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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章
    “贺叔叔,您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贺文竹微微有些吃惊陆思远会主动前来书房谈及此事。

    饭桌之上贺文竹几次想要提起却总是在说出口之际又咽下了去。看了看坐在眼前的人,沉默片刻,道:“思远,你自小就聪明,我知道你会处理的很好。所以,你应该也知道我们所担心的并不是这件事情。而且,陆叔叔希望你知道,很多事情你不需要一个人去背负,你的背后还有很多人,我们都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你。尤其是……”

    陆思远平静的面容之下心脏猛然之间超乎寻常地跳动起来,只是他面色依旧平静,温和地打断了贺文竹接下去的话,“贺叔叔,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所以,我懂。”

    贺文竹看着那双平淡如水的眼眸,知道眼前之人心思极深,多说无益,道:“即是如此,便陪我下盘棋吧,我们俩好像已经许久没有‘厮杀’过了,如何?”

    陆思远微笑应声,从记忆之中某处拿出棋盘,陪贺文竹展开厮杀。

    书房的棋局一直持续着,直到近十点才结束战局。收了棋盘和贺文竹道过晚安陆思远才起身离开。

    走向二楼最里间时陆思远从下望去,一楼客厅中叶书意和贺佳茵母女俩正窝在沙发上聊天,时而还能传来一阵阵笑声。

    陈旭阳也不知去了何处,一楼未见踪影,陆思远脚步只片刻停留后又继续向前走去,很快进了房间。

    陆思远上一次踏足这个屋子还是过年的时候。

    时隔半年,再次进入,所有的陈设都如同他走时那般,连尘灰也不曾多拥有一丝丝。

    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陆思远曾经住了整整三年的时间,陪伴了他度过了整个初中,这里是他另外一个家。

    再次回到熟悉的房间,纵然昨晚一夜未眠,陆思远躺在床上的那一刻依旧无半分睡意。紧闭的双眸脑海却是清晰无比,怎么也无法将紊乱的思绪排除干净,半个小时的辗转反侧之后索性放弃了睡眠。

    书桌上有陆思远儿时买过的书籍,《巴黎圣母院》便是其中之一。

    这本书陆思远读过无数次,却每每只是开头便没了下文。时隔多年再次翻阅,书本依旧崭新如故。陆思远仍是兴趣缺缺。简单地翻阅后他便合上了书,书签倒成了摆设。

    正欲转身之际眼神扫过了书桌之中的抽屉,多年的时间里总是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陆思远从未抽开来看这里他曾经留过些什么,眼神略过之际右手竟鬼使神差般将它拉了开来。

    儿时的记忆就那么一瞬之间猝不及防地因抽屉的物件涌入脑海之中,那般清晰可见。陆思远呆呆立了良久。手指才不由自主的慢慢拂过那木质陀螺、弹珠、俄罗斯方块游戏机、小霸王游戏……,原本徘徊在陆思远脑海中紊乱的情绪就这么一下子冲散开来,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生神奇……

    原本毫无睡意的陆思远在重新躺回床上的那一刻便入了梦乡。

    那一晚陆思远难得的做了一个梦。梦里出现了很多人,有个人对他说:“思远,你一定要好好的。”

    翌日,当陆思远醒来已是中午。偌大的别墅内只有叶书意一个人。

    一番询问陆思远这才得知陈旭阳和贺佳茵已经提前返回了s市。

    陆思远听闻略感无奈,吃过午饭便也作别返回s省。

    叶书意听闻他也要离去,伤感刚浮上脸颊又即刻隐去。只将陆思远的后备箱塞了个满满当当才挥手放他归去。

    车子驶入s省已是下午三点之后,路上也没了昨日那般拥堵的场景,就这样一路顺风顺水的来到一家私立医院。

    这里是s省最权威、医疗资源最好的一家私立医院。

    下午的医院依旧人满为患,人人面色匆匆而过。陆思远穿梭于拥挤的人潮之中,独身来到了十七楼。

    这里,极为安静,与“医院”二字有些格格不入,长长的走廊之中无任何阻碍一眼望到了尽头,护士站有两名护士正低头说着什么。

    远远的见陆思远走来停了交谈,待走近才道:“陆先生,你来了。”

    陆思远停了脚步,道:“嗯,来看看,这么久辛苦你们了。”

    “陆先生严重了,这是我们应该的。”年长一点的护士道。

    陆思远微笑着点了点头,离开,然后进了其中一间病房。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陈设极为简单。一架病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张沙发,除此再无它物。

