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ta-ad-slot="6549521856"</ins
第270章 從現代穿回民國25
小說的這個結尾, 與小說題目相互呼應,取得了不錯的反響。
連載結束以後,《婦女時報》順勢出版了小說, 不少想要珍藏小說的人都可以去書店購買。
桑佩珍一大清早就坐着黃包車來到了葉鶴栖家裏。
姚容正在給盆栽澆水, 聽到敲門聲連忙放下水壺,走去開門。
兩個孩子關系好,姚容見過桑佩珍很多次,也知道桑佩珍今天要過來:“佩珍來了,你吃過早餐了嗎?”
桑佩珍乖巧地打了聲招呼:“阿姨好, 我在家吃過了。鶴栖睡醒了嗎?”
“她正在洗漱,你先進來坐會兒。”姚容給桑佩珍倒了杯水,又去伺弄她的花花草草。
葉鶴栖很快就換好衣服出來了,肩上還背着一個針織斜挎包,那是姚容給她做的:“我好啦。”
桑佩珍起身:“那我們走吧。”
“媽,我和佩珍出去了, 中午不回家吃飯。”葉鶴栖對姚容道。
桑佩珍也跟着道:“阿姨再見。”
姚容沒回頭, 揮手示意自己聽到了:“行,你們走吧, 我一會兒也得去服裝廠那邊盯着。要是傍晚的時候我還沒回到家,鶴栖你自己去樓下解決晚餐。”
樓梯間, 桑佩珍小聲對葉鶴栖道:“阿姨越來越有氣質了。”
葉鶴栖自豪地揚起頭:“我娘說了, 她是做服裝生意的,想要讓客戶信任她, 購買火鳳凰服裝廠的旗袍, 她當然得好好收拾自己。”
桑佩珍忍不住偷笑。
“你笑什麽?”葉鶴栖斜眼去看她。
“你現在這副模樣, 就像是你跟我說過的……什麽什麽吹。對,媽吹!”
葉鶴栖作勢要去拍她, 桑佩珍連忙矮着身子躲了過去,一溜煙跑出了樓道:“哎呦,大小姐怎麽還惱羞成怒了呢。”
葉鶴栖哈哈一笑:“不理你了,我去叫黃包車。”
兩人笑鬧着坐上了黃包車,來到滬市最大的百貨大樓。
百貨大樓前最多的就是黃包車,但也能不時看到轎車在穿行。
這年頭的小轎車可不便宜,一輛的價格就得兩三千塊大洋。
買車的花銷只是一部分,保養車子、聘請司機的花銷又是另一部分。不是真正的大戶人家,就算買得起小轎車,也根本養不起小轎車。
桑佩珍出身名流,幼年時就能跟随父親游歷諸國,家境不可謂不殷實。就算是以她家的家境,也不會掏這筆錢去買車。
所以桑佩珍十分好奇,在未來,車子真的能多到堵得水洩不通嗎?
那豈不是說,在未來,車子就和黃包車一樣随處可見了?
只不過一個是用人力來接送,一個是用動力來接送。
“佩珍,你在發什麽呆啊,我們快走吧。”
葉鶴栖往前走了兩步,發現桑佩珍沒跟上,連忙倒退回去,挽住桑佩珍的胳膊。
兩人來百貨大樓,是因為今天《長城裏的人民》出版本會在各大書店發售,她們想來湊個熱鬧,順便看看書本售賣情況。
等兩人上到二樓書店時,門外已經排起了小小長隊,《長城裏的人民》擺在了書店十分顯眼的位置。
排在兩人前面的,是幾個年紀與她們相仿的青年。
許是因為周圍環境嘈雜,幾個青年也沒有刻意壓低談話聲。
“我們話劇社要不要把《長城裏的人民》改編成話劇?”
“為什麽?”
