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热, 到了夜里, 新荷更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心慌的厉害。顾望舒没说什么, 只拿了竹制折扇给她扇风。
夫妻俩轻声细语地说着话, 天快亮的时候, 新荷才渐渐困了。
次日, 周嚒嚒和几个力气大的婆子一起抬着两口印纹青瓷缸进了「秋水居」。
“这要干什么用?”新荷探头往缸里瞧,发现是晶莹剔透的冰块。
周嚒嚒屈身行礼,笑道:“夫人, 管家说是二爷吩咐的,把这些东西放进内室……风通过槅窗吹进来,冰块散发冷气, 就不会有暑热了。”
新荷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做法, 稀奇不已,摆手让她们抬进屋里。
周嚒嚒估算着, 一口印纹青瓷缸摆在西次间, 另外的一口就放在了正厅。
新荷和几个贴身伺候的大丫头进去西次间体验……果然很凉爽。她让碧蓝抓了银裸子赏给几人, 笑道:“大热天的, 也辛苦你们了, 下去歇着吧。”
几人屈身谢过。
“夫人,好凉快啊。”慧文从外面进来, 双手捧着宝珠茉莉。她准备把插在柴窑美人瓶里的红帽月季给换了。
“……凉快就多待一会,瞧瞧, 你满头的汗。”新荷笑着说她。这丫头着迷一般的喜欢种植花卉, 一天竟然有一半的时间都和庭院里的花匠待在一处。
慧文也不说话,嘻嘻笑着端了柴窑美人瓶出去接井冒温水了。花匠徐婆子说了,宝珠茉莉伺候的好了,花朵能开三天还不败呢。
“都是夫人惯的她,如今越发的任性了,总依着自己的性子做事。”慧敏说话间,打开黄花梨八仙立柜,选件石榴红绫衫子,道:“夫人,这是咱们的成衣店按照您的尺码新送过来的夏衣,您穿上试试。”
碧蓝也开口:“……这衣料轻薄,想必很凉快,夫人换上吧。”
新荷自怀孕后就怕热的厉害,便听从两个丫头的,褪去褙子换上薄衫。料子确实很柔和,不大不小的,也合身。
刚吃了一弯蜜瓜,外头便传来小丫头的通禀,说二房的夫人和八小姐一起过来了。
新荷怔了一会,才想起来她们说的二房的夫人是林氏。作为晚辈,她自然亲自去迎了。
“……呀,屋里真是凉快。”林氏笑道:“我是第一次来看你,平日里也忙,你可别见怪。”她身穿湖蓝色暗纹褙子,白色的月华裙,梳倾髻,戴了镶宝石碧玺花簪。挥手让跟着过来的丫头把滋补的东西放下。
新荷屈身行礼,客气道:“二舅母说的哪里话,您能来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语罢,右手一伸,把人往西次间让。
“二表嫂,你这里又香又凉快……”叶辰月头带粉色的绢花,好奇地左顾右看。
“月姐儿,不许没礼貌。”林氏牵了女孩儿的手,叮嘱道。
叶辰月低下头,乖巧地坐在缎面杌子上。
新荷揉揉她的丫髻,笑道:“不妨事。”
慧敏切了果子呈上来,是苹果和蜜瓜。
叶辰月看了林氏一眼,得到许可后,才拿起一块蜜瓜,秀气地咬了一口。
“月姐儿真可爱……”新荷忍不住开口。
林氏微微一笑,说道:“她是我最小的孩子,平日里都是惯着的,不过该学的规矩却是一样不落的。”
新荷应是,让慧敏沏茶水过来。两人坐下说话。
“……我有两个女孩儿。大的是雨姐儿,今年虚岁十四,她性格偏温柔些,在家里做女红呢。听说我要来看你,非要跟着来,让我给拦了……”
叶辰雨……新荷见过她几次,长得和林氏很像,看着也是温和的好性子。二房的几个孩子都很知礼、懂事,林氏教导的很好。
新荷笑了笑:“怎么没让她过来呢?雨姐儿说话软绵绵的,我很喜欢她。”
林氏作为作为镇国将军府的宗妇,向来都是端着架子的。这次突然来看她,又和她说起叶辰雨,心里应该是藏了什么事情。
新荷不露声色和林氏说着闲话,等她继续往下说。
叶辰月正在吃蜜瓜,闻言抬起头来,问道:“二表嫂不喜欢我吗?”小丫头的眼睛水灵灵的,清盈透澈。
新荷被逗笑了,“当然喜欢啊,我最喜欢就是咱们月姐儿。”
叶辰月得了中意的答案,高兴地眯着眼笑。
林氏见新荷那么喜欢自己的女孩儿,心里亲近了不少,笑道:“说起来倒真有一件事情,想要问问你……我是个直肠子的人,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新荷点头。
“……你二叔家的长子是新明扬吗?”
