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夫人走后,陈妈妈气愤道:“也实在太不像话了,他们窦家的人到底想干什么?娘娘怎不打了她出去?仗着太子殿下,越发大胆了,也不知凭的什么!”
刘氏却屏退了所有宫女。
她打开了信。
陈妈妈也一下子紧张起来。
窦夫人此行如此嚣张,确实是让人难以明白,到底这封信里藏着什么玄机?
刘氏脸色凝重的看完了整封信,她把信慢慢放回桌子上,一语不发。
“娘娘?”陈妈妈的心“咚咚”直跳,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刘氏好一会儿才说话:“请把父亲叫来。”
陈妈妈万分奇怪,怎么会突然叫老爷来呢!
看她满脸疑惑,刘氏重重叹了口气,声音却是极轻极轻的:“父亲失手打死人了。”
“什么?”陈妈妈差点叫起来,又忙捂住嘴,“怎么会这样?没有听老爷说起啊,这等大事,怎么也不来告诉娘娘一声啊?”
刘氏可是皇后,作为皇帝的岳父,闯了祸,怎么也应该来报备一下,省得到时候被皇上问起,刘氏也没个应对,刘植这样私自做主,肯定是不对的。
陈妈妈都气恼,可想而知刘氏现在的心情。
自家父亲打死人,她还要通过是视她为仇人之人的口中得知,那是何等丢脸的事情?
怪不得窦夫人那么笃定,只怕她不遵从,他们就要那这件事来做文章。
信中字里行间,都是掌握住一切证据的意思,假如刘氏不答应,那么,刘植的下场就有些危险了,毕竟是杀人呢,可不是其他小事。
刘氏两只手紧紧交握,脸色也有些发白。
可即便是这样,他们提到的要求,她也难以完成!
都是本朝重臣之女,皇上可会轻易答应?作为皇后,却提名这些姑娘当太子的妻子,皇上又会如何看她呢?刘氏陷入难以解决的危机之中。
陈妈妈忙叫人去请刘植了。
但这次刘植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妻子宁氏也随行。
二人一到,陈妈妈就关上了门,一个宫女都没有留下,自然也没人上茶给他们。
宁氏上去握住刘氏的手,温柔的道:“突然派人来,可是想咱们了?你啊,不管过去多少年,还是咱们的女儿呀,我是天天都念着你,真是好难得才能来一趟。”她殷殷叮嘱,“最近天凉了,你真要当心些,听说你嗓子不太舒服,我这回带了枇杷膏来,亲手做的,放了好些蜜。”
刘氏的眼睛有些湿,她曾是姑娘时,在家也是被百般疼爱,母亲貌美又手巧,常动手给她做这做那,父亲又教她识文断字,假若她没有入宫,一家子定是和和美美。
可如今呢,祖父偷税,父亲杀人,母亲担惊受怕,在家中,还要应付那些人送与父亲的美姬。
谁说富贵羡煞人,她是真切体会到富贵还会带来的种种坏处。
“母亲,我自是想你们的,不过今日是想与父亲说些事。”她言归正传。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
刘植的脸皮抽了一下,刚才宫里来人,他就有感觉不好,因平常时候,刘氏并不与他们见面的,而且,还只请了他一个人,他由不得就想到自己犯下的最严重的罪。
故而,他才让宁氏跟着一起来。
那次刘灿的事情让他明白,自家女儿不是一个乐意为家人遮丑的人,万一她又去大义灭亲,自己还能活吗?
能救他的只有宁氏了!
宁氏握住刘氏的手紧了些,低声道:“女儿,你想说什么?便与我说罢。”
她的手指冰凉。
刘氏觉察出了,目光一凝。
母亲果然也知道,这才会跟着父亲来,想为他说情。
“父亲,你当真杀了人?”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再遮掩,索性说开来,刘氏想弄明白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这样才能有个对策。
刘植脸色通红,讷讷道:“是失手了,女儿啊,我岂会真得想杀人呢!那日喝醉酒,与人吵了两句,不知怎么的,手里就多了一个东西,那人脑袋也不禁敲的……”
杀了人,还怪人家脑袋敲不得?刘氏差点没被刘植气死。
“父亲是与那人有怨?不然就是吵架,也用不着动手么,便是喝醉酒,父亲平时爱喝两口,我也是知道的,从未见您出过事啊!”
刘植见她生气,一时脱口道:“还不是他胡说八道呢,称你没个儿子,暗指你下不了蛋呢,没个指望的!”
