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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從現代穿回民國26
這是一個令所有人都為之振奮的好消息。
雖然還有很多老學究和老頑固極力反對此事, 但在這股時代熱潮面前,所有陳舊的觀念都注定被時代所抛棄。
經過多次會議,最終于11月1日以大總統令頒布了《學校系統改革案》。
因為今年是壬戌年, 所以也可以将其稱為《壬戌學制》。
這份學制, 不僅為女性高等教育開了一道口子,也讓教育逐漸走向平民化。
其中各項內容蘊含着華國教育界長期醞釀、集思廣益的結晶。
幾乎所有主流報紙,都為之歡欣鼓舞。
葉鶴栖也非常高興,在征求過姚容的意見後,趁着周末, 她将桑佩珍、沈潤書和黎溯三人都叫到家裏來包餃子。
三人不是一起來的,但幾乎是同一時間抵達樓下。
桑佩珍提了兩盒糕點。
沈潤書帶了些水果和兩棵大白菜。
黎溯拎着一大袋自家種的花生。
看着各自手上的東西,三人都笑了。
“我們趕緊上去吧,別讓鶴栖和姚姨久等。”
桑佩珍話音未落,腳步聲就從樓梯口傳來。
葉鶴栖出現在衆人面前:“你們怎麽不上去啊?”
沈潤書道:“這不是正準備上去嗎,你怎麽下來了?”
他們手裏的東西都不算重, 葉鶴栖也沒幫他們搭把手, 只在前面領路:“我瞧着差不多到我們約定的時間了,就下來看看你們到了沒。”
姚容正站在餐桌旁準備餃子餡, 瞧見他們手裏的東西,笑道:“你們還在上學, 來家裏不用太講究這些禮數。”
“都是自家種的, 不值什麽錢,帶來給姚姨嘗嘗味道。”黎溯解釋了一句, 将那袋花生放進廚房裏。
葉鶴栖把沈潤書帶來的水果全洗了, 又把桑佩珍帶來的糕點全拆了, 讓大家坐着吃。
“我們還是先幫姚姨幹活吧。”沈潤書有些坐不住。
姚容笑道:“沒事,在你們來之前, 我和鶴栖已經把餃子餡和餃子皮都準備得差不多了。你們先吃點東西,一會兒就該包餃子了。”
葉鶴栖将一杯水遞給沈潤書:“就是,你們別客氣,我還能累着我娘不成?”
桑佩珍笑道:“我了解你。那必不可能。”
不多時,姚容将餃子皮和餃子餡端了過來。
葉鶴栖幾人在客廳包餃子。
姚容去廚房洗花生,打算蒸點花生給大家當零嘴。
幾人邊包着,邊聊起學制改革的事情。
聊着聊着,幾人就聊到了以後要考什麽學校的事情。
沈潤書和黎溯都沒有猶豫,目标直接放在了北大上。
“北大是五四運動的發源地,無論是新思想還是舊思想都能兼容并蓄,我和黎溯一直都很希望能去那裏讀書。”
“對,我們兩這些年都有在工作攢錢,就希望能攢夠去北大讀書的學費。”
桑佩珍表現得有些糾結。
“說實話,我有點想去北平讀書,但又覺得留在滬市挺好的。”
“……算了,先不說我了,鶴栖你呢?”
“我啊。”葉鶴栖托腮,突然想到一件很好笑的事情。
在現代的時候,有八成以上的孩子,小時候都一定糾結過一個問題:以後到底是上北大好,還是上清大好。
沒想到一朝回到了民國,她居然還在糾結同一個問題。
懷着幾分玩笑的心思,葉鶴栖開口:“你們說是上北大好,還是上清大好呢?”