新荷下意识地点头:“是。他在国子监念书,要准备参加眀年的乡试……虚岁十五了。”
“十五岁是好年纪,他也算是有本事的……”
这话说的不伦不类,新荷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又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便问道:“难道扬哥儿出了什么事?”
林氏慌忙摆手:“没有没有,就是闲着没事打听一下……他可有婚配?”
都问到婚配了,还是闲着没事的打听?
见她这样问,新荷又想到她刚刚提及的叶辰雨,蓦地明白是什么意思了,笑道:“没有。我们家对男孩子管的严。他长年累月地住在国子监,连通房都没有一个。”
新荷注意观察林氏的表情,果然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不过有一点,她想不通。镇国将军府的嫡小姐怎么会看上新明扬呢?家世什么的也不般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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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说着话,周嚒嚒挑帘子进来了,屈身行礼后,和新荷说道:“夫人,良乡县的周掌柜来请安了。”
周大元自那日回去后,就上了心,和自己的媳妇商量好提亲都拿什么礼物,又请了十里八乡最有名的媒人,特意坐马车赶来的。
为了给大儿子长脸,他套了两个马车,小些的装礼物,大一点的是坐人的。挑了黄道吉日出门,赶了大半晌的路,终于在午膳前到了。他老家有一个说法,提亲不能是下午,不吉利的。
林氏看到新荷有事情,就先告辞,领着叶辰月回去了。
新荷在花厅见了周大元。
请的媒人是位上了年纪的婆子,一进门就被簇簇拥拥的仆妇们吓到了……又看到管事的是个极年轻的小姑娘,衣衫华贵无双,面容倒也亲切,心里才稳定些。还好她算是见过世面,战战兢兢的把意思也说眀了。
新荷看了看礼物,有四盒糕点、两坛花雕、糖块红枣莲子等各四盒……堆了满满一桌子,在乡下这是很高的礼遇了。
她笑着让丫头给俩人上茶,问道:“一路上,可还辛苦?”
