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正文 七 陈二少途中起淫念 黄子川镇上立威名
    二十五这天,子川练完“冲虚掌法”,精神百倍,感觉功力又进了一层。吃了一个烧饼、一碗稀饭,收拾整齐就出了门。

    舒窈因为要陪爷爷去吃周万山寿宴,今天自然就没去学馆。按照子川的吩咐,把自己打扮得清清爽爽、漂漂亮亮地。

    根据《清虚散记》的记载,今天舒窈会遇到麻烦。子川知道问题不大,做了安排,先去了舒镇,并未与舒窈同行。

    辰时刚过,舒窈陪着爷爷出了门。

    今天早上是个阴天,太阳躲在云层里,从缝隙中投射出几缕亮光。山间小路两边野草葱绿,中间还夹杂着一些小野花。田里的秧苗已经长到快一尺高了,叶尖还挂着露珠,亮晶晶地。林子里斑鸠低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画眉在树枝间打闹,树莺躲在茂密的树枝里,用清脆的嗓音喊着“儿紧困(困即睡,紧困即睡懒觉,儿紧困起”。轻风时不时地吹过来,拂在脸上痒痒地觉得很舒服。空气吸进鼻孔,感觉润润地,还有野草的味道。

    舒窈一边走,一边高兴地和爷爷说着话。

    舒窈道:“爷爷!子川这哈儿真是聪明,那个黑板省了我好多事,他做的那些木盘,铺上细沙子,用木棍写字,写完一抹又可重写,省了娃儿好多竹简。还有,他做的铁环、陀螺、板板车、地蜂子那些娃儿觉得好耍惨了。尤其是他教的歌曲,娃儿些有事没事都喜欢唱。现在,我说东没得哪个敢往西,生怕我不让他们上娱乐课。”

    叶顺章道:“所以说,凡事要动脑筋。你看你以前把娃儿些整得惊叫唤,自己还气得罩不住(气得很,是不是费力不讨好吗?”

    舒窈不安逸道:“‘前辈人兴,后辈人跟’,还不是你弄么教我的。”

    叶顺章道:“那人家哈儿咋晓得想点新招呢?”

    舒窈调皮地蒙住叶顺章的嘴巴道:“我说过,不许哪个叫子川哈儿。爷爷……”

    叶顺章道:“刚才好像也有人这样叫他,你咋不又板(挣扎又跳呢?”

    舒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叫他哈儿不是轻贱他,是……”

    舒窈突然不说话,脸色微红。叶顺章呵呵一笑,心里道:“你以为打鼓匠就不懂戏嗦?”

    去舒镇中间要经过一个山窝叫岩(ái弯头。山路走到此处转了一个弯,拐进两座小山形成的山窝里,由于两山遮挡了视线,加上周围长满树木,此处是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

    杨树村陈家是周围有名的大户。陈家祖上留下良田好几千担(指能收好几千担租的田土,家族几房约五六十人,杨树村居住的人除了陈家就是陈家的佃户。家里又有井灶(盐井、制盐的灶房。陈家二房的陈仲谦在江阳县衙做事,算是有权有钱有势的家世。

    二公子陈世安,今年二十三岁,单眼皮,猢狲脸,中等身材,看着不壮实,但一身肌肉疙瘩,属于“瘦是瘦,有肌肉”那类人。是长房陈伯谦的儿子。陈伯谦第一个是女儿,所以,陈世安就是长房长孙。

    陈世安太公(曾祖父对陈世安给予厚望,希望它有安世之才,今后能撑起陈家,让陈家兴旺发达。陈世安出生后,陈家就像得了块宝贝一样,从小娇生惯养。六七岁时家里就聘了文武两个夫子。

    开始几年读书识字倒还下过一番功夫,到了十二三岁,这“日疯分子”(疯子就慢慢偏科,打跑了几个老学究,只爱成天舞枪弄棒。十七八岁开始,白天经常带了跟班在舒镇周围晃荡。看到长得乖的幺妹少妇,不是言语挑逗、动手动脚,就是夜里“冲围子”(翻院墙家访。

    这天吃过早饭,陈世安带着张拐子、五斗碗两个跟班就出了门。没走多远,就看见叶顺章和叶舒窈望舒镇而去。

    叶舒窈长得白白净净、身材婀娜、笑脸如花、娇滴滴的样子,陈二公子早就眼馋,想打来吃起(悄悄据为己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于是就跑到岩湾头的树林里埋伏,想来个守株待兔。

