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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战书
    “你好像变了。“

    姜谦豫还沉浸在往昔的回忆里没拉回来,拔苦天的话根本没有听见。

    拔苦天不以为意,自顾自说道:“我以为久在杀戮场,心只会越变越硬。没想到这次再见,居然觉得你变得乐呵呵的,怎么想都不是时候吧。”

    “有吗,我自己都没发觉。”

    拔苦天低下头来,眼睛里闪过一丝悲色。篝火烧得正旺,干柴啪啪爆响,一点一点的火星升腾旋舞,转又消失在无垠暮色中。良久才开口说道:“我知道芸娘故去,对你和琢儿的打击太大,原本是个活泼好动的孩子,变得沉默寡言,时常坐着自言自语。是这样吧。”

    姜谦豫把小木棍丢将过去,打断了他:“说说来意吧,此时叙旧似乎有些不是时候。”

    “可能你自己都没发觉,所以你才怕她愁郁难消,难过下去伤了身体,才会装成这样逗她开心。”

    姜谦豫负手看天,两条粗眉蹙成一线,淡淡道:“也许吧,还是你看得通透。姜某有你这样的朋友,倒也没白活。”

    拔苦天摘下腰间牛皮酒囊,润了下唇,说道:“会不会是我一开始就做错了。我当初见你杀心日盛,不想你深陷进去难以自拔,重蹈我的覆辙,才着意撮合的你和芸娘。如果当初没有撮合你们,你现在也不会弃义而就情,陷于死地。”

    姜谦豫依旧沉默着,抢下他送到嘴边的酒囊,也不顾伤口未愈,满饮一口。等着拔苦天把话说下去。

    “我们之中有些人对你突然归隐很生气,故意把消息散给了夜杀。夜杀失手之后,更是传得全天下都知道了。现在的情况是,十数个门派的高手闻讯齐聚武州,更有不少江湖新秀只等败你扬名。你新结交的那个算命先生,带着一个武功不俗的年轻人去了移风寺,不知要做什么。但这一时半会肯定是帮不了你。至于那个楚家小少爷,根底还算扎实,但是临阵经验太少,帮不上多少忙。现下四方道路都有人盯着,你现在有伤,又带着琢儿,难走。你知道的,碍于立场,我不能出手帮你,告诉你这些,已经是极限了。”

    “做到这步,兄弟我很承情了,不过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能不能拜托你。”

    拔苦天想了一想,又说道:“想好了再说,你知道我的原则。”

    姜谦豫刚要说话忽又咽了回去,只是在篝火旁来回踱步,不是偷偷对拔苦天使眼色,手指暗暗指向了不远处的一颗大树。

    树上有人。

    拔苦天会意,勾起嘴角,右手一甩,一颗石子倏地飞出,打向树上。

    “叮叮”两声,树梢闪过两点火星,一人提着短剑,从树上倒翻下来。

    “嘿嘿,独自面对十三道天中的两位,到底是托大了。”那人须发斑驳,面相枯瘦,却是个六七十岁的老者。那老者甫一落地站定,把剑笼进袖子里,抱拳笑道:“资武堂沈希诚,见过两位。”

    “资武堂,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怎么,堂堂广仪剑练不痛快,想着学学乐座天的溪源真气?”

    沈希诚忙退后两步,摆手道:“拔苦天好大火气,稍安勿躁,小老儿只是偶见火光,过来看看,实不是有意搅扰。”

    拔苦天哂道:“鬼话。”

    沈希诚挪动身子,站了个安全距离,与两人成掎角之势。呵呵笑道:“倒也不是小老儿骗人,只是原也不知两位在此,小老儿怕应付不来,只好先找个地儿窝着。不过既然来了,没过一下手,总是遗憾。”说罢对着姜谦豫一拱手,分开两脚,摆出个夺天魁的架势。

    姜谦豫笑着道:“沈老前辈盛情,姜某本不敢推脱。不过目下姜某有伤在身,不甚方便,所以可能要扫前辈的兴了。”

    “如果我一定要你比呢?”

    拔苦天迫前一步,死死盯着沈希诚道:“老东西找死么!”