結果桑佩珍和黎溯根本get不到她的梗,在那裏一本正經地幫她分析起來。
倒是沈潤書,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麽,神情變得有些猶豫,包餃子的動作也慢了下來。
葉鶴栖正在聽桑佩珍和黎溯的分析,沒注意到沈潤書那邊。
還是姚容從廚房出來後,開口問了一句:“潤書,你在想什麽呢,怎麽一直不說話。”
衆人這才停下議論,将目光投向沈潤書。
沈潤書道:“我是在擔心,清大短時間內不會開放女禁。”
“這怎麽可能?”桑佩珍最先發言,“連教育部都明文同意男女同校了。”
黎溯也反駁道:“我記得從民國三年起,清大基本每隔一年就要招收一批專科女學生,将她們派往美國留學。”
《壬戌學制》是在1922年11月1日頒布的政府明文,但大學開放女禁是在更早之前。
自新文化運動起,無數先驅一直在為婦女解放奔走,鼓勵女性走出家門,為砸爛舊世界而戰。
還有不少人一直在為男女同校的主張一次次奔走呼告。
五四運動爆發後,這股風潮更是達到了巅峰。
一個叫做鄧春蘭的女生,受到了五四運動的鼓舞,在這場運動結束後,為了能夠進入大學學習,曾經給北大校長寫信,希望北大校長允許女子入學,表示“自己願為先例”。[注]
只可惜,她的這封信沒有得到回應。
但鄧春蘭毫不氣餒,只身前往北平,借助輿論的力量,最終成功實現了自己的訴求,讓北大在1920年首開女禁。[注]
鄧春蘭成為了北大招收的第一批女學生。
北大也成為了民國第一個開女禁的大學。
沈潤書微微皺眉:“你們說得都沒錯,但有一件事情你們是不是疏忽了。”
“清華那些專科女學生都是直接被送出國留學,事實上,她們從來沒有在清華園上過一節課。”
桑佩珍和黎溯面面相觑。
這一點他們還真沒想到過。
葉鶴栖沒有失态,她想了想,道:“你是不是還知道別的?單從這一件事情,應該不足以讓你得出清大短時間不會招收女學生的結論。”
沈潤書嘆氣:“你們想想,作為和北大齊名的大學,北大都開了女禁,社會各界會沒有希望清大開女禁的呼聲嗎?”
但兩年都快過去了,依舊只是停留在了呼聲階段。
現在《壬戌學制》都頒布了,清大依舊沒有出臺任何文件,校長也沒有在任何公開場合做出表态。
葉鶴栖也跟着皺起眉來。
見衆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好,沈潤書也頗為無奈:“這種高興的日子,我不應該掃大家的興,可能是我有些想多了吧。說不定清大過段時間就有反應了。”
葉鶴栖努力回想,卻已經忘記清大是從哪一年開始招收女學生的了。
黎溯連忙出聲活躍氣氛:“沒事沒事,去不了清大,那就去北大呗。到時咱們在北大重聚,再組個話劇團,多好啊。”
桑佩珍也幫着轉移話題:“是啊,我就更喜歡北大。要是你們三個都報考北大的話,我也有點想一起去報考北大了……”
葉鶴栖将這件事情記在了心裏,笑道:“那就再等等看吧,我估計接下來一段時間,各大高校都會陸續出招生通知的。”
聊完學校的事情,幾人加快了包餃子的速度。
姚容先端走了一盆餃子,煮熱水後,将餃子直接下鍋。
等葉鶴栖四人包完了所有的餃子皮,鍋裏的餃子也剛好開了。
“剩下的餃子餡要怎麽處理?”沈潤書問。
葉鶴栖左右看看,目光落到了沈潤書帶來的大白菜上:“我有主意了。”
她将白菜葉一一洗幹淨,用白菜葉将餃子餡緊緊裹住。
“這也行?”桑佩珍說。
葉鶴栖十分自信:“沒問題的,一會兒直接放鍋裏蒸熟,不就是一道菜了嗎。”
直接将餃子餡裹起來,可比包餃子快多了。
等他們處理完了所有的餃子餡,煮好的餃子也剛好放涼。
吃完餃子,幾人才開始準備晚飯。
半個小時後,“白菜裹肉餡”這道菜最先做好。
桑佩珍用筷子夾了一個,試着咬了一口:“……這味道,和餃子有什麽區別。”
葉鶴栖:“都是一樣的餡,當然沒區別了。”
很快,晚飯就做好了。
餐桌上,姚容一邊吃着菜,一邊問起幾人今後的志向。
桑佩珍第一個開口:“我先說吧,他們三個的志向,肯定一個比一個厲害,要是在他們後面說,我會很有壓力。”
姚容眼眸含笑,鼓勵道:“志向沒有高低之分,也不存在誰比誰厲害的說法。”
桑佩珍笑容有些羞澀,但語氣十分認真:“我想當一名老師,行教書育人的職責。”
姚容誇獎道:“十年樹木,百年樹人。老師這個職業多崇高啊,還非常受人尊敬。”
桑佩珍的笑容頓時更燦爛了。
剩下三人按照順時針的順序往下說。
黎溯第二個道:“我想要學數學,以後當一名數學家。”
緊接着是沈潤書:“我希望能做一個于國于民有用之人。”
姚容問:“在你心目中,怎樣才算于國于民有用?”
