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如梦
我想,我是为了什么而回到这里?
自顾自的,莫名的声音、记忆,灵魂在脑海内徘徊回想。而忽而回忆起什么。自觉的,又认为兰是需要我的。但,这不过是自以为了解一切的自以为是罢了。自己,明明还差的远。
与兰接触的日子里,总是会看到一些零碎的时间,又或是说听到兰的心声。兰,一直很孤独啊……一直,都像是背负着什么,在那里踌躇。
所以啊,想要帮兰。就像兰说想要帮助我一样,想要帮兰摆脱这些。
但……
其实,是我需要兰吧。
一直被保护的自己,不断旁观的自己。一直受兰照顾的自己。不愿意与兰之间去隔上一堵墙,想要和兰一直的待在一起。不愿承受孤独和寂寞的自己,不想要再失去什么。
根本做不到……所谓“抛弃就好了”这种话,根本是无法放下的——身边的一切。
兰,是我的家人。
“你要去哪里?”
“泉涧森……”
“你觉得,这种状态,你可以过去吗?连通缉都躲不掉的话,更别提进入泉涧森的地域。”
安也克希尔·银,举剑拦住向前蹒跚少女。
少女擦过剑面,那淡蓝的眸轻轻转过,流露出无法形容的异样色彩。她无视这锋芒在身侧,继续趔趄向前。
“那,我执意拦着你呢?”如门板巨剑再次横在少女面前,由魔力形成的淡薄屏障将她阻隔,又忽而散出冲击将她震退。
“……”
莲在沉默。
她微垂眼帘,沉眸凝视自己的双手。不再犹豫,指尖紧握发出骨头的作响。莲于空间袋中抽出长剑,两手紧握直面向安也克希尔。
安也克希尔佩服像她这样身残志坚的精神,但又觉得可笑,这样的人,和零那样“你知道吗?我们就像是小丑,扮演着一些什么,可笑的去一遍遍重复。历史啊……总是具有惊人相似。但你若是和零那样,扮演起可笑的话剧,我倒也能奉陪。”她轻笑一声,向前推动屏障将莲逼退。
若干年前,洛·安也克希尔,在魔女的庇佑下,见证了银猫与吸血姬的战斗。
她不知如何去形容那场战斗。混乱,无理,毫无逻辑……不管是攻击还是魔力的波动,全是混乱的无法梳理。而位于领域之中的两人,展开着如玩笑般却呈碾压状态的战斗局面。
零,完全是如玩笑的那一方。
魔女留下了一份评价——胡闹。
想必现在的局面,会复刻当时的场景吧。
莲,接受这样的说法,但……即便这样又如何?“小丑……是的,我们是小丑。零也好,我也好,我们是转生而来的异界人……我们有着过去的记忆。却像台上小丑被戏取看闹笑话,无数的回转见证无数的缥缈,无数次后悔。我无法以零的立场说辞,但以我的视角看去……我们来到这里,是为了得到一些……未曾拥有的。那些,希望。
她停顿话语,凝视着面前的黑发女子。似乎在等待她的接续,但最终,由少女自己开口。
“以及,曾经失去的……”
她的身躯在沉寂的颤抖。微弱,虚伪的,她大义凛然说出这句话,两手持剑鼎立。隐隐的看见,她低下头一瞬,紧咬着牙,眼眸上显现薄薄的雾,显得可怜弱懦。
安也克希尔微咬下唇,似是带起不屑的神色,又不自在的深吸口气,“得到第二次机会的你们,你……到底有什么好不知所谓的?!你们的未来,你们的选择……那么多,那么的拥有希望……可是你们俩,一个个的,都在为了什么,执着一些什么?!”这是她所羡慕的,而这俩人……
只能不屑一顾的咬牙,声势宏大的将剑调转直插面前石地。
碎石飞溅,伴随两人沉寂的呼吸滚落。
透过阴凉光芒——这是久违的晴天,尽管是夜晚,莲远远瞧见自泉涧森中的腥红光晕。
不能再拖下去了。她压低声音,凝视着手中的剑“我,亦是零。我们得到了第二次的机会。但正因如此,才会更加珍惜。谁知道呢!第三次,第四次……未来更加的茫然……我不想去寄托那些看不到的什么了。现在,我需要的……仅仅只是抓住兰的衣摆,我不想——再让什么从指尖流走——”她忽而并步前冲,大幅度的自右甩剑由横挥向安也克希尔。
“有屏障存在的话……”
轮到安也克希尔一惊了,诧异的凝视面前擦着鼻尖扫过的剑锋。
那淡薄的魔力屏障,被没有一丝魔力波动的莲平整切开,擦过她慌忙凝结出的实质弓磨现火花而过。
弓弦凝结,漆黑箭羽向外延展。
摩挲而下,紧握剑柄向后,箭矢倒钩挂住莲的剑刃而动。莲的力量雏弱到可怜,被轻轻一拉向前栽倒。
“你这种力量,可以自作主张什么?”
