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番外之人在江湖(八)
“现在你已看见了我，叶大侠。”苏苏声音和缓而平静。
叶大侠的身躯渐渐紧绷，双臂也有些颤抖。
他的视线与苏苏的相遇，一个激动，另一个却十分平静。
他站在那儿，似乎不知如何开口，斟酌了半天，终于轻轻的唤了声：“孩子……！”
这一声有如晴天霹雳，炸开了萧二小姐一直呈浑浑噩噩的脑袋。她突然想起叶大侠花五千两买消息之前讲的那个故事，再联想到很久很久以前的江湖传闻，结合众人对烟雨楼结构的猜测，渐渐的她明白了。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有因果关系的。
包括她的出现。
现在萧二小姐也明白叶大侠为什么有信心苏苏一定会见她了！
——他十九年前与毒仙子苏小楼相遇相知，生下一女，那个孩子正是苏苏！换句话说，他是苏苏的生父！
萧二小姐怔了许久，神秘的烟雨楼身份被揭开，她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悲哀，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谁。
那个有着绝代风华的苏苏，裸露在面纱外的大眼睛正迷茫的望着叶大侠。萧二小姐完全可以想象那面纱下，苍白的面容。
叶大侠一时无法情难自抑，上前一步，再次轻唤：“孩子！”
苏苏不开口，只是怔怔的望着。
叶大侠的声音已颤抖，半晌方道：“我亏欠了你！”
苏苏终于有了反应，她垂下头思考了一会儿，轻轻的道：“我一直过得很好！”
他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点头道：“我知道。只是当初……情非得已，我也不想这样！”
苏苏想了一会儿，道：“其实我也没有怪你。”她是这样的平静，反而让人心生不安。
叶大侠没有说话，叶凡和萧二小姐也没有。萧二小姐觉得心“扑腾、扑腾”直跳，苏苏为什么要叫她来？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为什么会让她这个外人在场？同时她也在想，为什么叶凡他也没有反应？按辈份来讲，苏苏是他亲姐姐，他为什么不过去？
带着这样的疑问，她仍是暗暗感激他的体贴与关怀，如不是他一直站在她的身前悄悄的保护她，珊儿那凌厉的袖风的余力怕早已伤到她。
正揣测着，站在身前的叶凡忽然转身牵过她的手，带着她缓步上前，慢慢走到苏苏跟前站立。
这个举动使得诡异的气氛有所缓和。
苏苏的目光转向他们，看到两人叠在一起的双手，回视叶凡，思索了一会儿，轻轻的说道：“你好！”
叶凡笑了笑，回道：“你好！”
她的目光又转向萧二小姐，眼中笑意慢慢堆积。
仿佛被叶凡牵手的举动吓到，萧二小姐一直愣愣的无所适从，此刻从苏苏眼中看到揶揄的笑意，小脸一红，飞快的把手挣脱出来。
苏苏温柔的凝视着她，道：“我们一会再聊！”
萧二小姐连忙点头。
站在一旁的叶大侠突然问道：“你就叫苏苏吗？”
苏苏一愣，眼色渐渐平静，她顿了一会儿，道：“不，我叫葛苏晴，叶大侠。”
叶大侠神情黯然，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慢慢的接着道：“你……叫我叶大侠！”
苏苏亦神情黯然。她缓缓的回忆：“十岁那年，我与良亲王世子在御花园玩，一语不合便打了起来，是我先动的手，世子一直是让着我的。后来爹走过来，不问缘由抓起他‘小子，别惹我女儿，不然我就揍你，明白吗？’”她的眼眸又开始有了笑意，她的语气因加快而变得轻快，所有人都可以感受得到那种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幸福。
这番话一出，大家都明白了。
她口里的父亲，肯定不是眼前这位，一定是现在的父亲葛将军了。在她成长需要父爱的时候，葛将军给予了充分的溺爱，她已有了一个父亲！
换句话说，也许，她也不需要另一位父亲。
站在一旁的叶凡忽然低下头，再次轻轻握住萧二小姐的手，萧二小姐这次却没有拒绝，因为即使从侧面也能看到他脸上，有一丝丝的嘲讽，还有几分悲哀。