    看见叶舒窈和爷爷走过来,陈二公子带着两个跟班就从路边的坎上跳下来,拦住去路。

    舒窈去学馆要走杨树村过,已经两三次受到他的骚扰,心里对他十几分地厌烦。经常远远看到他就绕道走。

    陈世安嬉皮笑脸地对舒窈一施礼道:“叶夫子!今天好漂亮啊,真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是要去哪里?世安愿护卫左右。”

    舒窈脸一红,紧张地抓着爷爷的手臂。叶顺章道:“二公子,我们赶着去舒镇给周老太爷贺寿,就不劳烦你费心了。”

    陈世安道:“不费心。有美人相伴,好事。”

    舒窈轻蔑地看了他一眼道:“朗朗乾坤,只要陈公子远离,就没有坏人相扰。咱们还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吧。”

    五斗碗恶狠狠地道:“哈(傻婆娘!咋说话呢,你的意思是说只有我们公子是坏人了?”

    张拐子道:“你别不识抬举。我们公子论长相、学识、本事、家世、地位哪一样不比你们叶家强?这舒镇周围,除了二公子,你能找得出第二个配得上你的?”

    五斗碗接着道:“就是。叶夫子!你就等着享福吧!”

    舒窈盯了五斗碗一眼道:“弄么好,你咋不让你妹你妈去陈家做小,好好享这福呢?”

    五斗碗一听火星子直蹿,伸手就要来抓舒窈,叶顺章赶快挡在舒窈前面,五斗碗顺手就是一拳打在他的肩上。

    舒窈一声惊叫,赶快扶住身子快要倒的爷爷。

    舒窈往前一步,指着陈世安道:“你给我听好了,我就是嫁给一个哈儿也不会卡(迈步你陈家门半步。个人也不屙泡稀屎照哈自己啥德性。”

    这哈把陈世安整毛了。在他眼里,杨树村周围这些穷酸都是端他家的饭碗,得对陈家感恩戴德。陈家要是想做啥子,没人有资格反对。舒窈这话简直就是打他脸。

    陈二公子伸手扯过舒窈,恶狠狠地道:“难怪这段你经常在黄子川灶台边转,放着白米干饭你不舀,居然想哈儿家的连渣闹(豆渣煮的稀饭。陈家是哈儿那栽栽(倒霉蛋能比的?”

    慢,慢,二公子!有点文化好不好,人家舒窈夫子说的哈儿是泛指,不是仅指黄子川。

    陈世安说完就是一巴掌,舒窈脸上立时盖上四个指印。

    这时,黄四爷从山湾处冒出来,看见前面打起来了,赶快跑过来相劝。陈世安见这场合自己也拈不到朒朒(gà。肉吃(讨不到便宜,只好手一挥道:

    “大老爷和老太爷也去周家贺寿去了。走!我们也去巴斗(沾光香哈嘴巴。”

    狗日的,估计是对舒窈还没死心。

    见三人扬长而去,舒窈才含着眼泪扶着爷爷往舒镇走去。

    黄子川到周家时辰时还没过,见王幺爸已经在周家门口的敞坝里烧水泡茶,打了个招呼,子川往堂屋走去。

    此时尚早,客人较少。周鹤年和几个亲戚、长辈正在堂屋陪老汉喝茶闲扯。见子川进来,赶快站起来道:

    “子川小老弟早!今天家父过寿,还得劳你大驾,少不得多多辛苦!”

    说完把子川拉到老汉面前做了介绍。子川施礼道:“恭贺老太爷六十大寿,祝老太爷贵体康泰,福寿绵长!”

    周万山有些惊讶道:“以前经常见你在舒镇逛,这才多久,你居然变成一位翩翩公子了。听鹤年说你还创立了文字注音之法,了不起,了不起呀!”

    子川谦虚道:“子川未上过学馆,想识字又想偷懒。所以,才胡编了这个取巧之法。”

    周万山道:“子川公子谦虚了。一哈儿(一会儿老朽还要来听你说书,领略公子口若悬河、精彩纷呈的风采!”

