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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2章 打扰
    门被一身红衣的男人推开,容霜这次终于等到了她的丈夫。

    许都铭脸上带着一脸的疲惫之色,走进了房间,随着他越走越近,容霜闻到了一股酒液的味道。

    她起身扶住了许都铭,隔着半透明的红纱问他,“都铭你还好吗,要不要我去做点醒酒茶给你?”

    容霜正欲起身,许都铭却一把拉住她道:“不必了,阿霜,我没事。”

    许都铭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掀起了她的大红色盖头。

    没了盖头阻隔,烛火映照之下,容霜看清了男人的面庞,他原本俊逸的面庞上此时青一块紫一块,看上去有点狼狈。

    容霜一愣,一个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指尖触碰到许都铭脸庞,皱眉道:“谁打的?!”

    许都铭拉开她的手腕,缓缓道:“是我自己一不小心摔的。”

    容霜心头一闷,一不小心摔倒怎么会这么巧摔在脸上?!

    她垂眸,拉起许都铭宽厚的手掌,放在自己手心,在她白皙细腻的手掌对比之下,许都铭手背上泛红泛肿的那一大块皮显得尤为明显。

    “这也是摔的?”

    许都铭摸了摸容霜的头,道:“是。”

    容霜:“...”

    事到如今了,他还想着隐瞒她,明显就是不想让她伤心,虽然容霜很想从许都铭嘴里得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他一副不想自己知道担心的模样,容霜狠狠咽下这一口恶气,平息了一会儿自己的内心后,道:“下次一定要小心一点,你疼不疼,我去给你找药。”

    “不疼的,只是一点小伤而已。”许都铭道:“大婚日子怎能让新娘子跑来跑去的呢?”

    容霜抿抿唇,没说话。

    许都铭不想让她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明天她自己去问就成了。

    许都铭笑了笑,道:“霜妹,先别管其他的了,今天可是我们的新婚之夜呢,我特意让她们把酒液温热了,再等下去,那上好的女儿红可就凉了。”

    想起许都铭特地去酒坊为她买的女儿红,容霜暂时把脑子里的打断抛到了脑后。

    这女儿红可是兴城上好的糯米酒,好人家里生了女儿,等到孩子满月时,就会选酒数坛,泥封坛口,埋于地下或藏于地窖内,待到女儿出嫁时取出招待亲朋客人,由此得名“女儿红”。

    容霜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把她送到了戏院,家里当时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能少一张嘴是一张嘴,再在家里待下去,一大家子生存都难成问题,所以长大后容霜也很体谅父亲的选择。

    他虽然抛弃了她,但她也得以安稳长大。

    本来以为被送到戏院,这一辈子都要在台上唱戏,与戏曲打交道,没想到这之中发生了这么多曲折的事,让她阴差阳错与许都铭相遇,这一路走来,不知是福多些还是祸多些,但容霜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很感谢上天牵了一根她与许都铭之间的红线,此前种种苦难,在遇见许都铭后,容霜都能选择释然。

    许都铭倒好了酒,递到了容霜面前,“来,霜妹。”

    容霜接过酒杯,手臂与许都铭勾缠,正要喝下这一杯交杯酒时,忽然眼前的画面一顿,像是电影里被加了加速的电影,一瞬间,等到容霜反应过来时,酒杯里已经空掉了。

    炽热的酒液划过胸口,浑身暖洋洋的,容霜脸上起了一层酡红,许都铭痴痴望了她几眼,伸手揽过她的肩膀道:“霜妹,此一路行来,可有人欺负你?”

    容霜想起了许家大门行为怪异的许书怀,和那个闯入她婚房的小厮,他们二人古怪莫名,不知是不是中了什么邪了,但更奇怪是,在与那许书怀对视时,她心里难以自抑的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冲动,许书怀变得很熟悉亲切了起来。

    容霜摇摇头道:“没有,他们知道我是你的妻子,自然是不敢欺负我。”

    “那就好。”许都铭理了理容霜的发丝,与她额头相抵道:“霜妹,现在夜已深,我们也该休息了。”

    是该休息了。

    容霜也有点困了,她正想让起身拿被子盖在身上,却被许都铭的手压住了没动得了,容霜一愣,看着许都铭的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

    许都铭笑笑,“霜妹,有些迟钝呢,没关系,这种事我来就好。”

    容霜:“...”

