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从未料到自己会英年早逝。
和大部分的将军般,他对自己的健康状况有一种盲目的自信,觉得自己既然能过高强度的军旅生活,而且还在数十次的出生入死里战果累累,那必是受上天的眷顾,不会被小病小灾轻易打倒。所以在元狩六年的“小意外”里,霍去病未感到惊慌,而是琢磨着痊愈后要上哪去找伊稚斜。
自信的冠军侯:区区风寒,不足挂齿。
一月后……
变成阿飘的霍去病看着为他痛哭流涕的卫氏亲属与摇摇欲坠的汉武陛下,伸手想去扶起已经虚软在地的阿母,但却发现自己的双手穿过对方的瘦弱肩膀,整个“人”从棺材的这一头生生撞到有牌位的那一头。
霍去病:“……”差点亲上自己的牌位。
从供桌上飘下来的霍去病还想与舅舅、陛下说些什么,结果被双无形大手拉入深渊……
“陛下,太子据于泉鸠自尽,其妻妾子女已_尽数伏诛。”
霍去病的视线再次变得明亮时,便是遭遇了如雷一击。
熟悉而陌生的上林别宫里,苍老的皇帝在宦官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上前辨认“逆贼”的尸首。
到底曾是皇亲贵胄,加之要给皇帝交差,所以负责追捕叛党的官吏没敢刀剑相加,尽量让其死得体面。
脑子已成浆糊的霍去病跟着上前辨认尸体。
他希望这太子据非自己认识的北宫表弟。
那个喜欢跟在他身后说些“之乎者也”的表弟……
那个帮他抄写经书,随他逃了大儒课后从椒房殿的窗户翻进偏室躲避的表弟……
霍去病的感性让他不愿接受“噩梦”导向的唯一事实,但是他的理性让他清晰地辨出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皇帝正是他所尊敬的陛下……那个被他视若阿父的大汉之主。
老年的武帝让霍去病感到陌生。
暮气让他浑身散发出令人胆寒的阴戾之气。松弛的皮肤让武帝的眼睛显得内凹,由此突出屋檐似的眉弓,给本就阴沉的眼睛打上不详的阴影。
“给朕掀开。”
武帝想扯下眼前的盖尸布,伸手数次都未有勇气触碰那片阴冷的白。
同样不敢伸手的还有阿飘状的霍去病。
布料滑过肌理的沙沙声让他和武帝的心脏沉入绝望的谷底。
即使已有皱纹爬上对方的脸庞,即使血污让其看起来那么糟糕,霍去病能辨出这是太子刘据,那个跟在他身后叫“表兄慢点”的温吞少年。
因为是武帝年近十才有的宝贝儿子,所以在霍去病的记忆里,表弟一直是个胖子,而且还是走几步就吭哧喘气的白软胖子,与眼前瘦得脸颊凹陷的中年男尸判若两人。
这还是他熟悉的陛下吗?
霍去病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面色冰冷的老年帝王。
面对儿子冰冷的尸体,武帝没有一滴眼泪,只是动动上嘴皮道:“重赏……缉捕太子的有功之人。”
霍去病的站位能清晰看到武帝的胡须微微颤动,让人想到呲牙的老虎。
但这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丞相打扮的奸臣送来太子的尸首后又有一看起来就不是东西(霍去病视角)的宦官进殿,冲着武帝行礼报道:“陛下,皇后自缢了。”
霍去病从对方的声音里听出一丝欣喜若狂。
【果然!】
从阿母那儿听过陈后是如何折腾卫家人的小霍将军自动脑补了一万字的后宫争斗。
霍去病在武帝的带领下回到他所熟悉的椒房。因为是从上林赶来,加上天气颇为炎热,所以那具摆在椒房的女尸已呈青白之色,脸部也因窒息而比正常时要肿上一圈。
岁月对卫后还算仁慈,但也无法阻止她的美丽流逝。
报信的宦官小心打量着武帝的表情:“陛下,是否派人收殓卫氏的遗体?”
