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看死了◎
幾分鐘前,少年就一直鬧着手疼,還不是那種任性妄為的鬧,而是委屈又帶着一絲撒嬌的鬧。
甚至不給解開繩子就一副要哭的樣子。
嚴律林沉默了幾秒,最終還是上去解開了繩子。
其他人見狀也沒有說什麽,畢竟少年弱的就算不綁着也逃不了,更別提他們現在所有人都在場了。
就是讓他跑都跑不了。
只有在查資料的周錦辰有些不滿的‘啧’了一聲,但也沒有上去阻止嚴律林,只是眼不見心不煩的走到另一邊去查了。
在繩子被解開後,阮清就沒有再鬧了,而是乖乖的坐在了不遠處的凳子上。
就像是幼兒園小朋友那般,雙腿并攏,雙手放在膝蓋上,安靜又乖巧。
讓人看着就忍不住心軟成一團。
太乖了。
乖的讓人有些心跳加速,乖的讓人從心底生出一絲奇怪的感覺。
阮清因為失去記憶的緣故,全然忘記了自己危險的處境,也完全忘記了眼前這群人是綁架他的綁匪。
他漂亮的眸子裏沒有絲毫的不安和害怕,有的只是單純和天真,還有對周錦辰的濡沫和親近。
哪怕周錦辰壓根沒有理他,也安靜的坐在旁邊等着。
甚至在衆人看向他,阮清乖巧又不明所以的歪了歪頭,精致的臉上帶着一絲疑惑。
似乎是在疑惑大家為什麽要看他。
少年的眸子裏只有天真和單純,漂亮的宛若寶石一般,連陰暗的地下室都沒辦法遮掩半分。
美的令人心動。
在少年純純的眼眸看過來時,除了美的令人心動之外,好似還帶着一絲勾人的意味。
加深了之前那一絲奇怪的心情。
心底最深處的角落,就好似有什麽東西掉落了上去,接着開始悄無聲息的生根發芽。
也開始悄無聲息的瘋狂生長。
段明死死壓下了那絲奇怪的感覺,有些不自然的移開了視線,下意識低聲問道,“現在怎麽辦?”
旁邊的周錦辰聞言嗤笑了一聲,他将手機揣回了自己的兜裏,“他失憶跟我們有什麽關系,我們可不是他爹,還管要他有沒有病?”
段明聞言薄唇抿緊,沒有再說什麽。
因為他也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
等他們拿到了錢,就和這位小少爺再也沒什麽關系了。
他們這群人和這位小少爺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如果不是這次被任延慶逼急了綁架了他,大概這一輩子都不會見面。
而這一次綁架也不過就像是兩條會相交的線,在相交過後就越走越遠,再也不會有任何的交集。
只要任延慶将錢按時給他們,他依舊是被嬌養的小少爺。
而他們則從工人淪為了綁架犯,身份更是天差地別,也再也不可能有見面的那一天。
旁邊的嚴律林微微皺了皺眉,沉聲道,“他這個病和我們确實沒關系,但是在拿到錢之前,他不能死在這裏。”
他們只想拿回屬于自己的錢而已,一旦真的死了人,那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哪怕這位小少爺是自己病死的。
周錦辰一臉無所謂的開口,“放心,他這個病幾天不吃藥都死不了。”
只不過不吃藥的話會經常失憶而已,這對周錦辰來說無關緊要,他說都懶得說出來。
少年失憶與否,和他們的計劃都沒有任何的關系,只要他不死在他們拿到錢之前就行。
更何況他們要的只是屬于自己的工資,要的并不是很多,對任延慶來說不過就是九牛一毛,輕輕松松就拿出來了。
而且他們還給了任延慶半小時的時間,半小時足夠任延慶将錢放到指定的位置了。
也就是說,少年也只是會在這個地方再呆半小時而已。
半小時根本不可能會出現什麽意外,說不定還能趕回去吃完飯。
幾人看了看只是失憶,但是身體和狀态似乎都沒什麽問題的少年,微微放下了莫名其妙提起來的心。
不會死就好。
段明沉默了幾秒後走到了阮清面前,将剛剛拿過來的面包遞給了他。
然而剛剛還乖巧安靜的阮清,在段明走近時就下意識往後縮了縮,渾身都寫滿了抗拒。
甚至他漂亮的眸子裏還帶着一絲緊張,似乎是有些害怕段明。
不是似乎,而确實是在害怕。
阮清不安的看了看四周,在看到不遠處的周錦辰時視線一頓,接着直接跑到了周錦辰的身後,輕輕的拉着周錦辰的衣角。
好似那樣能給他安全感一般。
阮清拉好了衣角才從周錦辰的背後伸出頭來,一臉警惕的看着段明,好似段明是個壞人。
周錦辰:“???”
段明:“???”
