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朗森花了点时间把一个瞄准镜装到了自己的弩上。
然后他把弩放到自己的腿上,解下挂在腰上的对讲机放在一边,在日出前继续远望地平线。
在乌萨斯的时候他就在坚持做这件事,现在到了维多利亚也依然在坚持。
毕竟自己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守夜守到天亮。
环顾四周,除了村民那几十号人的身影,其他地方都还是老样子。
只是这次可看不到那个每次都准时在六点钟出门的画家了。
克朗森伸了个懒腰,拿起自己的弩。
一束阳光照在瞄准镜上,反射进了他的眼睛里。
克朗森偏过头躲开这道光,紧接着一支箭刺穿了他的瞄准镜,撞在屋顶的烟囱上。
菲林立刻趴在瓦片上,拖着自己的弩匍匐着躲在烟囱后面。
“真是可惜了我这才用了四个月的瞄准镜。”
克朗森摸向腰间。
“见鬼。”
他忘了之前自己把对讲机从身上拿了下来,虽然它和克朗森之间只有三米左右的距离,但这三米对于他来说就是一条黄泉路。
“好吧,现在我不知道敌人在哪,而且对讲机还不在我的身上。”
克朗森从箭袋里拿出一支箭,随手把他扔了出去。
在箭飞出烟囱时,不远处飞过来一支箭矢射断了它。
克朗森冲出去,伸出手想抓住对讲机。
另一支箭从楼下飞来,射穿了对讲机,然后箭头扎进了他的右小腿。
接着又是一支箭,扎穿了他的右肺。
克朗森朝左前方倒下,在落到地上前,他看到了大约十几名已经渗透进来的深池弓箭手。
“呵……”
菲林落到二楼的阳台边缘,后背撞在了栏杆上,然后侧着身子坠落到院子里。
迎接他的,是一名德拉克,和她的精锐士兵们。
克朗森的脸能感受到一股热量,这股热量是从德拉克的尾巴尖传来的。
而那位红龙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菲林用尽力气举起自己的弩,瞄准了站在他面前的德拉克。
但还没等他扣下扳机,挂在弦上的箭就猛烈的燃烧起来。
火焰蔓延到整把弩上,却又停止在他的手边。
克朗森失去了自己的武器,笑着翻了个身,让自己脸朝天的躺在地上。
天空逐渐变亮,克朗森看见一名深池士兵拿起放在屋内的通信设备,然后转交给了其它人。
“哈……果然还是这样……”
……………………
“咳咳。”
刚走出村庄的人群听到了从广播里传出来的声音,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温斯兰先生。”
唐笑白和马从戎用眼神简单的确认了一下对方的意思。
是她。
“我希望您能够返回您的住所,我有一些事情,想要告知与您。”
“温斯兰先生?”
马从戎注意到这位鲁珀有点反常。
“您是在……恐惧吗?”
马从戎握住鲁珀那发抖的手。
“军人不怕死亡,但……这是刻在基因里的,对死亡的恐惧啊。”
“这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村民们开始相互讨论。
“你知道那个声音是什么吗?”
“上尉看起来有点害怕。”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唐笑白表现的有点紧张。
“马从戎,虽然现在我可能不该说这句话,但是请留意附近,因为我们很可能被包围了。”
马从戎把放在口袋里的手枪拿出来。
“你会用这个么?”
“以前学过一点。”
马从戎把自己的背包也交给了唐笑白。
“我和温斯兰回去,你拿着这个保护村民,要反击的话拨开这个对准敌人再扣下这个就好了。如果子弹用完了,包里面还有剩下的六发,它们都装在一个弹匣里,省着点用。”
唐笑白接过这把对她来说有点沉的手枪。
“你把这个给了我,你用什么?”
