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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章 一半交天地 一半留人间
    【年重九觉得自己是一个坚定地信奉现实主义、但又尤其需要精神寄托的人,一边在不断地寻找着心底的那处静谧,又甘心置身于琐乱的事务之中。世情也好、人情也好、爱情也好、归情也好,都是越找寻、越不见,越逃离、越纠缠,此情并不足为恨,只于梦中常见一片朦朦胧胧的桃花园。年重九认为梦境总会变一种姿态出现在身边,而内心是把它们折射成梦的一面镜子。】

    且于无奈何处,心生一缕清风,便可吹拂一袭尘埃。年重九回到家里洗个澡,换一身宽松舒适的衣服,像换了一种心情和状态。

    知道年重九要去见朋友,母亲便把老家里托运过来的秋蜜桃擦洗干净装了一大袋交给他带上。乐乐一边帮忙一边一本正经地说:“爸爸不要喝酒哦。”

    这个小家伙,开始懂得疼人了。年重九开心地陪着儿子喝了碗汤,便出门驱车离开了市区。

    桃花岭饭店在江城的江南镇,与江北镇隔江相望,是家具行业的一位老前辈凌乘风退休后依半山而建。这个有着江南、江北双子镇的江城虽然不大,却在家具行业里来说是全国最大的产业聚集中心。凌乘风是行业兴起时的老一辈企业家,据说曾经以一己之力撑起了江城家具产业的半壁江山。十几年前凌乘风退休后在江南镇临江边找了个安静偏远的地方,包下了一座山头,开发出一片庄园。

    从对这座庄园的经营上便可看出凌乘风那种朴实的雅致,也很对年重九的脾性。庄园名叫“半山苑”,依半山环三面而建。西面望山,一半用来种植盆栽和景观树,一半用来种菜、养家禽家畜,供生活所需和养工人;东侧面对着一片田野,在半山腰上种了一片桃树;北面临江,与江北镇隔江相望,凌乘风在山北面的半坡上平出两片地,一片用来筑屋修院,名曰“半山堂”,另一片建了一个简陋的饭店,挨着那一片桃林,名叫“桃花岭”。江城书法协会的会长杨柏松按名字题字三幅,一手字笔势刚健、俊逸潇洒,年重九只会看字的形神,凌乘风却是行家,奉为珍品做成了三幅牌匾分别悬挂起来。半山堂内藏酒室“醉香”,会客厅“清香”,书房“墨香”三幅大字笔走龙蛇,形韵俱佳,是凌乘风自己书写。

    年重九曾对凌乘风说:“老凌,你的字比杨会长的字好看多了。”凌乘风当时笑着说:“这字人称江湖体,合着我的性子玩玩而已,书法要钻研进去才能看出味道和门道。书法在境界上要说登堂入室,我还没登堂,更别谈入室了,充其量只是在敲门,你就更离谱了,还在大街上晃悠,门还找不到呢。”

    年重九对凌乘风有着很随和的亲近和很崇拜的尊敬,笑称他是“三得老头”——青年得志、壮年得势、老年得乐,青壮年时在事业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就,那种影响力可称得上是翻手起点云,覆手下点雨,算得上是神仙般手段,功成身退以后又找了个山旮旯窝起来,翻手种花锄草,覆手写字画鸟,算得上是神仙般享受。打拼人生是赢家,享受人生是行家,可谓圆满。

    撇开字面意思,凌乘风很喜欢这个称呼,连续三声“得、得、得”听起来像很淡然的一种语气和心境,也常对年重九说:“功成身退只是书上故事,而世间故事永远没完没了,身心永远都不会真正退出。所谓的出世或入世也不在于身体而在于人的内心,只是若能怀揣一颗出世的心做点入世的事,人会少点欲望烦恼,多点快乐享受。”

    年重九这些年有闲暇就会过来拜访凌乘风,俩人一起喝茶谈心,有时候心里苦恼也会过来在半山苑里转转,寻个心静。凌乘风笑称年重九还是“四不小伙”——看不透、舍不得、输不起、放不下。常对年重九说:“你我相似,但又不同,就像是同一颗心处在不同的时间阶段而已,所有的当下苦皆因力弱却背负着太多。”

    年重九觉得凌乘风现在何尝不也是背负着很多?虽然凌乘风已经在退休后把自己打拼出来的产业全部进行了捐赠,但据年重九所知,凌乘风现在仍在不辞劳苦地打理着那些景观树和盆栽,把售卖的绝大部分收入用来资助着西南山区里某个地方几所学校的学生。

    凌乘风说:“打造下一片锦绣,最终要把它还归山河;收获了诸多果实,最终要把它回馈给土壤。这也是我在剩下的有生之年里所要做的事,这不叫背负,而是超脱。天之道损有余而利不足,上天赐予人间诸多资源和财富,人只是负责运用、调度,本无所得也无所失,这是一个人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使命。”