武帝回头瞥了眼这忙前忙后的宦官,后者就算神经粗壮也可以意识到事情不对,在那儿缩得像个鹌鹑。
“你不是在御前当差吗?怎么对椒房的事情那么关注?”武帝咬着后槽牙道:“拖下去打死。”
郎卫上前架走对方。
“陛下,陛下……”从未料到自己会被皇帝刺死的宦官居然挣脱束缚,扒着皇帝的下摆问道:“奴婢到底犯了何错?请陛下明示。”
武帝只是低头问道:“你没错?难道是朕错了?”
宦官哪有这个胆子。
“韩昭侯因寝衣兼罪典衣典冠。今你为宣室宫婢而窥椒房行踪……莫非真当朕是傻子?”
宦官只得绝望地松开手里的布料,如死狗般被人拖走。
霍去病将眼前的武帝与他所熟悉的陛下看成不同的个体。
相较于对刘据之死的悲痛,霍去病对卫子夫的自缢反应更大——卫少儿有新的家庭需要照顾,即使陈掌愿意接纳妻子的私生子,霍去病也不想过那寄人篱下的日子。剩下的卫家人里,卫君孺与卫少儿情况相仿,卫长君虽有意照顾年幼的外甥,但他一个病秧子也没几日活头。
无奈之下,十四岁的卫青开始学着做个父亲。而霍去病也确实是有气运在身,在武帝感冒时用一个喷嚏治好对方,然后就被赐名“去病”,由武帝带进未央抚养。
当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武帝是绝不可能换尿布的,他顶多是兴致来了逗逗去病,所以这养育的职责肯定是由卫后接手。
别说是亲姨妈,就是一个陌生人照顾了你十几年也绝对是有半母之情。
也正因为这两人的死让霍去病的承受力大大增强,他才会对武帝之后的屠戮行径无动于衷……个鬼啊!
以北宫为圆心,凡帮过太子的人都受到牵连。
公孙家族诛。
帝女诸邑,阳石赐死。
平阳侯曹宗(平阳公主的孙子,武帝的外孙)及长平侯卫伉(卫青的长子)坐罪处死。
…………
以上还是有记录的达官贵人,没记录的小官小吏与被裹挟的士兵更是高达万人。
刘据遭巫蛊活时就有上万人死于内乱,而在后续的大清|洗里,死得只会更多更惨。
可以说,经此一劫,武帝父子对长安造成的伤害不亚于那火烧咸阳的项羽。
霍去病在废土似的长安飘着,看着他所熟悉的地方变得面目全非……
【代号……汉,成长度75%,确认捕获。】
熟悉的被捕感与眩晕感再次袭来,只是这次多了一道断断续续的机械音。
…………
“陛下怎么突然想见去病?”得知弟弟要带她的儿子面圣,卫少儿是头大如斗地把儿子裹成大白粽子:“皇家的孩子不够陛下看呐!”
她也只敢在家抱怨,这话要是传出家门就会打上“大逆不道”与“不知好歹”的标签。
卫青也很是无奈,但又不好说皇帝的不是,只能在那儿安慰阿姐:“藩王的孩子又不在宫中,就算陛下心疼子侄,也要考虑朝内的影响。”
刘瑞还没一男半女,贸然优待留在长安的王孙可能引起朝内的不好猜测。至于为何突然想见黄口小儿……
“许是陛下年纪到了,所以才会孩童有种特别的喜爱。“卫青以一古代男人的立场推道:”莫说是陛下,太后与众卿也是担心得紧。“
太后担心刘瑞无嗣,薄家就会退出外戚的第一梯队,而朝臣则怕小宗入大宗后,关中又得经历一场政治上的大洗牌——以文帝为例。他在做了小宗入大宗的第一人后,代国出身的宋昌、卫绾都成了帮其压制勋贵的新兴力量。
关中的高位就那几个,有人进来就有人出局。
压中了那继承大统的小宗倒好。
而要是没压中乃至压中到了新帝的对家……
那画面真是太美了,美到九卿的不得不与太后站在同一线上。
重生的霍去病……现在该叫卫去病被年轻的阿母裹得差点喘不过气,最后还是卫青救了可怜的外甥:“阿姐,小孩不易精养,精养易折。”
“是这样吗?”卫少儿的样子让襁褓里的卫去病开始怀疑这是否是他熟悉的那个阿母——他出生时卫家还是平阳府婢,所以阿母是有照顾年幼子弟的育儿经验。
可眼前的卫少儿与其说是平阳府婢,不如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瞧这屋里的精细布局,想必姨母已经成了的陛下的妃妾,所以他们一家也从平阳侯府搬到戚里。
离家时的卫去病是这么想的,但很快被漫长的车程啪啪打脸。
他虽是在宫里长大,但也明白戚里到宣室绝不可能远成这样。
而这不是他重生后的震惊之最,真正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宣室里的皇帝……那个作皇帝打扮的陌生男人不是他所熟悉的陛下。
怎么可能!!
