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白殊一脚踹开白云生处的大门,将东方屹川放到大槐树下。
盘腿而坐,修长的大手飞快捏着法诀,灵气迅速汇聚于周围。
长发无风自动,浓郁的灵气充斥着整个院落。
灵气近乎液化,白殊将灵力引入东方屹川的体内,却如同泥牛入海,东方屹川衰老的身体没有半分起色。
“谁!胆敢乱闯白云生处!”
茶馆内的白天听到动静,连忙冲出茶馆,气势汹汹。
见到来人是白殊,立马收敛。
“哥,你干嘛呢?”
此时的白殊与他往日见到的有些不一样,浑身透着一股妖异。
白天想要走近,却被白殊周边狂暴的灵气弹了出来。
白天摔倒在地,一手压在土壤上,湿润柔软的手感,令他一愣。
抬眼看着周围,才发现多日的积雪竟然融化了,枯萎的花草竟也萌发出了新芽。
“这——”
白天惊讶着眼前的一切。
“镜来!”
只听白殊大喝一声,一道流光从茶馆三楼飞出,落入他的手中。
流光散去,露出了它的真容——一面古朴的铜镜,镜身边缘一圈繁复细长的狐纹,狐纹间一道一指宽的裂痕自上而下贯穿整个镜面。
白殊将铜镜悬于头顶,一手划破指尖,一滴精血飞入铜镜中。
镜面亮起,打出一道昏暗的黄光。
黄光落在东方屹川的身上,他枯黄的脸竟显出几分血色。
白殊面色一滞,喉间一口腥甜涌上。
“果然还是太勉强吗?”
白殊神色凝重,看着东方屹川的变化,强忍着反噬。
“咳!”
一口气喘上来,东方屹川睁开眼。
“屹川!”
白天在灵气外听到动静,连忙焦急问道:“是屹川哥,屹川哥怎么了吗?”
白殊收起铜镜,将东方屹川扶起,背靠着大槐树,让他靠在他的肩膀上。
随后白殊打开一方灵气,让白天顺着这个口子跑进来。
白天一进来就看见形容枯槁、奄奄一息的东方屹川,顿时红了眼,“屹川哥——”
“哥——哥没事——”
一句话,东方屹川喘了好几下才说完。
东方屹川伸出枯瘦如骨的手抓住白殊贴在他胸前的手,摇摇头,“不用再浪费你的力量了,我知道,我要不行了。”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相信我。”
白殊脸上露出这十年来一贯有的笑容,平静而自信,仿佛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
东方屹川看着这个笑容,低眸间划过白殊紧抓袖角的手,嘴角扯了扯,“你都不知道是几岁的老妖怪了,居然连撒谎都不会,我们认识了十年,这十年,你每次撒谎都会悄悄抓住你的袖角。”
“咳咳!咳咳!”
东方屹川喘了喘,让白天来到身前,“小天,咳咳!”
“屹川哥!”
白天有些慌了,他不知道怎么了,怎么会就过了一个晚上,就成这样了?
明明他们之前还在过年,还在喝酒的,怎么会这样!
“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听白殊的话,照顾好他,照顾好你自己。”
白天抓住东方屹川的手,哽咽道:“我会的,我会照顾好哥的!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我也会照顾好你的!屹川哥,你不能有事!”
东方屹川艰难的抬起手,摸着白天的脸,恍然间仿佛回到了三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小天长大了!
他要走了!
白殊——
东方屹川转头看向白殊的方向,眸光黯淡,眸间映出的白殊越来越模糊“白殊——”
“我在。”
白殊反手握住东方屹川的手。
东方屹川从衣襟中掏出一块玉佩,玉佩上雕着盘卧着的五爪金龙。
放到白殊的手心,“白殊,日后若是有机会,帮我去看看我娘,帮我把这个玉佩交给她——”
说完,东方屹川又摇摇头,灰暗的眼眸望向微微发亮的天空。
“算了,不要给她,就当我还在活着,这样——她的日子才过得下去——咳咳!”
东方屹川靠在白殊的肩头,望着天空。
“白殊,你说天亮了吗?”
白殊望着慢慢升起的日出,淡金色的光渲染着白云。
“没有,天还没亮。”
东方屹川睁着眼望着远方,“是吗?那我睡会儿,今晚真的好累——”
“睡吧!”
随着白殊的声音落下,东方屹川的手渐渐垂下。
“呜呜~”
白天捂着脸,憋着哭声。
天边,太阳钻出层层白云,大放光明,倾洒下金辉,将无边的暖意带到这大地上。
白殊握住东方屹川垂下的手,指着天边的太阳,道:“睡吧,等你睡醒了,就可以看见太阳了!”