她突然就读懂了他，在这种情况下，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他，只得轻轻的回握住他的手。
他一愣，用力拽紧，脸上却渐渐放松起来。
叶大侠身躯又绷得直直的，那张充满自信儒雅面孔，已变得有些扭曲。
他绝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以怀旧的面孔这样大张旗鼓的在江湖扬名，他以为她是在暗示些什么，谁知这一切的一切，竟不是为了与他相认。
他现在当然也明白，他是来错了。
他看出苏苏的身份，却忘了当初自己的抛弃，她既然打算以陌生人的姿态来对话，当然也不会再弄出个父女相认的戏曲场面。
他怔了许久，就这样望着苏苏，眼中仿佛有热泪将要夺眶而出。
他望着她的面纱，黯然道：“所以你也并不打算揭开面纱坦诚以见了对吧？”
苏苏沉吟一下，点点头，面不改色：“我爹待我如同已出，此番我瞒着爹爹与叶大侠交谈，心下已是十分愧疚，如若再与叶大侠坦城相见，介时用何脸面去见我爹爹？”
叶大侠的表情已有些不自然。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的道：“我是你的生父。”
苏苏缓缓的低下头，半晌无语。
许久后她毅然抬头，道：“其他长辈们都鼓励我来江湖闯一闯，还说，如有可能，和叶大侠见上一面，至于以后……一切依我自己的意思！”她想了想，接着说道：“我的意思是——首先，非常感激叶大侠，因为你，我才可能来到了这个世上。至于叶大侠以后的放弃……您刚刚也说过，抛妻弃女是情非得已，而且即便被放弃，我也活得很好，也和其他人一样有爹有娘，有亲人有朋友，所以也不必再计较对与错。”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目不转睛的望着叶大侠，目光中隐有泪花，口气却极是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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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样平静的表情，让人心生不安。
苏苏身后的珊儿不动声色，却早已悄悄的移了上前。
叶大侠怔住，一时无话可说。
苏苏凝视着他，摇了摇头，叹息着道：“大人们之间的孰是孰非，作为后辈的不应多加评论。我也并没有刻意安排要与叶大侠见面，如今既已见到，又兼生养之恩情，总不能无情漠视。所以……”
她缓缓退开一步，望着叶大侠，竟盈盈跪倒。
在场的叶大侠父子、萧二小姐均大骇，叶大侠上前一步，正要相扶，苏苏身后的珊儿已然上前，凝神屏息，叶大侠一惊，突然发生自己一生功力竟全无发挥之地。
这就么一愣神，苏苏的已然恭敬的拜了下去，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叶大侠目瞪口呆的望着行礼中的苏苏，手足无措。苏苏刚拜完，门内的珠儿已抢出来要扶她。她挥退珠儿，跪在地上与叶大侠对视：“苏苏在此特拜谢叶大侠生养之恩，我自有父母高堂要承欢膝下，日后更有良人相伴，以前与叶大侠并无交集，以后更不相干。”再次伏地两拜。
她拜完，也不用珠儿扶，自己颤颤的站了起来，正色道：“葛苏苏在此恭送叶大侠，青山绿水，后会无期。”已然是送客的姿态了。
她的声音动作，无一不优雅到极致，也温柔到了极致，可就是这样的温柔优雅，硬是让人觉出铮铮之意，众人均为之动容。
尤其是萧二小姐，她与苏苏惺惺相惜许久，本以为苏苏就是个温柔如水的人，却没料到她竟有如此刚烈决绝的一面。
从一开始她的眼眶中始终有泪花儿闪烁，可是现在她看起来反而好像很平静，特别平静。
气氛又开始凝重，大家都有点精神恍惚的样子，正在这时，里头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缓慢而优雅，直接走向大家所在的外间。片刻后，脚步声已至跟前，众人都不禁抬头望向来人。
萧二小姐再次大吃一惊，原来，夏日荷花湖畔的惊鸿一瞥不是做梦，天人一样的公子爷再次活生生的站在她的眼前。
他没有瞧萧二小姐看一眼，好像根本没注意到她这个人，事实上除了苏苏，他并没有注意到其他所有人。
