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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4 男子喜脉
    再看周府,赵家镖师,钱家钱庄的伙计,孙家杂货铺的佣人,李四姑爷居然带来了官衙的捕快。四大姑爷迅速齐聚在了周府,威风凛凛,战旗猎猎。

    四人看着那已变成一堆木炭的会仙楼,咬牙切齿。

    “我这就带着伙计和家丁,去端了盐匪的窝。”孙老大火冒三丈。

    “老三,你别着急。老泰山一辈子体体面面的,走的时候也得风风光光。”

    “大哥说的是,一切等过完老泰山的头七。”附和赵大镖师的正是钱二姑爷。

    “行,老二你就去负责打造几口上好的棺材。老三,杂货铺你最清楚,香烛纸钱一样都不能少。老四,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关于盐帮,我们知道的还是不够。烦劳你回趟县衙,找找他们的资料。”

    李老四端坐在太师椅上,轻摇他的羽扇,不言不语。

    “那就这么定了,分头行动。”

    “既然分头行动,大哥你的任务呢?”李老四忽然幽幽的道。

    “方文那贼人并未走远,我要带着镖师看家护院,以防他们再次骚扰。”

    “骚扰?那更应该合你我四人之力了。”

    气氛一下子凝重了下来。

    李老四站了起来,在堂内踱步,“莫非大哥是想留在这周府,顺便查一下酒楼、茶馆的账目?”

    “泰山尸骨未寒,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那为何要支开我们?盐帮的案底卷宗,家父自会遣人送来;至于棺材?找个好木匠,多给些银子不就成了。”

    “是啊,我们就这几双手,要抓大放小。”钱老二附和道。

    “既然你们不听我的,泰山的遗言,你们总听吧。”

    “泰山有遗言,大哥你快说。”老二不免有些心急。

    赵老大,忽然抛出一个信号,“周家的家当,都要留给老幺。你我四人只是代管,待到他成年,一定要还给他。”

    其余三人不免惊掉了下巴,“啊?还有个老幺,没有听说过啊”

    赵老大瞬时贴出房契,“泰山前年刚在苏城置办了一处小院,院子是干啥的,你们不会想想?”

    李老四不再言语。

    “老二和老四是嫡出,酒楼、茶楼归你们;老三家干的是杂货铺的买卖,柴米油三宗生意,也是手到擒来,这三样归你;至于酱醋茶,千灯不产,无一不是千里迢迢贩运而来。而我,干的就是脑袋别在腰带上的活计。我不怕,我来。”

    孙老三眼馋老丈人的生意良久,又能及时摆脱杂货三(俚语:杂种的意思的名号,赶紧同意“既然是老泰山的遗言,我孙老三绝对的赞同。”

    孙老三既然得了好处,也不想再纠缠了,赶紧饮完杯中茶水,起身给三位轮番鞠躬,“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家里的老父亲也病了,这些日子,恐怕要劳烦三位了。”

    老大赶紧回礼,“三弟,你放心,这里交给我们,你放心好了!”

    孙老三还是含着泪走的,“行,等到复仇那日,我一定首当其冲,甘为马前卒。”

    “这孙老叔病得也太巧了吧。”老四不禁生疑。

    “早上付镖头代我去看过了,中风,差点没了。”赵老大在李老四耳边一阵耳语。

    “老大,老大,到底茶楼归我,还是酒楼归我,你不能含糊其辞吧。”

    “老二,你这话,是老泰山的遗命,我只是代为转告,怎么能算是我说的呢?”

    “是,是,老泰山怎么说的。”

    赵老大也不再接话,把责任全部推了出去,“老泰山也没有说仔细。”赵老大思考了片刻,“大家都是兄弟,你和老四商量商量不就得了。再有,什么你的,我的?等到老幺成年了,都要还给他的。”

    “老四,四爷,官老爷儿,你就把酒楼让我我好不好。”

    “酒楼经我打理,已有数载。这是当年泰山首肯的。更何况,要是好年景,酒楼里一天来来往往不下百桌,凭啥就让给你?”

    “我知道,县太老爷爱喝茶,茶楼归你,岂不是天造地设?我这碰巧得了一套夜光杯,送予你,怎么样?”

    “葡萄美酒夜光杯,夜光杯是配酒的,何来配茶一说?再说,你连那挖坟掘墓的东西,都敢收。不干净的东西,喝坏了老爷子的身子!”