“我覺得除了知識分子外,老百姓也應該讀一讀裏面的小故事。但普通老百姓不識字,如果我們将裏面的小故事改編成話劇演給他們看,他們的接受度一定會更高。”
“對對對,我覺得可以,前段時間我帶着報紙去工廠,給工廠裏的工人念裏面的小故事,不少工人都被感動哭了。到時改編好了,我們可以進工廠裏給工人們表演。”
“這主意不錯,但小說的主人公是個女生,裏面還提到了不少女性角色,咱們總不能去反串吧……”
“哈哈哈哈我覺得你就很适合反串。”
“去去去,你小子又欠揍了是吧。”
幾人聊得熱火朝天,甚至都沒注意到排在他們前面的人已經進店裏了。
“那個,你們好……”葉鶴栖打了聲招呼。
最先提議表演話劇的男生回過頭,餘光掃見前面的大片空地,還以為葉鶴栖是催他們讓路。
“噢噢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們堵路了。”他拉着自己的同伴就要往旁邊退開,“你們先進去吧。”
葉鶴栖笑了笑,開門見山道:“你們好,我們是滬市女子中學的學生,旁邊這位是女中話劇社的社長。”
“請問你們是哪個學校的學生。”
“剛剛聽到你們在聊改編話劇的事情,我們覺得這個提議很不錯,想問你們介不介意讓我們也一起加入到編排裏?”
桑佩珍壓着笑道:“我們可以幫忙聯系小說作者,取得小說作者的授權,也可以幫忙聯系工廠,要是需要女演員的話,我們兩個也可以幫忙聯系。”
幾個男生互相對視,都覺得十分驚喜。
“我們是滬市中學話劇社的成員,如果你們女中話劇社願意加入就實在是太好了。”
***
衆人全都是來書店買書的。
進店裏買完東西,衆人找了個比較适合談話的空曠地,圍坐在一起重新做了個自我介紹。
那個最先提議表演話劇的男生叫沈潤書,穿着長袍布鞋,容貌不算十分俊朗,但言談舉止間盡是讀書人特有的風韻。
聽說了葉鶴栖的名字,沈潤書愣了幾秒,試探道:“你是不是《火鳳凰》裏面的葉鶴栖?”
說完,他自己倒是先笑了。
哪有這麽去問別人身份的。
葉鶴栖跟着哈哈一笑:“對,我就是《火鳳凰》裏面的葉鶴栖。”
另一個叫黎溯的男生笑道:“可真巧了,《長城裏的人民》主人公叫葉鶴,和你的名字就差一個字。”
桑佩珍頓時舉手起哄:“要是改編話劇,我提議讓葉鶴栖扮演葉鶴。”
葉鶴栖道:“我又不是你們話劇社的人。”
她原本是想在幕後幫忙的。
桑佩珍拍拍葉鶴栖的肩膀:“哎呀,沒事,你就本色出演就好。”
葉鶴栖:“……”
她來扮演葉鶴,确實只需要本色出演就好。
沈潤書的目光在葉鶴栖和桑佩珍身上來回轉了兩下,猜到了些端倪,不過并未戳破。
衆人迅速達成共識,決定回去後通知各自的社員,兩天後在滬市中學門口碰面。
“聯系作者,取得作者授權的事情就要麻煩你們了。”離開前,沈潤書笑道。
葉鶴栖點頭:“這兩天就能搞定。”
***
表演話劇對葉鶴栖來說是一種新奇的體驗。
去工廠給工人們表演話劇,又是另一種新奇的體驗。
前前後後排練了一個月,衆人先在女中大禮堂和滬市中學大禮堂都表演了一遍,才開始在滬市各大工廠表演。
每次表演的時候,葉鶴栖都會悄悄關注底下衆人的反應。
這些工人說不出什麽天花亂墜的誇獎,但他們眼中的淚水,比任何誇獎都要震撼。
