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熙帝京皇宫阖清殿
华服女子闭目养神,身后的男子轻柔按其额穴语言嗔怪道:“殿下一点也不爱惜身体,操劳国事,三日都不见奴。”
晋阳长公主凰熠不为所动说:“近日诸事烦多,过两天就去看你。”
“国事可交由玉大人,何劳殿下您”男子还想说,被进来的侍卫打断了。
“禀殿下,陛下今日用过早膳,略有咳嗽,午膳吃半碗粥,后睡了两个时辰,方才太医来请了脉,查验了方子,现陛下已就寝。”
一天睡着比醒着少,吃得也少不是长久之相。凰熠不可见地叹息一声,男子安慰说:“殿下不必太过自责,陛下洪福齐天,定会好起来的。”
她扶额不语,侍卫退下后,又来报:“殿下,刘大人已离开宁州,去往青州。可是。”
凰熠直觉不安,厉声问:“可是什么?长陵又闹幺蛾子了?”
下属伏地答:“郡主离开宁州后,往青州方向去了。”
眉头紧锁,不语。男子连忙打马虎眼说:“郡主许是贪玩,殿下让她去甘州军中历练,郡主娇生惯养哪里受得这个苦呢。不若殿下让刘大人将郡主和兰妃娘娘一同带回帝京。”
她嘴角上扬说:“她娇生惯养?何故赵辅相公子被打得半月下不了地?若不是此事,御史台不会上奏,也不用去甘州历练。”
男子尴尬地笑笑言:“郡主颇有殿下年少之风。”
凰熠问:“阿颖今天可有好些?”
“比昨日吃得多些,颖城公主用过早膳后,在花园散步,食了些糕点,午后去了护国寺,傍晚回府,这会刚吃了药。”凰熠露出难得的笑意。
见殿下笑了,他也高兴说:“得祖宗庇佑,公主身子好转,殿下也能睡得安稳。”又说:“公主好转,过几日天晴,殿下不妨召回郡主一家团圆。”
“月廷。”直呼齐名。摆手让其余人退下。
“不早了,你回去歇息,本宫改日去看你。”凰熠坐起身,按摩的手按了个空。
收手行礼,临门前,男子回首,幽暗的烛光下熠熠生辉的眸光注视眼前的人又似乎隔千山说:“殿下,早日安寝。”
守在殿外的恭敬地低伏着身子,感慨月侍君虽被“赶”出来,但过不了几日殿下哄哄,月侍君依旧恩宠如故。
月侍君不仅是陛下赐的,何况是长陵郡主生父。关于殿下的三个孩子,长女次子皆有封号,唯独幼女封郡主。传闻陛下是为了安慰驸马-南夙国三皇子,特封其女公主封号颖城,次子温南王。
“天色晚夜露重,属下命人护送侍君回院。”殿外守军不敢懈怠这位宠侍。
月廷一改笑意冷言:“无妨,我自行掌灯。”随即一人一灯消失在黑夜中。
凰熠独自在桌前,思虑良久叩三声桌子。
案前无息跪着一人,她说:“长陵怎会去往青州,何人同她说的?”
