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看到和蔼可亲的班主任,你们不乐意啊?”才刚走到门口,班主任就感到一阵无声的失望叹息从班里冒出来,他马上就看出这是怎么回事了。
对此,班主任站定,没好气地说:“这回不是我来代你们的课,我忙得很!只是来给你们介绍一下新同学,带她熟悉熟悉环境。”
“…不好意思,枝兰老师,你再稍等会儿…”班主任转头又对身后的其中一人小声道。
他朝身后说话的对象,自然是过来上历史课的血舞。对于班主任的话,她微微一笑道:“没关系,您先忙。”
班主任点头,领着侧后方一名穿深黑紧身衣,留着一头齐肩白发的暗红瞳色少女进入教室。
刚领着这位新同学进来,顿时就引起了里面同学们交头接耳的声音,血舞站在门外都听到了…虽然她要是想听的话,岂止是门外,哪怕再怎么隔着老远也依旧能听到。
此时血舞由于是以枝兰的身份出场,她特意将殿主袍变形成了与枝兰初次见面时的造型。
这件好宝贝不仅能提供一层身份,还有各种实用的功能:比如自动防御,不用洗之类的。它不止是表面上一件衣服那么简单,不同的装扮款式都可以随心变换,与其说衣服,殿主袍更像是完整的套装…不愧是血舞长年用下来的法器。
相比原本枝兰的穿着,血舞还多戴上一双白色的长手套来遮住手;而简朴的灰白纹饰长裙在裙沿上挂了细密的结晶粒,沉重地垂下盖住腿部,使其不会轻易被掀起,从而导致底下结晶构成的肢体直接被看到。
脸上挂着面纱的血舞站在门外,紫粉的双眸注视讲台上班主任沉默掉全班,介绍转学生少女的样子…她发觉灵感有些不明确的触动,但还不到太过异常的程度。
转学生,这么巧合都遇上了,难道这回是真能碰到点事儿…她暗想。
“都别吵了,就是来了个新同学嘛,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在门外边都听到你们的声音了!你们真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班主任禁言了全班,本来应该顺着整顿班级秩序的话题长篇大论下去,但再怎么样旁边还有个转学生在呢,也不好拖得太久“…多的我也不说,别让这位新同学笑话了。”
他叹了口气,对那白发少女说道:“总之,请这位同学来自我介绍一下吧。”
不是,这女的不就是那谁么,把我打半死的那个…吴凡看着讲台上转学生的紧身衣,之前一些不好的回忆当场开始袭击他了。
要不是因为还记得全班都处于禁言状态,知道得控制住自己,他几乎就叫出声了——被司运天君附身,虽然坏处比好处要明显得多,但起码区区低阶法术已经没可能影响到吴凡了,现在的他其实是可以说话的。
差点“脑洞大开”、“前胸贴后背”、“掏心窝子”,而且最后还是被打到内出血,死线边缘走了一遭…任谁体验过这种经历后,都不会感到喜悦吧?反正吴凡是没有这种兴趣。
“小子,我就说她与你有缘的,你看,这不是就来了。”司运天君在吴凡心里看热闹不嫌事大,毕竟吴凡纠缠上的事情越多,祂就越可以看到好…啊不对,是可以更好地研究气运之秘。
表情僵硬的吴凡暗自咋舌,哪怕现在的刺客女没有戴之前的覆脸面具,但他饱经气运、福分的拷打,早已变得富有洞察力,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
“大家好,我叫骨诉净砚。”转学生说话落落大方,笑容明艳“从今天起就是大家的同班同学了,以后多关照关照哦~”
骨诉净砚…听到对方的名字,吴凡还没什么反应,心中的司运天君倒开始说些事了:“呵,这大概是假名。骨诉是兽人那边的常见姓氏,但从这小姑娘身上…我是没看出来有那些东西的成分。”
绿皮?这可不像…哦,她的白毛红瞳…原来如此…血舞在门外静候,顺便就把骨诉净砚的自我介绍听得清清楚楚,再结合她见过骨诉净砚的容貌,故而产生了一些联想。
教室里,禁言中的学生们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位转学生的外表,写起小纸条来,传来传去慢慢讨论着。
“啊,可能有人猜到了,是的,我修持过《赤霜真经》。”骨诉净砚讲起自己的样貌,并无隐瞒什么的意思“嘿嘿,其实我挺喜欢赤霜仙子的理念,觉得变成这个样子蛮不错的!”
