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数学是西方哲学不断反思的结果。从古希腊的几何原本到培根的归纳法再到笛卡尔的演绎法，从形而上的哲学思辨到诞生近代科学，这些都是西方不断地对人类思想的反思和质疑中逐步形成的，它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突然让人理解的。
寇希因为学习理论物理的需要，曾在一段时间里大量地阅读过西哲的书籍，他知道如果用现代思想去给古人上数学，成为第二个布鲁诺的概率比成为祖冲之的概率要大很多，所以他不敢给惠仁和尚讲一些微积分的概念，以及后世的应用数学知识，但这不妨碍他在惠仁老和尚面前装逼。
“妙啊！零的提法当真是精妙至极！”大受启发的惠仁和尚拍着几乎与腰部等宽的大腿大叫，使得整个身躯都在颤抖。
“老秃驴，犬子数学如何？”寇准见到惠仁和尚这般模样，当即戏谑道。
“呵呵，寇老西，你捡了个便宜儿子，当真是运气不错！当年老夫若不是走投无路……”惠仁和尚还待说下去，看到寇准不断地朝他使眼色，当即闭嘴不再说话，只是表情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只是一脸惋惜神情，不停地哼哼：“可惜，哎……可惜啊！”
“哈哈，我最近公务繁忙，没有时间教导希哥儿，今天带他过来便是想在这天宁寺学堂学习，不知道你可愿意？”寇准看准时机，将此次的来意给惠仁和尚说明。
“好！自然是极好！小希哥儿，你可愿意拜我为师？”惠仁和尚脱口而出。
“这……希哥儿来这只是进学堂……”寇准没想到惠仁和尚会说出收徒的话，没等寇希反应过来，当即准备拒绝。
“寇老西，你不准说话，今天这个徒弟我是收定了！你要是阻拦，我和你割袍断义！”惠仁和尚表情狰狞，明显是准备随时翻脸。
“这……老秃驴，你可要想清楚，收徒一事关系甚大，我是怕你……怕你又深陷其中！”寇准好意劝说道。
“哼……我知道轻重！”惠仁和尚本来想生气，听到寇准如此说，当即脸色一缓，“不要紧，我这把年纪了，也不在乎淌一趟浑水！”
“随你吧！哎……”寇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前些年，先帝赵恒发起天书运动，表面上是为封禅泰山造势，其实质是要打击一帮幕后叛党。
当年在澶州，寇准因为看破辽军的虚张声势而主张积极北上，声誉日隆，赵恒则在刘氏的唆使下，决心议和，这才有了澶渊之盟。
而澶渊之盟也让赵恒声誉下降到了低点，淳化年间的残党找到机会，利用德康之子试图卷土重来，赵恒也因为担心寇准权柄太重而将其罢相。
当时寇准也是从宋氏口中得知德康留有遗孤，才委托惠仁负责暗中保护，只是等惠仁归来之时，已然受伤垂危，虽然最终伤势痊愈，但也落得如今肥胖不堪的下场。
“希哥儿，你可愿拜老衲为师？”惠仁再次问向寇希。
寇准和惠仁和尚的话让寇希摸不着头脑，而惠仁要收他为徒这个还是听出来了，既然要在天宁寺学习，能拜住持惠仁和尚为师自然是件很好的事情，寇希当然愿意。
“小子自然是愿意拜大师为师，只是小子志在习武，暂时不想学习数学及其他！”能拜师自然是好，如果让他因此而耽误习武去学习数学，他还是不愿意的。
“哈哈……志在习武，好！好！”惠仁和尚当即大笑，“老西，你看看，还是习武能宏志，你一生读书忒多，迂腐不堪，哈哈！”
“你啊！书生腹中自有百万兵，令兄武艺高超，也未见其有多大用处！”寇准反讽道，对于寇希不愿意读书隐隐有些担忧。
“那是狗皇帝戒心太重！否则何至于此！”惠仁和尚开始口不择言。
“老秃驴慎言！”寇准劝道，然后对着寇希说道：“习武虽能强身，但读书才是正事，你切忌本末倒置！”
“嗯，孩儿知道，读书也需要强健体魄，孩儿会好生读书的！”寇希只想好好习武，既然寇准不反对，自然也就顺着话说。
“那你就拜师吧！”寇准点了点头。
“呃……谨尊父命！”寇希有些不情愿地给惠仁和尚磕头，“拜见师父！”
“哈哈！好徒弟，好徒弟！你莫不会以为为师只会数学吧？”寇希那不太情愿的样子，惠仁和尚自然看得出，当即调笑寇希。
“你要习武，自然是拜这老秃驴更合适，他的武艺可要比寇五强千百倍都不止！”寇准也看出寇希有些不太情愿，当即说道：“寇五只不过是被他指点了一二便已是军中好手了！”
“啊！”寇希实在是无法将面前这位满脑肥肠的老和尚和武林高手联系在一起，难道扫地僧是这番模样？不由得惊讶异常。
“呵呵，我看你走路的样子，应该根基也不错，可以暂时跟着寇五先大好根基，有时间为师指点你一下！”惠仁和尚呵呵一笑，隐隐恢复得道高僧的模样。