周大元起身回她:“坐马车过来的,也不累。”
“云朵是贴身服侍我的大丫头,样貌、女红、品行都没得挑……她嫁过去后,你们要是有时间,就多过来看我几回。”
周大元点头称是,心里知道这是大小姐在敲打他。同时也是暗示他们,云朵嫁过去后,要对待她好一点。
新荷和周大元商量着算了几个日子,把云朵的婚事定在了下月十八。
农历六月十八和六月二十六,都是易嫁娶的好日子。
云玲的婚事是六月二十六。
两人的好日子一前一后,也算是姐妹一场了。
夏天的中午,天气十分炎热。晴空万里,飘着朵朵白云。
新荷留下周大元他们俩人吃午膳,由周嚒嚒领下去了。
庭院里,蝉的叫声清脆嘹亮、不绝于耳。
下午酉时左右,顾望舒从内阁出来,柳呈紧跟其后。上午的时候,严涌来东阁厅堂里找过他,说皇上在赵渊的游说下,向他要丹药。他情急之下,把皇上之前吃的丹药递过去了。那丹药是经过御医之手的,没什么问题。
顾望舒下了台阶,上马车离去。严涌是活成精的人,很显然他早看出了自己的意图……
顾望舒在思考,这个人到底是为什么、在看出他意图的情况下还要帮他躲过这一劫?官场上,利聚而来、利尽而散是最常见不过的事。
他一开始拉拢严涌,是为了对付夏勤。世人皆知,严涌和夏勤不和,他自然不会放着这样的好机会不用……
当然,顾望舒也不会相信严涌会无所求的帮助他。
严涌历经几代帝王,仍然活的畅快安稳,足以证明他是个有智谋且有远见的人。一直以来,还真是有些小看他了。顾望舒淡漠地笑了,有所求就好,这样的人才好把控,用着也放心。
顾望舒背靠着车厢闭目养神。严涌这个人,他要想想怎么利用?这么个资源,浪费真的是可惜了。
新荷昨夜睡的不好,坐在茉莉长塌上直打瞌睡。碧蓝拿了石青色素面锦缎迎枕放在她背后,随手又把浅绿色滑丝薄被盖在她腰间。夫人怀着身孕,西次间温度又低,凉着肚子了可怎么办……还是谨慎些好。
顾望舒踏进屋子,一眼就看到小妻子倚着迎枕睡熟了。
丫头们见到他,纷纷屈身行礼,顾望舒摆手,让她们都退出去。他弯腰抱起小妻子,往拔步床的方向走去,她身上凉丝丝的。
敢躺在长塌上睡了?也不怕生病。
“四叔,你回来了?”新荷睡眼朦胧地看着顾望舒,知道是他,安心的很。胳膊缠上他的腰背,往颈窝处拱了拱,继续睡了。
顾望舒“嗯”了一声,低头亲亲她的脸颊。
他小心地把她放到被窝里,起身时却被拉住了。
“四叔,你陪我嘛。”声音娇嫩。
小妻子眼睛都不睁开,就知道向他撒娇。顾望舒勾唇笑了,低声许诺她:“……等一会儿。”
新荷大概也听懂了,手渐渐松开,搂着被子翻身睡了。
顾望舒看了她好一会,拿着换洗的衣衫去了净房。
可能是真的热,顾望舒身穿素色直缀出来时,小妻子又把被子蹬开了。他把搭在茉莉长塌上的浅绿色滑丝薄被拿过来,重新盖在她身上。
熟悉的檀香味传来,新荷伸手搂上了他的脖颈。
“四叔。”
顾望舒“嗯”了一声,任由她往怀里拱。
但是,拱着拱着就不对劲了……他浑身发热,下腹也紧绷了。两人许久没情.事了……
顾望舒双手举着她的细腰,一使劲放在了身下。小妻子的肚子大了,他不敢碰触,只侧身去亲她。
亲吻很激烈,新荷想睡都睡不着了。她挣扎着要避开他,他又追上来,温热的吻落在了嘴角,随后又下巴……
两人的中衣都开了……鸾帐放下,遮掩了一室的缠绵。
……
等到一次结束,顾望舒退了出来。新荷累的直喘气,两人困在床角处,新荷又在他身下,空间窄小又静默。彼此之间都能听到对方的喘.息声。
小妻子乌溜溜的大眼睛胆怯又仰慕地直盯着他,顾望舒又忍不住了……
等彻底结束后,新荷的手指都累到动不了了,她疲乏极了,抱着被褥委屈地睡了。
顾望舒起身整理衣衫,出去让丫头抬了热水进来。他抱起小妻子放到桃木浴桶里,亲自给她清理。
西次间的烛火点亮了。
新荷睡了好久,醒来时发现四叔倚坐在床头看书,她愣了会,开口问:“四叔,现在什么时辰了?”声音嘶哑的她自己都吓一跳。
“戊时已经过了。”顾望舒见她醒来,把她搂在怀里,“饿不饿?”
都这会了,怎么能不饿呢。新荷点头。
顾望舒唤了丫头进来,让她去小厨房给夫人端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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