左臂粗暴向上拉住莲持剑的右手,令少女半悬于空。紧随着,凌厉风声而起,附着漆黑的魔力,安也克希尔提膝而起顶向莲的腹部。少女心头一紧,空手向内侧收回横在腹部。
这种格挡,只是给自己徒增负担。
魔力的冲击向上波动。包括着正腹,小臂一并爆发出剧烈痛苦。宛若肌肉被撕裂,从内向外的散开,一根根被崩落。血丝开始从惨白的皮肤间渗透。
“呀啊!”
依靠肩膀挥动没有知觉的左臂向上,打在安也克希尔的右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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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她本来还期望这种闹剧能有点打头。
结果,除了开始时莲意外切开了魔力屏障。除此之外……安也克希尔自觉过于严阵以待这场闹剧了。
“闹够没?”
她低沉下声音,稍稍收力让莲的两腿接触到地面。
莲依旧没有停下动作。
像只僵尸一样,僵硬死板,也沉默不语。
一朵湛蓝的无形水花荡漾。
从莲腹部与小臂渗出的血滴落于地面,泛起的微小尘与花之间……
“波动?”
安也克希尔忽而感觉到什么——是魔力的波动,但陌生无比……应该说,这和映象中的人类所使用的波动完全不同。
而紧随她疑问落下的,是一阵破空刺落于耳侧的风声。
“?!”
微微扭头,而发觉映入眼帘的淡蓝水纹被月光散发出锋芒时,安也克希尔惊愕的反应过来,多少心无法宁静——她将莲甩开,任少女擦七地面尘灰最后撑坐于四五米开外的地面,注视她左手间紧握的水刃。
“所以……这就是你的底牌?伴随记忆恢复,从而可以使用魔法的力量?”
她将大剑拔出,单手持握指向莲。不过,她注视莲的黑眸之中,流露出几分疑惑。
魔法的使用其实还算作预料之中。毕竟,也从零那里听来过,关于这名少女曾失忆的事实。而令安也克希尔真正诧异的地方在于——她对莲造成的伤势,全都被抹消了。
“我想,我们之间,可以展开稍微公平点的战斗,不是吗?”
莲露出的是诡异的坏笑。
“魔女……”
——
泉涧森间,黄泉林涧的泡影之中——
兰平静的碾转视线,最终定格在面前四五尺高的亡灵天灾身上。
兰注意到,这亡灵天灾,已经开始有着与人类相似的样貌,或者说就是往人的方向去了“你们……确实有模有样的……”
“毕竟,我们可是吸收千万人执念的灾厄。”亡灵天灾骨感的颚与齿发出磨牙般刺耳的噪音。轻声念叨自己的得意与将行的伟大——尽管噪声不解,而且愈发以目的与渴望靠向兰。
兰无奈一笑,她抬手推开靠前来的亡灵天灾,与它保持着距离。
“你们的执念,是为了更美好和谐的世界而存在……是吗?我可以这样理解,然后相信你们,是吗?”