“为师也没准备什么好礼物，这把小匕首是我当年游历西域时从一番僧手中获得，还算拿得出手，今日便将它赠予于你，你可绑入脚边作为防身之用。”惠仁和尚等待寇希跪拜完毕，招呼他其实，然后从衣袖中掏出一把不足一尺的匕首递给寇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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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师父！”寇希接过匕首，拿在手中观看，黄花梨手柄配上鳄鱼皮套，倒也精巧别致。
“哟！老杨你还真是舍得！”寇准见惠仁和尚居然将心爱的匕首拿出来作为见面礼，忍不住调侃了一番。
“呵呵，身外之物罢了，我现在这样子估计也用不上了，不如送给他也可做个念想。”惠仁和尚微微一笑，朝着寇希继续说道：“打开试试！”
“大马士革刀？”寇希依言拔出匕首，黝黑的刀身云纹遍布，一看便知是大马士革小刀，当即小声说了一句。
“哦，你认识此刀？”惠仁和尚听到寇希的话，顿时有些好奇。
“呃……小子在一篇杂记中见过这种类型的刀！相传是西域城市大马士革所产，不过这种炼制技艺好像已经失传了！”寇希对于大马士革刀还是比较了解的，自己也曾在淘宝上专门买过一把仿制品。
“是吗？你可曾看到杂记中记载过打造之法？”惠仁和尚有些激动，这把刀锋利无比，可惜就是太小了一点，如果知道打造之法，他还是有些心动的。
“没有！”寇希摇了摇头，后世的炼钢法先进得很，吹毛刃断，削铁如泥的刀具多如牛毛，他自然不会记得什么炼制之法。
“哎……可惜了！”惠仁和尚满是可惜的表情。
……
拜师完毕，寇准和惠仁和尚似乎也有要事相商，他便乘机溜出了禅房。
“希哥儿，你出来了？”老管家见寇希从禅房走出，连忙起身走到近前。
“嗯，安伯，天宁寺您熟悉吗？”寇准要将寇希送来天宁寺学堂，寇希也想从侧面了解一下。
“还算熟悉吧，老爷从道州初到雷州时，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哦，那安伯对惠仁法师也比较了解咯？”
“那是自然！”寇安摸摸胡须，微笑着说道，“老奴与惠仁法师认识已有三十多年了！”
“啊！难怪父亲大人与惠仁法师如此熟络！”寇希惊讶地说道。
“呵呵，老爷和惠仁相交的时间要更长一些！”
“是吗？父亲大人是如何与惠仁相交的？”寇希追问道。
“老爷少年时曾远游，途中与惠仁法师相交，然后便成为挚友。那时惠仁法师还未曾出家，只是后来听说惠仁法师得罪了时任宰相王沔的弟弟，而被其陷害，家破人亡……”
“惠仁和尚的过往遭遇这么惨！”寇希叹息地问道：“难道是因此而看破红尘，出家为僧？”
“好像不是因为这个，老奴也不太清楚，老奴认识惠仁法师的时候，他刚刚出家，不过我听老爷偶尔提起过，好像是因为……”寇安皱了皱眉，努力地回想关于惠仁法师的事情。
寇希静静地等待寇安的八卦，惠仁和尚既然成了他的师父，而寇希要到天宁寺的学堂学习，多了解一下惠仁和尚的过往还是有些益处的。
“我记起来了，当年惠仁法师家破人亡之后一心想着报仇，后来拜了一位隐世高人习得一身武艺，只是宰相的弟弟也是朝廷命官，报仇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最后老爷扳倒了王沔，他才有机会得报大仇。只是因为报仇而犯了法，他直被官府追杀，后来再加上找寻亲人的途中出了些变故，性格大变，才在老爷的安排下出家为僧……”
雷州的深秋，天气依然有些闷热，寺庙的香客也是少得可怜。
大雄宝殿里的高大的佛祖宝相庄严，站立两旁的金刚面目狰狞。
寇希和寇安一老一少边走边聊，不知不觉竟然已经来到了大殿，于是两人便在大殿里找了处阴凉的地方，坐下来休息。
突然，寇希眉头微皱，一股不好的感觉随之而来，他眯起眼睛看向殿门口。
一名灰衣人从门口探了探头，慢慢的走了进来。他环顾左右，似在欣赏殿内的佛光，但当目光落在寇希和寇安身上时，还是不经意的停留了片刻。
不过，很快他便虔诚望佛，在佛祖面前的蒲团跪垫前合十膜拜。只是在跪拜的间隙，还是不禁眼神又偶尔瞄向寇希这边。
他偷瞄寇希，寇希却正大光明地看着他。
小孩好奇是天性，盯着香客拜佛也是常有之事，寇希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如果装作没看见，反而不是一个好的反应。
这名灰衣人就是前些天跟踪自己的那一位。
这断时间，寇希每天在院内习武，睡觉，宅在家中，差点把这个人给忘记了，但当灰衣人再次出现时，寇希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此人是谁？为何要跟踪自己？寇希很是好奇，他并不觉得这是一种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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