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做到的？”

    走廊的尽头，与怀恩特肩并肩行进的莉莉丝在走了一段路，远离人群后，终于问出了她的疑惑。

    “你听说过蚂蚁的死亡螺旋吗？”怀恩特淡淡地说道。

    “蚂蚁？”莉莉丝问道。

    “由没有视力的行军蚁组成的蚁群，在领头蚁分泌的信息素下，靠着自身敏锐的嗅觉跟随大部队。可一旦领头蚁失去了方向，又或者自身分泌的信息素紊乱，那么整个蚁群都将会迷路，甚至陷入可怕的死亡螺旋。”

    “而打破死亡螺旋的关键就在那只领头的蚂蚁身上，只需重新找到那只领头蚁，并让他正确地带领行军蚁前进的方向，困扰整个蚁群的死亡螺旋就会迎刃而解，他们亦是如此。”

    莉莉丝以拳击掌：“所以你是让那个叫什么来着，皮，算了，牛角扣先生来充当这只领头蚁！”

    “可是，那些人又为什么要听他的，他们不是蚂蚁，而牛角扣先生也不会分泌什么信息素。”莉莉丝还是有些不解。

    “的确，作为领头蚁，牛角扣先生是不够格的，因为他无法产生能够联结群体的信息素。这时，就需要有个人能够成为那个促成他们之间步调一致的桥梁。”

    “而那个人就是我，换句话来说，我就是那个信息素。”怀恩特压低了声音，“怜悯，好奇，醒悟，少数人的情绪弥漫开来，构建起了一个连接众人的羊群效应。”

    “这才是最根本都原因，而我只是作为推手轻轻地推了一把，改变了领头蚁的方向，自然而然也就能终止这场闹剧。”

    “这样解释，你明白了吗？”他停了下来，看向那两列有条不紊的签到队伍。

    莉莉丝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人群，若有所思：“我大概明白了，可我还有最后一个疑问，你是怎么让牛角扣先生配合你的，如果他恼羞成怒下，不按你的套路出牌，那么你要如何应对？”

    “首先，那位先生的名字是叫皮埃尔，而不是牛角扣，老是牛角扣，牛角扣地叫，未免有些太失礼了。”

    莉莉丝咧了咧嘴，心想。

    呵，也不知道当时是谁叫的最欢，现在又开始装起好人了？

    “其次，也不存在他不配合的问题，因为他就是我请来的托。”他摊开了手，手心中是那枚消失不见的牛角扣，“我和他对调了服装，那件淡蓝色的西服其实是我的，我还不会粗心到穿错了衣服的大小。”

    说罢，他仿佛变魔术般翻转手掌，当手心再次朝上时，那枚古铜色的牛角扣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枚嵌有星辰的金币。

    星沙般细微的钻石盘踞在金盘的中央，如群星环绕的银河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那是黄金星盘。

    “你的判断其实没错，飞鸟集团的职员确实不堪，竟然会被这么轻易地给收买了，要是换我遇到这种事，不坐地起价翻个倍都对不起他们那高阶机械师的名号，这就是死读书的表现。”怀恩特在指间翻转着黄金星盘。

    天哪，这个家伙的关注点竟然会在这里吗？坐地起价？你以为是在菜市场里买菜吗？贿赂别人还能讨价还价是不？

    莉莉丝已经无力吐槽，今天的她已经被怀恩特的一系列操作给震惊到了。

    一点点星币？多么凡尔赛的发言啊！

    要知道这一枚黄金星盘就等价于十万星币。

    这个败家子！

    虽然，这点钱在她眼中也算不上什么，但那可是十万星币啊！十万星币就这样被用来收买一个公司的普通职员？

    他值这个价？

    莉莉丝没有黄金星盘，因为她不喜欢这种实体的星币，但她的不限额黑卡却比这更加的稀有。

    区区十万星币，甚至不需要匹配她的量子密钥，仅凭简单的生物认证便能完成转账。

    而这十万星币，能让她在夜光之城的黑市里，雇佣一个加强班人数的星际佣兵，而且多余的零头还能给他们人手一把的配齐武器！

    雇主提供武器，看起来是莉莉丝会亏一点，黑市里的武器并不便宜，但少女有这个实力，因为她那高贵的身份，莉莉丝·安，安室防务公司的千金。

    安室防务，全称安室空间防务系统公司，联邦最大的军工承包商，小到制造轨道炮、电磁枪、电能弹，大到建造星舰、机动战甲、穿梭航机等等，都在他们的业务范围之内。

    联邦能有今天光辉的成就，和几个家族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安氏家族便是其中之一。