沈潤書垂下眼眸,溫聲道:“為那些受到壓迫和剝削的同胞奔走發言,這是為民。”
“為國家崛起民族複興而獻出自己的才智、力量乃至生命,這是為國。”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還想出國留學,看看華國和其它國家的差距,看看其它國家是如何發展崛起的,其中有沒有什麽值得我們借鑒和學習的地方。”
姚容輕嘆一聲,說:“你今年還不到十八吧,沒必要這麽早就有了殺身成仁的覺悟。”
沈潤書笑容爽朗,裏面沒有一絲陰霾:“姚姨說得是。”
但看他那表情,顯然沒有被姚容說服。
姚容也沒有再勸,視線轉到葉鶴栖身上,還沒說話就先笑了起來。
葉鶴栖也笑了一下:“我的志向,娘你應該清楚吧?”
姚容道:“我大概能猜到,但還是想聽你親口道出。”
葉鶴栖還沒開口說話,耳垂就先通紅了一片。
她娘曾經說過一句,讓她印象非常深刻的話語。
-鶴栖,我就是你最成功的作品。
既然有“最”字,那數量自然不應該只有一個。
志向沒有高低之分,無論是當老師,還是當數學家,亦或是像沈潤書那樣成為一個革命家,說白了,他們幾人都站在一條戰線上。
他們都是在為了一個更好的國家而努力着。
她的志向,與他們有些不同,卻也算得上是殊途同歸。
葉鶴栖強裝鎮定,一字一句,将那早已徘徊在心中許久的志向說出了口。
“我希望,以後能夠幫助更多像我娘那樣的女性。”
“所以我應該會從事與婦女解放有關的工作。”
“婦女解放?”桑佩珍在旁邊開了個玩笑,“不然這樣,以後等我畢業了,你和我一起投錢開辦一所女校吧。到時你當校長,我當老師啊。”
“我們兩個開女校?”葉鶴栖微微睜大眼眸,覺得這想法确實不錯。
但思索片刻,葉鶴栖搖頭道:“我對當校長不太感興趣,不過投錢開辦女校這件事情我很樂意。不如這樣,到時你來當校長?我就負責出錢就行了。”
“我?”桑佩珍指了指自己,吓得連忙搖頭,“不不不,我可勝任不了。”
葉鶴栖拍了拍桑佩珍的肩膀,語氣裏帶着滿滿的鼓勵:“等你大學畢業開女校,那都是好幾年後的事情了。你現在勝任不了,到時候肯定就能勝任了。”
桑佩珍苦笑,覺得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坑:“那就等幾年後再說吧。我還是覺得當老師比較舒服,只需要管教學,不需要管別的事情。”
黎溯起哄:“能者多勞嘛,不要總想着舒服。”
沈潤書也笑:“放心,要是有什麽自己搞不定的,這不是還可以找我們幫忙嗎。”
桑佩珍好氣又好笑:“跟着你們三個混,我是想躺平都躺不平咯。”
姚容坐在一旁,靜靜看着他們打鬧,臉上滿是笑意。
等她們打鬧夠了,姚容給兩個女生各夾了一個雞腿,又給兩個男生各夾了大塊的雞胸脯肉,這才溫聲道:“開女校的事情還沒影呢,不過你們要是有這種心氣,那我倒是有個好主意。”
“什麽好主意?”幾人異口同聲。
姚容道:“你們有沒有興趣組建一個掃盲班,負責教我工廠裏的女工識字。”
“先說好,這算是義務勞動,沒有薪資拿,只管飯。”
幾人對視一眼,都有些心動。
不過很快,黎溯又道:“再過不久就要期末考試了……”
姚容道:“這件事情也不急,等你們考完試再說,我就是先跟你們說一聲。”
葉鶴栖第一個舉手:“我沒意見。”
其他三人也立馬反應過來,不分先後地舉起手來:“我們也沒問題。”
***
報紙熱鬧了足足一個月,有關《壬戌學制》的讨論才漸漸減少。
滬市女子中學和滬市中學都陸陸續續迎來了考試。
考完試後,葉鶴栖躺在家裏好好休息了兩天,才總算從複習的辛苦中緩過神來。
她不是個閑得住的性格,剛休息好,就琢磨起了姚容之前說過的掃盲班的事情。
結果葉鶴栖去問姚容,姚容雙手一攤,十分光棍道:“臨近年底,服裝廠那邊的事情很多,我正忙着呢。”
“這個掃盲班就由你們四個全權負責了,我只負責提供場地和資金。”
“不過我有個要求,掃盲班得在七天內組織起來。這對你們來說應該不難吧。”
葉鶴栖總覺得她娘在用激将法,不過七天的時間也确實差不多:“包在我們身上吧。”
在姚容面前打好包票,葉鶴栖立刻去找她的小夥伴們。
她第一站先去了桑家,把桑佩珍叫了出來,然後兩個人一起去了黎溯家。
結果到了黎溯家一問,黎溯的弟弟說,他哥和沈大哥一放假就去碼頭扛沙袋了。
葉鶴栖和桑佩珍對視一眼。
桑佩珍問:“怎麽辦,我們要去碼頭找他們嗎?”