    这这这...怎么办?!

    容霜脑子里没有一点这方面相关的经验,她呆呆的看着许都铭的脸越靠越近,脑子一团浆糊。

    谁能教教她,这种时候应该怎么糊弄过去啊!

    不,不对,脑子里第一个蹦出这个念头,容霜立马将其否定,糊弄什么呀!对面可是你的丈夫,作为他的妻子,夫妻之间做这种事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她不能躲,她不能躲!

    眼看着二人之间距离越拉越近,容霜脸色涨得通红,她的手搭上许都铭的肩膀,心里已经起了把他推开的念头。

    不行啊还是做不到,心里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害怕感,就这样跟都铭说吧,她的身体有点不舒服。

    容霜正打算开口告诉许都铭自己身体不舒服,这时候,却听门外传来了一声声响,好似有人在外面敲着门。

    许都铭的动作立马停了下来,他皱眉看向门外,透过门影,可以看出外面空无一人,可若是外面没人的话,怎么会又有敲门的声音呢?

    “我去看看外面出了什么事。”许都铭道。

    容霜乖巧的点了点头,说实话,她有点庆幸外面这一出声响,解了她的困境。

    “哇,你是不是疯了啊!”赵凡爬在围墙上,提着小心脏道。

    刚刚萧时清让他闭嘴别出声,他还以为外面是又来了什么人,正屏住呼吸倾听着动静,却见萧时清手里拿着一物事,屈指一弹,那圆溜溜灰不溜秋的东西,便如一发利剑一般朝着楚盈所在的喜房门口砸去,嘭的一声,极为响亮。

    “大哥,你手里什么时候拿的小石子?!”赵凡惊道。

    还是这小子阴险啊,既能不露面,又能打扰到屋内两人的相处,高,实在是高啊。

    身穿大红色喜服的许都铭推开从屋内走出来,他疑惑的环顾了周围一圈,吓得赵凡夹紧墙头,往树荫深处缩了缩,在并没有发现任何活物后,许都铭关上门,回了房间。

    “我去,真刺激啊哥们。”赵凡悄声道:“不过我觉得这种事情做一次就行了,再来一次我的心脏就要...”

    他话还没说完,萧时清手腕一番,又是一颗小石子,屈指一弹弹到了房门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你!”赵凡目瞪口呆,闭上了嘴。

    房门才关上就又传来了一声响,容霜与许都铭对视一眼,容霜疑惑道:“都铭,外面是什么在敲啊?”

    许都铭也是一脸茫然,“刚才我在外面去看没发现有什么东西啊。”

    容霜道:“会不会是鸟儿或者小猫什么的小动物?”

    “会是吗?”许都铭皱了皱眉,总觉得有些不对。

    敲门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许都铭就站在门外,飞快的开了门,但还是并未发现有任何东西。

    容霜此时已经有些害怕了,她抱着腿缩在床上,一双眸子满是不安,在这之前,房内旖旎的气氛早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别怕,我在你身边呢。”许都铭回到容霜身边,把她揽到怀里。

    容霜略感有些不适,她从许都铭怀里探出脑袋来,问道:“都铭,你说,会不会是外面有人在敲?”

    “我没有在院内看见什么人啊。”许都铭思考片刻后道:“霜妹,你待在这里,我再去院内仔细瞧瞧。”

    “等等。”容霜拉住了他的衣袖。

    她忽然想起了,许书怀和那个小厮,他们不会还没走,现在正躲在这间小院的某个地方吧。

    不行,不能让许都铭发现他们,许书怀和两个男人藏在一起,还是在她的院子里,怎么想被发现了都会变得很麻烦,可是也不能让许都铭离开这里,万一许书怀若是对她心怀不轨,许都铭一离开,她的处境会变得很被动。

    “你别走,我会害怕!”容霜紧紧拉住许都铭的衣袖,楚楚可怜的望着他。

    许都铭心头一软,他放弃出门的念头,摸了摸容霜的脑袋,道:“别怕,我哪也不去。”

    容霜点点头,察觉到气氛逐渐有些暧昧后,她转而提起了另外一个话题,“都铭,今天那碗甜粥,是你让人送过来的吗,味道真不错,到底是怎么做的啊?”