因為阮清忽然跑開了,段明拿着面包的手就那樣頓在了空中。
他反應過來後,視線陰沉的看向了周錦辰身後的阮清。
但阮清似乎是找到了靠山一般,細白的手指死死拉着周錦辰的衣角,狠狠的瞪了段明一眼。
不過因為阮清眼尾微紅,單薄纖細的身影還藏在周錦辰的身後,沒有絲毫的氣勢,也沒有任何的威懾力。
反而給人一種可愛潋滟的感覺。
就像是小奶貓被逗的炸毛了一般,哪怕是生氣都看起來可愛極了。
但就算是再可愛,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少年對段明的不喜歡和害怕。
段明是第一個進入地下室的,在他們進來之前,段明就已經進來了。
這期間發生了什麽誰也不知道。
但少年都失去了之前的記憶了,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去讨厭一個人,這其中顯然是發生了什麽他們不知道的事情。
幾人看着段明下意識皺了皺眉,視線帶着幾分詭異和微妙,一時間都不知道在想什麽。
段明的臉色在阮清瞪他時更陰沉了幾分,他看着躲着他的少年,帶着不容拒絕的語氣開口,“過來。”
段明雖然長相也俊美,但是他的俊美卻是那種帶有攻擊性和侵略性的,看起來都有些兇狠。
這樣陰沉着臉,就看起來更兇狠了。
就像是被惹怒的惡狼,好似下一秒就會跳出來狠狠咬死獵物一般。
阮清見狀更害怕了,他一只手慌亂的抓住了周錦辰的手,一只手抱着周錦辰的胳膊,往周錦辰身後再次藏了藏。
這次連頭都沒有露出來了。
就像是小幼崽在外面闖禍了,回家找家長當靠山一般。
這種舉動一般都是那種愛闖禍的熊孩子才會做出來的,而且也只會讓人厭惡。
但是少年做起來完全不同,少年實在是太乖了,這樣掩耳盜鈴的藏起來,只會讓人心癢癢的。
甚至讓人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一只綿羊幼崽往大惡狼的身後躲,可是相當危險的事情。
周錦辰雖然看起來像大學生,但實際上他已經二十五了,而且身高也比阮清高一節,完全将阮清的身影擋住了。
如果是往日裏有人這樣拉着周錦辰,他一定會轉身就是一腳,無情的将人踹倒。
畢竟周錦辰向來不喜歡別人碰他,更別提是拉着他手這種親密的舉動了。
然而此刻周錦辰渾身僵硬的站在了原地,準備諷刺的話也卡在了喉嚨中。
軟。
太軟了。
手上傳來的觸感冰冰涼涼的,軟的好似棉花糖,那是和他粗糙的手完全不同的觸感。
少年大概是從來沒有做過什麽粗活,肌膚細膩又柔軟,恍若沒有骨頭一般,軟的好似他輕輕一用力就會碎掉一般。
一時間周錦辰的手也僵硬住了。
而且因為少年整個人都依偎在他身上,周錦辰甚至能清晰的聞到少年身上那一絲若有若無的香味。
明明是那種清新淡雅的幽蘭花香,但是周錦辰卻覺得香的有些發膩。
香的讓他心髒都漏跳了一拍,也香的讓他的心髒變的有些奇怪。
周錦辰反應過來後,無情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出來,然後快速後退了好幾步。
接着他看向阮清一臉惡狠狠的開口,掩飾自己的那絲奇怪的心情。
“說話就說話,拉拉扯扯的幹什麽。”
阮清大概沒想過周錦辰會這樣,他愣愣的擡頭看向了周錦辰。
在看到周錦辰無情的眼神後,阮清好似意識到了什麽,眼眶迅速泛紅,眸子裏也迅速泛起一層水霧。
淚水直接潤濕了他長長的睫毛根部,仿佛下一秒眼淚就會流出來一般。
顯然是委屈極了。
那模樣就好似被自己的爸爸抛棄了。
如果是大吵大鬧的哭嚎,絕對會讓人厭惡至極。
可阮清就只是那樣委屈難過的看着周錦辰,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反而看起來漂亮極了。
也讓人看着就從心底生起一絲罪惡感。
周錦辰:“……”
周錦辰深呼吸了一口氣,粗暴的将自己的手塞回了阮清手中,但語氣依舊惡狠狠的,“你一男的哭什麽哭,難看死了。”
阮清看着眼前的人,立馬拉着周錦辰的手,接着眨了眨眼睛,一下子就不難過了。
不過因為他眼眶裏本來就蓄滿了淚水,因為他眨眼睛直接順着臉頰滑落了下來。
阮清見狀慌亂的松開了周錦辰,立馬轉過身背對着周錦辰,用衣袖擦了擦眼淚。
擦眼淚時還偷偷的看了看周錦辰,顯然是十分在意周錦辰說的那句‘難看死了’。
周錦辰看着在偷偷看他的人,心髒再次出現了莫名其妙的感覺,他擡頭冷哼了一聲,帶着命令的語氣開口道,“下次不準再哭了。”
阮清有些委屈的抿了抿唇,但還是乖乖的點了點頭,“哦。”
旁邊被兩人忽略的段明的眸子徹底陰沉了下來,裏面仿佛蘊含了某種危險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