    “乐座天不应也行,你拔苦天的开阖九相,也是成名手段,见识下一样不枉此行。”

    姜谦豫怕真打起来闹出动静,忙横到两人中间相劝,说道:“沈前辈,非是不愿,实在是拔苦天手上没轻重,囿于承诺不好出手。如果前辈一定要比,姜某倒是有个办法。”

    沈希诚收起架子,问道:“且说来听听。”

    姜谦豫把空空的酒囊别回腰上,拉开架势,双臂陡张,一双手掌舞的浑圆,带起阵阵劲风,把一团篝火带得明灭不定。摧到圆满处,一掌平平拍在身后山壁上,不闻半点声响,而那山壁上竟然出现一个五指分明的手掌印。

    “你这溪源真气在生死里砥砺十年,未有寸进。这离开短短月余,已有大成气象,竟隐具破开樊笼之相。老弟此番侥幸不死,他日必成宗师。”

    这一掌看似平淡,不见声势,却有着极强悍的力道,坚固的山岩都被打得凹陷寸余,掌印周围的石壁严整无缺,一丝渣儿都没掉落下来。沈希诚眯着小眼,凑到近前看。

    “身登宝座睥睨,注汇万溪无穷。这溪源真气如黄芽内孕,可能十数载徘徊原地,不见进益。看似努力与机缘双亏,但机缘到处,则如江河决涌,滔滔不绝。我先前只是把它看做是养神精心的法门,最近才悟到这些妙用。沈老前辈,你看,姜某这手上功夫,可还成么。”

    “果真好功夫,小老儿不如你啊,不如你。既如此也不自讨没趣,告辞。”

    姜谦豫颔首微笑,让出圈子。沈希诚也不客气,捋着短须踱下山去。

    走了十来步,忽闻姜谦豫叫道:“前辈留步。”

    沈希诚焦躁道:“怎么,怕被透露行踪,想让小老儿捐在这?老夫虽打你不过,走还是走得了的。”

    “前辈怕是误会了,姜某是有一事相托,还请万勿推辞。”

    姜谦豫说完又朝着山壁连出数掌,把那一片印着掌印的石块从山体剥离下来。取短刀刻了一行小字。颇觉满意,顺手扔给了过去。

    沈希诚伸手捞住,仔细看时,只见石片正中掌印清晰如拓,右下则端端正正刻着一行小字:

    清明一日,乐座天肃手相候濯泉山。生死有命,一勾宿怨。

    濯泉山与羊角山遥相对望,相去不远。与羊角山的勾折峻拔不同,濯泉山山势平阔,顶峰更是平整如削。拔苦天回头望去,一轮晦月嵌在星海,在两山山尖上隐现,恰如一丝银线,指尖一掐便要折断。姜谦豫的意思他很清楚,主动现身,把所有人引到濯泉山,留出空间让姜琢可以顺利走脱。如果只是三五个高手,完全可以应付,不过此时聚集在武州的高手,最少也有十数个。这样做无异于自杀。

    “嘿,有意思,你的本事算是见识了,但你这样未免太托大了。不过有戏看,终归是好事,我应了。”说罢不待两人回复,猴儿一般窜上树,晃了几晃不见了。

    拔苦天拍了拍姜谦豫肩膀,苦笑道:“看来是劝你不住了,搞得我自作多情似的。”

    姜谦豫微笑道:“那你觉得,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我成名日久,总会有人觉得被压得不舒服。了了恩怨,再说我还得看着琢儿长大呢,放心,死不了的。”

    “你我是不管的,琢儿反正不会有事。”

    “最好轮不到你出手,不然以后怎么有脸坑你酒钱。”

    “放心好了,每一笔旧账我都记得分明,迟早一一讨还。”拔苦天走到熄灭的火堆旁,拨开还隐隐泛着红光的干柴,从里面捡出熟透了的红薯,扔给了姜谦豫:“快些走吧,你这爹当的,琢儿都饿一天了。”

    姜谦豫连道惭愧,把红薯塞进怀里,抱拳道谢去了。

    拔苦天看着姜谦豫微微发福的背影,摇了摇头,望着一轮新月默默道:“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乐座天主动邀战,不光解了武州之危,也算是了断因果了。你要是再出手可就不地道了。”

    一黑衣人不知何时站在山壁前,摩挲着剥掉的痕迹,冷冷说道:“没这么容易,背叛兄弟之人,注定没有好下场,哼!主动邀战赴死,便宜他了。”

    “别发癫,找个馆子喝点才是正事。”

    黑衣人道:“我不喝酒。”

    “行行行,喝茶,喝茶,还是我请。出不出手,等清明那一场过了再作决断不迟。”

    “这个不急,乐座天刚刚的话你有何想法?”

    拔苦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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