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现在正值夏日,陈旭阳方才打好的米饭才未凉至冰凉,否则陆思远、陈旭阳二人今夜恐怕就得与“米饭”二字擦肩而过了。
菜上桌时已过八点,夏日的夜晚天空已经暗淡下来,楼外灯光闪耀。饿了一下午的陈旭阳总算吃到了一口热乎的食物来填饱抗议许久的肚子。至于食物美味与否,陈旭阳已经提不起在意的兴趣了,毕竟这么多年早已练就了心理准备。
一碗饭下肚,陈旭阳饥肠辘辘的感觉才算好了许多,重新为自己盛了一碗米饭,或许是已经没有最初的饿意,陈旭阳吃饭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给我说一说你到底是怎么搞定‘说s省’的沈惟的。你……,你是不是将真相告诉他了?”
问出最后一句话时,陈旭阳夹入碗中的菜在米饭之中反反复复捣鼓了良久,早已与米饭融为一体。问这句话时陈旭阳正低着头,所以他并没有看见当他最后一个字落下,对面的陆思远却是暗暗吐出了一口长气,用平稳的语气道:“也不尽然吧。只是说了些。”
明明只是短短几个字的时间,陈旭阳却是有种过了数十分钟之久。陆思远话落语停,陈旭阳才惊觉时间恢复了正常。同时,心中压着的大石头好像一下子轻松了许多,整个身心得到了放松。
两人又断断续续地聊了几句,晚饭也随之结束。
那一夜,陈旭阳并没有如往常一样住在陆思远家里。吃过晚饭没多久,陈旭阳接了一个电话便匆忙离去。
陈旭阳走后,陆思远困意渐渐袭来,眼皮如千斤顶般沉重抬也抬不起来,连喝了两杯咖啡依旧挡不住困意。那一晚在连续几天工作到凌晨才休息的陆思远难得地未到十点便早早地入了睡。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天边还被昏暗遮蔽时陆思远便从沉睡中醒来。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打开窗户吹过一阵早起的晨风。眺望着穿梭在楼下的忙碌的人群,陆思远难得地做了件以前从未做过的事情。
陆思远的衣柜之中有一套许多年未曾穿过的运动服,和统一的黑色西服挂在一起格外显眼。
从窗户离开,陆思远终于拿起了那套被他遗忘了数年的运动服。还好,纵使事隔经年,这套衣服陆思远依旧能完美地穿在了他的身上,并没有因为被遗弃就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长年未曾晨跑的陆思远,那一天早上竟然在外足足跑了一个小时才气喘吁吁地归家。
路上,他遇到了很多人。和他一样晨跑的、早起遛狗的、打太极的……。大家都同住一个小区,很多都只是面熟却叫不出名字来,客套性的打声招呼便又开始晨练。
回到家,陆思远瘫坐在沙发上休息了足足有一刻钟之久,陆思远才回洗手间洗去一身汗渍。
彼时已经是八点,今日不用管公司的事情,陆思远便没有选择在外吃早餐。冰箱里有些咸菜,他又熬了些小米粥就算是今日的早餐了。
吃完早饭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九点,陆思远匆匆忙忙收拾一番便驾车离去。
在偏离市区边缘的郊区有一座独立的小院,院子有些破旧,黑色名匾上用正楷写着“心风孤儿院”几个大字。
这座孤儿院并不大,院内只住着十来个小朋友和一个四十多岁煮饭的阿姨,以及一个三十岁的青年男子。
这里,就是陆思远今日驱车的最终点。
陆思远第一次到心风孤儿院已经是三年之前的事情了。
那天他正开车去签一个谈了许久才谈下来的合作,却在途中遇到了手足无措哭地泣不成声的小女孩。
一番了解后他才得知小女孩是孤儿,她因贪玩和带她出来的阿姨走散,年小的她已找不到回去的路,只能急的在路边直哭。
陆思远安抚了好久才将泣不成声的小女孩哄好。
没过多犹豫,陆思远瞬间忘了临行前陈旭阳的再三叮嘱,在知道小女孩的地址后第一时间将迷路的小女孩送回了孤儿院。那来之不易的合约也因陆思远的迟到而彻底告终。
陈旭阳知道后暴跳如雷,在陆思远的办公室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大骂陆思远不知轻重缓急。明明可以先签约再送回孤儿院也不迟。却偏偏选择一种对公司最不利的决定。
陆思远无话可说,也没辩解只是说了句“怕孤儿院担心”便再无下言。原本暴跳如雷的陈旭阳看了眼陆思远,没再说一句话转身离开。
自那之后,陆思远每隔几个月都会打一笔钱到孤儿院,用作孩子们的生活花销。只要有时间都会买些零食和礼物来孤儿院,陪孩子们玩玩游戏,偶尔也和院长聊聊天。
孤儿院院长姓孙名书贤。陆思远记得清楚,第一次见到孙书贤时他还闹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笑话。