他微笑的望着苏苏，执起她的手轻轻的唤：“苏苏……”
苏苏也望着他，微笑着道：“我很好。”
他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回头四下打量众人，他似乎直到现在才发现萧二小姐也在这里，转过头来对她笑了笑：“你好。”
萧二小姐怔在那里，再也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叶凡将她的手往他跟前拽了拽，平静的望着公子爷。公子爷望了他一眼，淡淡的一笑。
叶凡静静的望着他，突然也笑道：“你好！”
两个男人目光较量一番，片刻，都有些了然，俱是一笑，叶凡上前一步，道：“你好，我是叶凡。”
公子爷亦客气的微微倾身，道：“你好，我是陈祺。”
两人打过招呼后，不约而同的回头望着叶大侠。
叶大侠一直在看着苏苏，许久也不曾开口，这时才惊觉到自己成了全室的焦点，他愣了愣，再度望着苏苏一眼，茫然的点了点头：“后会无期。”说罢，转身默然离去。
苏苏笔直的站在那儿望着叶大侠的背影，她的表情很奇怪，似乎有种解脱后的放松。
萧二小姐也没有出声，叶凡望着叶大侠失意的背影，又望了望萧二小姐，终于露出一个充满歉意的表情，放开一直牵着的手，朝公子爷和苏苏略一点头，转身追了出去。
此时屋内只剩她们几个人，公子爷缓缓一笑，道：“你们一定要话要讲，我出去散散步。”
苏苏点点头，一直站在内外两张门口的珠儿稍一欠身，里头便有四个侍卫打扮的人鱼贯而出。
萧二小姐已被今日的所见所闻数次惊到，所以这回她也只是瞪大眼睛，并无太大反应。——以她的功力，连珠儿武功的深浅都不知，更何况几个太阳穴高高隆起的锦衣侍卫站在里屋？
其实也怪不得她，大家本就都各有心事，这几个侍卫武功又很高强，听不到吐纳气息是很正常的。
苏苏待众人走开，这才对萧二小姐笑道：“让你站了这么久，真不好意思，到里头坐会吧！”
那厢珠儿已拂帘以迎。
萧二小姐略一思索，笑着答应了。
第68章番外之人在江湖(九)
天气很好，帘子都被撩了起来，外头的高大的树木郁郁葱葱，华萌如盖，偶尔微风轻轻吹过，无论有怎样的烦恼，只要在窗前站一会儿，郁气都会消许多。
珊儿已沏好了茶，萧二小姐端起来有模有样的品尝，她眯着眼，一副余香绕口回味无穷的样子，就这样过了半晌，见珠儿珊儿一脸探究的盯着她，于是做正色思考状，过了一会儿终是自己忍不住笑：“我已经很用心了，为什么这茶同上回以及上上回的味道都是一个样儿？”
珠儿早就笑开了，她捧着胸口：“哈哈，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这样认为！”
珊儿无奈的摇头叹息：“牛嚼牡丹……可惜，可惜！”眸子里却是满满的笑意。
郁闷了好几天的四个人都笑了。
苏苏站在窗前笑着招手：“萧姑娘，请过来！”
萧二小姐笑了笑，走了过去：“说过一万遍了，请直接叫我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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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苏抿嘴而笑。
宁静的时光缓缓的流过，已到平日的下午茶时间了，萧二小姐此刻也丝毫没有食欲，虽然众人极力挽留，那轻松愉快的气氛仍在慢慢的散走，都在微笑，可是……不知怎地，气氛总是怪怪的，完全不似往日。
苏苏倚在窗前，沉默了一会儿，终是回过头来打量萧二小姐。
萧二小姐愣了一下，诧异的道：“怎么？”
苏苏思忖了一番，反问：“你怎么不问我与叶大侠的渊源？”
萧二小姐张大眼睛：“呃？你不是也没问我一些……别的事么？”
苏苏一愣，忍不住笑：“你那一些……别的事，我大概都知道了！”
萧二小姐这下是真的愣住，发了会怔，喃喃的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苏苏扬了扬眉，道：“我知道你来的原因。”
萧二小姐一时语塞。
苏苏顿了顿，柔柔地问：“你以前就知道我的，对不？”
萧二小姐低下头，轻轻的答：“嗯。”
苏苏叹了口气：“谢思思请你帮忙，设法与我见上一面，打探一下情况对吗？”