“你可以这样理解,雾寒灾厄小姐。我们,可就是这样的存在。我们已经受过够多的迫害,所以……看到您回心转意,愿意理解我们的所为,可是感激不尽。”
“你杀的人……我不会原谅,不可能有所谓一笔勾销的事。我只是……只是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去完成自己的赎罪了,辜负了所有人的期望……一切都埋没了。只是,我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改变不了了……”
兰忽而沉闷的一顿“这也是托你们的福啊……虽说,现在看来,只是早晚……”
“兰小姐……呵呵,有一点你搞错了。我的意志,只是集大成的意志,但部分人的意志……我们万千集聚一起,总有些分歧回去做出些问题。至于到底会是谁,我们也无法分辨——”
“那也是你作为天灾的所为。所以……”
“所以我现在在这里,向你曾经一样,想要去赎罪……”
在以前,小的时候,总会看到有人说“一生一世都是不够的”诸如此类的话。
只会感觉夸张吧。但随着犯下那些罪恶,毁灭了无数人的生命的时候……当醒来时,发觉世界被自己改变,改变的一塌糊涂的时候……
这时感觉,即便无限生命存在于此,也是永远的不够,永远的无法偿还这所犯下的罪。这属于她的过错,似乎是真的需要她将自己奉献而出,才能赎罪。
她将希望寄托在了一个看着根本不能去相信的灾厄身上。此时自身感慨着如此糊涂,但却沉甸甸的沉醉在他所描述的可能存在的美好界限之中。
“我的核心……这也是你们想要的吧,然后,你们就可以和世界构建联系了,就可以去打开世界的门扉了。”
那是天蓝的菱形水晶,白色如祥云的纹路蔓延上下。
是赤红的光泽向外扩散,无数的线如针尖爆发。就是万丈声势,赤红光芒掩盖月光,掩盖月光之下的迷离虹光。它开始收缩,如一张布包起火一般,又开始鼓动,向那颗天蓝的菱形水晶。
“这……可真是美妙的思维,力量啊。”
艾尔·伊芙·兰的身影,已然不存。
淡淡的光子缥缈于泉涧的泡影间,顽强的作为最后的证据,证明她的存在。
仅仅只是亡灵天灾吸收完核心的几秒之后。
“啪啪。”
神虚伪的鼓着掌,露着难看的笑容,飘散银光从旁边走出。
他常秉着一种无比自傲俯视众生的语气,轻浮又充满恶意。而现在,他依旧以这样的语气,带着虚伪的假面,与天灾交谈。
“那么,请继续吧。以及,不断兑现与我的承诺——”
世界的门扉……
——
“伊卡琳叶伯爵……艾伦拉德羽阁下他,来了。”
“知道了,退下吧。我要和他单独聊聊。”
如他所料般,他的儿子——先羽·艾伦拉德羽·伊卡琳叶是抓着两张通缉,愤怒的冲进来的。
“只在我面前撒气,可真是好习惯。”
“要不然,我还在公众面前把通缉栏烤焦吗?倒是解释一下,父亲。”他将两张通缉:‘莲·诺雅·伊洛’,‘零·瑾羽·夜空’甩在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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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的命令,不做也得做。”
“那种王?就那种懦夫的存在?这不过就是他们议会清理眼中障碍的手段罢了,呈着兰姨这次闹的风波……”
他的话语被伯爵轻轻的挥手打断。
“你觉得,你又干了些什么?我听说,你对外,宣布了艾伦拉德羽家族与‘灾’为敌对关系?”
“怎么可能……”先羽·艾伦拉德羽·伊卡琳叶刚想反驳,却忽然意识到什么。
按照时间的话,他花了近一个星期追击“兰”,而在此之前……
本来和他同行的几人,恐怕早就回到城中大肆宣扬情况。
伯爵沉闷道,“你意识到了吧。总而言之,我们插手不了太多。事情的发展,总有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铺垫真正发生的故事。”优雅的跨出大步来到窗边,他注视窗外景象——其实是一片萧条,到处都是聚在一起闹事的人,是俨然的陌生世界。
“不管我做什么,都无法影响?”
艾伦拉的龙子,他两手被龙鳞覆盖,迸发出无尽电流作为漩涡,积蓄于手心之间。
气势……汹涌。
“你也打不过天灾,不是吗?”
电流散尽,化作粉尘于空气间弥漫。
一股烧焦了的气息。
“我明白了……”
——
若事情的发展,由神来干预,由操纵棋盘之人来干预的话……啊,不如说,所谓的发展,就是棋盘的一部分呢?