    人们常说和平年代的联邦，他的右手高举橄榄枝，他的左手紧握枪，任何胆敢觊觎联邦主权的家伙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承受的了那把枪的怒火，而安氏家族就是联邦左手上的那支枪。

    联邦最大军工承包商的千金小姐，自然有她独特过人的供货渠道，因此能以便宜的价格，在黑市里搞到一些威力巨大的武器，当然也不在话下。

    在她的认知里，任何挡她道的人，就应该用枪和火来威胁，而不是像个小丑般去收买，去贿赂。

    如果不是她父亲叮嘱她这一趟要低调行事，估计她会雇佣个十几号壮汉，人手提着一挺“撕裂者”电磁速射机枪，装上圆鼓鼓的弹匣，再往那儿一站，再也没有人敢拦住她的去路了。

    这就是暴力美学的魅力。

    每分钟射速3发的撕裂者，通过空间传输弹匣将动能弹填入六管同轴环绕的电磁轨道，它那撕裂空气般尖锐的咆哮声从枪口处所演奏的死亡乐曲，不比只是用这些钱来收买一个小小职员来得香？

    看到莉莉丝那诡异的目光，怀恩特只是微微一笑，随后转向一旁，指了指那白色的女士洗手间标志。

    “别想着偷偷溜走，只给你五分钟时间，如果你五分钟内没有解决好，我就闯进来了。”

    “请吧——”怀恩特还像一个绅士那样帮她拉开了门。

    “哼！”

    洗手间的门口，莉莉丝转身竖起一个中指，随即抓过门把手，来了一记重重的摔门，将怀恩特挡在门外。

    而他只是淡定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镶金的秒表，如老僧入定般盯着上面的指针。

    秒针倒转，怀恩特开始了五分钟的计时。

    一尘不染的洗手间内，莉莉丝撑着面盆，抬起被冷水打湿的面孔，看着镜中那布满血丝的瞳孔，眉头紧皱。

    少女也有她的烦恼，而她的烦恼很不幸地变成了更为棘手的麻烦。

    几天前，她的一批“香蕉”被人给劫了。

    此香蕉非彼香蕉，这是军火商里的黑话，因为香蕉的形状很像枪，所以军火商们用香蕉来代指各种枪。

    类似的还有苹果是手雷，菠萝是炮弹等等，不知道的听到这些黑话还以为他们是在卖水果。

    如果被劫的那批货里仅仅只有“香蕉”，莉莉丝还不会感到那么头疼。

    她的一位前辈曾说过，军火商的货物就好像是舞台上的脱衣舞女郎，谁都想从她的身上扒下来一件衣服，因此被别有用心之人盯上，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而军火商们要做的就是一次次打断他们伸出来的咸猪手，以震慑宵小。

    如果那些人还是不长记性，那么就可以考虑连带下面的那根也一起打断。

    因此，仅是普通的货物被劫，那么只需花费一番不小的功夫，依靠她的父亲在军火商中的地位以及积累的人脉，能够十分轻松地得到幕后劫匪的情报，在他们为了庆祝又干了一大票的晚宴上，送上军火商们最为“真挚”的礼物，名为太阳花的礼物，而代价仅仅只是他们那些低贱的生命。

