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重光道:“也没什么, 只是我身为书院院长, 虽然已经放了冬假, 得先在书院四下瞧瞧才好回去。”
他立如芝兰玉树, 笑如朗月入怀, 再加上笑得恭谦有礼, 这漂亮模样极讨长辈喜欢, 玉瑶郡主笑意更深:“首辅真是勤勉负责。”
她说着嗔了沈晚照一眼:“你这孩子发什么愣,还不快给首辅见礼。”
沈晚照本来正给他挤眉弄眼的做鬼脸,闻言忙上前行了一礼:“请首辅安。”
她腰还没弯下去, 他就已经伸手托着她的手臂起来:“不必多礼。”
两人对视一笑,笑容里的深意只有彼此才能看懂。
玉瑶郡主倒是没觉察,问他道:“我们家阿早和阿晚这些日子没给您添麻烦吧?”
他微微一笑:“令郎和令爱都乖巧聪敏, 自然没有。”
玉瑶郡主掩嘴笑道:“多谢首辅夸奖了。”
两人越聊越投机, 沈晚照看着玉瑶郡主笑得合不拢嘴,不由得无语, 都好不容易把东西收拾完, 她还特意叮嘱温重光:“首辅有空常来我们府上玩啊。”
沈晚照囧, 娘你这好感度刷的也太容易了点吧。
温重光自然无有不应的, 还不嫌麻烦的把三人送到书院门口, 沈朝狐疑道:“首辅怎么对你这么关照啊?”
沈晚照还没来得及说话,玉瑶郡主就抢先一步道:“肯定是你妹子表现好, 入了首辅的眼,你也要加把劲, 别整天闲晃了。”
沈朝:“...”谁闲晃了!
三人踩着凳子上了马车, 她一掀开车帘就见韩梅梅也收拾完出来,别人一放冬假都兴高采烈的,只有她脸色不大好看,一脸的不情愿。
沈晚照想到她和她继母的关系,撩起车帘喊道:“梅梅,我到时候去找你玩,你要是没事儿也来找我啊。”
韩梅梅脸上这才露了笑,艰难地抬起腿,吭哧吭哧上了马车。
玉瑶郡主叹了口气:“孩子倒是好孩子,就是韩家那些人...哎。”
她感叹了几句,又道:“正好你们冬假无事,也多看看你们福堂姐和兰兰,去给她们娘俩撑撑场子,生的韩太太又生事。”
两人大声答应了,玉瑶郡主笑着摸了摸兄妹俩的脑袋。
等到了府里,玉瑶郡主先说了兄妹俩的成绩,再把两人夸了一通,又想起今天遇见首辅的事儿,不住地夸他‘为人磊落’‘矫矫不群’办事是‘诚心诚意’对长辈是‘谦冲有礼’相貌又是‘仙姿佚貌’。
沈岑风听得连连翻白眼:“你这是见识的少,我看他就是虚有其表。”
沈朝附和道:“是啊,没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呢。”
沈晚照不高兴地嘟了嘟嘴,玉瑶郡主取笑他:“人家再虚有其表也是当朝首辅,你上司的上司,你在这里说这个就小家子气了。”
墙头草沈朝附和道:“我觉着娘说的也对,文武百官又不是傻子,他要是真的虚有其名,怎么当上的首辅?”
沈岑风给这娘三气死了。
他挨个瞪了三人一眼才道:“阿早和阿晚虽然放冬假了,但这半年多亏了师长教导赏识,所以你们俩理当向师长致谢。”
沈晚照听出些门道来了:“怎么致谢?”
沈岑风笑道:“去酒楼包上一天的场,摆个谢师宴,你也不好光请老师,给你们同学们发帖子过去,若是想来的就过来,这样不光向师长致了谢,还能显出你友睦同学,一举两得。”
沈晚照思维却跑偏了,连连咋舌道:“京里酒楼价贵,包场一家差不多的得多少钱啊?”
沈岑风很大气的一摆手:“不管多钱,你去账上支取,选那环境清幽雅致的,可别光想着省钱。”
所有有钱好办事儿,兄妹俩很快就把京里文人墨客最爱去的‘长安旅’包了场下来,又广洒了帖子,拢共花了二百多两银子,不过这银子花的也不亏,众位师长,包括两位院长都到了,同学们除了那些家在外省的,也到的很齐全。
见着地方清雅,两人又请了说书的,弹琴歌舞的过来,场面别致又不乏味,众人一时间对沈家兄妹俩赞不绝口。
沈晚照见旁人来倒还罢了,只在门口踮脚等着温重光,就在快以为他不来的时候,门前停了辆青色绸布马车,他步履雍容地下了马车,向她拱手道:“久等了。”
门前人来人往的,她也不好多问,只干巴巴地道:“不久不久,只是首辅被何事耽搁了啊?”