“那么,格林王,你可以宣布退位了。”
格林王仰视着面前银色神灵,陌生的崇敬之中,带着几分恐惧。
“可是……您从来没说过,继位者……”
“天灾与否,对于你来说,有影响吗?作为一个不管国家政务的王,对比起那个艾尔·伊芙·兰,她虽说毁灭了一个国家,但也好好领导了一个国家百年~你可是没有选择的,在与我签订下契约之时。”
格林王……不对,自此之后,就没有王的冠冕了。
他的恐惧加深了几分,跪倒在神的面前,眼神时刻游离于天灾的身上。
“那……我的报酬……”
曾经作为王而言,这种狼狈样可真是丢脸。
不过对于一个,其父亲在混乱中上位的谋权者的儿子来讲,对于一个王朝的傀儡而言,也足够了。
他如约拿到了一个空间袋和数千万金币,神似油嘴老鼠一般兴奋的从大门窜出。在一阵白光闪烁后,就不知被送去了哪里。
议会内部清净了。
亡灵天灾大方的坐在上席,他此刻就是王了。虽说没有加冕什么的,但只要第二天上台,宣布一些整治国家,让百姓幸福沉沦的发言,一切就告吉了,“那,我先来了解一下~”
他现在顶着银发,男性的高硕身躯,魁梧。半边脸作为骷颅,保留着他身为亡灵天灾的个性。而除此之外,却看不出身为天灾的要素了。
不顾神明的视线,亡灵天灾开始翻阅议会送个艾尔·伊芙·兰的各种舆论。
“那么按照流程……接下来,克兰会向这边进军,你继续扩大亡灵的队伍。最后,告诉我,更多世界的秘密。”
“呦,你的轻狂呢?高傲呢?”亡灵天灾才得意忘形的喊出两声,忽而又发觉什么不对。“我们的行动,依然只是推动你的规划划的一部分,不管我们如何选择……换句话来讲……”
“我们别无选择啊。艾能塔可拉,你这个神,是不是太狡诈了。”天灾的脸扭到夸张的幅度,月牙的狰狞笑脸向上快勾到鼻梁。
“呵。”而这次,神只是以简单的一笑来应付了他。
若是要谈起有什么是能吸引神的注意力的,无疑就是魔女了。
而相似魔女的存在,他已经见过了无数。但每个都不是他所需要找的,想要见到的存在。
按道理,即便是魔女,神也可以感受到她们的魔力波动,魔力的幅度大小一类。可是她……在记忆中,是唯一的例外。
也许,因为她同那些天灾一样,同那些被他轻手送来的转生者一样,来自于世界之外的陌生界限。
也许,也是因为她作为魔女,一样的不同于他人。
“前面我可没注意,但你身上的气息,果然和溢息很像啊!”魔女从容的斩下锋芒,压下安也克希尔的弓与蓄积的魔力。忽然任由手中的水刃溃散,水珠滴落。
一转,似被无形波纹连接为一串,水珠悬停半空各自延伸。在安也克希尔受到水刃向下的重击而一怔的瞬间,下方利刃再度斩出。
“你们魔女……都是疯批吗?!”