    许都铭一愣,像是想起什么后道:“是我让人送过来的,怕你饿着肚子。”

    “那碗甜粥里用了一些红豆,莲子,桂圆什么的,知道你爱吃甜的,我特意让厨房多放了一些增添甜味的冰糖,怎么,味道还不错吧?”

    “很不错呢。”容霜眯起眼睛笑了笑。

    果然和她猜的差不多,这件事,许都铭并不知情。

    沈家的那人,没想到到了这一步也不愿意放过她,许都铭这脸上的伤多半也与他有关,真是太过嚣张了。

    被这样一条毒蛇咬上,最后的结局,不是他死,就是她亡。

    得想办法处理一下他了。

    容霜在心里默默下了这个决心,院外的萧时清也有了新的动作。

    他轻巧翻下了围墙,在赵凡提心吊胆的目光里从假山后翻出了那一具男人的尸体,搭在墙上,冲着赵凡轻声道:“搭把手。”

    “你...你动静小一点。”赵凡抓住那男人的肩膀,冰冷僵硬的感觉,真实的透过布料传达到他的手里。

    “我擦我擦!”

    太刺激了!

    就问在这个幻境里还能有什么比这个更超标的事能让他来做?!

    赵凡卯足劲把尸体抬上了围墙,那边萧时清几个灵巧的点跳,一下子就上了围墙,如同武侠小说里飞檐走壁的大侠一般。

    赵凡看得眼红,心里对于想学习道法的渴望愈加深了。

    “萧师父,我们现在又是去哪儿啊?”

    萧时清道:“先去把他处理了,然后去沈家,给那个沈二公子一个大礼。”

    萧时清说处理男人的时候,语气平淡的仿佛在说今天准备处理一只鸡,一条鱼什么的,赵凡直听得内心一凉。

    “我们上哪儿处理这男人啊?”赵凡道

    “去许家不远处的后山吧,那里安静偏僻。”萧时清说完,从另一边一下子跳下了围墙。

    赵凡连忙跟着也跳了下去,那具男人身体因为他的动作,一下子摔落在他身上,吧赵凡吓个够呛。

    看着萧时清提步就走,赵凡一愣,立马道:“萧师父,等等啊,这男人你不管了吗?”

    萧时清回头,抬手露出一截细弱的藕臂,无奈道:“你看我现在的状态,像是能抗起这男人健步如飞的程度吗。”

    “只能交给你了。”

    “啊...这,这。”赵凡扶着这男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虽然这男人对于如今而言的他来说,不算很重,但一想到自己要背着这已经嗝屁的男人尸体去后山,赵凡就不由得腿脚发软。

    他正想找个借口让萧时清和他一起背,还没开口,却听萧时清说道:“你不想想要学习道法吗?”

    “克服心中的恐惧是学习道法中,最重要的一关,灵异鬼物无常形,而且他们往往因为未知而更加可怕,如果你连背着这一具尸体上山都做不到,还谈什么学习道法?”

    “就算你在将来学到了高深玄妙的道法,但一面对灵异,你连对付它的勇气都没有,最终的结局也将是走向悲剧。”

    赵凡吞了一口口水,觉得萧时清说的很有道理,虽然不排除有忽悠他的成份,但为了学习道法,也顾不上其他的东西了。

    赵凡一咬牙,把男人背在了背上,狠狠打了一个寒噤,那种感觉,就像是背了一块四肢僵硬的冻肉一般,赵凡不敢再多想,颤抖着声音道:“萧师父,快,快带我去后山——”

    “跟紧了。”萧时清也不墨迹,凭着许书怀印象里对许家的熟悉程度,很快便把赵凡带到了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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