葉鶴栖搖頭:“算了,瞧着天色,他們應該也快回來了,我們就在附近等一等他們吧。”
兩人剛說完話,就見巷子盡頭走來兩道身影。
黎溯走路時一瘸一拐,顯然是受傷了。沈潤書在旁邊小心攙扶着他。
葉鶴栖和桑佩珍連忙跑到他們面前:“黎溯怎麽了,要緊嗎?”
沈潤書詫異:“你們怎麽來了?”
看了眼黎溯,沈潤書又道:“放心,他沒什麽大礙,這小子扛沙袋時貪快,硬是要一口氣扛兩袋,結果不小心把自己的腳給崴到了。”
腳都崴了,沙袋自然是扛不成了。
沈潤書又不放心讓黎溯一個人回來,就提前結了工錢,将黎溯送回了家。
黎溯渾身上下就嘴最硬:“我以前都能扛兩袋的,主要是碼頭人來人往的,我扛的時候,不知道是哪個家夥撞到了我,我一下沒穩住摔倒在了地上,這才不小心崴傷了……”
“行了行了,別逞強了,你快回家擦點藥。”葉鶴栖苦笑不得,連忙打斷這家夥的話。
等黎溯擦好藥,沈潤書才想起來剛剛的問題:“你們怎麽來了?”
葉鶴栖這才将來意告知:“要是你們忙不過來,那就算了。”
黎溯一蹦一跳從屋裏出來,扯着嗓子喊:“怎麽能算了,我們早就答應過姚姨了。人無信不立,鶴栖,你可不能讓我失信于姚姨啊。”
沈潤書點頭:“白天在碼頭忙完,傍晚直接過去工廠上課,上完課我們再回家就行。反正掃盲班一天最多也就上一兩個小時課,而且我們四個還可以輪流着來。”
見兩人堅持,葉鶴栖也就退讓了:“我原本還想跟你們讨論一下掃盲班該怎麽安排。”
“但我剛剛突然想到,我們女校的樊老師以前上過掃盲班,金風醉先生還曾經在掃盲班授過課。”
“我可以先去跟他們打聽一下,有了大概框架後,再來跟你們溝通細節。”
天色也不算早了,葉鶴栖和桑佩珍讓他們好好休息,就先行告辭離開。
坐在黃包車上,桑佩珍無奈道:“他們年紀跟我們差不多。”
“每次看到他們那樣,我心裏都不太好受,但又不知道該怎麽幫他們。”
葉鶴栖的感受和桑佩珍差不多。
不過很快,葉鶴栖就有了個主意。
“我們可以問問我娘,她肯定會有辦法的。”
***
姚容确實有辦法。
因為她可以直接為沈潤書和黎溯提供工作崗位。
每到年底就是算賬結賬最忙的時候,光是靠服裝廠的賬房,根本忙不過來。
黎溯的志向是當數學家,他的數學水平自然不差,完全可以幫賬房打個下手。
就算腳崴了也沒事,只要手還好好的,能敲算盤記賬就行。
沈潤書會畫畫,畫技也不算差,可以幫忙畫一些花樣,豐富旗袍設計。
而且他們在工廠工作完,正好就能去掃盲班給學生們上課,也能免掉兩地奔波的辛苦。
葉鶴栖問:“火鳳凰服裝廠不是一向只聘請女工嗎,這算不算壞了規矩。”
姚容說:“他們只是在工廠兼職的。”
“只聘請女工,主要是想為女性提供更多的工作崗位,解決她們的困難。”
“現在沈潤書和黎溯也同樣遇到了困難。”
規則都是人定的,沒必要那麽死板。
葉鶴栖松了口氣:“那就好,我明天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們。”
姚容道:“行,你別忘了跟他們說薪資。黎溯那邊只有正式賬房三分之一的薪資,沈潤書那孩子的薪資按照件數來收費,他畫的花樣越多,薪資就越高。”
她沒有因為要幫黎溯和沈潤書就刻意擡高薪資。
那并非幫人的正途。
而且黎溯和沈潤書也未必會願意接受。
現在這個處理方法剛好能夠實現雙贏。
不過這件事情也給姚容提了個醒,讓姚容有了些其它想法——
服裝廠的生意越來越好,每個月的利潤也都相當可觀。
在這個山河飄零的時代,錢很重要,但又沒有那麽重要。
她是不是可以用手裏的錢多做一些事情?