    真儿被抓走了,李半传也是度日如年,但自己初来乍到,无依无靠,一刻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依靠几位大叔打探消息。

    清风山下一共有两块风水宝地。

    第一块,背山面水,左仰飞虹桥,右俯千灯镇。正应了风水宝地,后有靠山、左有青龙、右有白虎、前有水流曲折的标准。可惜呀,可惜,此处需经过方文所驻扎在的山林。

    第二块就次之了,处于千灯湖的下游,虽也背山靠水,但山势平缓,无抱无靠,相比之下,就逊色太多了。

    “那贼人方文几天之内就聚集了数百盐匪,要不,暂时把老泰山安置在下游?”钱二哥通过钱庄探听到了不少消息。

    上次的不欢而散,老四本来就心存芥蒂。

    “下游?亏你说的出口。老泰山,一生风光,临了要喝整个千灯的洗脚水。我看你,是发财发疯了吧。盐匪一来,抵押的、典当的成群结队。有些人可能是怕赶走了盐匪,影响了生意?”

    “老四,你不要欺人太甚!”

    “好啦,好啦,”赵老大两边都不得罪,赶紧劝架,“二位斗来斗去,无非为了酒楼一事。在这件事上,我这个局外人就胡说两句。”

    “大哥,你快说。”钱二赶紧靠紧了大树。

    “老泰山把大大小小八宗生意分给我们,初衷还是希望我们代为打理,让生意尽可能地越做越好。”

    “别卖关子了,你就直说怎么办?”钱二也不是喜欢啰嗦的主。

    “行行,既然酒楼是八宗生意的龙头,当然得能者居之。若交到赵某这种庸人手里,岂不是暴殄了天物?白费了老泰山多年的心血?”

    二人不语,算是默认了。

    “依我看,老二、老四,你们两就比一比,看谁能捉来方文,酒楼就归谁。”

    “这个好,凭本事。就这样了,一言为定,输了可不能赖账!”老四撂完话,大步向门外走去。

    “老大啊老大,李四背后可是县衙。你看见他带来的人了吗?都是五大三粗的捕快。你这是置我于死地啊!”

    “置之死地而后生。他背后是县衙,你背后是啥?”

    “我背后是啥?”钱二还回头看了看。

    “你可是我们千灯镇的钱爷。这些日子赚了不少了,是时候吐一些出来了。”

    “招募乡勇?”

    “对,还是高价招。”

    “我就怕,来几个盐匪掺杂其中,反倒坏了一锅好粥。”

    “我替你早就打听好了,盐匪风里来、雨里去,还冒着杀头的风险,一年到头,才能勉勉强强挣个三五两碎银子。你就出二十两整银。银子可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人见钱眼开,可以让人见利忘义。”

    “二十两?这么多?”

    “二十两可是买了一条命,买了一个家庭的顶梁柱。”

    在城中的集市区,钱二爷摆下比武台,以武会友。赵大姑爷唯恐天下不乱,还给比武加了彩头,魁首可直接获得三百两白银。

    白花花的银子就摆在比武台正中,只要是个人,见了,都垂涎三尺。毫不夸张的说,整个千灯镇,只要能喘口气的,甭管是老爷老太太,还是黄口小儿,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果然有人却坐不住了,便是那山林中安营扎寨的方文。盐匪在乡里本是一些游手好闲的角儿,过惯了懒散的日子。随着盐匪中流传起了“盐匪参加千灯比武,不管是赢是输,一律月俸二十两”的谣言,兄弟们可就不太听话了。

    方文那日一夜没有合眼,提着刀挨个询问,也没能审出个所以然。他自知杀鸡儆猴的道理,便当场剁了有点嫌疑的三个人。

    城外,无片瓦遮头;城内,夜夜笙歌。城外与城内的气氛差距越来越大,方文权衡再三,决定不等盐帮的兄弟了,来个出其不意。

    盛夏的千灯,和大多数南方地区一样,潮湿、闷热。幸好今夜还有一丝清风,阵阵凉意让这个镇子很快就安静了下来,鼾声一片。

    忽然房梁上闪过一群黑影,直奔给那马房。一人用布袄捂马嘴,一人给马抹脖子,两人用利刃割马腿,轻车熟路,水到渠成。

    “当家的,我们为什么只要马腿,不要整匹马呀?”