他不是重生了吗?
阿母、舅舅,乃至大母都是他所熟悉的样子,怎么到了陛下这儿就……
“嗯?这是你的外甥。”终于等到待定礼包的刘瑞放下写了分之一的公文,冲着卫青伸出手道:“让朕瞧瞧。”
李接过衣服重量十分感人的卫去病,将其抱到皇帝可以低头打量的高度。
卫去病也借机观察不同的陛下。
怎么说呢!!
外表上是肯定不如武帝霸气,让他想到馆陶府上的董偃,但却比董偃要白皙标致的多。
真是一副小白脸样。
即使是对这人占据了武帝的皇帝位而抱有不满,卫去病也必须承认对方能在第一眼就给人好感,这也算是皮囊赋予的先天优势。
而当他在温暖的襁褓里胡思乱想时,观察他的皇帝突然将其抱到自己怀里,打量着那神游在外的面容说道:“你这外甥有点呆啊!”
呆?
兵谋娴熟,自幼就是小天才的卫去病用愤怒的眼神回击骂他的陌生皇帝,结果对上充满探究的幽深瞳孔。
【这可不像是普通婴儿的眼神。】
勉强算是重生前辈的刘瑞调出自己的系统,让起扫描面部表情过于丰富的卫去病。
【姓名:卫去病(霍去病?)
国籍:汉
培养方向:武职
家庭成员:卫少儿、卫媪、卫长君、卫君孺、卫子夫、卫青、卫广,卫步,霍仲孺(现解除抚养关系)
状态:重生
简介:原时空里英年早逝的冠军侯,有着丰富的征战经验。】
刘瑞:“……”
刘瑞:“???”
等等!
重生??
他把系统的扫描结果看了十遍,确定不是眼光误判后又惊又喜,但也担心自己难以掌控这个天之骄子。
没办法,现代人看霍去病都是戴了十米厚的粉丝滤镜。甭管后世如何评价小猪陛下,但在年轻的冠军侯这儿,武帝都是如父如师般的高大存在。
一想到这儿,刘瑞感到脑壳发疼。
英年早逝的副作用——容易对某人留下完美印象。
不过……
生怕被当妖孽处理的卫去病还没有做好装嫩的准备,就被捏了胖胖的脸颊。
挤成一张8字嘴的卫去病:“(╬▔皿▔)凸。”
终于捏到冠军侯的刘瑞:“o(* ̄▽ ̄*)ブ。”
“哇!”
“哇哇哇!”
被襁褓锢住手脚的卫去病想痛击眼前的无耻皇帝,对方却当婴儿的挣扎是与他玩闹,不仅捏得更起劲了,甚至还用婴儿的小脸奏起节拍。
“噗噗噗!”
“噗噗噗!“
台下的卫青心疼外甥,硬着头皮转移皇帝的注意力:“陛下,去病可能要换巾帕,未免臣的外甥玷污陛下的龙体,还请陛下……”
“换吧!就在这儿换吧!”
玩够了的刘瑞将气到脸红的卫去病交给李,琢磨在冠军侯能上马打仗前要多多留下“美好记忆”。
换巾帕的卫去病冒出一阵鸡皮疙瘩。
这种感觉……
难道是有敌人在侧?
卫去病的眼珠努力转着,但却没有任何收获。
“朕与你的外甥有缘,就让他宣室住下,也方便你随时看看。”
卫去病的芯子是重生的,但身体还是娇弱的婴儿,所以刘瑞让人将其带去休息。
“……去病能得陛下照顾是卫家的福气,只是这婴儿爱于夜间哭闹,臣怕去病打扰陛下处理朝政。”卫青也没料到刘瑞真会把他的外甥扣下,所以在那儿苦口婆心地劝道:“还请陛下重新考虑。”
说完又是深深一拜。
刘瑞之前还头疼要如何驾驭重生的军神,结果看到眼前的卫青,那真是有“瞌睡来了送枕头”的欣喜之意——怕什么。有卫青在,卫去病这心有武帝的冠军侯也不会与他彻底闹翻。
挟卫青以令霍去病。
刘瑞冒出这一念头时感觉后背中了一箭。
“嗯?”