    每人心中都有一片净土,种植着憧憬和梦想;同时也有一片荒野,生长着过往。可能年重九在凌乘风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英雄崇拜,凌乘风在年重九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过往,彼此之间或许也因此交往日深。

    俩人初识源于七年前的一个春天。年重九思乡情切,想念家乡那漫山遍岭的桃花,朋友便带他来桃花岭吃饭看桃花。年重九看到这片桃林就不想走了,自己跑进去到处转悠,正碰见凌乘风一身庄户打扮,坐在一个小木杌子上眯着眼晒太阳,身边趴着一条大黄狗正蜷缩着打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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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重九蹭过去蹲下来抚着大黄狗,道:“好家伙,一身好毛真精神。”

    凌乘风端详了年重九好久,说道:“那当然,它和你吃同样的东西。”

    这个老人家!年重九像突然被噎住一样无言以对,但想了想也对:这条大黄狗肯定是吃饭店里的剩饭剩菜,怪不得养得一身好毛油光锃亮。年重九想了想便不再觉得凌乘风说的话难听,那条大黄狗也乖巧,一幅享受的样子任着年重九抚摸,时不时还仰头打个哈欠。

    年重九小时候经常帮爷爷一起打理家乡的桃园,便有点见解,干脆席地而坐,说道:“老哥,这园子桃花开得盛,但太密了得剪一剪,要不然桃子结太多了就会长不大,会影响收成。”

    凌乘风道:“眼下看着就挺好,何必在意以后的收成呢?”

    年重九道:“只管享受景致,不管以后收成?你这样帮人打理桃园可是看热闹、磨洋工,娱己误人。”

    凌乘风道:“小伙子挺较真的,但是你看这一片繁华的景致,不也是一种收成?”

    年重九道:“这即将随季节而去的繁华是云烟,不是收成。”

    凌乘风道:“眼前的繁华可以随季节而去,心中会留有另一片美丽。”

    年重九心想这个老人家可能不一般,像是有故事,但远处已传来朋友找寻的呼叫,便一边说:“在我心里已有一片桃园,但到这里看看也还是很不错,如果能让我打理一下就更好了……”一边懒洋洋地站起来伸下懒腰,又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叹口气道:“哎,一眼桃李便入梦,万般妖娆成俗色。真想念家乡那漫山遍岭的桃花……”说完便循声而去走出桃园,那条大黄狗一路尾随着年重九跟到饭店里。

    年重九跟朋友挑了个靠窗的位置边吃饭边聊天,一边看着外面的桃花园,一边用骨头和肉喂着狗。大黄狗欢实地在桌子下面窜来窜去,饭店里管事的孙慕卿过来也带不走,气得跺着脚说:“给两块骨头就叛变了,德行!”年重九笑得眼都弯了,道:“我俩好,就让它留在这。”

    过了一会儿凌乘风找过来,远远地打了个呼哨,大黄狗啃着骨头也不理会,凌乘风便走过来,皱着眉头唤狗。年重九看到凌乘风笑眯眯地打着招呼说:“老哥,来坐一起喝两杯啤酒解解乏吧?你别管它,就让它呆在这里,也算是它跟你我一起吃同样的东西。”

    凌乘风笑了笑干脆地答应了,俩人开始越聊越投缘,后来天长日久间两人唯以真性情相交,互相了解越来越深,慢慢地也结成了忘年之交。

    从江北镇市区出发到半山苑,只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但这一个多小时的路途一头是喧嚣,一头是宁静,俨然是两个不同的天地。年重九胡思乱想间开着车,到山前时却不小心错过了山道,便干脆将车停在山脚下,沿着崎岖山路慢慢爬上去。

    孙慕卿已提前在山坡上等着迎接年重九。如果说可以用一阕词来形容孙慕卿,那么年重九觉得她一半是婉约,一半是豪放,这个三十岁刚出头的女人感情细腻柔和,却总表现出豁达爽朗的心性;如果说可以用一朵花来形容孙慕卿,那么年重九觉得她如海棠般一半是红、一半是白。年重九觉得自己跟孙慕卿在一起时便会有说不完的话、开不尽的玩笑和讲不清的自在,经常开她玩笑道:“卿本佳人,奈何上山落草?”孙慕卿也取笑年重九道:“你这个狡猾古怪的家伙怕别人知道你肚子里小九九多,名字不敢直接叫九九,拐着弯叫重九。”

    孙慕卿看到年重九便欢快地一路小跑着跑过来,年重九装模作样弯了腰撑着膝盖喊道:“山上的妖精哪里去?赶紧来搀老僧一把。”

    孙慕卿笑弯了腰,说:“马瘦毛长,人弱腿僵,九哥你这胳膊腿还不如我们老爷子。”

    年重九道:“哼哼……虚是虚了点,这不是到这里贴秋膘来了?”