    “可以,你力气大,你全背走!”说话间,方文将背篓连同马腿一块交给了对方。

    不一会儿,四人已经一跃而起,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米店、茶店都办完了,只剩醋店的几头笨驴了。”

    “还有赵家镖局。”

    “他那日夜有人把手,不好办吧。”

    “先解决了那几头笨驴。”

    隔着夜色,方文凝视着赵家镖局。即使是午夜,院内仍有火把照明,虽然守夜人歪歪斜斜地躺在柴垛上,手中仍旧握着刀。

    “这老赵家还真出了一个人才。”方文不禁感叹。

    “是谁?”黑夜中利箭横空,直往方文头上射来。

    “撤!”

    第二日天刚明,周府门外已经吵闹成了一团,“不好啦,不好啦,米店的马全被杀了。”

    “茶店的马也被杀了!”

    “我们醋店的驴也被杀了。”

    “什么,他们倒先动手了?我这就带人去一把火烧了那片林子。”李四直接去招呼捕快了。

    钱老二在堂内来回踱步,他一是忧愁李四已经出发了,二是不知酒楼有没有损失。

    赵大姑爷说完,跳上高头大马,手提亮银枪,紧追李四的步伐。

    “禀镖头,山林中发现火堆两处,但已是多天之前留下的了。”

    “西南角有砍伐林木的痕迹,盐匪可能已经逃往了竹林。”

    “根据脚印,李四姑爷应该是往竹林杀去了。”

    赵老爷子训练出的镖师果然有一套,赵大刚出镇北的门,前方探子就轮番来报。

    “呵,躲猫猫吗?竹林可比这密林好抓耗子!”赵大胸有成竹,快马加鞭,往竹林直扑而去。

    而此刻,就在这竹林深处,李四姑爷正在接受来自地狱的问候。

    碗口粗的竹杆被切成条状,捆绑在一起作为弹簧片发射山石。碗底粗细的竹梢被削出锋利的切口,埋在地底,形成隐藏在地底的地刺。再细一些的翠竹,从中间打空竹节,做成发射毒针的竹筒。而废弃的边角竹料,使用利刃可以刮出比针尖还尖锐的竹针。

    山石从天而降,毒针从暗处飞出,脚下稍不留神又是地刺。

    李四哪里见过如此阵式,拔腿就逃。

    “老四,老四,”赵大看着溃败的众人,赶紧去救。

    可石头哪里能长了眼睛,分毫不差砸在了李四的背上。随之,他大口吐出一口鲜血,趴倒在了地上。

    “老四!老四!”赵大喊得声嘶力竭,震天动地。但是下一秒,他就感受到了什么叫兔死狐悲,镖师们也中计了,接连损失。

    所幸的是赵大抢回了李四的尸体。尸体被摆放在了县衙里,县太爷两口子哭得呼天抢地。

    “县衙上上下下,凡事能喘口气的,都给我来!”县太爷恨得咬牙切齿。

    “老爷,那片竹林可去不得。”

    “是的,叔父,那片竹林被方文进行了改造,我们这么盲目的进去,怕是送死啊。”赵大赶紧补充道。

    “那,仇就不报了?”

    赵大低着头,偷瞄了县太爷一眼。老爷子的那双眼睛已经被血气胀满,仿佛就要爆炸了一样,吓得赵大头低得更低了。

    “看来,要请他来了。”老爷子踱步再三,忽然脸上扬起一丝邪恶的笑容。

    杀了县太爷家的长公子,方文的军心为之一振。再加上,援军陆续赶来,方文也大起了胆子。

    第一步,封锁飞虹桥。千灯往西就是美丽富饶的淮河平原,土地平整,河网纵横,是水稻的绝佳种植地区。但是因为有千灯瀑布,飞虹桥成了千灯与淮河平原唯一的通道。现在方文占领了飞虹桥,无疑是截断了千灯的粮道。

    第二步,火烧千灯码头。方文让手下乔庄打扮,在千灯码头投下满桶、满桶的灯油。一把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千灯的祖祖辈辈拼搏数百年的码头,终究还是烧成了灰烬。

    然而,噩梦却才刚刚开始。千灯人靠制灯糊口,灯依靠水路东下。现在没了码头,灯笼无法运出,以至于千灯镇里随处可见“灯山”,大批大批的灯农断了活命的生计。

    李半传本想着这群少爷们,人多势众,又有官府撑腰,剿灭几个盐匪应是手到擒来。可他确实低估了盐匪的力量。另外高度发达的手工业,已经让整个千灯镇放弃了耕作。他们制灯换粮食,换盐,一旦锁住了运输通道,就断了经济链,整个千灯瞬间无粮,无油,无盐。而钱老四的死,加剧了这一切,原本复杂的遗产分配,变得清晰明了,一夜之间,复仇变成了别人家的事情,无人愿意再战。