“离开宁州后,郡主去见了章诚先生。”跪地的人几乎融入地上的影子。
她带着几分恼意骂:“这个玉近寒!退隐了还管闲事。”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对地上的影子说:“你传令,让刘湘分两拨人,一半护送兰妃,另一半护着兰妃的身孕。”
影子不做迟疑垂首:“遵令。”
凰熠细细端详手上的茶杯,轻声说:“兰妃身孕的消息不能走漏,若长陵插手,敲打便是。其余人不用留了。”
影子未起身继续说:“玉大人已回凤栖门,是否派人跟着,请示下。”她稍作沉思放下笔说:“不必,跟了瞒不住,莫要惊了玉氏。”
“是。”
青州黎府后院
众仆神情凝重步履匆匆,不敢抬眼,只因院门口今日多了几个守卫,守卫一脸肃杀,令人不由发怵。
“快点,误了大人差事有你们受的。”叉腰训话的管家。转头舔脸同守卫说:“辛苦各位大人,我家小姐的安危就劳烦各位大人。”守卫不作答话。
两白衣自若闲庭走来,管家抬起下巴就要呵斥,为首的人掀起眼睑,冷漠且蔑视,似看猎物般;黎府管家顿时不敢言语,待人进了院子,打了个冷颤,不忘把其余人唤走。
“快快,走,快走。”
两人进了院子,见四下无人,为首的白衣人忙作揖说:“委屈郡主,非常之时。”没说完被另一人打断。
“没事,影卫一定要穿白色吗?”混成影卫的凰域叹息说。
往内院去,七影答话说:“不过历来如此,郡主不喜,属下以后不穿。”她必不觉得有不妥,习惯了灯火满堂通明,可眼下太暗看不清脚下,有些踉跄,突然踩空,一只手稳稳接住。
“郡主小心脚下。”七影眼疾手快扶着她站起来。
当人眼睛看不大清时嗅觉或听觉便灵敏些,凰域被扶起时嗅到一缕似曾相识的香味,正要细闻七影退开来,香味消散了。
他有些无措道:“属下冒犯,请郡主责罚。”
凰域只想快些见兰妃,不甚在意摆手说:“正事要紧,赶紧这边事办了,我得赶往甘州。”
似散步般行至屋前,正巧瞧见熟人守在门前,当凰域笑吟吟出现时,贺兰惊讶说:“郡主?郡主怎会。”
见着贺兰她有些肆无忌惮,作噤声手势道:“别说我来过此处,刘大人在里面吗?”
贺兰要跪下行礼被她阻止又继续道:“都这会了,就不要那些繁文缛节。兰妃在屋里?我找她有话说。”
凰域准备进去时,瞥见贺兰吞吞吐吐表情,侧头看了七影,七影领会跟着进了屋。
这厢兰妃已躺下,听见有人开门却没有禀告,瞬间坐起身警惕地看门方向,想着要不要躲起来时,听见一个女声:“兰妃娘娘,有要事禀告。”
她放下心走出来,没好气地说:“现已过了子时,有什么事,刘大人不能明天说?”竟是两个侍卫也敢来扰了她。
怒骂说:“你们是何人敢进本宫屋里,刘大人如此管教下属的?回宫后我定向陛下禀报。”
哪里让凰域受这个气,七影出声警告:“娘娘慎言。”
凰·不喜白·影卫·域好言说:“娘娘息怒,我们不是刘大人下属,我是郡主府上当差的,此次是郡主派来。”
黎音半信半疑问:“郡主?长公主之女—长陵郡主?本宫与郡主素无瓜葛。”
怎么算没瓜葛呢,你是皇帝舅舅的嫔妃,姑且是半个长辈。
“虽然前年郡主调戏我那侄儿,这事本宫早忘了。”黎·无瓜葛·记仇·音说。
似乎感觉背后冷嗖嗖的凰域打马虎眼说:“娘娘现在不是翻旧账的时候,您可知何故院子多了这些守卫。”
“自然是刘大人得圣上之令,护送本宫。”
“娘娘多久没圣上了。”凰域徐徐诱之。
她高傲抬起下巴说:“你一个小小侍卫,怎能过问陛下后宫之事。”凰域毫不意外她的态度,继续说:“我替娘娘说,一个多月前娘娘频频去乾安宫求见陛下。直到长公主出面,您得见后再也未去乾安宫。”
黎音连忙解释说:“殿下命我莫扰陛下清静,便不敢再去。”
凰域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一个时辰前
青州府最大的酒肆-福新楼
“两个月前景王进宫问圣安,宫城的人说景王早上辰时一刻入宫,申时末方离宫。”七影向凰域讲影卫密报。
凰域手里拿着酒杯漫不经心看着渐渐昏暗的街道,居高临下注视道路两边的摊主收货。转过头来时,七影摆好餐食,她浅尝两口后放下。“你消息倒是灵通,只是这些跟我讲了,上面你要怎么交差。”对他说。
他单膝跪地答话:“属下既跟了郡主,无须向影卫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