沒有人會喜歡生活在亂世裏,作為一個母親,她更是不希望葉鶴栖的未來經歷太多颠沛流離。
但國家傾覆至此,不是憑一人之力就能挽救的。
這個時代,還有很多像沈潤書、黎溯一樣的有志青年。
她可以将手裏的一部分閑錢拿出來,在滬市中學等多所中學設立獎學金。
能不能拿到獎學金,就看沈潤書和黎溯的本事了。
***
第二天一早,趕在沈潤書去碼頭當搬運工之前,葉鶴栖和桑佩珍成功攔住了他,帶着他去了黎溯家。
聽完了葉鶴栖的話,沈潤書和黎溯都沉默了。
“你們別不好意思接受啊,我娘都說了,請誰都是請,那幹嘛不直接請你們呢。”
“她之前就想問你們的,但她擔心你們看不上那點活兒,才沒好意思開口。”
葉鶴栖直接一通藝術加工,編了一堆話安在姚容身上。
就算沈潤書他們到了姚容面前問,姚容也不會拆穿她。
沈潤書和黎溯也不知道信沒信葉鶴栖這一通話,反正沉默片刻後,兩人都應下了這個活。
“我們會好好幹活,也會努力将掃盲班辦好的。”沈潤書保證道。
葉鶴栖道:“那就行,你們要是沒事的話,今天就過去服裝廠報道吧。”
“我們去工作,你們兩個去幹嘛?”黎溯問。
桑佩珍笑道:“我們當然是去找樊老師打聽掃盲班的情況了。”
聽說了葉鶴栖和桑佩珍的來意後,樊向雪無比支持。
而樊向雪的支持方式相當直接幹脆。
“有你們四個當老師,我就不去掃盲班湊熱鬧了。不過掃盲班用到的課本和文具,我都幫你們包圓了。”
“謝謝樊老師!”葉鶴栖和桑佩珍連連道謝,沒有跟樊向雪客氣。
有了樊向雪給的建議,葉鶴栖他們有了大致思路。
磕磕巴巴摸索了兩天,葉鶴栖他們總算将掃盲班辦了起來。
讓葉鶴栖他們驚喜的是,附近的住戶都還記得他們,瞧見他們每天在服裝廠進進出出,問他們都在忙些什麽。
聽說他們要開掃盲班,一個年紀沒比葉鶴栖大幾歲的女人咬了咬唇,還是鼓足勇氣問:“是像《火鳳凰》裏面演的那樣,教人讀書寫字的班級對嗎?”
“對的對的。”葉鶴栖點頭。
“是晚上開課嗎?”
“每晚七點上到八點半。”
女人問:“我們不是工廠的員工,可以來免費旁聽嗎?”
葉鶴栖和桑佩珍對望一眼,異口同聲道:“當然可以!”
女人的問題啓發了葉鶴栖他們。
他們直接将掃盲班招生範圍,從火鳳凰服裝廠擴散到了一整條巷子的住戶。
而掃盲的方式,他們完全采用了故事識字法。
有故事聽,附近的小孩都喜歡跟着他們的娘親一起過來聽課。
只要小孩不吵鬧,不影響到課堂秩序,葉鶴栖他們自然也是歡迎的。
幾人這一忙就忙到了臨近過年。
過年期間工廠放假,工人們都要回去過年,掃盲班也得停辦幾天。
距離除夕還剩兩天時間,姚容找到四人,交給他們一份物品清單。
“這是工廠要采購的年禮,我這邊走不開,你們四個幫我去采購吧。”
等四人買完年貨回到工廠,也快到了下班時間。
姚容讓他們給員工分發年禮。
四人一直忙到天色漸暗,才給所有員工發完福利。
“哎,這怎麽還有多出來的?”桑佩珍看着腳邊沒發完的幾樣東西,有些茫然。他們可都是按照單子上列出來的數量采購的。
姚容從車間走了出來:“你們是不是忘了,你們四個也是工廠的員工?”