她的头垂得更低：“……对，可……”
苏苏截口道：“你也的确不知道未婚夫表哥心系的那个‘她’到底是谁，所以你也是来替自己打听消息的，对吧！”虽然是疑问式，可是苏苏一脸的肯定，看萧二小姐的表情，虽不中，亦不远矣！
她又道：“所以，你听到‘谢思思’三个字的时候，你几乎发狂了！”
萧二小姐只是一味的沉默，全都说中了，她已无话可说。
苏苏淡淡一笑：“你以前也一定见过叶凡了。”
萧二小姐脸一红，急急反驳：“我是见过一次，那时平无交集的！”
苏苏不置可否，又道：“想必那时叶凡就已表达爱慕之意了。不然以谢思思的为人，明知道你委托我调查你婚变一事必然会查个水落石出，她这般有恃无恐，多半也是认定叶凡将会成为你良人。”
萧二小姐十分气愤：“她太欺负人，我是笨了点，可也不是任她摆布的白痴。”
站在角落伺候的珠儿嗤的一声，又飞快的屏住呼吸。
萧二小姐道：“我找不着表哥爱慕的人，很是着恼，思思帮我出主意让我来请你去调查，她说烟雨楼在江湖声名远播，我起初不肯，后来……”她偷偷望了苏苏一眼，轻轻的道，“后来她告诉我叶家的事，说想请我顺便帮帮忙探下虚实，可是……我可以保证我没有将这儿发生的一丁点儿事告诉她们，我……我可以发誓！”她急急澄清。
苏苏笑了笑，道：“我知道，所以你仍是我们的朋友！”
萧二小姐的脸上一时红一时白，她低下头：“对不起，苏苏。”
苏苏缓缓走向软榻，坐下喝了一口茶，冲着萧二小姐微微一笑，示意她也到榻前坐下。
“兰儿，我很欣赏你，一直把你当朋友，现在事情都已告一段落，所以和你说会子心底话。你瞒着一些事情，我也不怪你，毕竟，我也不是事事都拒实以告的，所以咱们之间很多的事情也不必斤斤计较。但是，别的人、别的事，难免让人有些芥蒂，姨母说世上人心险恶，这简直是一定的。如果我真事事往心里去，只是给自己徒添烦恼罢了！”她深深吸了口气，勉强笑了笑，“想必你也知道，我是御赐的郡主，咱们脚底下现在踩着的，是赐我的封地。我一直觉得在京城，天天锦衣玉食，日子一尘不变，平静无波，过惯了不免心生厌恶。”
她笑了一下，又喝了口茶，便道：“我天天向往着江湖，便在这儿弄了座烟雨楼，可是，查来查去，都不过查些龌龊阴沉的案件，人人勾心斗角，渐渐的才发现，原来以前的平静日子，都是家人费心帮我营造出来的。我实在是不知惜福！”
萧二小姐听了苏苏一席话，十分的惊讶，她张大眼睛说道：“苏苏，我也一样呢！姐姐和我相隔岁数太大，爹娘、姐姐还有姐夫他们待我那实在是没得说。我喜欢耍小性子，不管闯出什么样的大祸，他们都会在后头悄悄的帮我收拾残局。”她眼珠儿一转，呵呵地笑：“你一定会问他们做这些的时候为什么要悄悄的！”
苏苏亦是笑容满面：“因为如果你知道他们帮你处理，一定会很不高兴。你觉得无论什么事情你都可以自己处理好的！”
萧二小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怎么知道？”
苏苏笑着摇头：“我小时候也一样，任性，又好面子，不肯随便接受别人的好意，别扭着呢！”
萧二小姐一愣：“那你现在为什么会……呃，这样的优雅端庄呢？”
苏苏一顿，咬了咬牙，绝代的小脸蛋微红。
一旁的珠儿扑哧一笑，萧二小姐疑惑的望着珠儿，正在这时，珊儿站在门口撩着帘子笑：“公子爷来了！”
话音未落，公子爷已经缓缓的走了进来。
萧二小姐一愣，立刻站了起来，表情已有些不自然。
公子爷望着萧二小姐，笑容很是温柔可亲，他认真的说道：“近朱者赤啊……”
萧二小姐皱了皱眉，什么意思？公子爷的视线已经旁移，萧二小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苏苏已板起了脸。
她虽已经板起了脸，但脸也已经红了。
萧二小姐忽然笑了笑，她已经明白，公子爷这是在回答她那个关于气质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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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苏狠狠的道：“你也就会挤兑我！”
公子爷也不反驳，只是一味笑看她。
苏苏气呼呼的：“你……你”