    很简单，而且时间上很充裕，她有大把的精力搜寻那些家伙，然后用一颗核弹将他们的老巢给炸上天。

    但这次不同，那一集装箱的“香蕉”只不过是用来骗过海关，以达到掩人耳目的目的，真正的主菜则是掩盖在“香蕉”堆中的“西瓜”。

    军火商的黑话里，西瓜指的是空间武器。

    那是一架大型的超时空传送仪，常用于军事级别的超时空传送，为了达到售卖它的条件，安室防务对它进行了深度的民用化处理，具体体现在传送的范围和距离上大大缩减。

    尽管它是被阉割后的民用版本，但是如果落入了不法分子的手中，后果同样是不堪设想。

    历史上，就出现过这样的事情，一伙恐怖分子曾将一枚黑洞炸弹通过超时空传送仪放置在了一颗恒星的内部，并引爆了炸弹。

    那一天，空间坍塌，巨大的黑洞吞噬了火球，也吞噬了整个恒星系内一切的物质和数以亿计的生命。

    这就是超时空传送仪，它的本身并不致命，可一旦结合了某些别的东西，它往往能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而现在，这个战术级别的武器随着一整箱的电磁枪，在几万米高的运输航机里不翼而飞了！

    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了它。

    这就是怀恩特口中的麻烦，超时空传送仪是受到联邦管制的武器，即使是民用版本，对于买家身份的核查也是重中之重。

    是莉莉丝拍板同意了这笔交易，如今货物被盗，她必须为此负责，这也就是她来到地球的原因。

    而表哥怀恩特，便是她的父亲安室，请来的眼线，负责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并定期向公司的董事会汇报搜寻进度。

    当然，某些情况下，也可以客串一下她的临时保镖。碍于安室叔叔的面子，怀恩特必须得保障她的安全。

    但以双方彼此之间互看不顺眼的兄妹关系，非必要，除非出现危及到她生命安全的情况，不然想让那个家伙出手相助，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

    可今日，飞鸟大厦内，怀恩特的慷慨解围，令她出乎意料外，更多的就是疑惑和不解。

    她知道怀恩特可不会为了所谓的兄妹之情，就会选择挺身而出，一定还有其它原因，更深层的原因。

    但她想不出来，难道太阳真的会从西边出来吗？也许，这个表哥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恶劣。

    毕竟不是谁都有耐心，跟着莉莉丝在一座一百多层的大厦里到处闲逛。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在飞鸟大厦里转悠，那不得不提一下，超时空传送仪的买家，飞鸟集团，又或者说是威尔逊先生。

    为了将银河系内的业务拓展到全联邦，需要能够超时空距离在宇宙中传送悬浮车的仪器，这样的采购理由听起来好像很合理。

    因此当初，对威尔逊以及飞鸟集团的资格核查环节，莉莉丝只是简单地审阅后，就草率地批准了通过。

    但如今当他们来到这里进行了一番实地调查后，果然发现他的采购理由是多么站不住脚。

    明明飞鸟集团的生产力还不足以支撑他在全联邦境内销售悬浮车的野心，但他却早早地向安室防务提交了购买超时空传送仪的申请。

    莉莉丝向夜光之城的联邦金融监管局（ffsa申请查阅了飞鸟集团本季度的财报，发现了端倪。

    一架民用版超时空传送仪的价格高达一百亿星币，如果这笔巨额交易真的成交，威尔逊先生的扩张计划甚至有可能会因为资金不足而受阻，甚至胎死于腹中。

    太可疑了，再加上他们在威尔逊先生那儿连吃了好几次闭门羹，时至今日，他们都没有见到过他，而这位神秘的飞鸟集团执掌人也没有给出任何的解释。

    这更加加大了她对威尔逊的疑心。

    威尔逊已经被她列入了头号的嫌疑人，但凡事都需要讲究证据。可惜，至少到现在，她没有发现飞鸟集团任何有关参与这件事的线索。

    明明是超时空传送仪的买家，但却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砰！

    “可恶！到底会是谁干的？”

    莉莉丝挥拳砸在了洗手池，溅起的水花为镜面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迷雾。

    是谁抢走了超时空传送仪？劫匪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是金钱，还是一些别的目的？

    莉莉丝一无所知，迷雾中的真相已经被黑暗掩盖，看不见方向，唯一被她怀疑的飞鸟集团也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窒息的焦虑感已经快把她逼疯了。