他下意识地转身看去,结果只见实木的靠背与塞满羊毛的柔软腰枕。
错觉吧!应该是错觉。
刘瑞压下心中的慌乱,专注于将剩下的公文处理干净,顺手摸摸自己的后背。
…………
南越的居室被炸毁后,匆匆赶来的五公主与赵佗子们花了天才清出撕得不可开交。
如果是按父死子继的规矩来办,理应是由在世最大的王子继位,可赵佗既已定了太孙,又把先秦的嫡长子制引入南越,所以按“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规矩办是太孙的嫡子继承大统。可太孙没有迎娶正妃,其最年长的儿子还是总角小儿。
吕家是支持让太孙的长子继承大统。新君年幼,自然是由太后摄政。而太后正是吕嘉的孙女,所以吕氏可以借着太孙子做田氏代齐的活计,然后被读过史书的吕家人给围攻了。
怎么,赵佗的子孙都没死完,你就想建吕氏南越。
争吵之下,赵佗的第六子率先发难,将实力最小的弟弟“踢出”王位之争。
太孙子与其母也不坐以待毙,不仅得了吕家的支持,更是拉到了宗室里最年长的五公主。
然而他们不管闹到何种地步,都在大汉的使臣来后统一战线。
刘瑞这个南越宗主可不会放过介入南越的天赐良机,所以在赵佗的子孙上演全武行时不忘提醒他们的新王必须得到大汉的承认,这是两国签订合约时就说好的要求。
所有人都知道大汉没怀好心,但这合约是赵佗签的,而且大汉目前处于“将很空,兵很闲”的危险姿态,因此南越还不想在这时与大汉动刀,得到后者的全力关注。
“汉皇的意思是让昌平大长公主主持公道?”难得坐下好好说话的赵佗子们面面相觑,最后是由资历最老的五公主替他们发言:“这会不会太麻烦了。”
她是想说南越的事就别让汉人过来操心。
别说那昌平大长公主根本不是赵佗的外孙,就算她是,她也没在南越生活过一天,哪能替南越解决这等大事。
“汉人与越人都有老子去世,舅舅不来就不许分家的习俗。”
汉使观察着赵佗子间的暗流涌动,面上还是好说话的软和样:“舅舅是外人,即便不能做到绝对的公平公正,但也比那有权夺个一亩两亩令人信服。”
“舅舅不在,让姨母过来也是可得。”
“同理,舅舅和姨母的活计让表妹代劳不也是在情理之中?”
这话听起来好有道理……个鬼啊!
五公主的额头青筋暴起,但还是用温和的语气驳回汉使的种种诡辩:“昌平大长公主与阿翁的关系隔得太远,况且南越也不是没‘姨母’做主。”
汉使瞧着近期受到各方追捧的五公主,露出一个理解的笑容:“正因为与南越王的关系搁较远,所以才能不受干扰地做出判断。”
他注意道赵佗子里有不少人用嘲讽的眼神打量着那血色褪去的五公主,尽可能让这个女人知难而退:“南越也爱亲上加亲,所以不能公平以待。”
五公主也感受到了如芒的眼神,并不想因此事砍掉所有出路:“是孤考虑不周。”
吕家见最大的靠山都举了白旗,于是想出头的傻鸟:“外孙女给叔父出头,这合理吗?”
“怎么是外孙女呢!”汉使用“你是不是丢了脑子”的眼神打量对方:“大汉是南越的宗主,所以陛下辈分上是南越王的叔父。”
“昌平大长公主按这边算是南越王的外孙,但是按另一边算是南越王的……”汉使的声音微微一顿,居然伸手比划了下:“姨祖?”
赵家人:“……”
好家伙,从外孙到姨祖,你这辈分跨的有够大。
“陛下也是担心南越因此闹得内乱不断,所以才有这般提议。”汉使的声音里带了一丝“你们怎么不懂事”的埋怨,更是挑着他们爱听的继续说道:“公主是外人,主持完公道就立刻离开,你们又有什么可担忧的?”