接连以弓调转挡下“莲”疯狂砸下的水花。将自身感知拉至极限,弓矢凝结向外迸射回转,暗色的光芒与空中水带碰撞抵消。
水刃再度回转,自下而上带起挑入弓弦内侧。以一股惯性,安也克希尔本引以为豪的怪力被带向一侧。甚至难以来得及反应,弓被挑飞,人也因脚下生成泛滥水花失去支点倾倒,而又向前顺势的,被什么推出倒飞而砸落于房檐之下。
“风魔法……”
安也克希尔不得不去在意将她推出的力量。咬牙拍去臂上尘雪被沾湿衣袖,两手间暗色魔力波动化为短刃存在。
“作为魔女的关联者,这种反应可是太慢了。”魔女不知从哪里的烟霾中闪出。自面前遮隐视线的“阴云”间,无法探出一臂长的视线之中——魔女依旧流露略带调皮的坏笑声起,右手抹过水刃而抓握,却是成了紧握一杆长枪挥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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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下沉重的鈍击,安也克希尔的手腕被狠狠击中脱力。魔力的短刃散去,她只能虚晃的以臂摆动甩出巨大刃浪,接由荡起的尘雪遮掩。在魔女不屑闪开那道风雪刃浪的眼神中,她借由魔力的强化身躯蹬出,以最大化魔力的冲击凝刃斩出。
假如说,魔女上身后就可以使用与她原本相符的力量的话……安也克希尔,自觉没有一点胜算。毕竟,那可是魔女。
她深知魔女的恐怖。
“咚。”
只是沉重的闷响。
魔力的刃断裂。下一刻,安也克希尔由这短暂的一瞬进攻之后,只能防守。
以此反复不断的碰撞,安也克希尔尽全力闪开魔女的攻击,但她在空余时的回击尽数被魔女打碎。而魔女的魔力仿佛是用不完的。回转的水流持续的压制于她的全身,用来抵挡的银弓被一刹击断,留下不齐的接痕。
“你……是烟夕之吗?!”
“啊啦,外界对我的传闻,让我这个名号这么好认吗?”
“烟夕之魔女……擅长一些花哨的攻击……”安也克希尔回忆着这份评价,但对于死死压制自己展开的屏障的不断流水只能无奈苦笑。
“那,看看不花哨的东西呢?”魔女冷笑应答。
再度将安也克希尔击出为一道弧线坠落后,魔女盘算着该结束的想法,轻踏水花走向空中,背对着额外皎洁明媚的“月亮”。青空中有水带盘旋纠缠,周波状以圆点缠绕——向外呈现粒子如锋锐刀片溅射,一粒粒的存在降落。
是被青绿的风萦绕而飘散夹杂于真实的雨中的“雨”。也是这样的魔法,在顶替月亮的存在。
轻踏水花并步于上,对于改变一个时区的天气这种事——甚至于是让本该的雪天化作了飘零的暴雨,魔女只是回眸一笑,毫不在乎自己做出了什么。
安也克希尔惊愕着凝望高空降临的雨刃,手中魔力如雷凝聚,开始不断积蓄于一点。最后,在雨降临面前的一刻,她撑入地面,暗色魔力自手指缝隙间迅速流出,向四周蔓延,化作墙壁升起,化作穹顶笼罩。
“嗡!”刚刚形成的屏障就被无情刺穿,水刃卡在屏障之间,可以清楚看见上面魔力粒子间隙的流转。
这家伙……释放这种广域式的攻击,疯了吗?!
而且……
“你想要做什么?!”
安也克希尔堪堪支撑极具水晶状的屏障穹顶。水晶平面被无数针叶刀雨所刺入,她不断输入魔力强化个各屏障节点,加深厚度,以用来抵挡这场进攻。
“我只是帮一下少女而已~虽然我自觉这样频繁出场不太对头。”
魔女小臂向前微屈,指尖碰撞。
“啪。”
一声清脆的响指。
这一声在雨点中碰撞、回荡,无限折返于青空。泛起隐隐波纹,制造出有序的排列荡漾,而久久不落下音序。
于是,刺入安也克希尔屏障内侧的“雨”,开始伴随音序向内外无限蔓延。贴着屏障的壁垒,从无数节点间迅速连接。
“屏障?!”
发觉不对而想要撤销屏障的存在时,已经来不及了。
安也克希尔·银,被巨大的水泡罩住。任凭她的挣扎猛烈,换出凝聚魔力的锋刃,最后也只是作为软绵绵的一丝反馈令水泡摇晃一下。
魔女走到水泡前,注视存在其中的安也克希尔。
“我……”带着贫弱的气势。很明显,魔女已经退去,莲此时站在水泡之外,与安也克希尔面对。
安也克希尔无法理解魔女的想法,但此时她只能冷眸凝视面前少女,愤恨的盘腿坐在地面“你打败我了,所以……走啊。”
即便两人此刻都知道,一些事情已经结束了。
莲有感觉,兰此刻的消失……但是,有新的存在开始呼唤她。而直觉让少女相信这个存在,也是隐隐心中起来的共鸣,也是可以挽回所有的机会。
‘我能给予你的帮助有限,接下来,我会帮助你缩短空间进程,请尽情奔跑吧。’
“我知道了……多谢。”
少女清楚的知道刚刚的战斗,她根本没有赢下的机会。而旁观魔女的视角,对于那股魔力的应用——也被她叮嘱了好好感受,但此刻依旧是空白。
只知道,她也应是欠下了身体中,此时陷入沉睡的魔女许多。
莲沉身微微躯躬,与沉重迟缓的步子伴奏。而步子的节奏愈发加快。莲不露声色的迈开步伐,朝泉涧森的方向所在冲去。
莲……在向前奔跑。
七百四九秒,七百五十秒……
她默默在心中牢记时间。在这种时候,只有这样才会显得地面更加真实,不是那么的缥缈易碎。
“喂!停下!”
