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如你所願◎
阮清打定主意要在三天內通關就是為了避開這個跳舞表演,結果萬萬沒想到還會出現這種意外。
阮清僵硬的回頭,看向對他說話的短發女孩,“鈴蘭……出什麽意外了?”
還不等短發女孩回答,阮清就繼續開口道,“可是我腳也扭傷了,沒辦法跳舞,要不還是看看鈴蘭那邊能不能自己……”
阮清的話還沒說完,短發女孩就直接搖了搖頭,打斷了阮清的話,“鈴蘭被警察帶走了,好像是鬧出人命了。”
“估計今晚都不一定能回來了。”
“可是我腳也扭傷了,醫生叮囑我最近幾天不能劇烈運動,我也沒辦法跳舞的。”
阮清睫毛微顫,一臉為難的開口,“你能不能跟領班說一下換成其他人?”
阮清是拄着拐杖的,走路都有些一瘸一拐的,短發女孩自然也發現了。
她頓了一下,也有些為難的開口,“還是你自己去說吧,領班那脾氣你也是知道的,你們這組業績一直有些……”
短發女孩頓了一下,繼續道,“我估計是有點兒懸,你還是早做準備吧。”
雖然短發女孩沒有說完,但阮清明白了她的意思。
領班這個人脾氣已經不是不好的問題了,他對待他們這群員工可以說是十分的苛刻,平時不如他的心意就是各種針對。
‘花月’酒吧的領班并不只是一個,領班手底下都管着不少的‘員工’,而領班的工資主要就是來源于自己手底下員工的工資提成。
如果說‘業績’好一點還好,他們的領班還會給一個好臉色,可偏偏王清這一組的‘業績’是最差的。
鈴蘭脾氣不好,經常會和客人起沖突,‘業績’自然也起不來。
而王清空有一張比大部分員工都好看的臉,‘業績’卻是組內最差的,連陪酒都沒人找他,導致領班對他十分的厭惡。
平日裏也是明裏暗裏的排擠王清。
在這‘花月’酒吧裏,經理定下的規則大過一切。
只要沒有違反規則,就是員工被客人不小心玩死了,也沒有人會管的,更別提只是微不足道的排擠了。
王清對此也只能忍下來。
演出是第三類員工最喜歡的吸引客人的手段,按理說這種演出領班根本就不想排他才對,畢竟他一直覺得讓王清演出就是在浪費演出名額。
要不是規定第三類員工至少一個月有一次演出,說不定領班都能将王清從演出名單上劃掉。
估計今天遲到兩小時這事也是領班添油加醋的報給經理的,不然經理根本就不可能找他這樣的小人物。
可今晚為什麽讓他來換班演出?
領班不是恨不得一個月一次都不讓他上嗎?
阮清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扭傷的腳,總不能……是因為知道他傷到腿了故意排他的吧。
按領班那性格……還真有可能。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申請換人怕是就有些不太可能了,畢竟對方明顯就是在故意針對他。
阮清看了看跳舞的舞臺沉默了,雖然覺得機會渺茫,但他還是想垂死掙紮一下。
“叮鈴鈴,叮鈴鈴。”就在阮清拄着拐杖準備去找領班時,他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是領班的電話。
阮清接了起來,學着原主小聲的開口,“領班,我的腳扭傷了,我想申請一下……”
然而阮清還沒說完,領班就打斷了他的話。
領班冷冷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鈴蘭出事了,你和鈴蘭換一下班,十分鐘後的演出你代替鈴蘭上,自己準備一下吧。”
“希望這次你不會辜負我給你的機會,否則我會直接向經理說明情況,将你從演出名單上除名。”
“好自為之吧。”
領班說完并沒有給阮清說話的機會,直接就挂掉了電話。
阮清拿着被挂斷的手機沉默了,顯然領班就是在故意針對他,為了取消他的演出名額真是煞費苦心了。
而他腳受傷的消息極有可能就是一開始遇到那個少年告訴領班的,畢竟那少年一直在邊鄙夷王清,邊嫉妒着王清的長相。
阮清自然是不怕被取消演出名額的,但原主肯定不會,原主要是聽到領班這話,肯定是不顧腳上的扭傷也要強撐着上去演出的。
阮清看着舞臺上跳着熱舞的員工,再一次沉默了。
想要不上臺演出的話,除非是真的傷到沒辦法動彈了,但那不異于找死。
畢竟暗處還有一個對他虎視眈眈的兇手,要是他真傷的沒辦法動,那也沒辦法躲開兇手的陷阱了。
要麽就……發生點兒什麽意外,讓整個演出都停止。
阮清快速思考着可能性,但最終還是放棄了。
動靜鬧的太大的話,肯定會驚動那個經理。