    人生的第一笔军火交易就捅了天大的篓子，形象诠释了什么叫做出师未捷身先死。她已经能够想象到董事会的老家伙们此刻正在暗地里大声讥笑和嘲讽，那些声音即使捂着耳朵，也能不断地涌入她的脑海。

    “冷静，莉莉丝，原地踏步可不会改变什么，你得行动起来。”莉莉丝看着镜中的自己，喃喃自语。

    “呼——”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呼出浊气，轻轻拍了拍她苦瓜似的脸蛋，少女又重新打起了精神。

    “我可是立志要成为军火之王的人啊，怎么可能会被眼前这点困难就给打倒？”

    “好，很有精神！就该是这样，go！go！go！找出那些不美丽的家伙！”

    “哈哈哈”莉莉丝突然发了神经似的，肆意大笑起来。

    砰！砰！砰！

    这时，外面传来了不合时宜的敲门声。

    “虽然我很不情愿打搅你的美梦，但我得提醒你，你还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有这功夫幻想，不如出来想想如何破局的办法吧，我们已经浪费整整一天了。”

    怀恩特的话就像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哼，我当然有我的办法，那就是摆脱你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先！”她撇着眼，小声嘀咕。

    说干就干，莉莉丝来到了洗手间最里面的玻璃幕墙处，解除了上面复杂的限位卡扣，向内拉开了巨大的玻璃窗户，营造出一种，她已经跳窗逃跑的假象，然后躲进了厕所的包间。

    她刚锁上门，又摇了摇头。

    她想的太简单了，天才般的怀恩特可还没有蠢到会被这种小把戏给骗到的程度。

    她走了出来，否定了原先的方案。

    包间里有没有人，只需要轻轻一推便能知道，如果碰到上锁的，那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二十五，二十四，二十三”门口的怀恩特倒计时起来，听他的语气似乎是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时间仅剩二十多秒，而怀恩特又马上就会进来，她必须得想出一个办法脱身。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她看向了那扇向内打开的窗户，难道真的要跳窗逃跑，这个疯狂的想法从她的脑海里冒出，随后她越发觉得可行。

    在坠落的一瞬间，将停在飞鸟大厦最上方停车场内的悬浮车，精确地传送至身下，随后她开着悬浮车，躲进这些密集的车流，从而消失在他的眼前。

    这需要一个能够进行短距离传送的工具，恰巧的是，系在莉莉丝腰间的佩剑刚好具备这个能力。

    幽兰黛尔（durandal又名杜兰德尔，迪兰达尔，但它有一个更响亮的名字——天使之剑。

    这把剑来自神圣教国，相传它的剑胚是由远古地球上，欧洲三大圣剑之一的圣骑士之剑熔炉重铸而来，在参入了圣石研磨的细砂后，拥有了堪比神明的力量。

    正如神圣教国的《以赛亚书》中所描写的，如果圣经是上帝赐予古人类的馈礼，那么圣石即现世的圣经，她拥有构成万物，运转天地的神力，新人类们沐浴在圣经之力下，祷告神明的降世。

    所谓圣石是神圣教国对某种石头特有的称呼，它在宇宙里还有另一个名字，那便是源石。

    星历元年（公元232年，这是一个特别的年份，人们把这年记为星历元年。

    因为这一年发生了震惊全宇宙的源石默示录事件，也正是从这一年开始，宇宙的势力重新洗牌，历史进入了崭新的篇章。

    而这一切的源头便是源石，那是一种奇怪的矿石，在宇宙的各个角落凭空出现，无一星球例外。

    他们有的深埋在地下，有的冻藏于冰川，有的在海底的岩层中流淌，又有的飘浮在超高空的临近层。

    他们遍布星球的各个角落，又隐藏在不为人知的罕迹当中。他们如同神迹的根源，蕴含着改变现实的伟力。

    人类通过研究这些源石，使得科学技术快速发展，整个世界也因此迈入了第四次科技革命。

    也就是在发现源石的次年，人类在月球建立了月面基地，就像是哥伦布开启大航海，带来了殖民运动。

    源石所蕴含的能量被称为源素，这种能量让人类成为了星际的航海家，在宇宙这片广阔的海洋，开启了长达数百年的星际殖民和新人类文明时代。

    正如，原始人发现了火种从而拥有了文明，而这种石头就像是新世界的火种，它所拥有的能量在带来无数的死亡的同时，也带来了伟大的变革，人们把这场变革记录在案，史称源石默示录事件。