马从戎把挂在腰上的刀鞘解下来。
“我用这个。”
唐笑白拿着马从戎的手枪,坐在一块石头上,面朝着村里的方向。
而那些村民们则围坐在她背后的一棵树下,小声的交谈着。
一段时间后,唐笑白听到村里面有什么爆炸的声音。
一股黑烟在村中升起。
而伴随着这有些难闻的烟从村里走出来的,是几名手持长枪或是盾牌的深池士兵。
他们是精锐。
唐笑白让自己忘掉脑袋里正在想的那些不好的事情,从而专心于眼前的事情。
菲林亮出了马从戎的手枪。
“不要再靠近了。”
唐笑白将枪口对准了昔日的战友。
“我不想杀人。”
菲林很清楚领袖的做法,完成一个目标后便马上开始完成下一个目标,从不拖泥带水。
所以这些村民从一开始便不是目标,而现在才派人过来,唐笑白只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菲林握紧了手中的枪械。
按照马从戎先前说的,用大拇指拨开侧面的保险,按下击锤。
深池精锐仍在接近。
唐笑白屏息,将枪口对准了他们前方的一片空地。
“砰!”
子弹钻进泥土里,这点威慑根本阻止不了深池精锐。
他们依然在向前。
唐笑白抬起枪口,对准了离她最近的一名影卫。
然而并不是所有敌人都是只会站在原地等死的靶子。
影卫们开始展现出他们的实力,横向的快速移动让唐笑白无法准确瞄准目标,只能胡乱的扣动扳机。
弹壳叮叮当当的落在唐笑白的脚边,而撞针空击,和向后突出的套筒提醒着她子弹用尽的事实。
唐笑白捞起放在身后的背包,想从里面拿出剩下的子弹。
一个影卫却已经冲到了她的面前,左手一挥打飞了手枪,然后一个膝顶把唐笑白打的失去了行动能力。
影卫看着因为疼痛而蜷缩在地上的菲林,又狠狠地补上了一脚。
“咕……”
唐笑白的嘴角因为疼痛,渗出了一些透明液体。
影卫迈开腿,从她的身上跨过去,却被抓住了脚踝。
而影卫也不生气,收回自己的脚蹲下来,用手抓着唐笑白的长发,提起她的脑袋狠狠的向石头上一砸。
唐笑白的额头被打出了血,流出来的鲜血染红了她的白发。
坐在树下的村民堆里站起来一位男性青年,他把一直带在身边的一个画架朝影卫扔了出去。
影卫停了下来。
“你……也是塔拉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你的同胞。”
“我只是在保护属于大家的平静生活,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不配被称为同胞!”
青年画家的一句话点醒了村民们,越来越多的村民站起来。
“你们无权干扰我们的生活!”
影卫显然有些不耐烦了,对同伴打了个手势,越过躺在地上的唐笑白朝村民们靠近。
村民们纷纷拿起能够临时充当武器的东西,紧紧的靠在一起。
一步。
两步。
三步。
影卫举起了自己的长枪。
画家举起了自己的美工刀。
美工刀上染上了鲜血。
是影卫的血。
铁矛贯穿了影卫的胸膛,把他钉在画家的面前。
“这里还轮不到深池的人撒野。”
哈密斯穿过聚集在一起的村民,把染血的铁矛从影卫的身体里拔出来。
“肮脏的血。”
萨卡兹一脸嫌弃的甩掉粘黏在矛上的血。
“别太嚣张,魔族佬。”
剩下的几名影卫纷纷摆出战斗姿态。
“你们连乌萨斯冰原上的一只源石虫都比不上。”
铁矛与长枪一触即离,而胜负也在那一瞬间决出。
哈密斯踢开最后一名影卫的尸体。
“看来他们比得上两只源石虫啊,勋爵。”
绿衣的菲林不知何时出现在树下。
她走到唐笑白的身边,后者正从地上挣扎着坐起来。
她伸出右手。
“站起来,唐笑白。”
“你……我们之间并不认识……”
“我无所不知。”
唐笑白给自己的脑袋上缠了两圈绷带。
“你是谁?”
“有人写信给我,让我来这里看看,具体原因你不用知道。”
唐笑白在一片灌木丛里找回了马从戎的手枪,把背包里的另一个弹匣装上去。
“至少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好吧。”
“我叫凯尔希,是个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