就算是查不出是他幹的,也說不定會直接連坐在場所有的人,到時候他也沒辦法離開。
那個經理別看一副笑眯眯的模樣,但他就是個笑面虎,做事向來就是無情狠辣,連坐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而鬧事了之後嫁禍給別人這種事情,阮清也做不出來。
阮清沉默了幾秒後,最終拄着拐杖緩慢的走向了跳舞那邊的後臺。
反正他腳傷了,站上去随便動動也不會有人懷疑他在混。
到時候被領班從演出名單上除名也正好,那樣三天後也不用再上臺演出了。
舞臺後臺的人看到阮清拄着拐杖都有些詫異,但在看到阮清工作服胸前寫着的‘玫瑰’後很快就能理解了。
估計是他們領班故意的。
玫瑰這個名字在酒吧還是十分出名的,一是因為這個名字,二是因為他那不讨喜的性格,所以不少人都知道他,也清楚他的‘業績’如何。
衆人明白了之後就收回了視線,沒有一人站出來為阮清打抱不平,甚至是沒人上來關心一下阮清。
就仿佛壓根就沒看見他一般。
阮清也毫不在意,呆在角落等待着上臺。
這種演出三天才有一次,一次演出是兩場,而T字的舞臺越靠近外面越容易被更多人看到,一般出場都是有順序的。
阮清看了看自己的位置,就在……最外面。
看來領班是存了心要讓原主出醜了。
阮清想了想,拿着位置牌找到最靠近裏面的那位員工,眼底帶着糾結和不舍,但最終還是陰郁的開口道,“……可以和你換換演出位置嗎?”
“我怕出意外,我腳扭傷的有些厲害。”
靠近最裏面的位置因為快要靠近吧臺了,那邊是喝酒的區域,不止是看的人要少很多,就連大屏幕也有些拍不到。
所以大部分員工都削尖了腦袋想往外面鑽。
但這順序并不是運氣來決定的。
每一次演出之後都會有客人投下屬于自己的彩頭,這既是票數,也是員工的一份收入,因為那些票數都是可以兌換成工資的。
而票數越多就越靠外面,位置也就越好。
原主向來都沒什麽人喜歡他,票數少的可憐,都是在最靠近裏面的地方演出的。
鈴蘭卻不同,他雖然脾氣十分的差,但在這‘花月’酒吧內卻十分的受歡迎,每一場演出他獲得的彩頭都是最多的。
也是每次演出都站在最外面的人。
阮清也知道原主要是得到最外面的位置肯定會欣喜若狂,他換位置的舉動肯定是有一些崩人設的。
但阮清心底有一個猜測。
他崩人設似乎并不是以自己的行為來判定的,更像是在別人的眼裏有沒有崩人設。
原主性格陰郁孤僻,基本上沒什麽朋友,也沒什麽人了解他,所以在場的人說不定會以為是他腳傷的問題,才想要換位置的。
畢竟腳傷是很容易出意外的,那影響的可不只是演出,極有可能是會被領班問責的。
那他換位置這個舉動在其他人眼裏明顯就情有可原了。
果然阮清問出這句話後大家只是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在看到他拄着拐杖時,就了然的收回了視線。
而被阮清問到的那為少年則是欣喜若狂的同意了,立馬将自己的順序換給了阮清。
‘花月’酒吧的規則中并沒有不允許演出的員工換位置,只要雙方都願意,可以随意交換位置。
阮清見狀微微松了口氣,站在最裏面的話,基本上是沒什麽人看的,情況要好得多。
十分鐘很快就過去了,上一場演出的員工已經緩緩走下臺了。
顯然是輪到阮清他們這一組了。
上場跳舞演出肯定是不可能拄着拐杖的,阮清只能自己一瘸一拐的走上去,上去之前還摘下了口罩。
畢竟演出也是不能帶着口罩和帽子的。
舞臺的燈光随着音樂的節奏閃的十分的頻繁,而且因為舞臺要比一般的地方都要高些,站上去幾乎能看清楚整個酒吧了。
‘花月’酒吧十分的豪華,觥籌交錯,富麗堂皇,就連頭頂上的吊燈大概都是價值百萬以上的。
雖然只是一個酒吧,卻處處透露着奢華和高雅,可以看出這酒吧的後臺絕對不簡單。
紙醉金迷也大概不過如此。
阮清收回視線,微微低着頭跟着前面的員工,緩緩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這邊果然沒什麽人,面前的吧臺也就只坐了一兩個人。
而且還都是背對着舞臺,自己喝着自己的酒。
客人們都聚集在另一邊,他這邊也基本上沒什麽人看。
阮清松了口氣,演出的時間為十分鐘,只要熬過這十分鐘就好了。
在員工們站定時,臺下傳來激烈的歡呼聲,氣氛空前的高漲,音樂也直接切換了下一首。
排在阮清前面的少年不經意的回頭看了一眼,結果直接就愣住了,就是音樂聲響起來了也沒回過神來。
阮清并沒有注意到他,在音樂聲響起後,他回憶着腦海中的舞蹈,僵硬的跟着音樂聲擡手伸腿。