這會讓葉鶴栖覺得,這段時間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佩珍,你們話劇社還收人嗎?”在一次表演結束後,葉鶴栖拉着桑佩珍問。
桑佩珍自豪道:“以前讓你加入話劇社,你都說沒時間,現在知道話劇的魅力了吧。”
葉鶴栖順着桑佩珍道:“知道了知道了,還請社長大人能夠大人不記小人過,看在我這一兩個月還算勤懇的份上,同意我加入組織吧。”
兩人笑鬧了幾句,桑佩珍道:“明天再演一場,《長城裏的人民》就結束了,我還真有點舍不得。”
葉鶴栖一語中的:“你是舍不得話劇,還是舍不得工人們捧場的樣子。”
桑佩珍蹭了蹭鼻子:“好吧好吧,主要還是舍不得工人們捧場的樣子。”
也許桑佩珍自己并沒有意識到,一顆種子已經悄然在她心中種下。
葉鶴栖鼓勵道:“我覺得這個形式可以保留下來,以後要是有其它合适的話劇,我們話劇社也可以繼續來工廠演出。”
“你說得對,那就要靠你了。”桑佩珍勾住葉鶴栖的肩膀,“你可是我們話劇社的頂梁柱,是我們話劇社的副社長。”
葉鶴栖:“?”
“我什麽時候成副社長了!?”
桑佩珍:“就現在啊。葉副社長,你可以直接走馬上任了。”
葉鶴栖啧啧:“司馬昭之心。”
給她一個副社長的職位,不就是圖她寫劇本嗎。
但新劇本哪裏是那麽容易創作出來的。
葉鶴栖眼珠子一轉,立馬想到了一個好主意:“你要是還想排練新話劇,不如把《火鳳凰》改編了?《火鳳凰》可比《長城裏的人民》好改編多了,而且它的寓意也更為深刻。”
桑佩珍眼眸一亮,也覺得這主意不錯。
兩人溝通好之後,立刻找到沈潤書,詢問滬市中學話劇社願不願意加入進來。
沈潤書沒有多想就同意了。
在舊的話劇不再演出後,雙方立馬開始了新話劇的改編和排練。
葉鶴栖除了要忙話劇的事情,還要保證不落下學習,每天都風風火火的。
姚容最近在忙服裝廠擴建和工人招聘的事情,同樣忙得腳不沾地,但看着葉鶴栖那樣,她忍不住笑問:“你最近在幹嘛呢,都比我還忙了。”
葉鶴栖将所有的事情告訴姚容。
姚容摸了摸葉鶴栖的臉龐。
少女這個年紀正是在抽條發育的階段,再加上最近一直在外面跑來跑去,原本圓潤的臉蛋都瘦削了不少,襯得那雙眼眸愈發明亮。
“累不累啊?”
“不累。”葉鶴栖晃了晃自己的麻花辮,“我知道自己正在做一件正确的事情。”
姚容拍了拍葉鶴栖的頭:“那就去做吧,這會成為你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段經歷。”
不過在葉鶴栖臨出門前,姚容直接給她塞了一個荷包:“不要舍不得吃東西。多買點好吃的,和你話劇社的朋友一起吃。”
“我才不會虧待自己呢。”葉鶴栖笑吟吟收下荷包,反正她和她娘的錢不用分得太清,“我和佩珍經常給社團裏的人帶好吃的,但大家都不好意思吃。”
女中學生家境都不差,所以葉鶴栖她們手頭很寬裕,平時零嘴和書籍都可以随便買。
滬市中學卻不同。
這是一所免費招生的學校,在裏面上學的學生,家境大都比較普通,家裏光是供他們讀書的日常開銷就已經很吃力了。
沈潤書和黎溯他們都不是願意占便宜的人,吃過一兩次,就說什麽都不肯再吃了。
姚容誇道:“你這些朋友,品性都很好。”
葉鶴栖連連點頭。要是品性不好,她也不可能跟沈潤書他們玩到一塊兒去。
“你們直接買東西過去,他們肯定不好意思吃。”姚容想了想,問道,“你們周末都在哪裏排練啊?”