比起那些不着调的亲戚关系,这话可就直切要害。
是啊!
昌平大长公主顶多是对南越的内政指手画脚,难道还能篡位自立?
不可能怕。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自己的兄弟、子侄真有可能夺走自己的核心利益。
汉使见在世的赵佗子里有人意动,于是扫过他们的脸颊,故意说出误导人的话:“陛下对诸位可是抱有很强的期待。”
这话搁在实力强的王子耳里就是刘瑞的死亡宣告,而若搁在实力弱的王子耳里,就是刘瑞想扶持个傀儡王的隐晦暗示。
你瞧,即使是亲兄弟,但只要有不同的目的,相撞的核心利益,就容易被外来的势力挑拨离间。
…………
“今日以外戚之身主持公道,明日以半主之仪处理内政。”
刘瑞收到赵佗的子孙同意迎接昌平大长公主的消息后随口侃道:“后日便可篡越为王,行田氏之道。“
求见的汲黯见状,忍不住对刘瑞的说法感到不满:“陛下,田氏逆臣,岂敢捧之颂之?”
刘瑞收起调侃的姿态,一脸正色地解释道:“朕确实有不当之处。昌平姑母并非臣外,又岂能用‘篡’之一词。”
汲黯这才脸色稍缓,但又想起闽中郡那儿还住着一宫里出来的“大神”:“既然南越没有内乱,您是否召卫氏回来?”
刘瑞看向眼前的汲黯,后者保持行礼的姿势,不卑不亢道:“先秦也有王子母于别国为质的例子,但总归是不好的名声。”
“那是因王子母的属国孱弱而留下的不好名声,若不是在外地为质,又有什么好听与不好听的。”刘瑞一副“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无赖姿态:“卫将军还不能离开。”
他借爆|炸搞死了那番禺城里的最大麻烦,但不意味着南越自此高枕无忧。
“朕想让昌平姑母接手南越,所以与赵佗的子孙还有的磨呢!”刘瑞一边摇了摇头,一面端起不热的花茶慢慢啜着:“仁义道德都是建立在兵马强壮上。没有闽中的军队镇着,长沙国的汉人看着,南越会像高后时般北上占据汉人的土地。”
“那时还想与之交流仁义道德?”只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汲黯默然,处理完那带来的文书便起身告退。
刘瑞借此起身活动酸痛的四肢,想起暂住偏室的卫去病,立刻觉得腰不疼,腿不痛,有力气爬八层楼道:“卫小公子还好不?”
李不知皇帝为何如此喜爱卫青的外甥,但是这份毫不掩饰的重视让宣室的奴婢对卫青乃至卫子夫的态度都有了提升:“很好。听傅母说,卫小公子吃的好,睡得香,比普通婴孩更为见状。”
“只是……”
“只是怎么?”
“他不喜让乳母喂养,一靠近就哭闹不休。”
“噗!”刘瑞也是体验过那无比尴尬的婴儿期,所以与重生而来的冠军侯同病相怜,决定出手帮帮对方,免得对方羞愤欲死:“不过是不喜乳母上身喂养,你让宫婢配些羊奶,或是挤了人奶用勺子喂给卫小公子。”
“诺。”宣室的宫婢哪能看着皇帝在意的婴儿饿死,不都是办法总比困难多吗?
“对了,朕让少府给卫小公子准备的礼物做的怎么样了?”毕竟是有机会养个重生的冠军侯,刘瑞这无处安放的粉丝情让少府的工作量直线上升:“别的不说,衣服玩具何时送来?”
他还想玩奇迹去病呢!
也不知那芯子是个成年人的冠军侯接不接受小裙子……不行,不能想了,再想就太失礼了。
刘瑞一边念着“罪过”,一面琢磨着至少要给卫去病在脑上绑个大大的红花。
嗯!带红花的冠军侯……最好在眉心处点个能让现代人都心领神会的福娃印……
偏室的卫去病一连打了个喷嚏,怀疑是重生的副作用让他的体质有所下降。
唉!
这无聊的婴儿期要过多久?
冠军侯在熟悉的倦意下打了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