    这场变革一直持续到了今天，幽兰黛尔就是在变革下诞生的武器，是圣经之力的体现。

    它的第一任主人，某位不知名的神圣教国骑士，曾在一千多年前的星际大战中陨落，这柄剑几经易主，最终落入了安氏家族的手中。

    传说这柄剑拥有复数不同的能力，但在安家手中，却只研究出了它所蕴含的空间之力。

    它能无需外界能量注入的就进行中短距离的空间传送，而且没有任何的冷却时间。

    唯一美中不足的，它只能传送死物，而且必须得预先设定空间锚点，换句话来说，如果你想传送一辆悬浮车，就必须先在悬浮车的停车位上，设定一个空间锚点。

    传送的限制太多了，现代的科学水平已经能够做到活物的超时空传送，这柄剑在她手中，平时更多的只是起到了装饰以及防身的作用。

    没办法，这柄剑实在是太古老了，锻造于千年之前，本身的科技水平也肯定高不到哪里去。

    再加上教国曾在星际大战的年代发生过断层，现在的神圣教国真实的名字其实是叫神圣新约教国，而在柄剑是在神圣旧约教国时期锻造的，很多有关它的信息早已在那场大战中伴随着神圣旧约教国的灭亡而消失殆尽。

    如今的教国也曾回收过这柄剑，但他们至今也没有搞明白，传说中幽兰黛尔堪比神明的力量到底体现在哪里，如果不是《以赛亚书》中称它为天使之剑，他们会认为这只是一件艺术品，而不是传说中神明的武器。

    因为它那扁平的剑身通体呈现出璀璨的琉璃色，中间部分是漆黑的凹槽，再往下便是黄金打造的剑格，以及那镶满宝石的剑柄，浑身上下充满着高贵庄严的艺术品气息。

    他们也做过测验，这柄神器甚至连最普通的钢板都切不开，更别提更加厚实的军用装甲，它在上面根本留不下任何痕迹。

    这比钛合金打造而成的战术匕首还要逊色。好歹几百年前研制的，现在已经快被军队淘汰的钛合金匕首都能表演一个什么叫作一刀斩断三层军用装甲。

    他们反复测验，无数次连续高强度的劈砍，甚至让研究人员一度怀疑它那琉璃色的剑身是否会断裂。

    而钢板就像是磨刀石，无数次劈砍实验更像是给这柄神兵打磨，当褪去了剑身处的污浊，显露在阳光下，透明的剑刃里面呈现出的是如羽毛般的纹理。

    教国的《以赛亚书》中称幽兰黛尔的剑身中藏有耶稣的毛发，它是大天使加百利赐予圣骑士罗兰的恒常之剑，但如今它却只能当个精贵的摆设陈列在博物馆，而不是向神话中的那样，与万人为敌而不惧。

    这也是为什么这柄剑最后会落入安家，以及莉莉丝能够大摇大摆地展示出来的原因。

    最终，神圣教国拍卖了这柄剑，以艺术品的名义。

    对古代武器有着浓厚兴趣的安室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他花大价钱将幽兰黛尔收入了他的收藏品名单。

    并在莉莉丝十六岁的成人礼上，他将这柄精美绝伦的名剑当成了庆祝她长大成人的礼物送给了她。

    而如今，莉莉丝便是这一代恒常之剑——幽兰黛尔的主人。

    “十，九，八”怀恩特短促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来到窗边，向下望了一眼，下方几百米高的楼体一直延伸到水面，刮起的大风甚至将她金色的螺旋双马尾给捋得笔直。