    “大哥,大哥,借我点米。”钱二这日冒冒失失地直闯镖局。

    “啊?什么,借米?!!你这是把家里的米都拿来典当物资了,可以呀,老二。”赵大未咽下去的一口水全喷了出来。

    “大哥,你别笑了。不光我家没米,整个千灯都断粮了。”

    “老三手里不是有米店吗?你去找他想想办法。”

    “老三?我一早就去问过了。他把米价抬成了天价,现在正忙着数钱呢。”

    “去找找县太爷,李老爷子呀,县衙不还有点储备粮吗?”

    “常平仓?早就被李氏父子掏空了,现在老鼠都不往那方看。”

    “来,我给你说个主意。”赵大在钱二耳边一阵耳语。

    俗话说,赔钱的买卖没人做,杀头的生意抢着做。飞虹桥被封锁以后,米价一再攀升。买方这边,稍微有些底蕴的家庭,还能变卖一、二传家的宝贝,勉强度日;一穷二白的家庭为了活命,竟干起了卖女儿,养儿子的事情。这种灭绝人性的做法,还有个道德安慰,谓之“保香火”。

    另一方面,巨大的金钱诱惑也催生出一批铤而走险者。谁能想到,悬于河面数百米的飞虹桥下,竟有人想凭借桥底的梁柱强行横渡。

    他们悬垂在梁柱之下,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河谷,前方是随时可能发现他们的盐匪。在九死一生面前,他们仅靠柔弱的双臂艰难的,荡秋千一样的“前行”。

    “当家的,你看~这些村民都不想活了吧。”

    方文远远瞅了一眼,“哇,好戏额,老子喜欢。”

    老严还特意把烤马腿的篝火攒来了。

    “老严,敢不敢和老子打个赌。”

    “当家的,您说赌什么?”

    “你看啊~现在一共上来了三个人,老子赌他们三个都过不了那根横梁。”

    “不会吧,您看第三个,虎背熊腰的,应该有几分力气。”

    “那就赌五坛上好的村酿。”

    “当家的,咱可说好了,输了可不许赖账。”老严信心满满。

    “方文,你们会遭天谴的。”真儿看着他们,火不打一处来。

    “小丫头,起开,这两日,马腿把你喂傻了吧。”一盐匪一把推开蓬头垢面的真儿。

    “方文,你就没有爹娘吗?你就没有孩子吗?”真儿反而越来越来劲。

    老严正玩得起劲,对着真儿吼道,“干你屁事?”

    真儿心中万般难受,仿佛蚂蚁挠心,“方文!他们上有七八十岁的老母,下有未足月的婴孩。他们若死了,一个家的天就彻底塌了。”

    “没意思!老子喝酒去了~”方文被真儿一激,起身就走,边走边还骂骂咧咧,“老子也不知道犯了哪路神仙,诸事不顺。我只是去会仙楼讨了杯酒喝,周老爷子气死了,他们四大姑爷就要砍我的头;李四自己没本事,提着刀来杀我,自己被石头砸死了,非得说是我杀的;孙三把粮食抬成了天价,千灯镇里没粮食吃,也能怪我咯?”

    “但你烧了码头!”

    “嗯,这事我承认,是我做的不对。可谁让他们骗老子喝假酒?说好的村酿,全是苏城里运来的勾兑玩意儿。”方文说完走了。

    赵大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他将仅剩的粮食熬成米粥,免费施舍。却在不经意之间将粥棚往飞虹桥桥上挪。想让灾民形成一堵人墙,让镖师藏匿其中。待到距离近了点,他们一个箭步冲上去,扬刀便砍。另一众骑马镖师冲了出去。

    有镖师逃了出去的消息,这无疑是千灯的一剂强心剂,可谁知。这只是赵大的一招发财手段,镖师们没有去官府,而是径直去了苏城米店,大肆收罗。很显然,赵大也想从上涨的米价中分得一杯羹。