    病床之上躺着一个男人,男人闭着双眼安静的躺着,有人开门而进也并没有让他醒来,相反,他睡的异常安稳,安稳到无论陆思远发出任何声响,他依旧静静地躺着。

    男人很瘦,过于干瘪的脸使得皮肤皱巴巴的挂在他那略显苍白的脸上,皱纹深深地烙印在他的眼角,额头之上的青丝被白色以压倒性的胜利爬上了他的头。而那裸露在外的手背因青筋凸起如沟壑一般。

    陆思远就这么静静地凝望着,不知过了多久,而那不大的房间里只有从冰冷的机器之上发出的声响。

    很久很久之后,久到陆思远已经麻木……,房间之中才有声音响起。

    “爸,我来看您了……”

    “您好像睡了很久了……,久到好像我都快忘记您的声音了,如果您昨夜不曾入梦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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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我昨晚梦到您了,您说让我好好的。你能告诉我那是您吗?”

    “五年多了吧,老家的院子里应该都长满了杂草。五年了,我都不曾回去过。”

    “其实……,我很想回去的,但……,我,好像不敢。我忽然之间胆子就小了,没有你住的家,我连回去的勇气都没有。”

    “爸,您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其实……,我真的觉得自己挺没用的,生活过的面目全非,公司做的一塌糊涂。遇到难题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爸,这样的我是不是挺失败的?”

    “其实不用您的回答我知道这个答案,毕竟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做好过一件事情。而到了如今连打架都要旭阳为我善后,这样的我不是失败,是什么?”

    “对,我来主要是想告诉你,我打架了,不,准确的说是我把别人打进了医院……,儿时我打过无数次架,你从未责备过我。如今……,你是依旧打算不责备我吗?”

    “爸,你不打算骂我吗?也对……,您好像从来不屑于骂我的……”

    “爸,你应该从来不知道,其实在某一刻,我无比期待你和别人的父亲一样骂骂自己的孩子吧!”

    ……

    ……

    ……

    “对了,爸,我忘了告诉你,昨天我回了一趟g市,贺叔叔和叶姨还是老样子。只是,他们一直在等你醒来,贺叔叔用的棋依旧是你送给他的那一套,虽然,上面的字迹有些已经开始模糊了,他没换,我想……,他应该是等着你再送他一套新的吧!”

    “爸,你都欠了陆叔叔五年的生日礼物了,你说等你醒来该怎么一起补给他啊……,他才不会生气啊……”

    “还有佳茵和旭阳,你也欠他们五年了……,这是您欠下的,我应该不方便替您补上吧?”

    “而且……,您可能不知道,佳茵都成大姑娘了,您再睡下去欠下的可就是结婚的上轿礼了……”

    “你说你这么放心的睡着,是不是知道佳茵还没有男朋友,所以才会一点都不着急。其实……,算了……,不说了……”

    “爸,你知道吗?这次回去我恍然间发现,家里变化好快。小时候一起去过的地方,如今很多都已变了模样。连以前走过的路都被新的未来变了方向。”

    ……

    ……

    ……

    陆思远一直断断续续地说着,明明知道对方听不见,也不可能听见,却依旧这般自言自语的说着……

    ……

    ……

    ……

    多久之后呢?身处其中的人并不知晓。

    “爸,您好好休息,我走了,等下一次有时间的时候再来看您。”

    陆思远?起身为陆智珉捏了捏被角才离开病房。之后又和一直等在门外的护工交代一番才开车离开医院。

    此刻院外已是灯火通明,陆思远看了看时间赫然已过八点。

    一路无话,待陆思远归家已是九点。想着随便泡碗面填饱肚子,可谁知泡面刚端上桌,门铃就在这时响了起来。

    看了看门口的方向,陆思远将刚泡好的面重新端回厨房,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妥,再次转身将泡面全部倒入了垃圾桶,做完一系列事情又重新观察了一番厨房,没察觉任何不妥才向门口走去。

    “你怎么来了?”

    门外的陈旭阳没有回答陆思远的问题,只绕过他走进了屋。

    “你又吃泡面?”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陆思远这才反应过来,方便面的味道着实太大,他虽然毁尸灭迹,可是这空气中的味道却没那么快消散。

    被抓了现行,陆思远瞬间目光不知所措起来,“呵呵”一笑。

    他当然能感觉到眼前之人所散发的怒气,却是不知该如何去解释,因而也只能以此来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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