葉鶴栖道:“就在外面随便找個地方。”
“這個天氣在外面練,熱不熱啊?”
葉鶴栖沒有抱怨:“也還好啦。”
“難怪瞧着你和佩珍黑了不少。”姚容直接給了個解決方案,“不如你們以後就來火鳳凰服裝廠排練吧,服裝廠裏面有很多空地,正好也能練給我手底下的工人看。等到練完了,順便留在服裝廠裏面吃飯,我讓廚房多準備一些就是。”
“好啊好啊。”
葉鶴栖立馬“胳膊肘往外拐”,為自己和同伴們謀求福利。
姚容點了點葉鶴栖的額頭:“還有啊,你們不是在演《火鳳凰》嗎,就沒想過找我的火鳳凰服裝廠冠個名?”
“冠名?”葉鶴栖眼眸一亮,對啊,她怎麽沒想到這一茬呢。
“以後你們表演話劇的時候,在旁邊挂一幅印有火鳳凰服裝廠名字的橫幅,表演完後再順便宣傳一下。我每場給你們補貼五塊銀元,不多,但能讓你們所有人加個餐,怎麽樣?”
葉鶴栖擺譜:“我代表話劇社,答應了你們工廠的冠名請求。”
結果譜還沒擺完,就先笑了起來。
瞧了眼時間差不多了,葉鶴栖揮手告別姚容,急急忙忙出門。
因為出門時耽誤了一些時間,等葉鶴栖到排練地方時,其他人都已經等了有一小會兒了。
葉鶴栖連忙跟衆人道歉,又向衆人宣布這個好消息。
像沈潤書和黎溯這樣的聰明人,自然也察覺到了姚容是有意補貼話劇團,但這種方式并不讓人冒犯。
看着其他同學高興的樣子,沈潤書和黎溯互相對視一眼,也不願意掃大家的興。
黎溯小聲對沈潤書說:“到時我們可得多多宣傳火鳳凰服裝廠。”
沈潤書道:“放心吧,今晚回到家,我就馬上制作橫幅。”
黎溯也道:“行,我今晚跟你一起弄。”
第二天,葉鶴栖将衆人帶去了服裝廠。
“我們要不要先去見一見姚阿姨?”沈潤書問。
葉鶴栖搖頭:“不用這麽客氣,我娘這會兒應該還在忙,等她忙完了會過來見我們的。”
衆人在會議廳裏排練了一個多小時,正坐着休息時,門外突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門是虛掩着的,敲門聲停下後,姚容直接推開了門。
衆人連忙起身跟姚容問好。
姚容笑道:“現在正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我們工廠給工人熬了些酸梅湯,你們也一起喝些吧。”
“哇,我正好口渴了,謝謝姚姨。”桑佩珍第一個向姚容道謝,然後就拉着身邊的兩個同學往外走了。
有她帶頭,其他人也都跟着出去了。
不多時,屋裏只剩下姚容和葉鶴栖。
姚容問:“你們的話劇排練得怎麽樣了?”