这其实确实是个意外,刘植的女儿虽是皇后,他自己却是小官,不免有些尴尬,可在外与人相处时,这等身份,也无人敢轻视,但也有例外的,总会有人看他不顺眼,喝醉酒了吐露出来,就引起了纷争。
宁氏忙拉住刘植:“你胡说什么呢,反正就是你不好,当时怎么也该忍住,稀里糊涂的就犯了错。”
刘氏深呼吸了几口气:“后来如何处置的?”
刘植低下头:“失手么,又不是故意的,赔钱了事。”
“那人家没来闹?”
“有人压下去了。”
刘氏叹了口气。
好些事看着简单,可在不同人的嘴里,就是不同说法,她忽然之间觉得很是劳累,摆摆手道:“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罢。”
“女儿,是为父的不好,可也没有想过要连累你啊!”刘植忙道,“你千万别生为父的气,为父这几日也是日夜难安,当真是后悔死了!”
刘氏点点头,一句话不说,进了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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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氏红了眼睛,拿帕子擦一擦,对陈妈妈道:“你要好好照顾好娘娘,与她说,是咱们对不起她。”
陈妈妈道:“老奴知道,夫人也别太过担忧,娘娘总有法子的。”
宁氏又哭起来。
刘植扶着她走了。
刘氏一晚上没有睡好。
第二日起来,眼圈下面都显出了青黑色。
“要不,还是像上回一样,同皇上说一下?皇上不追究的话,”陈妈妈建议,“旁的人还能有异议吗?反正总归不是故意的啊。”
要那么简单就好了。
刘氏道:“你把顺妃请来。”
隔了几日,江素梅收到邀请,姜雪珍最近心浮气躁,浑身都觉得不舒服,御医查也查不出什么,说见见家人或许会好一些,这便请了她们好几个人去。
江素梅又进宫一趟。
结果,没说一会儿,姜雪珍就叫她们陪着游园,江素梅没走几步,又被姜雪卉拉去旁的地方,说是要看鱼。
真是奇了怪了,她们余府园子的池塘里也不是没鱼的,再说,她们是来陪姜雪珍的,怎的反而要离远了?
“是皇后娘娘要见你。”姜雪卉轻声在她耳边道,“堂妹说别告诉别人,专门叫我找个借口,就是不知为何皇后娘娘要这样做。”
兴许是关乎程顺的事情?江素梅很激动,连忙道:“那咱们赶紧去了,不能让皇后娘娘等。”
刘氏就在不远处,好似是正巧碰到,就见她们一见。
二人上去跪拜行礼,刘氏让她们起来。
姜雪卉坐了会儿,推说要如厕,让陈妈妈带了去,她看得出来,她们是有话要说。
刘氏道:“也是麻烦你了,只我想来想去,好似也不知同谁去说。”
江素梅忙道:“能为娘娘分忧,实乃妾身的福分。”
刘氏笑了笑:“不必如此,上回幸好你提醒,我才知加害于我的是谁,但这次。”她居然把信拿给江素梅看,“你有何看法?”
江素梅一惊。
这信是怎么回事?
她双手接过来,细细看了一下,眉头越皱越紧。
按字面意思,这信是在威胁皇后啊!
最底下,还列出了几个名字,有一个她是知道的,乃是本朝兵部尚书戴以中,但是这五姑娘是什么意思,戴以中的五女儿吗?
“窦家想让我促成太子的婚事,以他们的要求。”刘氏解释。
这就说的通了!
江素梅把信交还刘氏:“看来窦家对娘娘一直怀有仇恨呢,只怕这结是解不开了。”这些年过去,窦家还以这种方式来胁迫皇后,还是在失利的情况,这要是占了上风,刘氏还能好好过下去吗?
窦家将来是一定要除掉刘氏的!
想必刘氏心里也清楚,所以她把此事看得十分严重。
她低头沉思,但她该怎么做呢?
现在她代表的是整个余家,假使冒然就站在刘氏一边,若是时局再起变化,他们余家可会受到影响?可不帮皇后,此前已经打算要合力对付程顺,她难道能抽身而退,对今日之事装作没有任何建议?
那势必又要得罪皇后!
江素梅在这一刻,很是矛盾,也有些为难。
刘氏也没有说话。
昨日晚上,她已经想得很是清楚,假使此前她尚且还想与窦家平和相处,或至少可以假装一下,那么,现在她知道,她总有一日要与窦家有你死我活的一天,只要窦家还有人,只要太子还在,那斗争就绝不会停止!
现在是她应该为将来考虑的时候了,她的人生,不止她自己,也有女儿,还有他们刘家。
她绝不能后退。
“余夫人,此事甚是棘手,不若你多考虑几日?”刘氏挑眉。
江素梅后背有些发凉,多考虑几日,或许是真得宽限,或许是从此就要为敌了!
“娘娘,妾身有个主意,不过在此之前,想问娘娘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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