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你说实话,我这身体是不是有大问题?”刘大娘问道。
这问题可太大了,大的张瑾都想扭头逃跑。
最终她还是忍住了这种冲动。
煤球就在桌子上蹲着,没什么反应,再说现在还是大太阳底下,大概率不是什么鬼物。
摇了摇头道:“您以前应该是过得很辛苦吧?”
“是呀,我丈夫去得早,早年间我一个人拉扯孩子,确实过得不轻松。”刘大娘娘道“不过现在好了,儿子长大了,也娶了媳妇,现在他们两个人挣钱养家,我也不用像以前那么劳累。原想着可以享福了,谁想这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
告诉她您这身体已经死了?
或者是,您现在只是一具会思考能行走的尸体?
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就像是被催眠了的人需要一个特定的指令才会清醒一样,刘大娘显然自己是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若是被告知真相,谁晓得会不会发生什么恐怖的意外。
张瑾道:“您身上的病痛,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属于身体机能的枯朽,很难用药石治疗,只能慢慢修养调理。”
“哎,我知道。”刘大娘倒是看得很开“年轻时候劳累的太狠了,难以长寿。这都是命,没法子的事情。”
确实没法子啊,张瑾在心里道。
人若是活着,无论是怎样的疑难杂症,她都敢试着治一治,治不治得好另说,但却不缺乏向医学难关发起挑战的勇气。
可面对一具尸体,她只能束手无策,甚至瑟瑟发抖。
“我观您刚才行走时,腿脚似乎有些不太方便......”
“对对对...”刘大娘连忙道“这几天感觉双腿僵硬的厉害,小娘子可能治疗,治不好没关系,能减轻点就行。”
“倒是有几个方法,您可以试试。”
“哎,好。”
“第一个就是多喝热水。”
多喝热水,一个神奇的处方,出现在许多医生的医嘱中。
张瑾这里说出来也不算是万金油,冰冷的反义词就是温热,多喝点热水想来是能缓解一些身体上的僵硬的。
至于到底会不会有效果,那就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好,我记下了。”
“另一个就是没事的时候将双手搓热,然后沿着双腿关节处揉捏,直至发热为止。”
想了想又加一句:“搓的时候不要太用力。”
失去活性的尸体,要是用力过猛搓下来一块皮肉,那事儿就大发了。
“好,我记住了。”
问完诊,刘大娘看了看太阳道:“快到午时了,我儿和儿媳中午会回家吃饭,我得去做饭了。”
“行,您先忙吧。”
“小娘子,该给你多少诊金啊。”刘大娘掏出一个包裹着的帕子道。
张瑾拒绝道:“不是已经说好了么,为您号脉算是您送这些蔬菜的回礼,不收诊金。况且作为邻居,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您说是不是?”
“是啊,远亲不如近邻。”刘大娘收起手帕道“那我就不给钱了,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是大娘能帮上忙的,你只管说。”
“那感情好,我在这里提前谢谢大娘了。”张瑾笑容灿烂地道。
等其转身进了隔壁的院子后,她挺直的背脊瞬间垮下来,神色郁郁。
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到底是这个世界有问题还是自身有问题啊?
短短不到三天的时间,先是被传说中魑魅魍魉的“魑”给盯上,随后遇到白骨精和狐狸精,接着莫名其妙地招了水鬼,现在邻居还住着一位活死人。
经历丰富地简直让她头皮发麻。
没多久,一对青年男女先后走进了隔壁院子。男子健壮粗鲁,衣领子敞开着,全身灰扑扑的,女子收拾的倒是挺干净,想来应该是刘大娘的儿子和儿媳。
张瑾不由多了份留意,可以清晰地听到隔壁院子的谈话。
首先是刘大娘的声音:“回来了,饭还得一会儿,你们先坐着。”
媳妇道:“娘,我给你帮忙。”
“不用,你歇着吧。”刘大娘道。
这时,儿子伸手在桌子上抹了一下道:“娘,你又将家里打扫了一遍?”
“嗯。”
儿子无奈道:“不是昨天刚打扫过的吗,怎么又打扫,你身体不好,多歇着吧。”
刘大娘道:“我一个人在家里也无事可做,越歇越没劲儿,你们要是给我生个孙子,我在家带孩子也不至于这样。”
怎么又说到生孩子上了?
儿子有些烦躁,成亲三年都没有孩子出生,同样也是他的心病,曾和妻子一起偷偷去医馆检查过,两人身体都很健康,并没有什么病症。
可就是生不出孩子来,能有什么办法?