葉鶴栖道:“排練得差不多了。我們一會兒打算從頭過一遍,娘你要是沒什麽事情,就留下來幫我們掌掌眼。”
桑佩珍他們回來的時候,還給葉鶴栖盛了一碗酸梅湯。
葉鶴栖一口氣喝完酸梅湯,用手背抹了抹嘴巴,對衆人道:“大家休息好了嗎,要是休息好了,我們來過一遍,讓我們的姚大老板幫忙掌掌眼,也讓姚大老板知道她的銀元花得值不值。”
衆人都笑了。
姚容也不由莞爾。
說歸說,笑歸笑,葉鶴栖他們這一出戲确實排得不錯。
姚容最喜歡的一幕,就是在最後,演員們站成一排,齊聲朗誦秋瑾的《秋海棠》。
當所有人鞠躬謝幕,姚容擡手鼓掌,非常捧場:“五塊錢銀元就能冠名你們這出話劇,果然是我撿了大便宜了。”
誇完之後,姚容又提出了幾個修改意見。
有姚容在場,衆人多多少少都會有點拘謹,所以提完意見後,姚容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後面幾次,葉鶴栖他們過來排練時,姚容都沒有再過來打擾他們。
不過每一次,姚容都會讓廚房準備解暑的東西。有酸梅湯,有綠豆湯,也有浸過井水的大西瓜。
都是些價格不高的東西,不會讓衆人有什麽心理負擔。
他們吃的午飯也沒有刻意準備得很豐盛,工廠工人吃什麽,他們就吃什麽。
菜的份量是按照人頭數準備的,不過白面大饅頭不限量,就是不允許帶走。
只要當場吃完,盡管敞開肚子吃,能吃多少個就吃多少個。
這對黎溯、沈潤書這種正在長個頭,食量也跟着蹭蹭往上漲的男生來說,實在是太友好了。
黎溯大口吃着饅頭,第一千零一次重複:“姚姨實在是太好了。”
沈潤書聽得耳朵起繭,以前還會附和,現在只會默默将感激放在心裏。
吃完面前最後一口飯,沈潤書問:“你有沒有觀察過火鳳凰服裝廠?”
“什麽?”黎溯茫然。
沈潤書覺得這家夥沒救了,這些天除了排練,就光顧着幹飯:“火鳳凰服裝廠剛開了一年多,工廠規模就已經擴大了一倍。我觀察過,工廠對女工的待遇很好,薪資水平雖然沒有比其它工廠高,但不會壓榨員工,所以員工的工作效率很高。”
沈潤書說了很多他觀察到的細節。
“火鳳凰服裝廠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就發展到這一步,有很多值得借鑒和學習的地方。”
黎溯:“借鑒?我們又不開工廠。”
沈潤書平靜陳述事實:“但有很多工廠工人都被資本家瘋狂壓榨。”
在以前,沈潤書對這些感受還不深刻。
但這段時間,他們經常去工廠裏演出,沈潤書跟不少工人都聊過天有過接觸,因而對工人的處境愈發了解。
另一邊,葉鶴栖吃完飯後,去辦公室找姚容。
姚容正在畫服裝設計稿,注意到葉鶴栖來了,随口問:“怎麽了?”
“我來跟娘道謝。”等姚容一停筆,葉鶴栖立刻伸手抱住姚容的胳膊。
姚容好笑道:“謝我做什麽。”
葉鶴栖将頭枕在姚容的胳膊上:“謝謝你願意尊重我的朋友們。”
“大家都在跟我誇你,還說羨慕我有一個好母親。”
姚容道:“我還以為是什麽了不起的大事呢。這有什麽的。”
葉鶴栖搖搖頭:“我在朋友們面前,可有面子了。”
這種面子,不是來自于她娘打扮得有多光鮮,更不是來自于她娘的事業有多成功。
她娘願意尊重她的朋友們,其實是因為她娘一直在尊重她。
這種被尊重的感覺,看起來确實是很小的小事,在她心目中,卻是了不起的大事。
姚容笑了笑,扭頭去問葉鶴栖:“你們排練得怎麽樣了?”
“要是覺得火候差不多了,擇日不如撞日,一會兒就上臺給工廠的員工,還有附近的住戶們表演一番?”
葉鶴栖能怯場嗎?