“不好意思——”凝取水花绽放,空踏而起跃过拿着通缉纸张阻拦的骑士,脚后留下水的波动向上绽放。而绽放的水帘落下,莲的身影已从骑士的眼下消失。
魔女给予的空间进程已经开始失效。
周围环境在高速的模糊中伴随时间推演已经开始清晰,间隔如切帧的闪光——也就是这所谓缩短的空间,频率也随之趋于归零。
而后,少女继续奔跑。
七千五百一十三秒,七千五百一十四秒……
“哈啊……哈……”
不知道是如何做到一刻不停的在全力奔跑。但气息……整个人都已经恍惚了,视线和声音都是模糊的,重叠的出现幻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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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冲出城外,回眸注意那些追上来的一众骑士角色。莲早已喘不上气,也可以清楚尝到嘴唇间的血丝,但她不允许自己此刻停下或慢下一步。咬牙不顾的向前,冲入银装素裹的无际之中。
人往往会十分珍视些什么,在他们失去了这个东西之后。
而多少人只是惋惜,充满悔意的在雪中蹒跚……
这比一刻不停的奔跑要更加痛苦,比被勒住脖子,或是筋骨尽断、死亡更甚。
因为,在失去的那刻起,这个人,身上就死去了什么。
她此时,似乎正在失去着。
但有个机会,内心共鸣、直觉告诉她的机会,在泉涧森之中。那也是未来的拟定,也是一切的命运交织的最始最终。
所以如此想法沉浸在深雪之中,朝着光秃的泉涧森——忽然,可以看见了。是仅存的枫黄林叶,以及映在上方天空的清冽繁星。
雪被阻挡在外界,阴云也只是环绕。
繁星如纽带,被一条丝绸衔接。丝绸如河流顺畅,其中荡漾着深色纹章。梦幻的泡影,从中点点滴滴的凝结浮现。
在无数无法抓住的一切面前,似乎伸手可以抓住什么了。
雪变浅了。
步入泉涧森的一刻,世界变了。
这是少女第一次,真正的由外界进入泉涧森。她也切实的感受到了,世界界限之间的变化。
以及……
一些曾有过的感受。
一开始,沿着显眼的出现的星河小径向里,只是头会出现些许疼痛。
随之伴起的,舞动的——悲痛、寂寞、孤独,一分一秒,被无限放大于一瞬。一刹的一刹,触觉的瞬间……
那是少女死去之时的痛苦。
飞雪刀刃,清晰刻入皮肤。而与世界接触的感受,存在着一股压力被无限放大。
人,好像被压下去,仿佛要被千万刀片整齐分割为数千万份,直接腐烂在土地之中。
步子艰难到无法再迈出。少女一头栽倒地面,承受脑海中、记忆中,身体上向外涌出的痛苦。
感觉,死去了千万次。
不需要什么翻来覆去表达自己的痛苦,什么惨烈嘶吼表示自己的伤痕。仅仅只是想要缓步向前走去,即便全身的骨头都被粉碎过而瘫软一般,这样也是无所谓了。
心中的一秒,好像被放慢了很多。意识始终清晰着,而对于疼痛,也开始麻木。此时此刻,就如同旁观者的姿态,静静注视自己的挣扎。
“能站起来。”
尽管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提着几根韧性的钢线一般,跟剧场中的木偶一样没有重心,飘荡的向前跑着。跌跌撞撞,已经与亡灵的姿态没有别样。
“咚。”
沉闷的,扬起尘灰。
“陌生的记忆……”
星河的路途之中,放映这记忆展示的一切——穿铁甲的士兵,魔法师,逃窜的民众,国王……各色的光芒包裹在一起,将他们糅杂在一起,不做区分。
这就仿佛,他们此刻是同一人。
“这是……天灾的记忆吗?”