    闲聊了一阵,子川告退出来,王幺爸给他端来一碗茶。子川端起碗正要品,见陈世安带着张拐子、五斗碗从远处走进来,看了一下子川,手一扬作势要给子川搁下去。

    子川双眼与之对视,并没做出往日害怕的样子,陈世安的锭子(拳头在离子川一个拳头的距离处停下。

    子川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自顾自摇扇慢饮。过了一刻功夫,舒窈和叶顺章才有些狼狈地走来。

    见舒窈脸上的红手印,叶顺章沮丧的样子,子川过去道:“爷爷!这是咋了?”

    叶顺章恨恨地看了陈世安一眼道:“这不是东西的家伙在路上调戏舒窈,还把我们两个都打了。”

    子川赶快让王幺娘去找块帕子给舒窈冷敷。

    黄子川走到陈世安面前道:“你打的?”

    陈世安嘻嘻一笑道:“对头(是的、不错,是我打的,你想咋子?”

    看着一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陈世安,子川道:“今天是周家老太爷生日,白天小爷忙……”

    陈世安抢道:“没关系,老子等你。你一颗苦藠,充锤子的大瓣蒜。晚上席散了我们约个地方。”

    子川点头道:“奉陪,要是拉稀你是我舅子!”

    言下之意,你要不敢就把你姐送给我。想到黄子川一直都是拿给自己随便欺负,陈世安心里一阵得意,心想你自己想拿给老子耍,不耍白不耍。再说叶舒窈不是喜欢你吗,老子要让你到时跪地求饶,让她知道哪个才是真男人。

    那个时候,社会治安是亭长的主要职责。子川悄悄去找了周鹤年,让他看了舒窈脸上的指印,知道陈二公子恶行。

    周家在舒镇也是有名的大户。所以,今天来的亲戚、朋友不少。屋子里外摆了好几十桌。因为子川评书讲得精彩,晚饭周万山特地拉着他进堂屋和自己坐一起。这一桌大多是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杨树村乡绅陈述尧也在此桌就餐。

    快散席的时候,就听外面吵起来了。周鹤年赶快出去,一哈儿(一会儿带进三个人,一个是陈世安,还有就是舒窈和爷爷。叶顺章一边走,一边劝舒窈算了,别搅了老太爷的寿宴。

    来到里面,周万山对叶顺章道:“顺章老弟!这是咋回事?”

    叶顺章道:“唉哥老倌!在下说起都丢人哦。只因孙女长得乖巧,陈家二公子经常骚扰她,今天来的路上又被拦路调戏殴打。我们本想算了,谁知这二公子今天一天扭斗费(纠缠,不是在舒窈身边说怪话,就是斜眉吊眼看她。刚才又出言挑逗,舒窈气不过要他道歉,他死活不肯,所以才闹起来了。”

    周万山迟疑了一下道:“这里面是不是有些误会?”

    一个老头站起来,胡须花白,双眼略小,脸上布满皱纹,嘴巴一笑,露出已经有一颗缺席的门牙。此人身材干瘦略矮,穿着干净整齐,精神饱满。正是舒镇富户,家住杨树村,乃陈世安这日疯分子的爷爷陈述尧。

    陈述尧呵呵一笑道:“我看也是。年轻人说话不注意,也许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再说我家世安自幼读圣贤之书,我陈家也是诗礼传家,世安会有你们说的弄么不堪?”

    看着陈述尧故意偏袒自己孙子,叶顺章气得有些哆嗦道:“我叶家也是书香世家,难难道还冤枉人不不成?”

    此时黄子川站了出来,朝众人一施礼道:“在座有乡上三老,有饱学之士,舒镇乡绅,还有周亭长。今天我想告诉你们陈家二公子是何许人也。

    先说我自己。我从小呆傻,饱受陈世安欺负。平时无论何时遇见,我几乎都得受他拳脚。

    我现在的住处,原来是两间青瓦房。三年前,陈世安带着家奴,在我家门前打赌,烧了我的房子。要不是里正(类似近代的保长可怜我,带人帮我盖了一间茅草房,我恐怕就无家可归了。

    去年冬天一个大雾的早上,舒窈夫子去学馆的路上,陈世安欲行不轨之事。幸亏我哈戳戳地路过叫喊,他们才放开。舒窈跑后,他们把我掀入堵水田。数九寒天我跑回家,睡在谷草上冻得全身都快失去知觉了。是黄四爷看到救了我。

