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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三章 牵挂
    自从来到了这个封建愚昧的年代,我就没熬过夜。

    长安城是有夜生活的,一些达官贵人所居住的民坊,而最著名的是平康坊,那是红灯区,越夜越精彩。

    可惜吧,那不是我能去的地方,我确信,以我的魅力,还是可以迷倒那里的一片姑娘的,如果他们不看钱的话。

    也就现代的晚上八九点钟吧,破庙里的这群破烂就已经呼呼大睡了,这放在现代,简直不敢想象。

    我感叹了一声,要是给我一部手机,我可以通宵达旦。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一股尿意憋醒了,深吸了一口气,这不应该啊,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开始夜急呢?

    估计是柴胡那药粉的作用吧。

    我走出破庙,在黑夜中找了一棵槐树,随后便是一股舒畅。

    看着无边的黑夜,我有些害怕,毕竟这里才死了十一个人呢,风吹草动,总能刺激着我的神经。

    这时候我想起那群兵渣子了,只想赶紧回去破庙,与他们呆在一起。

    整理好了腰带,疾步往破庙里走去,但一个黑影却把我吓了一大跳。

    “王八羔子的,大半夜在这里干嘛呢?”

    我充满怨恨地看着眼前这个黑影。

    黑影正是单峰。

    单峰手拿着酒壶,时不时地抿上一口,今晚上有些星光,我能看清他的脸庞。

    “睡不着,就出来透透气。”

    我“切”的一声,缓步走到他身旁坐下,向他讨了一口清酒。

    “没想到你一个须眉大汉也会多愁善感啊?”

    单峰耸了耸肩,看着漫天的星辰。

    “这里的星空,跟龟兹城里的,是一样的。”

    我知道他是想“家”了,其实我也想家,古代的星空,跟现代的星空,也没有什么两样。

    “时不时那两个老头,把你给刺激到了?”

    单峰低头不语。

    我接着问道: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会不会有诈?”

    单峰没好气地看了我一眼。

    “你该不会连陈叔也忘记了吧?”

    “还真有这个人呐!”

    我是真不知道。

    单峰右手按住我的脑壳,来回晃动,我不耐烦地将他的右手打开。

    “你到底是不是兔崽?”

    我悻悻一笑,吸了一口凉气,看着四周民宅的轮廓。

    “我不是。”

    单峰笑着摇了摇头。

    “你别给老子装,想临阵脱逃,我告诉你,没门!”

    我就知道他不会相信。

    单峰再次叹息,眼神中饱含了黯然。

    “陈叔死了,三年前就死了。”

    我的脑海中又浮现了那对老夫妻的佝偻的身躯,他们活着,是因为他们仍带着希望。

    但他们的希望,其实早已破灭。

    其实早就该破灭了,安西都护府杳无音信数十载,他们不过是自己欺骗自己罢了,就像那些现代人一般,怀揣着那些虚无缥缈的希望,没日没夜地奋斗着,折磨着自己的身体,摧残着自己的精神,但仍然没有停下脚步。

    自我欺骗是一件蠢事,也是我最看不过眼的一件事,我为什么嘴贫,因为我想让他们认清现实。

    我总是因为我的直接而失去朋友,这些人无药可救了,我改变不了他们,也浇熄不了他们所谓的希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我最嗤之以鼻的,我也因此断送了自己摆烂人生。

    是的,我根本没有足够的体力去救那两个落水的母女,但我他妈的还是跳下去了,她们是活了,还能享受自己的精彩人生,我却什么都没得到。

    我后悔,我很后悔!

    单峰还在说着往事,他已经默认我记不起来了。

    “六年前的疏勒城一战,那是我经历过的最惨烈的一战了,我们挡住了吐蕃人连续八轮的进攻,然后他们就疯了,他们不甘心,觉得被一群老头击败,实在是太耻辱了。”

    “天色刚拂晓,他们就发动了总攻,个个如狼似虎一般,前赴后继,硬是用牙齿在疏勒城的城墙上磕破了一个口子,我带着土蛋与南山连忙堵住了缺口,战斗从清晨厮杀到了黄昏。”

    “我们用自己人的尸体堵住了缺口,活着的站在尸山血海之中,死战不退,南山负伤了,躺了三天两夜,土蛋体力不支昏阙了,后来才发现他是流血过多昏阙的,而我,在额头上也留下了一道疤痕。”

    “反而是你这个死兔崽子,跟着斥候营参加了骑兵营的冲锋,死伤过半,几乎所有人都负伤了,就你安然无恙,我们都很奇怪,你就像是天选之子一般,作战从不会负伤。”

    我摇头苦笑,兔崽的幸运用尽了,在千军万马中没死去,反而把命丢在了一群土匪手上,我想他一定死不瞑目。

    “你这是什么话,我安然无恙你还不高兴了是吧?”

    “是有点。”

    单峰正儿八经地回答。

    “欸,凭什么,我们兄弟伙每个人身上不是十道八道刀疤的,就你一道都没有,说来也真是气人。”

    我摆了摆手,没好气回他。

    单峰接着说道:

    “后来疏勒城还是丢了,我们撤回了龟兹,这一场战斗过后,吐蕃人安静了许久,而陈叔,在疏勒城一战身负重伤,终日卧床不起,是老医官与柴胡一直在照顾。”

    “陈叔即使行动不便,仍然时不时地撑着病体走上城楼,眺望着长安城的方向,嘴巴里不停地呢喃着“爹娘”

    “唉,他终究还是没能撑过去。”

    单峰又喝了一口酒。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身来。

    “早点睡吧。”

    然后我便走进了破庙,躺回了我的狗窝。

    我并不是对他们的故事不感兴趣,我只是不想听,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头临死前呢喃着他的双亲,他的双亲,一直等着儿子从塞外归来。

    实在话,我是有些嫉妒,所以我才会匆匆赶回来躺着。

    我不愿意去想,但脑子却怎么也不听使唤,父母的模样一直浮现在我的眼前,我有些后悔了,后悔为什么毕业好几年了,一直不愿意去找他们。

    但也只是一瞬间的后悔罢了,我迅速调整了心情,我不爱他们,他们也不爱我,没什么好牵挂的。

    于是我把思绪调整到了小东洋的爱情动作片上,借此来掩盖我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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