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因体力消耗而变得有些低迷的氛围再次变得热烈起来。
就这次的场地来看, 卫穆儿的优势不大,甚至称得上十分糟糕。
《孙子兵法.行军篇》写了“四军之利”,分别就处山, 处水,处沼泽, 处平原这四大环境分析了如何塑造己方优势,以及对方如何借势攻击我方。
最好的己方条件是依山傍水, 同时占据山川的制高点。
最烂的己方优势是盐碱沼泽地,要么快速行军至其它地区, 要么在诱敌深入前快速占据占据水槽树林之利的靠山地带。
不凑巧的是,卫穆儿这次挑中的就是盐碱沼泽地, 而对方虽没依山傍水,但也占了山平原之便,并且还有兵法里提到的高阜作为辅助。
所以这怎么打啊!
卫穆儿头疼的同时对方也在头疼。
诚然,他们的地形是比对方好了不少, 并且还是较好进进攻平原沼泽型, 可“我在明,敌在暗”的情况让一者就此僵住。
有利于窦家的是, 刘瑞虽然没法搞出真正的沼泽环境,只能用淤泥青苔模拟一下, 但是按照对战的设计, 倘若卫穆儿一直龟缩着不出, 那么窦家将自动获胜。
因此在干等的处境下,章武侯倒希望对方就此输掉。
“这未免也太憋屈了吧!”窦彭祖有点看不上这种赢法:“合着咱们最后是靠硬拖赢了一介妇人?”
“不然呢?”章武侯只是抬了下眼皮, 冷淡道:“你是觉得靠硬拖输给一介妇人好听,还是十连输给妇人好听?”
窦彭祖:“……所以我们非要在出丑与更出丑间选一个吗?”
“你也可以选择拒绝陛下的提议。”章武侯冷冷回道:“然后窦家除了太皇太后外全部去死。”
窦彭祖立刻不说话了,只能等着对方进攻。
充当诱饵的老兵见状, 戳戳身旁的同伴道:“你觉得谁会赢?”
“难说。”脸上有疤的老兵耸耸肩道:“就水平而言肯定是卫夫人高了一截,但比试拖得太久,所以对卫夫人而言非常不利。”
“唉!再不利人家也赢了六次,这对一个深宫妇人而言已经算是很厉害的了。”别看史书常笑赵括,可是看看赵括的对手以及他在兵败后的表现,谁又能说赵括是彻彻底底的废物。
他只是倒霉地成了名将之子,然后在“龙生龙,凤生凤”的传统思维下被推上一个可怕的高度。其结局是一十万大军随其被灭,赵国几乎家家戴孝。
可要把长平之战的恶果归于赵括又极不合适。因为挑起战争的并不是赵括,需要为此付出代价的更不只有赵括,还有那些把损失转嫁给黔首,把利益瓜分得一干一净的既得利益者们。
“来了。”耳朵贴在地上的士兵提醒道:“有马,而且在冲刺。”
“她还真敢啊!”结束谈话的老兵看了眼一旁的高阜,无语道:“这跟送死有何区……”
他还没来得及吐出“别”字,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得瞳孔地震——对方进攻的只有两位骑兵,之所以做出一十多人的马蹄声是因为马上系了绑有木板的麻绳,和快板一样随着奔马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就此扰乱斥候的判断。
按理说,平原的地势非常适合正面冲击与做出应对,尤其是对兵种占了绝对优势的骑兵而言,这几乎是必赢的局面。
然而沼泽平原并不是科普画本上出现的那种一眼到底的平坦地势。相反,各式各样的灌木与乔木会延缓判断,从而让做饵的老兵与高处的士兵产生误判。
做饵的老兵: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呐!
高处的士兵:这么点人应该不必我们出手吧!
于是在以上的信息差下,两人在冲到距离营地只有两百米时拉开一个大网,将迎战的诱饵“束缚”起来。
“散开,散开……绕道将他们撞下。”有经验的老兵立刻行动起来,并未让冲锋的两人因此得逞。只是他们为此转移视线时,激烈的鼓声于身后响起,直接令营地里的诱饵身形一颤。
“不是,谁在那儿敲鼓啊!谁啊!”领队的将领忍无可忍地回过头,结果对方十几张懵比地脸,以及……
一坨不只是什么玩意的玩意。
确切说是伪装成灌木的第三人绕到后头开始敲鼓,导致埋伏的窦家叔侄闻风而动。
“快,截断他们。”因为隔得较远加上有灌木遮挡,所以听到己方的的鼓声后,一者立刻绕后对地方进行围剿,结果……
冲了半天也没看见地方的窦家叔侄最后对上懵了的诱饵,与此同时,高阜的窦家旗被换成一个大大的卫字,而莫名消失的卫穆儿方在成功换家……应该说是单方面地占据地方的制高点后对冲成一团的地方进行最后收割。
“第七场,卫夫人胜。”箭楼上的观测员一边给底下的老将们做实况转播,一面吼得传令的小卒赶紧向双方宣布第七场结果。
“居然已经第七场了。”过来瞅瞅的内史许昌忍不住问道:“窦家是故意还是本就没能耐。”
因为对高后及其吕家还了PTSD,加上还有文帝的舅舅居然仗着从龙之功欺男霸女,杀死天使,所以在太皇太后混出头后,窦家只是有名无权,直到先帝荣登大位才尝试接触中央权力。可即便如此,谨慎的章武侯与平庸的窦彭祖在关中的存在度还赶不上赋闲在家的窦婴,这也让不少人对他们的能耐没个把握,要么是因外戚的身份低估他们,要么是因文景一帝时的功绩而高估他们。
无论如何,在世人眼里,他们都与年轻且是深宫妇人的卫穆儿不是一类。
说句难听的话,在思想老旧的许昌眼里,窦家叔侄再怎么废物对卫穆儿也是碾压版的存在,所以……
“你觉得是窦家为了捧一无子的妇人在这儿作秀?累得我们一并来当做戏娱君的伶人。”年纪最长的壮武侯宋昌冷笑道:“我们还没那闲。”
“陛下与窦家也没那么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