上一变,机器人就像是看到什么恶心的存在,用极其嫌弃的目光地盯着躺在地上的少女,说道:“不像您身旁的垃圾,是个不请自来的恶客。”
洛尘扶着额头,心想。
好吧,也许这就是机器人的审美观吧,在他们的眼里并没有所谓的美丽与丑陋,高挑与矮小,有的只是逻辑上的正确与否定。
洛尘是威尔逊的朋友,所以被机器人所欢迎,而这个女孩,听机器人的口气,似乎并不受威尔逊先生的待见。
他反应了过来,搞了半天,原来这个女孩才是应该要心虚的人啊。
别人明明都没邀请过她,她也好意思不请自来?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而且我可是威尔逊的朋友啊,我为什么要怕真是的,白挨一刀。
想到这,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条长长的疤痕和一条短的连成了一个十字型,上面还有未脱落的血痂。
一道声音传来,打断了他的愤恨。
“洛尘先生,洛尘先生,请麻烦捡一下您扔的垃圾。虽然在下也有充当垃圾桶的功能,但没法容得下这个重达五十多公斤的垃圾。”
“如果您实在打算要扔的话,就扔那儿吧。”
麻雀–299号用它那纤细的机械臂指向了一旁的厕所包间。
呃某种程度上来说,它说的没错,厕所包间里的确可以装垃圾,不过一般我们称呼这种垃圾为生物垃圾。
生物生产的垃圾。
哎,不对!重点是威尔逊家的机器人怎么设置得这么嘴臭啊!
它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洛尘戳了戳它的脑袋:“你这话还好是在她昏迷的时候说的,不然你就已经成为一堆废铜烂铁了喽。”
怕它又语出惊人,洛尘补了一句:“到时候,你的造物主也救不了你。”
“理解不能,难道垃圾还会袭击垃圾桶吗?”它的显示屏上打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一本正经地反问道。
“这”洛尘语噎了。
算了,管她垃不垃圾的,就让这个少女这么躺在冰凉的地砖上,也说不过去,哎——谁让我就是这么一个以德报怨的老好人呢?
洛尘微红着脸,低下头,将双臂从少女纤细柔软的腋下穿过,目光触到丝绸下如高峰般隆起的胸脯。
好在少女的身子很轻,在麻雀–299号的帮助下,洛尘很轻易地就将她挪到了包间里,他将少女放置在了马桶盖上。
为了安全起见,防止有人进来打开包间,被这眼前离谱的画面给吓死,他还很贴心地反锁了门,然后他踩着身后的水箱,一个轻巧的借力就翻了出去。
门外,洛尘看着自己的“杰作”,点了点头:“这样总没问题了吧。”
“还有麻雀–299号,等她醒后,千万别在她面前说脏话了,小心你以后一辈子都呆在修理厂里,那样你就不能再劳动了。”洛尘习惯性地摸了摸它光秃秃的脑袋,上面凹凸不平。
还真是硌手啊
“麻雀–299号明白,为了能一直劳动,我只在您面前偷偷说。”它眨了眨眼。
洛尘听到它的回答,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在我面前更不能提啊!!!”洛尘大声叫道。
什么智能机器人,找死还想拉个垫背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