莲惊异这记忆的浮现喃喃着,她也刻意避开它们,排除在自己的脑海之外。只是作为旁观者去注视,以免意外的记忆扰乱自己的思绪。
‘复仇。’
‘等的就是你们艾伦格林的骑士——’
‘跟随我的愿望,继承我的意志,来吧,我的子民……随我而来,渡泉而去,将他们——那个可恨的,自作高人一等的国家拉下。嘻嘻嘻嘻嘻嘻……’
‘一直……一直,他们都从未发现真正的天灾在哪,他们一直都不知道我在哪!在哪里驱使那些亡灵,那些分身人偶。嘻嘻嘻嘻嘻嘻……’
‘我啊……迪扎的王,嘻嘻嘻……亡灵天灾,在这里~’
失去光芒的黑瞳,向泡影界限靠来。
“呃啊!”
枯黑的手仿佛要从泡影映象的梦幻之中钻出,擒向莲将她脱入永恒深渊,透过这份记忆紧紧凝视她的存在。少女被吓了一跳,步子一颤向后稍退去一小步,但随后又冷静过来。而泡影中无限放大的黑洞双眸和枯臂,看起来也就仅限于映象之中。
“这一段……都是这些。”
看着身边零碎记忆被泉涧冲刷,与自己相反的方向流去。而诡异的全然是这样带着似濒死的枯人的画面,黑眸一直不流转,自两侧凝视道路之间。
“不妙……”
气氛愈感到不对劲了。
如果再往什么方走下去,恐怕会出现与天灾撞个满头灰的场景。
“我记得这附近……这个位置的话……”
十字状的焦痕——名为“烁雷”的魔力波动残留。
“嘶……”
就像踏入泉涧森的那一会儿体验死亡的一瞬疼痛一样,此刻大腿往下,小腿上的肌肉被纵向撕扯开一般。背部,心脏,相继发出要命的痛苦。
整个人被撕开了的感觉。
视线角落之中,莲左右挪动视线,依靠着蛮力向外散播魔力,用来注意着自己需要寻找的术式。而银光闪烁,青灰石头布置的山崖旁,“米”字状花纹,泥土的颜色将银色线条与之相隔。
“找到了……”发现目标所在,莲就想着提腿向那边跑去。
“咚。”
“差点忘了。但……这样可不好玩。”
刚刚停下寻找术式的存在时,几乎无视了自己两腿此刻几乎瘫痪一般的软在地面。现在整个人也因为重心不稳再次栽倒。心脏的疼痛大概不需要去管了……区区死亡的麻木感。
所以,无所谓进入术式的方式了。
虽说还有另外一个术式存在,但莲记得,兰向她解释过模糊认知的屏障存在。少女因此无法确认这个术式的位置。
那就这样爬过去,沿着山壁上去。
就这样……爬上去,用两只手,抓着干燥的土和石,摩挲过去。
“……”
“……?”
谜一般的声音。
而够到术式,试着从体内调转魔力向术式之中填充运转。在光芒闪烁,被白色占据的视线褪去,清澈而熟悉的一个房间,出现在眼前。
“哗啦。”
是房间一侧的书架上,落满灰尘的书散在地面。
银色毛发的猫耳在晃动。
“零?”
“嗯?”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两人的声音重合,拉开未来的序幕。
“看啊,所有人的期望,所有希望的未来。”
“闭上眼睛,看看吧——”
亡灵天灾的高昂声音之下,所有的人,都陷入了自己的“未来”之中。
每个人以自己的梦为基准,继续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谁也不干涉,谁也不甘预,即便是两人碰撞在了一起,梦中也丝毫不会改变。只是潜移默化的动作,让现实回到梦的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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