    还好她没有恐高症，而且身为军火家族的女孩，免不了会和别的国家的军人以及警察打交道，因此低空跳伞也是一门必须要掌握的课程。

    只不过，前者是用于空降交货，而后者则是用来躲避警察的追捕。

    “五，四，三”

    莉莉丝爬到了窗沿上，扭过头看向门把手。

    “二！”

    又是一记倒数，此刻，门把手已经开始微微转动。

    “一！”怀恩特拖着长音，拉开大门。

    而莉莉丝则是露出了狐狸般狡诈的眼神，她已经能想到，当怀恩特开门而入后，看见她一跃而下时，震惊到后悔不已的表情。

    门被拉开一道缝隙。

    “怀恩特，拜拜了您耶！啊——”

    莉莉丝嘲讽的话还没有讲完，一道黑色的影子就猛地撞进了她的怀里，她被这股巨大的力量从窗沿上滑落，接着仰着头不由自主地向后跌倒。

    好在当她的头快要撞到地面的那一霎那，一只有力的胳膊环过她的玉颈，紧紧地护住了她的后脑。

    她这才没有后脑勺直接撞地，但这也导致那道黑影铺满了她的整个视线。

    晕眩中，冰凉的触觉从薄唇处传来。

    这是莉莉丝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很奇妙，也很陌生，她形容不出来，就像啃到了一颗冰凉的薄荷糖，但薄荷糖怎么会这么柔软。

    对于洛尘来说，同样也是如此，是百合花的香气。

    这是他在迷糊中，想到的第一个感觉，随后感受到的也是软，棉花般若有若无的柔软。

    就这样，时间仿佛停止了下来，他们保持着相拥的姿势，直到一声咳嗽声传来，打破了平静，也使得眩晕中的二人清醒过来。

    “咳咳，放心，我是不会告诉安叔叔的！”

    说真的，莉莉丝的作战计划其实成功了一半的，至少当怀恩特看到这一幕时，他那震惊到面部都已经变形的表情，不像是演出来的。

    什么鬼？莉莉丝被一个陌生男人压在身下，而且他们还亲上了！

    那一刻，他的表情先是从震惊变为迷惑，再从迷惑变为好奇，最终大彻大悟。

    他猜到了，原来莉莉丝已经到了青春的年纪，而来洗手间只是为了去约会她的小情人啊，亏他还以为这个处世未深的表妹会经受不住打击，从而自暴自弃呢。

    她的对象是个地球人啊，懂了，难怪星海角的那些青年才俊，她一个都看不上眼，原来早就心有所属。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借着地球方面的军火交易，实则是来偷会情人，这要是被安叔叔知道，不得打断男的三条腿——两条大腿和一条中腿。

    少年好胆，我为你竖拇指！

    就在这段几秒钟的时间，怀恩特已经脑补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内容，其中甚至有一段二人的私生子都已经长大成娃，扭扭捏捏抱着他的大腿，奶声奶气叫着“怀恩特舅舅”的画面。

    他打了一个恶寒的冷颤。

    “唔！”

    不一会儿，少女率先清醒来，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接着瞪大了淡蓝色的双眼，看着面前这个黑发金瞳的少年，她的思绪就像是揉成一团的毛线，已经找不到线头。

    更糟糕的是，就在她大脑宕机时，这个家伙竟然还得寸进尺地开始吧唧起嘴来。

    “好软”洛尘梦呓般说道。

    “昵（你！”由于嘴巴被堵，她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话语。

    莉莉丝的怒气值已经到达顶格，如果这是什么奇怪的对战型格斗游戏，她现在已经能爆气，开起大招了！

    怀恩特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但他以为这是针对他的。

    因为莉莉丝的秘密被他不小心看到，为了保守这个秘密，她一定会残忍地折磨自己。

    兵法里，讲究敌进我退，保存实力。面对绝对的劣势，应该选择走为上策，所以怀恩特打算逃跑。

    还没等莉莉丝反应过来有一人目睹了全程，怀恩特连忙撒腿就跑，边跑还边喊：“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见哈！”

    空气凝固，绯红攀上了她的脸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