“我們也有嗎?”黎溯驚喜。
姚容親自給桑佩珍、沈潤書和黎溯分發年禮:“那當然,都是在工廠工作的,我這個做老板的還能厚此薄彼不成。”
沈潤書和黎溯是男生,可以結伴回家,安全性不需要太擔心。
姚容主要擔心的是桑佩珍。
她想了想,叫來了經常合作的黃包車夫,讓對方将桑佩珍送回家。
目送着桑佩珍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視線裏,姚容才拎起年禮,對葉鶴栖道:“走吧,我們也該回家了。”
葉鶴栖笑着應好,将自己的圍巾分了一半給姚容,和姚容一起,踩着月色走回住處。
深冬晚風迎面吹來,帶着刺骨的寒意,好在圍巾将裸露皮膚遮得嚴嚴實實。
“時間過得真快啊,一眨眼就到年底了。”葉鶴栖突然發出感慨。
姚容偏頭去看葉鶴栖:“我倒是覺得,你過去一年過得非常充實。”
“無論是編排話劇,還是開辦掃盲班,都是非常有意義的事情。”
“而且最值得高興的是,你在這一年裏,認識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時至今日,葉鶴栖在民國的羁絆,已經不僅僅是姚容。
母女之情,師生之情,朋友之情,以及時代所賦予個人的使命感,都在幫助葉鶴栖不斷融入這個時代,讓她在這個時代深深紮根。
有了根基的鶴,才可以翺翔九天。
***
過完年後,工廠重新開工,掃盲班也繼續開辦。
一直忙到臨近開學,葉鶴栖他們決定降低掃盲班的上課頻率,保持在一周四節。
這樣一平攤,他們每個人一周只用上一節課。
任務量降低之後,葉鶴栖也有更多心思花在其它事情上。
比如說,她開始去關注各個大學新頒布的招生簡章。
和她之前猜測的差不多,在《壬戌學制》出臺後,不少學校都開始招收女學生。
《婦女時報》針對這件事情還專門做了一期報紙,在刊文中指出:“自北大開放女禁後,各地相繼仿辦。”
對此,葉鶴栖十分歡欣鼓舞。
但當葉鶴栖發現清大依舊沒有開放女禁後,她心中的興奮直接打了個折扣。
葉鶴栖帶着幾分困惑和幾分惱怒來到學校。
桑佩珍正在跟其他同學聊着掃盲班的事情,瞧見葉鶴栖氣鼓鼓走進屋裏,連忙關心道:“怎麽了,有誰惹你生氣了嗎?”
葉鶴栖語氣惆悵:“沒有,我是對事不對人。”
桑佩珍換了種問法:“那是什麽事情惹你生氣了?”
葉鶴栖将這件事情一說,桑佩珍道:“還真讓沈潤書這家夥說中了。你別氣了,那我們就去報考北大呗。要是你不想離開滬市,那就去報考複大。或者去報考國立中央大學也行啊。”
被桑佩珍這麽一說,葉鶴栖頓時笑了。
這可是華國頂尖學府,怎麽被桑佩珍說得跟挑選大白菜一樣。
“我和你說,不僅清大沒有開女禁,複大也沒有,還有很多耳熟能詳的大學也都沒有。”
這件事情桑佩珍還真不知道:“……怎麽會這樣啊。”
葉鶴栖的心情十分沮喪,素來神氣的人趴在桌子上,連那光滑的麻花辮都變得萎靡了:“誰說不是呢,感覺我們之前都白興奮一場了。”
原來并不是政策出臺了,各大高校就會立馬響應。
男女同校從開了一道口子到形成一股被全社會接受的風潮,還有一段非常漫長的路要走。
之前的她,還是把一切都想得太過樂觀了。
桑佩珍瞧着她那樣,也有些難受,安慰道:“這樣吧,我陪你去考北大,怎麽樣?”
“不行!”葉鶴栖立馬坐直身體,“我不能就這麽放棄!”
桑佩珍問:“你想做什麽?”
葉鶴栖攥着拳頭,給自己加油打氣。
“你還記得那個讓北大首開女禁的學生嗎?她在那樣艱難的情況下,都成功實現了自己的訴求。”
“現在的社會環境和整體風氣都比三年前要好上許多,我打算把她做過的事情重新再做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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