    孙慕卿道:“不开车上去却爬山路,九哥你真是有雅兴。哈哈……”

    “呼吸下新鲜空气,欣赏下沿路的风景,采采路边的野花。”年重九一边走一边甩着鞋子,以便不至于让灌进鞋里面的沙子硌脚。

    “哈哈……”孙慕卿看在眼里,笑得花枝乱颤,道:“其实吧,蛇有蛇道鼠有鼠道,各行其道,无关风景。”

    年重九摇头晃脑地道:“瞧见那边山半坡上的枫叶没?开始红了,又映着残阳,多美!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古人都会停车赏枫叶,我也停车走下山路,也算是追慕古贤,说什么蛇道鼠道,我是跟那些名士同样做派。”

    “又给自己贴金,我看你是羡慕杜牧那种风流……你这叫上桃花岭赏枫叶,枫叶自然受宠若惊,桃花可会黯然销魂。你这就叫作一路红尘,艳丽长存,刚谢春娇,又赏秋红……”孙慕卿突然意识到不妥,便打住了不再说下去。

    年重九随手摘着路边几朵鲜丽的小花,一起递到孙慕卿手里,趁孙慕卿正用手捧着端详,便凑近了故意吸了吸鼻子,笑着说:“你比春娇秋红更灵性,我看你要在这山里修炼成狐狸精了。”

    孙慕卿推了年重九一把,娇嗔道:“闻什么?又不正经!是你自己从繁华世界带了一身狐狸骚,还说我要成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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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重九心情舒畅,哈哈笑道:“你看看我们的周围,好山、好水,此情此景我跟你说灵性,你竟然要跟我谈味道。”

    孙慕卿噗嗤一笑,道:“九哥,你可知道为什么驴子卖不上马的价钱吗?就算驴子要装作马,但是它那张嘴总是能暴露它自己的本相,哈哈哈……九哥,别人都说你凛凛然仪表不苟,一身正气好男儿,我看你是一肚子坏水,巧言令色登徒子。”

    跟孙慕卿一起总会觉得很轻松,年重九掰着手指笑道:“第一,我也算的上是人中才俊,也就是所说的骏马了;但是见到你以后就黔驴技穷了,也就变成驴了。这说明你比凡人层次高,所以我说你要修炼成精了,再修炼一小下就成仙佛了。第二,心中有佛、所见皆佛,就像佛印说苏东坡看起来像一尊佛,而苏东坡却说佛印看起来像狗屎,这就叫心中有什么,所见皆什么,呀!原来你心中全是蠢驴……”

    孙慕卿哈哈笑道:“是的,我心中装满了你这头蠢驴。对了九哥,老爷子交代我告诉你,要是你饭后要找他,他在望枫亭。”

    年重九点点头,把带来的一袋桃子递给孙慕卿道:“我老家的弟弟托运过来的秋蜜桃,给你们尝尝。你们这里种的桃中看不中吃,美一春却臭一秋,你看看,掉在地上烂成泥都没人心疼。”

    孙慕卿眼神里带着调皮的笑,道:“你这瘪瘪的桃子真不中看,是顺路从哪个小摊上买的吧?还故意托词说是家里千里托运过来,你这个卖乖讨巧的家伙。”

    年重九笑道:“没人比你更精怪聪明,这是真正的千里送桃,你就知足吧,这可是我儿子友情赞助的,我在家都不舍得吃。”

    孙慕卿随手拿起一个啃一口,道:“真的好甜!九哥,你聪明我便考考你,你猜现在谁在拜访老爷子?”

    年重九听语气便知此人必定与自己有关,便问:“是伍秋霞?”

    “你才是修炼成精了。”孙慕卿跟年重九在一起时,会有着各种温柔的嬉戏和溢于言表的开心以及互相之间没完没了的逗嘴。

    年重九又问道:“她跟老凌常来往吗?”

    孙慕卿道:“老爷子哪里会知道她是谁?她第一次来,搬出了行业协会方会长这块敲门砖。对了,我把你和你朋友安排在了颐和房,你们的人都快到全了。”

    伍秋霞今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年重九想了一会仍不得要领,也不再向孙慕卿打听,笑道:“看来今天我是欲寻清净处,却入名利场。”

    孙慕卿关心地问:“会有什么事吗?”

    “这我就猜不出了,我又没成精。”年重九笑着说:“我自己摆下的宴,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宴。”

    孙慕卿举着手里的桃子笑道:“肚子吃饱万事不愁,既然是摆宴,吃饭才是正事。饭后我陪你去找老爷子,咱们一起开秋桃会赏月。”

    “既上桃花岭,余事便不问。虽非赏花季,且做赏月人。”年重九像往常一样胡乱编词造句,孙慕卿笑着拍手称好,俩人边聊边走笑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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