他淡笑道:“突然有些正事要处理。
长安旅不光有酒楼,后面还有个活水池塘,池塘上面停着几艘乌篷船,要是嫌在酒楼吃饭腻歪了,还可以到船上用餐,边吃饭边赏景,也算别出心裁。
沈晚照比了个请:“首辅请跟我来。”
温重光含笑跟上了。往常见她穿学服惯了,今日换了身玫瑰粉的平常衣裳,身上是玫瑰粉的斜襟绣梅花镶毛边褙子,下身穿了折枝花卉的长裙,梳着半偏不偏的堕马髻,用金簪和珠花压住,整个人便如花朵一般鲜艳漂亮,又充满青春朝气。
等走到一处无人的夹道,他忽然欺身压过来,她不得不退后被抵到墙上,眉头乱跳:“你冷静点,酒楼里有不少人呢。”
他低头吻住丹红的菱唇,吮吸咂弄了片刻,才算是稍稍解了这些日子的相思,长而上挑的眼睛嗔视着她,浓眉微蹙,竟有点哀怨的意思:“我看你就是个小没良心的,这些日子不见我也没见你想我,别是这就把我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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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幽怨的,都有点闺怨的意思了。沈晚照作死地没忍住噗嗤笑了:“哪能啊?我最近不是忙着准备谢师宴吗?”
他在她粉腮上捏了捏:“准备谢师宴你笑什么?”
沈晚照结舍:“这...不是见到你高兴吗?”
他斜了她一眼:“真话?”
这幽怨的简直能滴出水来,沈晚照心里狂笑,面上还是忙不迭点了点头:“自然。”
她说完又笑眯眯地道:“你也别在这里怨我了,还有小半个月就是我生日,到时候指定叫你。”
两人正在说话,就听外面迎宾来报,安王世子到了!
沈晚照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她并没有给殷怀周下帖子啊,这人怎么自己过来了?她想归想,人既然来了总不能赶他走,不然传出去主家名声也坏了,为了他实在是不值当。
她沉吟片刻,走出去看了眼沈朝,他会意,立刻走过去把安王世子往旁边带了,不给他和沈晚照碰面的机会。
沈晚照嘟嘟囔囔:“扫兴,这人过来做什么?”
他目光闪了闪,笑着轻轻握住他的手:“不必理会他,咱们去上面吧。”
沈晚照点了点头,先带着他见过次辅等人,然后进了引着他进了一个叫‘清平调’的雅间,又敲了敲屋里的铜管,示意小二可以上菜了。
他见先上来的是瓜果攒盘和酒壶,笑着挑了挑眉:“你能喝酒吗?”
沈晚照无奈道:“我爹说让我先练练酒量,以后应酬没准用得上呢。”她又晃了晃酒壶:“果子酒,喝不醉人的。”
他眼波微转,笑意更深:“果子酒或许喝不醉旁人,但你...”
沈晚照不服输的心思被他激起来,一把接过酒壶:“我怎么了怎么了?我不是人吗!果子酒而已,我还不信我喝不了了。”
她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入口酸甜芬芳,酒味不大,倒有些像味道重点的果汁,咽下去之后齿颊留香,她感受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没有醉,兴致勃勃地喝了小半壶。
她还想再倒,温重光忍不住伸手按住她手腕:“好了,别再喝了,喝醉了让人扶回去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沈晚照就有点上头,不过意识倒还清醒,就是胃里难受,一阵一阵地往上泛酸。
她发现自己真是热衷作死,而且花样作死,上赶着作死,捂着嘴忍住呕吐的冲动:“我,我先出去一下。”
他有几分哭笑不得:“我陪你去。”
沈晚照想万一自己真的吐了,再让他看见多毁形象。她连连摇头,一溜烟跑了:“不用,我自己去了!”
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等她下了楼才跟过去。
她说完就捂着嘴往楼下跑,后面放置了几个外形雅致的痰盂,她弯腰干呕了一会儿,什么都没吐出来,正用绢子擦着汗,冷不丁听见后面一声:“晚照妹妹。”
沈晚照一转头,就见殷怀周站在她身后,白皙的脸上还有两团红晕,声音有些飘渺,重复叫了一遍:“晚照妹妹。”
你妹啊!谁是你妹妹?沈晚照压着心里的不耐烦,淡淡道:“世子喝醉了,我叫下人来送你回去吧。”
殷怀周不知道有没有听见,竟然一手拉住她的手腕:“你陪我走走。”
想借酒装疯?沈晚照自打见到他就已经有了准备,心里冷哼一声,不慌不忙地拔下头上的金簪,一下刺到他手腕上,容嬷嬷脸狞笑道:“世子喝醉了,臣女帮您醒醒酒。”
殷怀周疼的倒吸了口冷气,捂着手腕面带怒色的看着她,但一见到那张芙蓉面,火气顿时如遇到热水的雪狮子一样消弭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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