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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2章 安抚
    夫妻之间的相处,随着时间增长总会慢慢迁就对方。

    比如景陌雪知道赵隶一会要去见那些个鹰羽队正后,就下意识避开了他的头面。

    只盯着他身上下手。

    凶如景陌雪,在成为人妻后也懂得了照顾丈夫的面子。

    一瘸一拐走上酒楼的赵隶,心中对此充满感动。

    而一众早已等候的鹰羽队正,看着步履之间略有不适的国舅,心中也都是明镜似的。

    “大帅!”

    看着纷纷起身相迎的十人,赵隶笑着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大桌分坐,除了他没有不局促的。

    哪怕他从来不在他们摆架子,可身份就是身份。

    坐在居中正位后,赵隶抬手给自己到了一杯酒水,平静道:“其他的都先不说,先敬一杯吕都统。”

    十人之中,不管心里如何想,看着那一饮而尽的大帅爷,皆是默默给自己添了一杯酒水。

    “从长安一路到此,诸位可谓是劳苦功高,都辛苦了。第二杯,就敬诸位。”

    有人想要说话,可他却自顾自的倒酒入喉,继续添酒。

    “按理来说,合该敬上第三杯,也该有第三个由头。”

    赵隶端着第三杯酒水,视线一一扫过众人,“可我没甚心思去说这场面话,第三杯,再敬都统吕泰。”

    三杯过罢,他没再添酒,看着空空的酒杯沙哑道:“吕泰命薄啊,大仗都熬过来,竟又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从出长安我就跟他说过,这次办完差事,会为他请一个爵位的……”

    在座的都不是心软妇人,相反哪个不是见惯生死?

    若是如赵正康、谷汉之流,此情此景挤出几滴泪来倒也应景,可这十人却只是低头沉默罢了。

    没再去看他们,赵隶夹起筷子给自己吃菜。

    直到半饱,才有人发声,“大帅久镇泗水多日,卑下想问一声,当真是为了给吕都统报仇吗?”

    他也没有隐瞒,径直说道:“最初带人来,是这般想的,可后来发现事情颇为复杂,另有大事需谋,可依旧也算是为他报仇。”

    另一人再次出声,“大帅是这般的贵人,我等又是这般的粗使小卒。莫说都统吕泰,便是指挥使大人在您面前,也不算什么。今日您能这么讲,按理来说我等早该感激涕零……”

    说着,他猛然站起身,躬身道:“可卑下该死,斗胆一问。那谋害吕都统之贼人,早已被捉拿回来,为何终日养在衙内,不审不问?”

    终于问出来了。

    “审过了,还有用。”

    赵隶抬头看向他,“还说过只要指认主使,便可免死。但也是骗他们的,我曾与大梁山首领讲过,事毕之后,吕泰如何死的,这几人一道伤疤都少不了。

    另外,动手的是他们,可幕后也有主使。此事不小,但我要让你们知晓一件事,这仇,我会报的干干净净。”

    闻此,十人皆目光微动。

    开口之人深吸一口气,再次弯身,“敢问大帅,今日聚我等来此,难道是与我等一个交代?您何须如此?何必如此?我等这般,不过是任人驱使之辈罢了,便是死了又如何?大帅您能过问一句便是天大福分,又何须如此?”

    “不需如此吗?”

    反问一声,赵隶默默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水,“可我觉得不跟你们说些什么,心里不舒坦。”

    “卑下洪律,愿自此之后,为大帅……”

    “打住。”

    见其他人纷纷起身,赵隶却是伸手制止,喝下这杯酒后就站起身道:“我有心安抚你们,却是无心拉拢。你们不必多言,权当陪我一起,送一送吕泰就是。”

    说罢,他眯眼道:“大梁山有个规矩,我也是将将才知。打完仗后,不论死了什么人,都不许哭丧,只让大醉一场。这规矩,我倒觉得性情,今日我与你们同醉。

    明日之后,不要再让我在街面上,看到有人身着羽服,垂头丧气的像个鹌鹑!

    一句话,吕泰死了,本帅为他报仇,涉及人等只会牵连,绝不会错放。

    而你们,给本帅抖起威风来,陛下重启鹰羽卫,不是让你们来岭南丢人现眼的。

    叫小二换大碗,喝酒!”

    场上众人也是愣了少许。

    随即互相对视一眼,当即便有人起身出门。

    待他再次回来,手里便摞着一叠海碗。

    这一醉,便是月上中天。

    饶是赵隶自认酒量不俗,可在十个汉子若有若无的协力敬酒下,还是有些撑不住。

    眼见最后一人红着脸趴在桌上,他这才摇摇晃晃的起身。

    外间早已等候多时的小耳朵当即上前搀扶着离开酒楼。

    “姑爷,小姐在等你呢。”

    冷风吹拂,赵隶这才微微醒神,朦胧着看向前方,只见景陌雪默默从小耳朵手里接过他,“跟你说件事。”

    大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赵隶迷迷糊糊的应了声。

    “今天跟着师父出城去练枪,回来时遇见一个道士。他说我命冲煞宫,孽台高铸……”

    脑子顿时一醒,赵隶看她一眼,笑道:“甭理那骗子,都是假的。你没看到那陈七的师父在江南道都让人叫活神仙,不还是假的?”

    景陌雪低着头,却是继续沙哑的说着,“还说我脾性如魔,身无福缘,本该孑然一身,早死无依。皆是凭着得遇天贵伴身,这才稍减孽报。但此生注定无有子嗣,日久还会牵连伴身的天贵之人。”

    说着,她侧过头迷茫道:“他说的好像没错,哪有像我这样从小杀人的女子?我会生不了孩子?我会……连累你?”

    脸色霎时阴沉下来,“小耳朵,带弟兄去找。我倒要看看这道士在我面前,还敢不敢说这话!”

    “不必了。”

    马戈从一侧阴影中走出来,平静拱手道:“那道士没走,一直在城外。说是若您相见,即刻便来。”

    “那就有劳马师傅走一遭,带他来见。”

    “喏!”

    马戈看了眼景陌雪,默默离开。

    习武最废气力,却也最能定神安思止乱绪。

    可终究,这孩子还是把那番话,记在心里了。

    至于那道士……

    疾行在街道上的马戈,眉头微微一皱。

    神鬼福报之说,谁又真敢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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