平日里最烦有人跟他说孩子的事情,但这是独自一人艰难将他拉扯大的老娘,有气也没法发。
插科打诨道:“孩子的事情不能急,得看老天爷的意思,再说了带孩子多累啊,你看看冯家婶子,带孙子不到一个月人都瘦的快脱相了。”
“哼!”刘大娘没好气道“你们要是能给我生出孙子来,我就算是立即死了都愿意。”
儿子不悦道:“您这话说的...”
刘大娘张了张嘴,最终没再继续说什么,院子陷入沉静。
听了全部的张瑾,脑子里蓦然升起一个念头。
她之前一直习惯性地从医学的角度去思考活死人这种不合常理的存在。
自然想不明白。
现在刘大娘自己的话却给她提了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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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就像曾经听过的相关故事那样,因为有执念未消,身体虽然死亡了,意识却不愿意消散。
比如,刘大娘的执念就是抱孙子?
那如果让刘大娘抱上孙子,执念是不是就会消散,人也彻底死亡了呢?
想到这里,暂时按下明个儿就搬走的想法。
看来得找个机会给刘大娘释放一个自己擅长诊治不孕不育的信号。
午饭时间到了,各家炊烟袅袅。
张瑾做饭不怎么好吃,也就不自己为难自己了,干脆两餐都下馆子。
没错,县城中人们习惯一天两顿,午饭和晚饭,早餐是没有的。
她早上在城中转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卖早餐的摊子,只能一直饿到现在。
连门前的桌凳都懒得收拾,只锁了院门就抱着煤球朝着“客再来”而去。
这回没人再像昨日那般忽然跑过来说是有热闹可瞧,让整个饭馆瞬间转空。
她吃饭的过程一楼大堂一直熙熙攘攘的,还真让她听到了许多有用的话题。
比如:有人重金收购完整的皮货,一猎人拿出一张虎皮,箭从目入,整张虎皮完整无损,竟然卖到了五十两银子。
张瑾不由想到了自己的那张超大狼裘,不过她暂时不缺银子,不打算卖,而是准备让人裁了做成合身的衣服,再做一顶帽子,一条围脖,一双皮靴,一双手套,上上下下一整套,不虞冬天受冻。
再比如:一月后县城两大武馆擂台比武,决定在主街招收学员的权利。
比武啊,张瑾还是很感兴趣的,打算到时候过去看看。
各种聊天话题天南地北,消息也零零碎碎。
最吸引她注意的还是临桌上高瘦和矮胖两个人的谈话。
矮胖道:“昨晚上又闹水鬼的事情听说了吗?”
高瘦:“今早上这事都传遍了,怎么会没听说。据说被水鬼附身的人自己正往河里去呢,被打更人给发现了,最后不知怎地竟然还给活了下来,不过被鬼吸了阳气,跟害了大病似的,神志也有些混沌,回春堂的大夫说没个一年半载是恢复不了的。”
矮胖自得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哦?还有什么说头?”高瘦赶紧给矮胖倒了一杯酒追问“快说说。”
矮胖滋溜一声将酒盅的酒吸干,这才道:“我二舅家的孙子的的姐夫的堂哥就在县衙当差,昨晚将城西那个被水鬼附身的人带回去后,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难道又闹起来了?”
矮胖点点头:“确实又闹起来了,不过是侯员外闹起来了。”
“侯员外?”高瘦愣了愣“昨天这个时候被在河边发现的侯员外?”
“正是!”
“不是已经死了吗,我昨天还看了一眼,整个人都泡肿了。”
矮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昨晚在县衙仵作间诈尸了。”
“嘶...”高瘦顿时吸了口凉气。
矮胖继续道:“还好衙役发现得早,那尸体力气奇大,两个人用绳子都拖不住,最后还是六个人一起才将其捆了起来,连夜就烧了。”
“烧得好,烧得好,昨天发现就该立即烧了。”高瘦连连道。
“烧的时候,一撮黑发飞出,化成了飞灰,还有凄厉声传出来呢。”
高瘦打了个冷颤:“又是水鬼?”
“可不是。”
“你说这水鬼得闹到什么时候啊,我现在连河边都不敢去了,也就府城来的船不知道这事,还敢走水道运货。”
矮胖道:“应该快了,县老爷早就上报府城,据说镇魔司很快就会来人。”
张瑾听完两人的对话,好心情立时没了,眉头紧紧蹙起来。
她还以为昨晚上煤球已经将水鬼吃了呢,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和县衙烧尸时出现的那撮头发一样,煤球吃的可能也只是水鬼寄于人身上的一丝怨念,或者说一个分身什么的,总之水鬼并未被消灭。
也不知道水鬼会不会找上门来报复。
无妄之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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