    星夜,河流静悄悄的,千灯瀑布上游漂来一叶扁舟。有荷香,但渐渐远去,有虫鸣,已在身后。竹筏顺着千灯瀑布直飞而下,那戴斗笠的黑衣人一跃而起,跟着出鞘的剑锋飘然落下

    好几日没有进食的镇子本就冷清,更何况,这已夜深。黑衣人响亮的敲门声,惊醒了县太爷一家。

    “谁呀,这么晚了?”老夫人呓语道。

    “是老哥哥来了,快起来,起来!”县太爷精神为之一震。来人正是毒手拳尊杨三和,使得一手好毒,在江湖上也是能兴起风浪的人。但毒始终为侠义之士所不耻,始终入不得厅堂。

    “老哥哥,我可盼着你了。”县太爷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何事如何慌张?我刚接到飞鸽传书,连口水都没有喝,就径直赶来了。”杨三和脱下斗笠,赶紧伸手去扶县太老爷。

    “你的侄儿被盐匪杀了!”

    “啊?!!”黑衣人吓得接连后退,“可是我那侄儿李明志?”

    “是啊,白发人送黑发人。不报此仇,我连灵堂都不敢摆啊。”

    “好个盐匪,我这就去取了他们的项上人头。”

    “盐匪聚集在飞虹桥周围,我也亲自去缉拿过。奈何他们人多势众,我县衙的捕快,接连损兵折将呀。”

    “哼,不就是人多吗?我这腐骨掌专治千军万马!”杨三和狡黠一笑,“我这有瓶丹药,找几条黑狗,喂给它们吃。”

    杨三和带着几人带着黑狗,偷摸着上了山。第二日清晨可以看见山野之间升起了一阵又一阵的绿色烟雾。

    李明心是家中的二子,本有做事的心,可奈何母亲是青楼之人,自然是想在父亲面前表现一番。他也带人偷摸着跟了过去。

    “二少爷,不太对劲,这烟越来越浓了。”害怕的气氛开始蔓延。

    众人不免附和,“二少爷,怕是不能往前走了,之前的还好,只是呛人口鼻。可这里的毒烟钻人眼睛啊。”

    李明心仍旧执着,“我查过地图了,就在前面,有个木头搭的房子。方文应该是住在那里,你我这就去擒拿。”

    可能是碰巧,也可能是李明心也有几分本事。在偌大的竹林中,终于寻到了那木屋。因怕惊扰了盐匪,回来的探子只能在李明心面前一阵比划,“前方有木屋,恭喜少爷!”

    “提防四周,小心戒备。”

    捕快和借来的家丁,像个水桶一样将木屋团团围住,并步步为营地收缩着。

    十步,九步踹开木屋大门时,屋内一片寂静。

    “救救我们!”屋内氤氲着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屋内没有光,窗户全被封死了,一种死亡的味道在众人中弥漫开来

    李明心吩咐点燃火把,顺着光照,这些人看见了可以令人一生作呕的画面。十几个盐匪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他们的嘴边是那黑绿色的呕吐物,他们的身上全是血痂和脓水

    “千万不要摘掉面罩!”李明心的话音还未落地,不少捕快几乎是下意识地摘掉了口罩,连连作呕。

    “撤,快撤!”李明心心知,他已经控制不住局势了,“放火烧了这里,不要让这些东西出去!”

    为了制造出得胜归来的假象,李明心特意安排众人在城外过了一夜。等到第二日,众人换上了带血的衣服,才缓缓入城。

    “老爷,老爷,二少爷杀了十七个盐匪!”

    “可以,可以,锣鼓队在哪?赶紧敲起来!”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李明心穿红衣,骑白马,戴红花,如同中了状元一般。为了同享此份胜意,李明心大笔一挥,决定拿出家中存粮,在城门连续免费施粥三日。

    可三日期限还未过完,那日出征的捕快开始莫名地患病,手臂上、背上,满是抓痕。

    这日吃饭,李明心忽然倒在了桌上,“娘,我好晕啊!”

    “大夫,大夫,快叫大夫!”二娘急得要死。

    刘老大夫在千灯也积攒了不少名气,治不了疑难杂症。常见小病小灾,还是能手到擒来。

    刘老大夫年岁有点高了,眼睛有点花,“这位姑娘才十二、三岁吧。”

    “休得胡说,这是县太爷的二公子。”

    “哦~我好好把把脉!”突然老爷子背起药箱就往外走,边走边骂,“老夫行医四十余载,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简直就是衣冠禽兽,男人也碰,臭不要脸,臭不要脸,臭不要脸!!”

    骂完,刘老大夫头也不回的走了,空留二娘和李明心呆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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