哇!
白天再也忍不住,扑上前来,嚎啕大哭。
白殊微微仰起头,闭上眼,眼角不知何时已经湿润。
良久,白天哭累了,在一旁小声抽噎着。
白殊睁开眼,望着头顶的大槐树,光秃的枝桠在灵气的催发下,长出新嫩的绿芽。
大槐树下一片清新之气,完全没了昨日的冬雪覆盖的萧条。
小天、白殊、东方屹川,一切仿佛都和昨日一样,三个人,三颗心……
半日后,白云村
白天将最后一铲土盖上,密密麻麻两百四十三座小土包,小土包上立着一块块木牌。
木牌上刻着白云村每一个死去村民的名字。
“再见了,白云村的各位!”
白殊一拜而下,“愿来生大家都能平安喜乐!”
白天站在白殊身后,随着白殊一同拜下。
小脸上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流下。
从小,他最熟悉的除了白殊和东方屹川,便是村里的这些叔叔婶婶、哥哥姐姐的。
白云村的人就像是他的家人一样。
白殊默默走到一旁,等白天哭完。
待白天哭完后,才起步向白云生处走去。
两人刚走到村口,准备走山道上山,迎面走来两个长着胡髯的江湖侠客。
其中一位背着大环刀的江湖侠客,对着白殊二人拱手道:“敢问两位公子,前面可是白云村?”
白殊略微打量了两人一眼,便收回目光,回道:“是的,不过白云村近来出了些问题,两位前往小心些。”
说罢,白殊带着白天往山上走去,经过另一位手拄着盘龙棍的江湖侠客时,对他点点头。
江湖侠客回以抱拳,目光不经意划过白殊的腰间,见其腰间挂着的金龙玉佩,眸光沉了沉。
“我们走吧!”
背着大环刀的江湖侠客招呼了一声,两人便继续往白云村走去。
山道上
白天问道:“哥,白云村都那样了,你为什么还要让他们小心些啊?”
白殊回身望着白云村的方向,耸了耸肩,“天有不测风云!说不定有什么在等着他们呢?”
“啊?”白天听的糊里糊涂的,完全不知道白殊在说什么。
他们不是才从白云村出来吗?
白云村还能有什么?
“好了,今天是大年初一,大年初一长辈不干活的,你个小辈还不赶紧回去干活做晚饭去,你哥我饿了!”
白殊踢了下白天的屁股,催促道。
白天往前跑了几步,拍了拍自己的屁股,嘀咕道:“好像说的你哪天干过活一样!”
“你说什么?”
白殊温和的声音在白天耳边响起,白天抿了抿嘴,“我说我现在回去做饭。”
夜
山中的夜很冷,尤其是冬天,若不关紧门窗,第二天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在用完晚饭后,白天按照往常的习惯就要去将茶馆的门关上,却被白殊出声制止了。
“小天,不用关门了,马上会有客人上门,你去准备些茶水点心,准备迎客。”
白殊坐在窗边,紧了紧身上的红色裘皮大衣,将双手放到暖炉上烘烤着。
暖炉上,还放着四个小红薯,红薯的外皮已经烤的有些焦黑,隐隐有香气飘出。
轰!轰!
山下突然传来惊天动静。
白天惊得连忙从后厨钻出。
“哥!”
白天一只手拿着菜刀,一只手抓着白殊的袖子。
白殊拍了拍白天的手,“放心,他们打不到这边。”
有了白殊这句话,白天放下心来,望着山下的方向,想起白天白殊说的话,疑惑道:“哥,这就是你说的白云村的问题?”
可为什么他们两个白天去的时候没事呢?
他心中好多疑问。
但显然白殊并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微眯的双眼盯着暖炉上的红薯出神,久久才道:“小天,你再去拿个红薯过来吧!”
“哦。”
白天以为白殊晚饭还没吃饱,转身就进后厨拿红薯去了。
叩叩叩!
院子外传来清脆的敲门声。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白殊文雅的说着,就准备起身,刚伸出脖子,一股子凉风钻进,他连忙缩回,当下便放弃了起身迎接的打算,朝着后厨喊了声,“小天接客!”
白天急匆匆从后厨拿了个红薯走出,远远的将红薯扔给白殊后,往院子走去。
白殊接过红薯,放到暖炉上,继续等待着。
片刻后,白天领着两人进来,一人手持大环刀,一人手拄长棍,俨然就是白日碰见的两个江湖侠客。
两人身上隐隐有打斗的痕迹。
白殊远远就能闻到一股血腥之气。
“请!”
白殊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见到白殊,相视一眼,朝着白殊单膝跪下,“恕属下救驾来迟!”
嗯?
白殊与白天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