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染血米斗
无相天的暮色如浓稠的墨汁,缓缓浸透血秤巷。阴暗的光线里,街巷仿若被一层诡异的纱幕笼罩,石板路泛着冷冽的光。陆沉蹲在青石板上,眉头紧锁,修长的手指轻轻触摸着车辙印。指腹下的凹痕粗糙不平,残留着细碎的青铜碎屑,那触感如同在摩挲着罪恶的痕迹。他的眼神锐利如鹰,与三日前醉仙楼凶案现场的碾痕仔细比对,心中愈发笃定这其中必有蹊跷。陆沉缓缓拾起半枚带血的铜钱,钱纹缺口处黏着片鱼鳞,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他的瞳孔微微一缩,认出这正是盲眼相士竹篓里那种刻着《水经注》的红鲤鳞。
"第七辆粮车。"阮秀的声音从巷尾飘来,仿若夜莺的啼鸣,打破了这压抑的寂静。她指尖捏着的麦粒正渗出黑血,如同被诅咒的泪珠。"每粒米都浸过离魂散,这批粮要送往慈幼局。"她的鲛绡袖口沾满药粉,那是从昏迷的运粮脚夫怀中搜出的解药残渣。
二、骨秤迷局
陆沉的无相骨突然刺痛,仿佛在发出危险的预警。他毫不犹豫地踢开粮车底板,露出夹层里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三百具婴儿骸骨层层叠叠地摆放着,每具天灵盖都刻着"慈幼"朱砂印,在昏暗中散发着诡异的气息。骸骨排列成七星阵,透着神秘而邪恶的意味,阵眼处摆着青铜骨秤,那秤盘纹路与赌坊那具竟完全相同。
"三两七钱。"他声音低沉,捏起阵眼处的秤砣,"宁姚剑骨的重量。"话音刚落,秤杆突然暴长,如同一柄利刃刺向阮秀咽喉。阮秀反应迅速,她的神性屏障瞬间张开,如同一面坚不可摧的护盾,将秤杆弹开。就在这一瞬,秤盘显化出慈幼局全景图:八十老妪正将毒米熬粥,那专注的神情下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阴谋,腕间佛珠刻着陈平安的笔迹,仿佛在暗示着幕后黑手的身份。
"逆向秤局。"陆沉眉头紧皱,折断秤杆插入青石板。石板上裂纹迅速延伸,如同生长的藤蔓,逐渐成无相天舆图。"凶手用慈幼局为饵,真正目标在..."他指尖停在舆图西北角的往生井,那里正飘出与粮车相同的离魂散气味。
三、井底婴啼
往生井口的青铜锁链突然绷直,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嘶吼。陆沉的无相骨如灵动的蛇,缠住铁链下探。井壁的抓痕里嵌着带血的麦芽糖渣,那熟悉的模样让陆沉心中一震,正是阮秀某世赠他的那种。井底传来隐隐约约的婴啼。突然,三百盏青铜人皮灯骤然亮起,昏黄的灯光映出个正在布阵的驼背药婆,她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好个陆大家!"药婆撕开面皮,露出陈平安傀儡的青铜面。"可惜这三百魂婴已成往生阵..."话音未落,阮秀的神性触须已如闪电般刺穿阵眼。魂婴们突然齐声啼哭,哭声凄厉,仿佛要将人的灵魂都撕裂,哭声凝成因果箭射向陆沉右臂枯萎处。
"阵眼在麦芽糖!"陆沉目光如炬,无相骨刺入井壁糖渣。糖粒融化重组为宁姚某世剑穗形状,剑气横扫,如同一股汹涌的洪流,摧毁了人皮灯阵。药婆傀儡爆裂时,飞出的青铜碎片拼成地图:慈幼局地底埋着八十口毒米缸。
四、逆毒诛心
慈幼局地窖的毒米堆积如山,仿若一座黑色的山丘,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陆沉的无相骨插入米堆,骨纹显化出毒素流向,每粒米都在向无相天穹顶渗出黑雾,仿佛是恶魔的呼吸。阮秀的鲛珠突然炸裂,碎片在空中拼出《水经注》缺失章:"毒聚于顶,当以善念为引。"这神秘的启示让陆沉心中一动。
"借粥传善。"陆沉目光坚定,突然掀翻毒米缸,将解药粉末混入老妪的施粥勺。他的动作迅速而果断,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决心。当第八十位乞丐喝下解药粥时,穹顶黑雾突然倒灌,顺着因果线反噬幕后主使。无相骨趁机拓印毒素路径,锁定西北荒庙里的真凶,他们离真相越来越近。
五、荒庙剑鸣
荒庙残碑上的血手印还未干涸,在黯淡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陆沉踹开庙门,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看见三百根因果线正从神像掌心延出,如同蛛丝般纤细却又坚韧,每根线都牵着个被操控的村民,他们的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阮秀的神性屏障突然波动,她惊讶地发现神像面容竟是李宝瓶某世的模样。
"破绽在供品。"陆沉冷静分析,踢翻香案。腐烂的供果里爬出青铜蛆虫,在地上扭动着,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他蘸着蛆虫体液在供桌刻下《水经注》残章,文字突然活过来缠住因果线,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当最后一根线断裂时,神像背后转出真正的凶手——驼背药婆的本体。
"你怎知..."药婆的质问被剑气截断。陆沉的右臂虽已枯萎,李淳罡剑意却顺着无相骨暴长,如同一把燃烧的火焰。"离魂散需八十人自愿服毒,而慈幼局今日施粥正好八十碗。"剑气贯穿药婆心口的刹那,三百村民腕间浮现中毒血线,正是他们自愿试毒的证明,真相终于大白。
六、因果秤平
阮秀的鲛绡衣浸透药婆毒血,她正用神性净化村民体内的余毒,那专注的神情充满了悲悯。陆沉拾起庙中残破的青铜秤,将宁姚剑骨与八十碗解药粥的重量分别置入秤盘。当秤杆终于平衡时,枯萎的右臂突然长出新肉,李淳罡剑意与守护之心达成微妙平衡。
"下次莫再赌命。"阮秀抛来半块麦芽糖,糖块上的齿印与她十二岁那日咬出的缺口完全吻合。陆沉捏碎糖块撒向荒庙废墟,糖渣落地生根长成青铜树苗,正是未来四十年后他借剑意斩杀群敌的战场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