“不过也不止那个,我还喜欢…”她继续很有干劲地说起来。
如此一番介绍,倒是没花太多功夫,就让全班都对她印象深刻了。
班主任适时地抬手,示意骨诉净砚停下,顺便解除了全班的沉默:“行,这样大家应该都对骨诉同学有所了解了,现在来看看她的座位要怎么安排吧…”
视线在教室里的几个空位上扫过,班主任还在想着给骨诉净砚放到哪儿去,骨诉净砚自己则已经装作观察的样子,立马把目标锁定了。
她一副犹豫又带点兴趣的样子地样子望向吴凡——旁边的常轩,开口道:“那个…我想坐在这里!”
什么?怎么就扯上我了…正在偷瞄门外,期待血舞来上课的常轩被骨诉净砚这么提及到,当场一个激灵,惊讶地睁大眼睛,手指着自己:“你说我?”
啊,我就知道会变成这样,连猜都不用猜…吴凡别过脸,假装没注意到骨诉净砚若有若无的凝视,以及班里其他同学们因好奇而投过来的目光。
他心中的司运天君只是用带着笑意的语气说:“这是你的福分啊,就好好受着吧。”
在面露难色的常轩面前,骨诉净砚歪了歪脑袋,眨着暗红的眼瞳问道:“…不可以嘛?”
“我无所谓…嗯…”不太善于和人说话,尤其是和女生说话的常轩马上答应了对方的请求,在若有所思地瞟了一眼身旁的吴凡后,他起身就准备走。
因为物品不是很多,常轩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坐到教室倒数第二排靠窗的那个空位上去了。
见常轩走得这么快,班主任也没什么好说的,便对骨诉净砚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坐在这儿就是。”
“好~谢谢老师,还有大家~“”骨诉净砚高兴地点头,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原本常轩的位置上坐下。
“唉…”吴凡苦着脸,悄悄叹息。
他感到一些暗中的锐利视线扎在自己后背…那些是青梅竹马的势力、公主的暗探,大概还有精灵圣殿成员吧…
之前的噩梦般的各种缘分已经很可怕,但好歹她们没有跟吴凡同班;然而骨诉净砚的出现直接把这点小小的安宁碾压成了碎片,这往后怕是连课都上不好了。
不论表面上再怎么像是个同龄女生,可别忘了,骨诉净砚总都是个以杀戮为职业的家伙。
之前的孽缘起码本身危害不大,这次的骨诉净砚就不同了,纯属活动的危险品。
亲身体验过被她追杀之感觉的吴凡,简直不敢想骨诉净砚会干出什么事儿…他感觉自己的心宛如被扔进了一片死寂,再也不会爱了。
“好,转学生的事情已经办完了,我也不拖时间,你们准备上课!”班主任转身又对全班指示一句,随后走到门口向血舞笑笑,说道“好了,枝兰老师久等了。你就去给同学们上课吧,我还有忙的呢,先走一步哈!”
隔着面纱,血舞紫粉的眼瞳更显出迷离朦胧之妙,她开口,以娇柔动听的声音说道:“放心,我早就做好准备了,一定会好好地教导他们的…”
她刚说罢,班主任也不知有没有听见这一句,离开的步伐中像是运用起了缩地成寸的招数,两三步就从走廊上跑没影了。
接下来是上课时间,同学们…血舞从班主任的背影上移回注意力,如此想着,面带微笑地走进教室。
班主任刚出门,骨诉净砚就悄悄靠近吴凡,对他说:“怎么样,我来找你了,惊喜吧?”
我看是惊吓还差不多…吴凡皮笑肉不笑,小声地询问:“你…骨诉同学,你突然到帝一院干什么,不对,应该说你怎么会来的?难道又有任务…”
在说到同学两个字的时候,吴凡不自觉地就加重了强调,他是真希望对方别搞出什么事情来。
“其实,上次我把任务搞错了之后,我爹…咳哼,我的老板给我放了个长假,说是让我调整心态,端正态度什么的。”骨诉净砚手臂搭在桌面上,用手指缠绕起自己的白发玩起来“然后我想着,既然之前我保证过要给你意外伤害的补偿,那刚好可以趁这次机会到你身边,随时听候诉求。”
“你看,能早点在你这儿把这份情给还了,也不会耽误我以后的时间,这不是个很好的主意嘛!”她看上去对于自己的机智十分自豪。
“哦,这样啊…”根据对气运的熟悉,吴凡根本不信这事儿能轻易了结,绝对会发生各种意外“那,我这儿也不需要你去杀谁,能不能请你先回去?”