那天他刚将小女孩送到孤儿院后,便见到了孙书贤和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正焦急万分的准备出门。陆思远自然而然地将那妇女认成了院长,而孙书贤则划分到了爱心人士行列。
后来,当得知孙书贤才是院长,而那中年妇女不过是孙书贤请来照顾小孩子的生活起居时,陆思远惊讶良久才恢复正常。
毕竟在陆思远从小到大的认知中,像孤儿院、福利院这种地方,院长一般都是中年妇女。像孙书贤这种年轻又长相帅气的人,怎么看也和“孤儿院院长”这五个字不符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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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孙书贤熟悉之后,陆思远曾问过孙书贤明明满腹才华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么一个偏远的地方当院长。孙书贤只是淡淡地微微一笑,说:“或许每个人所追求的东西不一样吧!有人追求名利、有人追求欲望、有人追求自由……,而我,只愿待在这里。”
自那之后,陆思远便再也没有提及过这个问题。
今日恰逢周六,那些适龄在寄宿学校读书的小孩子也都放了假,因此院中所有的小孩都在。陆思远刚下车,便被许久未曾相见的小孩子围成了一个圈。“思远哥哥、思远哥哥”叫个不停。陆思远驱车的劳累倒也随之消散而去。
“思远哥哥,你都好久没来看我们了,我们都以为你不会再来了?”说话的小女孩闪耀着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湿润的眼眸之中尽是委屈,正是当初那迷路的小女孩,名为小景。现在的的小景已经六岁了,正在上幼儿园。
陆思远半蹲着,将小女孩抱进怀中,安抚道:“小景,乖,思远哥哥怎么可能不来看你们呢?只是这段时间思远哥哥太忙了,所以晚了些时间。哥哥答应你以后一定经常来看你们好不好?”
小景委屈巴巴地从陆思远怀中离开,那忍了许久的眼泪却猛地从眼眶划落,滴在陆思远半蹲地裤腿之上,低低道了声“好”。
陆思远抬手轻轻擦去小景挂在眼眶之下的泪水,温声道:“小景不哭了好不好?再哭就不是小仙女了哟。你们在玩什么?哥哥陪你们一起玩好不好?”
小景挂着泪痕的脸庞瞬间挂上了笑容,高兴道:“那思远哥哥能陪我们玩一天吗?”
陆思远微笑道:“当然了,哥哥今天一天都陪着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我就陪你们干什么好不好?”
小景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在原地蹦了起来,道:“好耶,好耶,思远哥哥终于可以陪我们玩了。”那笑声传遍了整个孤儿院。
现在已经是一个电子产品泛滥的年代。手机、电脑、ipad已普遍存在。陆思远也购买了几台电脑和ipad在孤儿院供小朋友学习和玩耍。
刚把电子产品搬到孤儿院的那天,小孩子们可开心了,甚至到了忘乎所以的地步,好几人连饭也顾不上吃。陆思远还微微有些自责,怕他们上瘾,以后不好控制。
隔了没多久,陆思远再次到孤儿时,孙书贤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给这群小孩子玩耍规定了时间段,不到时间是万万不能碰的。
让陆思远惊奇的是小孩子们竟无比听话,不是该玩的时间从没有去碰过。
陆思远曾偷偷问孙书贤用了什么办法让小孩如此听话,孙书贤微微一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后来陆思远还曾经暗地里给孙书贤提过不必太过苛责。偶尔玩的时候超过几十分钟也无所谓,只要他们懂得适度就行。孙书贤却是依旧坚持,那之后陆思远也没再对此发表意见。
今日还未到可以玩电子产品的时间,陆思远自然不可能去破坏规定,于是便带着小孩子跳格子和扔沙包。
对于玩耍这方面来说,小孩子的体力好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无论多久他们永远不会觉得累。陆思远不过陪着他们玩了半个小时就已经精疲力尽了。只能退出一旁树荫下坐着看他们玩游戏。
或许是小孩子记性差,也或许是因为玩的太过开心,亦或许是可怜陆思远这个上了年纪的人。小景他们已经忘记了刚刚陆思远答应过要陪他们玩一天的承诺,见陆思远已经退离了玩耍圈,并没有上前缠着陆思远。一堆小孩一起你追我赶玩的很是不亦说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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