    今年五月初三早上我们在杨树村外的堰塘相遇,他和跟班五斗碗突然把我推到堰塘里。我不会水,在水里拼命挣扎叫喊,他们却手里捏着树枝打我取乐。我三次爬上来,都被他们掀了下去,最后一次在他们正准备掀我下水的时候,幸好叶舒窈夫子路过喊人,才把他们吓跑。

    四月二十五酉时,陈世安趴到李三爷家后墙去偷看李三娘洗澡。我恰好经过那里,哈戳戳地以为他在看啥稀奇,就走过去。李三爷发现外面有人,撵出来。他就污蔑说是我偷看。

    年初,在拗口上的树林里。刘家湾张五爷的媳妇砍柴,被陈世安和他两个跟班、李五块给糟蹋了,回去当天晚上跳了堰塘。

    陈老太爷,如果这些事是我黄子川所为,你会认为我是好人吗?我该不该遭天打雷劈?记得前两年你们家族一女人有相好,你义正辞严把那女人沉了堰塘。别的不说,就说他糟蹋张五爷媳妇一事,辱人名声,害死两条人命(那女人当时已经怀孕,你觉得这罪与偷人相较孰轻孰重?

    大家评评理,这是一个诗礼传家的人所为吗?”

    陈述尧一时被问得嘴唇哆嗦,居然说不出话来。陈世安想哈儿指责这些事,多没发生严重后果。唯有张家媳妇被轮奸一事不能承认,罪名坐实恐怕自己要尿罐泡茶——涮得寡烦(非常麻烦。于是道:

    “哈儿!药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张家媳妇跳水不假,你凭啥子说是我害的?捉贼拿赃,捉奸拿双。没有证据当心老子告你污蔑。”

    子川道:“还想板命(垂死挣扎嗦?我记得那女人在你转身走后,她追上来在你左肩上砍了一柴刀。”

    子川说完,趁其不备伸手就把他衣领拉开,肩上果然有刀疤。

    陈世安惊慌道:“这是我和别人打打架留下的。五斗碗和张拐子可以为我作作证。”

    子川道:“我也不想和你多扯,是不是你做的好事,相信在座诸位心里自有评判。若张家要告你,我自会去县衙作证。你数次冒犯我和叶夫子,今天必须先跪下道歉!”

    耶!哈儿,胆子不小,点赞!

    陈世安道:“你一个哈儿,老子欺负了你咋吗?要我给你道歉,你怕是推屎婆(屎壳郎爬烟囱——个人觉得自己高人一截哟。上午不是约了吗?有胆那就跟我走。”

    子川道:“要走就远点,今天是周老太爷过寿,别打扰了人家。‘给个定位,我赐你一寐(打在地上睡起’,随后就到。”

    陈世安走出大门口,甩来一句:“舒镇场口上的敞坝见。”

    参加寿宴的人们见有热闹看,追着陈世安的屁股一窝蜂撵了出去。

    舒窈担心道:“子川!你哈呀?他从小练武,你怕不够他下饭哦!”

    黄子川道:“我现在缩脚,让他笑话,以后在他眼里我们不得像坨泥巴样,想咋捏就咋捏?”

    舒窈道:“这人心肠歹毒,要是被他打残了,你往后不过日子了?”

    子川道:“夫子别担心,今天我要让他知道锅儿是铁倒(浇铸的(让他知道厉害。以后看到我们沟子(屁股沟都要夹紧(害怕。”

    见众人陆续散去,周万山悄悄对周鹤年道:“你去看看,黄子川这娃是个可造之材,务必保他周全。”

    今天晚上是个晴天,天空弯月高挂,群星闪烁,晚风时不时地扫过,倒是有清爽宜人的感觉。

    此时敞坝里已经围了一大群人。

    黄子川带着叶舒窈和叶顺章缓缓走来,人群自动让开一个口子,子川来到敞坝中间。

    陈世安心里早就有了主意,这哈儿手无缚鸡之力,跟个豆腐渣样。既然张家媳妇之事被你瞧见,那就别怪老子黑起屁眼儿整你,今天务必要送你过奈何桥。只要哈儿一死,没有证人,张家即使告到衙门,以自己家和县衙的关系,没有证人你耐我何?

