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轰隆隆……
天上无数流星落下。
那榴弹炮的破片乱飞,且这炮弹下坠的速度极快,以至于根本避无可避。
在这个时候,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军镇之中,没有任何地方是安全的。
榴弹炮的威力,也远比那没良心炮要强得多。
若说没良心炮是天启皇帝,那么眼下这火炮,就是天启皇帝他祖宗太祖高皇帝。
不可同日而语。
无数的炮弹,如流星坠落。
炮弹炸开,而后身边的人率先倒下一片,轰鸣声刺破人的耳膜,大火开始熊熊的燃烧。
在火炮正式开始出现之后,绝大多数的战争,杀伤都是火炮造成的。
而这种恐怖的玩意,对于此吃此刻的江南军马而言,简直就不是一种维度的武器。
各营此时本是还在熟睡中,此时……无数的士卒被惊醒,有的人甚至还没有意识,就已被炸上了天。
到处都是断臂残肢,是各种血肉,一处处的房屋燃烧起来。
惊慌失措幸存的官军,他们骇然而起,此时已见黑暗之中,到处都是混乱,哪里都是浓烟和火光。
那嗖嗖的火炮呼啸声,犹如催命符一般。
很快,这里便坑坑洼洼,炮弹留下来的弹坑,让不少人摔倒。
许多的尸首,根本没有人顾忌,地上的伤兵,则到处都是。
此时的官军们,并没有经历过这样可怕的炮火袭击,更别说,有任何的经验了,只能如没头的苍蝇一般,四处乱窜。
可这……恰恰给炮火的杀伤带来了极有利的条件。
若是从远处看,这军镇已置身于火海,无数一闪即逝的炮火闪光,犹如天上雷光闪动。
天启皇帝虽然知道这玩意花了自己不少的银子,肯定比没良心炮要厉害,可当这火炮真正展现威力的时候,却还是吓了一大跳。
太可怕了,在几乎超出了视距的情况之下,直接进行狂轰滥炸,甚至这个时候,他看不到一个敌人的影子。
他激动地道:“给我炸,天亮之前,要拿下此城。”
他眼睛有些红了。
说实话,置身在这种环境,确实很让人激动。
这炮火的覆盖,展现出来的,是非自然的力量。
而这样的力量,却是操持在自己的手里。
只可惜,他的话……没有人听到,因为隆隆的炮声,压制了一切的响动。
各个炮群,都彼此在黑暗中,用灯笼来作为联络的讯号。
炮兵们装填炮弹,发射。
而后,继续装填。
而各个炮队的火炮观察员们,则依旧拿着望远镜,以及望山仪进行观察,不断的在纸上自己作业。
这种实战场景的炮击,对于观察员们而言,是记录数据和调整射表的最好方式。
另一边,各教导队已经开始为攻城做准备。
第一教导队的人员作为先锋,其次是各教导队相序入城。
所有人穿上了厚重的大衣。
这大衣厚重,除了御寒之外,某种程度,是可以作为绵甲来使用的。
甚至比起当下大明官军质量参差不齐的绵甲而言,军大衣的防御效果可谓是一流。
子弹全部上膛,检查刺刀,腿部的绑腿,靴子,还有专门爆破用的炸药包,甚至是攻击过程之中,补充水分所用的水壶,确保一餐的干粮,统统齐备。
所有人都不吭声,只闷声等待着命令。
而另一边,炮火依旧连绵不绝,轰炸声一个接一个!
