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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15.第 415 章
    卫子夫怕动作太大将外甥掀翻在地,所以搁那儿小心掰着婴儿的手指,一边掰,还一面苦口婆心道:“别闹了,陛下快下朝回了,姨母得赶紧离开。”

    卫去病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

    什么叫陛下一回你就走?姨母不是陛下的皇后吗?等等,这个陛下都换了,那皇后……

    反应过来的卫去病这才发现姨母朴素得不像宫妃,但又比一般的宫婢要自由得多。

    难道这个小白脸陛下还没给姨母一个正式的名份?

    卫去病越想越觉得合理。因为在他上辈子的记忆里,姨母被武帝临幸后空窗了一年才借释放年老的宫人得见武帝,请求其放自己出宫。在此之前,她和宫里的家人子都在掖挺待诏。

    汉承秦制,皇后之下便是夫人、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长使、少使。

    卫去病虽长于宫廷,但毕竟是外臣异性,所以对后宫的晋升制不太了解。

    众人只知汉民歌里的“生男无喜,生女无怒,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哪知在她封皇后前的如履薄冰。即使是被立为皇后,卫子夫的日子也不大好过。她毕竟是歌女出身,而陈后于长门供奉如法,无异于上宫也。这就导致卫子夫这皇后做得跟仁宗的皇后般不上不下,尴尴尬尬。好不容易等陈后去了,卫子夫又色衰而爱弛,迎来一个更难缠的李夫人。

    印象里的姨母无论是做武帝的夫人还是武帝的皇后,眉眼间总笼罩着化不开的愁绪,与眼前这个面色红润,苦恼着从外甥手里解救衣袖的年轻女子判若两人。

    就在这对姨甥搁那儿僵持不下之际,身上夹着寒气的小黄门到李三身边说了什么了,后者点了两次头便看向皱着秀丽眉头的卫子夫:“陛下在长寿殿用膳,卫女史可多留一会儿。”

    “那就有劳中大人了。”卫子夫在得知这一消息后松了口气,屈膝点着卫去病的额头道:“小坏秧子,非得给你姨母找事。”

    卫去病在姨母面前与在刘瑞面前完全是两幅面孔,捉着对方的食指在那儿傻傻的笑着。

    “和你阿母一样,惯会搁那儿讨巧卖乖。”提起已和霍仲孺一拍两散的卫少儿,卫子夫这做妹妹的居然有种“老妈子见不孝女”的头疼感。

    毕竟是有做女史的经验,加上两个弟妹都在宫里任职,属于能对御前说话的特殊人物,所以带着拖油瓶的卫少儿不愁嫁也不愁活儿,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遭打架势。

    当然了,这个“遭打”是站在卫媪的角度所做出的不公判断,要是站在外人的角度评价这位狂放不羁的卫氏二姐,那可真是人生赢家的典范——学历不说碾压八成的西汉女性,但也算是高知分子;出身上虽略有不足,但奈何人运气够好,跟对人从奴婢晋为官吏亲属。即使有卫去病这小拖油瓶,上门提亲的也数不胜数,其中不乏关中小吏和勋贵旁系。

    借着送卫青离京的功夫,卫媪也得空见了自己的三女,嘱咐她去劝劝次女,不要在家继续摆烂。

    对此,卫子夫在软硬兼施后宣告了自己的失败。如今看着胖嘟嘟的外甥露出她所熟悉的讨好笑容,那真是痛苦的记忆再次袭来:“好的不学尽学坏的。”

    卫去病对长辈的“斥责”早已免疫。他如果是听话的人,也不会以八百骑将单于的岳父斩于马下。

    “卫夫人一走,宫里便更冷清了。”借着当值的空闲功夫,李三与卫子夫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工作:“陛下出孝时放出了近三百人的宫婢,也不知在卫夫人从闽中归后,宫里又要放出几人。“

    刘瑞废除了宦官制后,宫里的粗活便由壮妇和外殿的隶臣负责。

    能干粗活的壮妇亦是耕地的好手,即使宫里赏赐丰厚,她们也难为此耽误春耕秋收。毕竟这时荒废土地和冒名借用别人的土地都是要赔钱坐牢的。

    好在宫里贵人甚少,加上太妃偶尔会去戚里小主,所以还没人员上的紧缺。可工作量与人员可以同步减少,事实存在的宫殿与机构却无法搬走。

    用于安置宫婢、宦官、家人子的宫殿在刘瑞的大裁剪下空了一半。现代的廉租房,人才房都有可能被人转卖,古代的宫婢还没胆子卖皇帝的宫殿,但是在此藏点东西或偷个人却极有可能。也就是在刘瑞出孝的第三月,郑谨带着郎卫与女史来了次突击检查,最后在空置的宫殿里查出了近三十笼的违禁物品。

    那一夜,从永巷到长乐宫的女史,乃至几个进过宣室的宫婢都被一一问罪,惨叫声令围观的宫婢瑟瑟发抖。

    卫穆儿离宫后,原交给这无冕皇后的公务便由卫子夫打理。到底是原历史上的武帝皇后,做起事来有条不紊,至今都没出过大错:“我倒是与中大人想到一块去了。“

    “这宫里,的确是太‘冷清’了。”

    李三知道卫子夫的难处,所以与她说了一件不算好事的好事:“你知道废楚王刘戊吗?”

    卫去病正搜索这是何方神圣时,卫子夫已经对上名字的真实样貌:“怎会不知?”

    刘戊被处死时,卫子夫还是个孩子,但因前者滋事甚大,和刘定国将汉室乃至勋贵的颜面踩得一干二净:“这事儿莫说前无古人,只怕是往后也没来者比拟。”

    “废楚王太子……”卫子夫没见过丑闻的当事人,但李三可是亲眼目睹了废楚王太子申冤后一头撞死在宗室前的惊悚场景:“是个可怜的。”

    以子告父本是大罪。

    若非先帝有意削藩,加上还有田叔等人帮忙求情,只怕触柱的废楚王太子要以庶人之礼草草下葬。

    废楚王太子死后,其妃改嫁,其母因年事已高而得赦保留王后之尊。可是随着楚王后的年纪渐长,她开始为孙儿的前程忧心忡忡。

    先帝和刘瑞可以对废楚王的家眷宽宏大量,但是保留废楚王系的爵位那是想都别想。因此在这个孩子长大,宗室的身份不仅没有带来便利,反而令他前路渺茫——所有人都知道他家的惊天丑闻,自然没有学堂愿意收下这个背负丑闻的寒门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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