    见黄子川站到自己面前,陈世安道:“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立个生死文书,我要是被你打死了,概不负责。”

    子川一听就知道他想要自己命。生怕自己心虚,不敢以命相搏。所以,这栽舅子故意在众人面前示弱。

    黄子川道:“没问题,我怕你不够我打,把你那两个狗腿子一起写上。”

    陈世安窃喜道:“别提虚劲,嫑输了说老子欺负你是一个人。”

    黄子川道:“少废话!老子两个肩膀抬个头,两条大腿夹个球,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敢说这话,就敢认账。”

    过了片刻,一个老者拿起一块绸布道:“比武之约。兹有舒镇亭杨树村人氏陈世安、张拐子、五斗碗与黄子川,因个人恩怨,相约比武。拳脚刀剑无眼,比武难免失手。今双方自愿约定,各安天命,场上但有死伤,概不负责,家人亦不得寻仇。此约。汉光和五年五月二十五日。

    双方仔细审阅,无疑,请签字画押。”

    按要求整完,陈世安、子川立即跳入场中。舒窈立时心跳加速,紧紧捏住叶顺章的手臂。叶顺章眉头紧锁,在舒窈的手上轻轻拍了拍。

    陈世安轻蔑地招了招手道:“我让你先出手,来噻!”

    子川两只袖子一卷,挥着拳头冲了过去,陈世安纹丝不动让他打了一拳。子川顺势抱着他的腰,想把他摔倒。见子川捏个婆娘锤锤(男人捏拳一般是拇指弯曲搭在食指和中指上。女人则是拇指伸直搭在食指上,俗称婆娘锤锤,上来就埋头抱腰,若泼妇打架一般,毫无章法。陈世安忍不住哈哈大笑,突然膝盖一抬撞在子川小腹上,然后手一推,子川身子就飞到舒窈脚边。

    舒窈一声惊叫,扶起子川哭道:“走,子川!我们认输,回去!”

    陈世安出言相激道:“哈儿!怂了?才开始,再来!”

    陈世安心想,老子要好好耍够了才要你去阎王那里应差。

    子川站起来,怒视着陈世安,突然大吼一声,头一埋又向陈世安撞去。看看子川来到身前,陈世安身子一侧,曲肘砸向子川背心。子川一扑趴摔了一个狗狗进餐,翻过身来,鼻血不断地从鼻孔中涌出来。

    爬起来擦了一下鼻血,鲜血和灰尘弄得满脸寡花(很花,又不信狠地冲向陈世安。如此往复七八次之后,子川头破血流,身子摇摆不定。陈世安则气定神闲,一脸蔑视,心想这哈儿不过就是只虾子,量你也没二两血。

    当子川准备再次撞向陈世安之时,陈世安道:“慢!徒手相搏,我看你只配给我舔脚。算了,为了不让你输得太惨,咱们拿家伙干,但愿这次你能像个男人样。”

    在场好多人都看出,陈世安这是要往死里整子川了。

    二人接过送来的刀,子川甩了甩脑壳,一咬牙,一副要重新组织火力的样子。子川冲到陈世安面前,陈世安一矮身,一个扫堂腿,将子川仰八叉扫倒在地上。只见陈世安眼露凶光,提刀向子川颈子上砍去。

    舒窈眼睛一闭就是一声尖叫。

    此时,子川将刀一竖挡住,胆怯地道:“我认输,放了我!”

    陈世安单膝跪下,恶狠狠地在子川耳边道:“你知道太多,晚了!”

    说完站起来举刀又向子川砍去,旁边一声“刀下留人”,“噹”的一声,周鹤年跳入场中,一剑挡住了陈世安索命的一刀。子川顺势一滚,一个鲤鱼打挺利索地站了起来。

    陈世安有些恼怒地道:“周亭长!我二人有约在先,你这是?”

    周鹤年道:“都是乡人,公子何必痛下杀手?”

    陈世安急于要杀黄子川灭口,说话也就没啥顾忌道:“你就是个亭长,没事在家喝喝茶,何必来这里干起拿耗子的勾当?”

    这话显然一点面子不给。子川一听怒斥道:“周亭长好歹也是衙门任命的官员,竖子休得口出污言。”

    说完,将手中长刀递给舒窈,舒窈含泪道:“子川!你受伤了,我们回家吧,你不是他的对手。”

    子川轻声道:“别担心。”

    然后转身向众人一揖道:“各位!叶舒窈救过在下的命,就是子川的救命恩人。大家听好了,往后你们可以欺负我,但不可以欺负她。也许子川力微,但为了她我不怕与天下人为敌!