话还没说完，她自己也忍不住噗嗤一笑，脸却红得更厉害。
萧二小姐也在一旁微笑着，只是笑容渐渐苍白。她忽然明白，公子爷已有心仪的人，也只有她，才配得上他。
因为……
他对每个人都斯文客气，面带微笑，殷殷软语，唯有对苏苏，他的眼中才会散发出炽热的光芒，这，便是爱情的力量。
萧二小姐已经是第三次收拾行李，而且这次，她是真的决定离开，是该回家了！
苏苏与公子爷再三挽留，见她去意已定，也不再勉强，公子爷送到门口便止步，苏苏却是送出几里路。
两人絮絮叨叨的将离别的话说了一路，终于要分别了。
苏苏犹疑了许久，终于在分别前说道：“其实叶凡这人……还是不错的。我不习惯左右他人的看法，有些事你自己拿主意。”
萧二小姐眨了眨眼，笑道：“都随缘吧！”
苏苏展颜一笑，道：“记得，把握眼前的……”语毕，挥手作别！
萧二小姐笑着挥手：“再见！”打马狂奔，她不是习惯离别的人，让速度挥散这离伤吧！
她独自一人打马走了很远一段路，忽然勒马沉思，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怔了半天，忍不住脸红了。
——原来有些事，人家看得通透着呢！
她再次轻叹：幸好，幸好没做出失礼的举动，不然日后拿什么脸面来再度相见呢？
她信马由缰，不知不觉来到了湖边。这便是天下闻名的十里洞庭了，也不知道爹爹二十年前与威征威大侠在洞庭湖畔举行的那场名动天下的比武是在哪个位置进行的。
正思索间，不远处的柳树下传来轻笑声。
她柳眉一竖，怒道：“谁？”
树下转出一个人来，瞧那身形打扮，竟然是叶凡。
叶凡轻笑：“萧姑娘，好巧啊！”
萧二小姐一怔，奇怪地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叶凡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明白……”抬头望了她一眼，悲喜莫变。
萧二小姐心念一动，静静的望着他。
叶凡已恢复平静，微笑的看着她：“萧姑娘准备往哪儿去？”
萧二小姐想了想，老实说道：“我准备回家！”
叶凡微笑着，道：“从楚地到川中，一路上有很多很美的风景，我左右无事，陪萧姑娘走一段吧！”他的态度十分的诚恳，萧二小姐一时也不好拒绝，望着那优雅的笑容，终是点头答应了。
这一段路走了很久，也走了很远，一直走到川中萧府的大门口。而叶凡并没有象他之前说的送到门口便作罢，他进了门，得到萧大侠夫妇热情的款待，他和萧大侠促膝交谈了整晚，第二日，萧大侠高调宣布，无锡叶府叶凡少侠昨日向萧府求亲，求娶二小姐，他和萧夫人均已答应。
还有一句话萧大侠没有说，二小姐是他视若珍宝的幼女，如果本人不同意，就算是皇帝亲自求娶，他也会抗旨一回的！
这一切都是后话。
一年后，在萧二小姐成亲前在萧府住的最后一个晚上，萧府来了一位客人。
那位客人尖着嗓子，面白无须。他特地送上一柄玉如意，一副鸳鸯戏水的精致绣屏，萧府上下虽没说什么，可是私底下都在议论，上边有内务府的标志，可是上造的好东西呢！二小姐什么时候认得那般尊贵的朋友？
外头议论声四起，萧二小姐独自在房内不语。她手里有一个锦盒，里头放着一万两银票，还有凤饰玉佩一块。那位内差大人说了，王妃口谕，以后萧姑娘有困难，随时可拿玉佩到烟雨楼所属产业，一应问题，即可解决。
萧二小姐一直保持沉默，她想起半年前，轰动全国的王爷大婚事件。
当今天子的长子康亲王迎取葛将军长女葛苏晴。葛苏晴，母亲为南楚郡主，当今皇后的妹妹，亦是世袭的苏苏郡主。
据说当时场合十分隆重，天子与皇后均十分重视，说不定日后太子大婚，也就这规格了。
内差大人也转述了苏苏原话：兰儿，我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现在已有三个月身孕，我很幸福，也希望你能幸福！
萧二小姐想，幸福的概念全因人而异，想起当日叶凡知道自己应嫁时的狂喜表情，从楚到到川中一路上的呵护，她应该是幸福的吧！
她微笑的把锦盒盖上，放到床头，轻轻的笑，苏苏，我会幸福，你会幸福，大家都会幸福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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