當然不能,所以她立馬答應了下來。
是騾子是馬,也是時候拉出來溜溜了。
她回到會議廳,把事情跟大家一說,大家也立刻點頭應好。
衆人開始分工,幾個女生負責去邀請住戶,幾個男生留在工廠裏面布置場景。
被葉鶴栖、桑佩珍邀請過來的住戶,大都是女性。
這些住戶和工廠員工坐在一起,看着這一部為她們而演的話劇,聽着演員為她們進行控訴。
話劇演到中途,很多觀衆都在低頭拭淚。
在這半場話劇的時間裏,她們的痛苦仿佛具象化了。
她們看着臺上的演員,仿佛是在照着鏡子。
她們聽着演員的控訴,只覺得自己的痛苦被人看見了,也被人理解了。
當看到主人公母女掙脫枷鎖,在黑夜中逃出大宅院時,一些觀衆發出了驚喜的呼聲。
“自由”二字,永遠讓人心生向往。
奔向自由,也一直是藝術作品裏,最為觀衆所喜的情節之一。
一直到演員們站在一起鞠躬謝幕,還有很多觀衆沒從劇情裏走出來,抱着頭失聲痛哭。
***
從這一場演出之後,葉鶴栖他們又在好幾個地方輾轉演出。
滬市女子中學還專門邀請他們回校表演。
這讓葉鶴栖等人備受鼓舞。
就連貝漣都聽說了風聲,特意抽空去看了這一出戲劇,回去以後寫了篇文章報道此事,字裏行間多有贊美之詞。
有了報道,葉鶴栖他們排練的這出戲更有名氣了。
一直表演到了九月,随着天氣漸漸涼快下來,《火鳳凰》最後一次演出也落下帷幕。
葉鶴栖比起半年前黑了瘦了高了,但整個人的精神勁比以前要足,一看就是樂在其中。
姚容給葉鶴栖盛了碗雞湯:“你們前前後後忙活了半年,接下來要休息一段時間再排練新話劇嗎?”
葉鶴栖喝着雞湯,連連點頭:“新話劇得放到明年了,接下來幾個月我們得把時間都花到學習上。”
雖然這半年來他們的功課沒有落下,但也不能把自己繃得太緊。
他們又不是專業演話劇的,一張一弛才是應有之道。
姚容也給自己盛了一碗湯:“你們是該好好休息一段時間,要是再黑瘦下去,佩珍她娘都要坐不住了。”
葉鶴栖促狹道:“只有佩珍她娘坐不住嗎,難道我娘坐得住?”
姚容抿了口湯,同樣促狹道:“你娘坐不住又能怎麽辦,難道還要請個如來佛,找個五指山,把你壓在山底下,不讓你亂跑?”
葉鶴栖被逗樂了。
姚容将話題拉了回來:“我今天看報紙,聽說了一個好消息。”
“什麽好消息?”葉鶴栖給姚容夾了個雞翅,她有段時間沒關注過新聞了。
姚容拿起放在一旁的報紙,直接找到中間部分的幾段話,開口念道:
“應各界要求,北洋政府教育部将于今年九月在北平召開學制會議,拟對學校系統進行改革。”
“根據全國省教育會聯合會拟定的《學制系統草案》裏面提到的內容,這次改革極有可能會将男女同校納入制度體系。”
“從小學到大學,實行男女同校,課程也不再男女有別。”
雞翅從筷子滑落,砸進了碗裏,濺起不少湯汁,弄髒了葉鶴栖的手,葉鶴栖卻顧不上擦拭。
她的眼眶一點點泛起紅暈,淚水溢滿眼眸。
太不容易了。
不再是特殊時期設立的,連學位都不被授予的女子大學。
從1915年,江蘇省教育會副會長黃培炎等人發起成立全國省教育會聯合會至今已有七八年時間。
在各地教育界,許多教育雜志,無數知識分子長達數年的努力和争取下,教育部迫于形勢,終于決定采納全國省教育會聯合會提出的草案,同意為女子教育打開了一道口子。
男女平等是一條無比艱難的路。
繼女子受教育這第一步邁出去後——
大學解除女禁、女生擁有和男生上同一所大學的權利,這無比艱難,卻又無比重要的第二步,在時隔多年後,也終于邁出。
<span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