    这位陈公子,仗着家世背景,到处欺男霸女,也数次欺负我和叶夫子。今天这场比武,是他挑起。先前我以为此人还有最后一点人性,不想一上来就使狠,他却处处下手毫不留情。你们都看到了,他为了灭口,刚才居然真要杀我。我已经仁至义尽,对这种毫无人性之人,看来不施惩戒,简直是天理不容。”

    陈世安轻蔑到道:“别跟老子‘逼垮卵垮,牙祭不打,刀头没一个,蒜苗整一大把(这几句意思是净整没用的’,提劲的话哪个不会,有本事手上过。”

    黄子川道:“陈世安!别说你那不成器的三脚猫功夫老子不怕。就算真的打不赢,今天我也要血战到底。”

    在场的人群中自然也有受过陈世安欺负的,心里都在暗暗为子川打气,替他担心。

    子川活动了一下手腕道:“叶夫子!给子川拿酒来,且看我如何饮酒惩恶徒。”

    舒窈立即递上满满一坛酒,这酒是来时就备好的。突然见子川神情大异,想着最近在子川身上发生的奇迹,舒窈不再弄么担心,而是对子川充满信心。

    子川提酒在手道:“老子嫌麻烦,你们三个一起上,打完了好早点回家。”

    陈世安道:“别歪(别得意,有你哭的时候。先说,是你说让我们一起上,不是我们欺负你哈!”

    子川道:“像你这种‘提笔不能作文,动手不能把门’的废物,老子视汝若‘插标卖首耳’(插着草标出卖性命。看哥哥如何饮酒做诗与你周旋,让大家欣赏一下武松如何醉打蒋门神,也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说完,提起坛子向嘴里灌了一大口。陈世安一个眼色,三人拿着刀剑齐向子川招呼过去。子川一个趔趄,像醉汉一般身子摔了出去,堪堪躲过刀剑,然后身子突然翘起,醉眼望着天上的星月,偏偏倒倒,嘴里吟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周鹤年一伸手,竖起拇指道:“好诗!赶快找笔墨记下。”

    这时,就见五斗碗一下冲过来。子川身子后仰一倒地,伸腿一绊,起身就跪在五斗碗的肚皮上,左手捏住他的嘴巴,酒如涌泉般倒入五斗碗口中。

    这时,舒窈一声惊呼道:“后面!”

    只见子川身子一倒,一个收势不住,陈世安身子从后面扑了下来,捅向子川的刀插进了五斗碗腹中。

    子川弓起背,将上身弹直,又是一大口酒灌进嘴里。然后一甩头,一股酒箭射向张拐子嘴上,弄得拐子满脸是酒和饭菜渣滓。

    提起酒坛,子川跌跌撞撞地又吟道:“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哎哟!偷袭老子,扰我雅兴,洒家须放不过你。”

    身子侧倾,然后举坛向张拐子脸上撞去。这一撞子川调动真气,用了七八成功力。张拐子鼻血涌出,往后便倒。子川见陈世安一刀捅过来,身子一斜躺,抬脚就在他屁股上一踢,陈世安向前一扑,刀斜着捅进张拐子胸膛,一股血若杀猪般涌了出来。

    趁陈世安楞神之际,子川道:“别急着想死,等老子把最后几句吟诵完,免得桩尾桩尾的(指尾巴不全不安逸。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是后世苏东坡《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的词句,那个时候还没有词。所以,周鹤年说他是好诗。苏东坡何许人,唐宋散文八大家之一,北宋文学家、书法家、画家,能不好吗?

    子川诵完对众人道:“我即兴吟诵的诗文咋样?”

    众人道:“好,公子真是文采飞扬,黄公子威武!”

    子川醉眼斜视着陈世安道:“你能做吗?”

    陈世安见两个跟班死于自己刀下,子川又这样蔑视于他,恼怒异常,举刀再向子川砍来。子川身形一矮,半跪在地,提起坛子往上一磕。只听“咔嚓”“哎哟”两声,陈世安刀掉地上,左手捂住右手臂,惊叫着身子都打不直。

    子川上前,一脚踢到他的腿上,又是咔嚓一声,陈世安应声倒下。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