明明是勾人的熱舞,明明是差不多的動作,卻被他跳出了……廣播體操的感覺。
甚至是動作還完全跟不上節奏,慢的還不是一拍半拍。
已經慢的幾乎看不出跳的是這個歌曲的舞蹈了。
不過大概不慢也看不出來。
畢竟能把魅惑勾人的熱舞跳出……小學生上體育課的感覺,大概就算跟上了節奏,也不會讓人聯想到是這種擦邊的熱舞。
阮清也有些的尴尬,他只有原主的記憶,但身體完完全全就是他自己的。
而他……只會華爾茲那類的交際舞。
他完全沒有學過這種舞蹈,關節也不夠靈活,所以就算是他有原主的記憶,也完全跳不出來。
而且大腦知道是一回事,手上的動作是另一回事。
因為阮清身體的反應能力本身就比較遲鈍,身體也不太靈活,很多動作都完全做不出來,連比劃都比劃不出來。
再加上腳上的扭傷,蹦蹦跳跳都有問題,轉個圈都轉的搖搖晃晃,做的完全就是手忙腳亂的樣子。
甚至是手和腳完全的不協調,跳的就宛如軍訓時……同手同腳走正步的感覺……
這還是阮清非常努力的結果了。
因為阮清低着頭,努力在跟上節奏,并沒有注意到不知何時臺下幾乎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臺上的少年長相精致到極近完美,眼角點綴着淚痣,鳳眼尾微微翹起,勾出一個又純真又妖媚的弧度。
頭頂暧昧的燈光随着音樂節奏照在他身上,有幾分忽明忽暗的美感,襯的他精致的臉更加昳麗,他長長睫毛微微顫動,光影映在眼下,美的宛如話本裏走出來勾人的妖精。
可偏偏他漂亮的眸子透露出幹淨純粹,渾身散發着青澀的氣息,與這個舞臺格格不入。
不,甚至是和整個‘花月’酒吧都格格不入。
在演出的時候是唯一可以不用穿工作服的時候,但也會有員工選擇穿工作服。
畢竟穿着制服跳着勾引人的熱舞,也能引起某些人心底的欲念。
而臺上的少年就是穿着工作服的。
大概是因為身影比較纖細,工作服穿在他身上有些寬大了,再加上舞臺比較高,在他擡手的時候從下往上看,依稀能看見他白皙的肌膚和不盈一握的纖腰,讓人根本移不開眼睛。
甚至是忍不住遐想連篇。
這比直接露出來還要勾人一些,甚至是讓人想要扒掉他的衣服。
而且少年顯然是不太會跳舞的,四肢都有些不協調,但這份青澀懵懂卻更加給他增添了幾分致命的吸引力。
宛若從腐爛的淤泥裏開出的蓮花,幹淨到不染一塵,仿佛能蕩滌人心底的一切污穢。
有客人愣愣的将視線放在了臺上的人胸前。
……玫瑰?
當真是人如其名,他就仿佛開的正豔麗的玫瑰,昳麗到讓人着迷,勾起人心底最原始的欲念,想要将他掠奪和占有。
不,與其說是玫瑰,不如說是誤入了狼群的美麗羔羊,
他這副幹淨青澀姿态比真正的誘惑更能勾起人心底的陰暗,想要讓他幹淨漂亮的眸子染上欲望的色彩,想要将他玷污,想要将他徹底染髒。
從上到下,從外到裏……
忽然的切換歌曲驚醒了臺下的客人,酒吧的空氣瞬間就變的有些躁動了起來,客人們紛紛朝酒吧吧臺的方向擠了過去,神情激動,臉上帶着抑制不住狂熱。
有客人為了搶奪更靠近吧臺的位置開始推攘,甚至是大打出手。
就宛若是大明星的瘋狂私生粉一樣。
來酒吧的客人極少會有不喝酒的,本就是紙醉金迷的場所,喝了酒後心底的欲望只會更加的瘋狂,場面瞬間變的有些失控。
就連‘花月’的規矩在這一刻都被不少客人抛在了後腦,不少人想要爬上舞臺。
阮清根本就沒想到會這樣,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阮清看着一臉瘋狂擁過來的人群,精致的臉上帶着幾分茫然和無措,他看着瘋狂的人群抿了抿淡紅色的薄唇,有些害怕的往後退了退。
然而他的身後也是同樣的情況。
甚至是舞臺的入口那邊也爬上來了一些客人,他根本退無可退,只能帶着幾分無助的站在臺子的中間,攥緊了自己的手指。
醉酒的人是沒有理智可言的,只會跟着自己心底的欲望走。
不少人已經忘記了‘花月’的規則之一,就是在員工進行演出時,不允許客人觸碰舞臺,更不允許客人爬上舞臺。
客人會喝酒,但‘花月’酒吧的保镖在工作時間是不會喝酒的。
保镖們見客人想要爬上舞臺立馬上去阻攔,見溫和的阻攔無效後,直接開始強硬的阻攔。
然而失控的客人實在是太多了,保镖們就算是強硬的阻攔,場面也有些失控。
酒吧的聲音比平日裏吵鬧數倍,驚動了二樓的人。
經理站在走廊上看向酒吧大廳,
此時的酒吧大廳已經鬧成了一團,看起來毫無秩序,與之前那個帶着幾分高雅的酒吧截然不同,更像是喧鬧的菜市場一般。
經理看着舞臺上可憐兮兮的人,笑容淡了幾分,“誰讓他上臺的?”