骨诉净砚揉捻自己的一撮发尖,若有所思道:“嗯…不行,我是耀教之女,说出的保证可不能收回;说帮你砍人,就帮你砍人,绝对不打折扣。”
哦豁,他刚刚猜什么来着,没这么容易打发走不是?这下应验了…耀教啊…吴凡嘬着牙花,感觉头疼都快犯了。
耀教,这都是其它陆上的教派了,在帝国倒是有分坛,不过也很冷门…据说有很多规矩要守,听着就麻烦。
在人族帝国这边,人们都是比较功利性地去选择信仰,基本是以谋取好处作为主要目的;除非某些行为会严重违背死线,不然他们可不会遵守什么规矩。
现在骨诉净砚缠上自己,她又是杀手,又是信教的,身边大概率有一堆禁忌的事儿…想到未来这段时间自己必然将会遭遇的各种磨难、健身,吴凡暗自里悲叹的血泪已经于焉坠落!
不对,等等,我们再仔细分析一下…吴凡安慰着自己,他还期望骨诉净砚有可能不是那么极端的家伙,能稍微好一点呢。
打量一眼骨诉净砚的副白毛红瞳的模样,他带着纠结地开口:“我说,你不是都修了《赤霜真经》了吗,那应该拜入赤霜宫才对吧,怎么又成耀教之女了?你这么灵活的信仰准则,要是赤霜仙子或者曙光女神知道可不好吧…而且你的工作是杀…”
“仙子可是很随和的,不会介意这些。”旁边传来阵细碎的轻笑,那是骨诉净砚的笑声,她抚着嘴,乐嘻嘻地看向吴凡:“至于我,本来就是耀教出身。就算曙光女神是柔和与治愈的象征,但祂也有杀伐的一面啊,这很奇怪么?嗯,我就是为女神代行杀伐的利刃之一…很厉害对吧?”
不管吴凡在想什么,白发少女又道:“而且我认可赤霜仙子的理念,也并不违背曙光女神来着——世界上能令人信服的理论很多,只要你想,就可以去追随…反正耀教典籍里也没说不能这么干呀。”
这女的很麻烦,而且麻烦程度恐怕比单纯的耀教信徒还要翻倍…吴凡表面上点头,实际上他早就欲哭无泪了。
从对方刚才那番话就可以听出来,骨诉净砚显然具有灵活的个人准则。而这种灵活就意味着骨诉净砚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简单来说——
“看来我不指使你砍个谁,这事情就无法结束了是吧…等等,你之前说跟在我身边,这意思…该不会连我回家你也要跟着?!”吴凡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很严重的一点。
“对啊,我得说话算话嘛。”白发少女点头,暗红的眼瞳中流露出理所当然的气势“耀教信众,说一不二,我说跟在你身边,就跟在你身边,出了学院也一样!”
“再说了,无论什么时候,人总有可能会产生想要砍了谁的需求,你也不例外啊…所以还是时刻跟着你才方便我完成承诺。”
原来如此,真是好有道理,希望我家里那些暗探秘卫什么的不会把你跟在我身边的消息传出去啊,不然我怕是…吴凡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吐出。
他感到压力再次呈指数级别膨胀,但司运天君却说:“怕什么,我给你兜底,还怕死?”
死了倒好,直接安详下地府,就怕我来不及死,陷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状态…吴凡匆匆结束跟骨诉净砚的对话,转而同司运天君诉苦,希望能捞到些新指点。
而此时,从教室门口走进来一道高挑的灰白身影,瞬间有种莫名地引力将全班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去——
…呃…咦,这难道就是给我们代课的老师?好像在哪里见过…吴凡隐约窥见对方面纱下的那抹紫色,有一刹那忘记了心里的苦闷,陷入了意识空白,接着才开始思考。
那是纳兰老师…一定是她,不愧是她!虽然有点变化,但这种气场这种水平,只有她才可能…手里摩挲着一本皮制书籍,眺望窗外的常轩把视线聚焦在来者身上,沉醉地浸于那魅力之中。
“怪哉,竟然看不透此人的命数,她简直是个死人…且慢,这因果纠葛…莫非是那小子的…”司运天君神识在来者和常轩身上同时掠过,一时也颇为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