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学义说完,回府略微准备了一下,就匆匆赶往明王那儿去了——事关他已逝的宝贝女儿,不得有半分延缓和疏忽!
明王听说魏学义来了,有点儿不耐烦——上回夜清凌去警告南宫姈的时候,魏学义就在他这儿讲了很久关于魏茵的事。他倒也不是厌烦这个话题,只是他是爱魏茵的。如果不是他先父的遗诏,他这辈子都不会娶一个妃子,更不会自己毫无感觉的就被南宫姈蛊惑了。他没有祭奠过魏茵,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的已故亡灵——毕竟这么早就离开人世,也是他没有照顾好爱人。妻子的死,是他这么多年来深深掩埋在内心的伤。可能会因为被南宫姈冲昏了头脑而暂时忘记,但那道伤从始至终都是存在的。一旦被揭开,他的心情就不可能好。
而且,那次魏学义说话的时间太长,等魏学义起身离开,再加上前一段时间事情不断,他感到十分困倦,心情很糟糕。这才过去没几天,想到这个事,当然也不是会很开心的了。
但是,那毕竟是当朝元老级别的人物,哪怕作为一超之主,哪怕再有不满,明王还是拿出了七分恭敬对待魏学义。
只是,当他看到魏学义脸色铁青地走过来的时候,心里还是不免疑惑万分——又是什么事让他老人家生气了?看来这一次又得坐在这里好几个时辰了
“大王,”魏学义简单施礼后,道,“那日老臣所言之事,大王可还记得?”
他可不知道提起自己的女儿会让明王怎么样。现在看他和南宫姈过的这么无忧无虑,说不定早就不在乎他的那个曾经的正妻了!
魏学义脸色铁青,大部分是因为南宫姈干的那等卑贱之事,但也有这个缘故在内。
只不过他不好明说罢了。
听到魏学义这句话,明王肯定是能知道所指的是魏茵的。果然,他的脸色也有点儿不好看了。
“这个孤自然是是记得的。不过魏大人有事的话,直说就好了,不必和孤在这里旁敲侧击。”
魏学义听出明王话里的冷意,同样是感到不悦。但他忍了忍,道:“确实有一事相求。”
“何事?”
“茵儿离世数年,作为魏家的女儿,魏家会年年祭奠。可是,茵儿作为明华的先王后,却从未有过一场得体的祭奠。想来是大王日夜操劳,日理万机,无暇顾及。可眼下就快是茵儿仙逝整整五年了!
“大王,五年了啊!无论是作为一个父亲,还是作为明华朝臣,老臣都以为,有必要请大王带着王妃,带着殿下个公主们,带着整个明华,一起祭奠我魏家的女儿,我明华的先王后!”
明王的脸色变了变。这些年,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些,但是他不敢。他怕在面对魏茵的亡魂之时,会听到魏茵质问自己:“你我夫妻恩爱,你还把我接入宫中,立我为后,却依然一心一意做你的王,就这么让我一个人挺着病体,直到离开人世?
“如果只是因为朝政繁忙,也就算了。可是如今事情一件接一件,你还有工夫与你那爱妃如此快意逍遥,最多哄哄清儿,连待我的天儿都不给脸色了?”
他是真的怕——毕竟,这确实是他的不尽责,心中只想着明华,只想着他的子民,这些东西在他心里的地位远远超过了他的妻子。大婚之前还好点儿,婚后,他甚至连作为一个丈夫最起码的关爱都没有做到!
“魏大人说的这些,孤明白。只是”到了最后这两个字的时候,明王憋了半天,却完全憋不出半个字来。
魏学义看的很透彻。他微红着眼睛,用苍老而嘶哑的声音说道:“不!大王你不明白!”他情绪激动,甚至直接跪了下来,“大王,茵儿对您一往情深,而您却在她逝去之后从未好好儿祭奠过,您如何让茵儿走的安心?而如果没有您的一个口谕,她的娘家甚至都不敢明目张胆地在她忌日那天进行祭祀,生怕惹来您一把怒火。您觉得,老臣一家会怎样想?如果茵儿在天有灵,她又会怎样想?
“茵儿孤身一人凄苦地离开这世间,我们做父母的甚至都不能在她走之前陪在她的床边!只能在宫外等候,等到的却是永远的噩耗!”
此时此刻,魏学义想的也绝不再是如何压死南宫姈了。这些话都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这一刻,他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明王心中大惊。他慌忙伸手要扶魏学义,但是魏学义却不肯起来。
“大王,今日,老臣无论是以茵儿的父亲,还是先王后的子民的身份,都一定要劝动您,再天下人面前,祭奠茵儿,让她安安心心地去天国,安心地看着人间!”
明王的手微微颤抖。
是啊,妻子去世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好好儿祭奠她一番呢?那可是他的妻子,他所爱之人!
茵儿又没有做错什么,甚至给自己带来了很多很多东西,除了情感方面,在朝政事务上,也做出了一定贡献。无论从哪一个角度讲,她都是应该被永久纪念的。怎么能因为自己内心的恐惧,自己的心虚,从而忽略了她?哪怕她离开已久,也不是可以忽略的!
只是,他自己还是不清楚,如果真真正正等到了那一刻,如果会听到那样的声音,自己还会不会害怕?如果没有那声音,自己会不会依然因为心虚而恐惧?
但是,不管错没错,这些都是他必须去做的。更何况,他还缺席了五次,迟到了五年!在他内心的深处,关于妻子的突然离世,他都还没有完完全全的真正的过去。现在又想到了这些,他又怎么会坐视不管?
他们又说了一会儿,魏学义看他是真心要为了茵儿,才肯离去。路上,他忍不住又辛酸起来。唉,说是要对付南宫姈,其实他包括夜清凌在内,内心又何尝不是真的很想念魏茵呢?
魏学义走后,明王的眼神还是有些空洞。过了好一会儿才喊了人来:“传孤召令,在今年的先王后的忌日之时,整个明华为先王后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