跟在經理身後的保镖正想回答,便聽見經理淡淡的開口道,“把他帶上來。”
保镖見狀立馬帶人去将場面控制住,也将阮清從舞臺上給帶了下來。
這個保镖阮清知道,是一直跟在經理旁邊的那個。
他來接他顯然只能是那位經理的意思。
阮清擡頭看向樓上,只見那經理正居高臨下的看向他,神色淡淡,和往日裏沒什麽不同,看不出什麽情緒。
阮清見狀低下了頭,乖乖的跟着保镖走了,甚至是怕旁邊的客人忽然沖出來,還伸手輕輕拉着保镖的衣角。
顯然剛剛是被吓到了。
保镖察覺到自己的衣角被人拉着差點就下意識攻擊了,但見是阮清後保镖頓了一下,沒有掙開,帶着他走向了二樓經理所在的位置。
就在保镖準備尊敬的開口時,便看見經理的視線落在了他被阮清拉着的衣角上。
保镖見狀頭皮瞬間一緊,立馬往旁邊跨了一大步,直接讓阮清的的手與他的衣角分離。
保镖見經理将視線收了回去才松了口氣,尊敬的開口道,“經理,違反規定的客人太多了,要按規矩處理嗎?”
經理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接着便看向了阮清,“我似乎說過讓你在辦公室等我。”
經理的語氣依舊溫和,但卻無端透露出一絲危險,讓人有些頭皮發麻。
阮清低下頭,小聲的開口,“是領班……讓我代替鈴蘭演出的……”
“領班?”經理淡淡的看向旁邊的保镖。
保镖立馬上前一步開口解釋道,“是負責他們這種員工演出的。”
“哦。”經理淡淡的開口,“處理了。”
保镖聞言頭低的更低了,“是。”
保镖說完便直接離開了,顯然是去‘處理’去了。
阮清雖然不明白這個‘處理’是什麽意思,但以往被這位經理說了處理後的人,就再也沒有出現在‘花月’酒吧了。
而且以往處理的都是違反了規矩的人,領班這個操作按理說并算不上是違反了規矩。
雖然經理的視線淡淡的,沒有任何的壓迫感或者是侵略性,但阮清卻十分的不想和這個經理相處。
酒吧要營業至早上五點鐘,現在離五點還有差不多四個小時。
阮清就算是想走也走不了。
經理收回視線,居高臨下的看向已經被控制住了的大廳,“将他從名單上除名。”
旁邊的保镖有些沒明白經理的意思,恭敬的開口問道,“是演出名單嗎?”
“所有名單。”經理淡淡的開口。
被所有名單除名也就意味着與‘花月’酒吧沒有任何關系,也不能再在酒吧工作了。
也就是說相當于被‘花月’開除了。
阮清心底實際上十分的開心,他本來也不需要靠這個掙錢,而且他最多也就呆十天,原主的錢已經夠用了。
但為了維持人設,阮清還是狀似有些慌亂的瞪大了眼睛,帶着幾分不知所措的開口道,“經理,為什麽要将我除名?是我做錯了什麽嗎?”
“我剛剛不是故意不聽您的話的。”
阮清精致的小臉上寫滿了祈求,可憐兮兮的小聲開口,“經理,我……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您能不能原諒我這一次,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以後我一定會聽您的話的。”
經理若有若無的輕笑了一聲,溫和的開口,“那就如你所願,留着吧。”
阮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