在军镇之中。
官军大乱。
城墙上的谭懋勋已是脸色苍白,他绝望地看着眼前这一切,万万没想到,守卫南直隶的精华,只在一瞬之间,便彻底的崩溃。
在这隆隆的炮声之下,满目疮痍之中,他已和各营失去了联络,城墙挨了几发炮弹之后,已塌掉了半边。
他在亲卫家丁的帮助之下,匆匆下了城楼,可这哪里还是净土?身边的家丁已越来越少,有的早已独自逃命的,有的则被飞溅的弹片直接收割。
他跌跌撞撞的穿行,因为地上都是炮击之后的废墟碎石,还有横七竖八的尸首。
最令人心惊胆跳的是,天穹上,依旧有许多的炮弹,自他的头顶上空划过。
前方,一个个爆炸的火焰升腾而起。
谭懋勋已是发现,自己从祖辈那里耳濡目染的所有作战经验,现在完全就是一个笑话。
因为连他都不知道,遇到了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他拼命地朝着城墙的一处角楼去,那里比较完好,似乎没有炮弹落下。
亲兵和家丁们则也呼啦啦的尾随着他朝着那里奔去。
这时,却有人歇斯底里地大吼:“谭将军,谭将军。”
黑暗之中,谭懋勋只听到这隐约的声音,于是下意识的,他惊慌地四处张望,却在某个爆炸的一瞬间,地面瞬间骤亮,他才发现,不远处,几个读书人正跌跌撞撞地朝他跑来。
为首的正是那王时敏,王时敏带着哭腔,大呼着道:“死了,死了……他们都死了,一个炮弹,我的那些学兄,便个个尸骨无存了……谭将军,谭将军……救我,救我啊……”
他冲上来,浑身是血。
在他的身后也有几个似乎受伤的读书人。
现在他们早已没了半分的豪气和斯文。
谭懋勋却是冷着脸,直接一把甩开了他,毫不客气地厉声道:“走开,不要牵累本将。”
此言一出,王时敏大为震惊。
他万万没有料到,谭懋勋竟是说翻脸就翻脸。
他禁不住疾呼道:“谭将军何以如此?你身为大将,临战之时,仓皇如丧家之犬,难道就不怕回到了南京城……有人追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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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懋勋本已是心乱如麻。
从前他对王时敏这些人还有耐心。
可此时此刻,听了王时敏这些话,却只觉得好笑至极,想也不想便道:“时至今日……还会有南京城的人吗?”
说话间,只见远处,又是一处爆炸。
一股热浪袭来,众人差点被热浪吹倒,王时敏却觉得自己的面上似乎有什么,忙是抹脸,却已发现自己手心上,居然全是血,那气浪是混杂着血的。
他眼眸猛地瞪大,哀嚎了一声,立即气愤不已地叫骂道:“谭懋勋……谭懋勋……”
谭懋勋却已是头也不回的,带着仅剩下的几个家丁,朝着黑暗中去。
王时敏这头却是一下子吓瘫在了地上。
眼前发生的事,显然已经远远的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他在书中,从未见过这样的事。
军镇中到处都是大火。
放眼所见,尽为瓦砾。
就在此时……炮声终于停了。
可是……城中的官兵,却早已混乱不堪,死伤实在太大,一阵炮击,便瞬间让官军们直接崩溃。
崩溃之后,武官和士兵也没有了界限,大家只想各自逃命。
可在这地方,想要逃命,谈何容易?
就在此时……
城外传出了急促的哨响。
哨声连绵之后。
城外已是慢慢地挺进,做好攻城准备的其他各教导队,队官们在炮声停歇之际,取下了耳上的棉条。
而后,其余人纷纷取棉条。
作为先锋主官的大队官李定国,已是率先出来,于是先锋的生员纷纷朝这里靠拢。
李定国已显得成长不了不少,他虽年轻,在生员之中资历却不低,而且每一次作战英勇,且在军校之中各科的成绩都是名列前茅,这些年立下的功劳,就更加不计其数了。
这一步步走至今日这个位置,哪怕他的面孔上,还略带几分稚嫩的一面,却依旧能令人信服。
此时,只见李定国目光冷凌,大吼道:“陛下和恩师的命令已经下达,第一教导队主攻,而我们第一大队,则承担先登的任务。城中已是混乱不堪,我们要做的,是顺着东南城墙的两处缺口进入,守住出入军镇的通道,击杀顽抗之敌,爆破小队……则负责夸大一号缺口,为后续攻入城中的兄弟教导队杀入城中做准备。”
“各中队和小队的命令已经下达,虽然此时我等乃是痛打落水狗,可在进攻的过程中,务必要小心为上,记着……不要急着发起攻击,要随时确保有人侧翼在你的左右,抵达缺口,第一件事就是掩护机枪队架起机枪,确保缺口处万无一失,好了,我的话说完了,进攻!”
说罢,进攻的哨声一响。
此时,已至黎明破晓时分。
天空中一道光亮,已射破了重重的阴霾。
在这些许的亮光之下,李定国亲自拿着短铳,呼喝一声。
于是……喊杀骤响。
一炷香之后。
那一处垮塌的城墙,再一次出现了爆炸。
这一次爆炸,却并非是炮火造成的,而是爆破小队,迅速的扩大城墙缺口之用,一个豁大的口子,随即便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而后……无数人顺着瓦砾鱼贯而入。
机枪位设置……
偶尔的机枪声开始传出。
步兵则是交替行进,装填了子弹的小队率先冒腰前进数十步,而后对附近的敌人进行射击,射击完毕,停留原地,后队的一支小队则迅速的超越他们,出现在他们的前方,进行射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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