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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卷 第19章 父死子赚
    第二天,我被李工头调来看人打桩。

    我坐在椅子上,玩着手机,听着眼前震耳欲聋的打桩声,神色不耐。

    就在这时,打桩机的钢索突然崩断时,发出一声尖锐的脆响,好似一道惊雷在七号楼基坑上空炸响。

    我正全神贯注地记录沉降数据,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一哆嗦。

    巨大的合金钻头,裹挟着千钧之力,直直砸进泥浆之中。溅起的污水,溅在了我的脸上,带来了一阵寒意。

    王德发背着手,静静地站在围挡阴影里,宛如一尊冰冷的雕像。

    “叫水鬼队来处理。”

    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不带一丝感情,仿佛这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很快,两个黢黑精瘦的男人从皮卡上跳下来,从他们的模样来看,一看就是父子。

    随着他们的靠近,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烟草与机油混杂的刺鼻气味。

    老水鬼的脸上交错着深褐色疤痕,那些疤痕犹如一条条扭曲的蜈蚣,爬满了他的脸颊。

    他的右耳只剩半个残缺的耳廓,在风中微微颤抖。

    他的儿子脖颈挂着铜制八卦牌,工装裤膝盖处磨得发白。

    此刻,他正低头往潜水服接缝处涂抹猪油,动作熟练而专注。

    "老规矩,一小时两万。"

    年轻人把对讲机别在腰间,他的手指灵活地摆弄着麻绳,黄板牙紧紧咬着麻绳打结。

    我看着老水鬼套上二十年前的旧式潜水装备,那装备十分破旧。铜制头盔的窥视窗脏兮兮的。

    老水鬼深吸一口气,他紧了紧身上老旧的潜水装备,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随后缓缓踏入浑浊的泥浆之中。

    泥浆如浓稠的墨汁,一点点淹没他的双腿。

    就在钢索垂入桩孔的瞬间,原本晴朗的天空被一层阴霾笼罩。

    方圆十米的麻雀像是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驱使,集体疯狂地撞向围挡,发出密集而沉闷的“砰砰”声响。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惊得呆立当场,下意识地弯腰捡起一只垂死的鸟雀。

    它的爪子无力地抽搐着,而在纤细的爪子上,缠着半截槐树皮,我凑近一看,内侧竟用朱砂写着“镇”字。

    这神秘的字样,在阳光的照耀下,红得如同鲜血,让我呼吸一滞。

    老水鬼在泥浆中艰难地向下移动,他的呼吸通过铜制呼吸管传出,带着几分急促。

    突然,那铜制呼吸管的接口处渗出了黑水,黑水浓稠且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这诡异的现象让周围的人惊恐万分,大家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与疑惑,纷纷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泥浆逐渐淹没到老水鬼的腰部,寒冷的泥浆如同无数只冰冷的手,紧紧地包裹着他。

    与此同时,空气泵压力表的指针开始缓慢却坚定地逆时针旋转。

    年轻人站在桩孔边,紧张地注视着父亲的一举一动。

    老水鬼的身影消失在浑浊的泥浆当中时,鲜血竟然不知道何时,渗了出来。

    我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想要记录下这诡异的一幕,然而当镜头对准老水鬼时,我差点惊得扔掉手机。

    镜头里老水鬼的倒影竟是一具惨白的白骨,颅骨天灵盖处钉着三寸长的青铜钉,青铜钉在阳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光。

    很快,老水鬼的影子彻底消失,只剩下浑浊的黄色泥浆。

    "爹说钻头卡在钢笼里了。"

    年轻人扯动信号绳,他的手背青筋暴起,仿佛一条条蚯蚓在皮肤下疯狂蠕动。

    他每扯动一下,绳结就在桩孔边缘磨出一道深褐色的痕迹。

    王德发站在一旁,一直冷眼旁观。

    看到年轻人慌乱的样子,他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

    就在这时,泥浆表面缓缓浮现出人脸轮廓,那轮廓模糊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人脸的五官逐渐清晰,仿佛是从泥浆深处挣扎而出的冤魂。

    空气泵像是感受到了危险,发出垂死般的嘶鸣,那声音尖锐而凄厉。

    老水鬼的输氧管突然绷直如铁棍,强大的拉力让年轻人一个踉跄,被拽得扑倒在桩孔边。

    "下面…下面有东西在扯我爹!"

    年轻人嘶吼着,声音充满了绝望与恐惧,在空旷的工地上回荡。

    他慌乱地往钢丝绳撒糯米,那是民间传说中辟邪的物品,然而此刻,米粒却像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屏障般纷纷弹飞。

    有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在阻止着他的救援行动。

    老水鬼的头盔里突然传出沉闷的声响,像是有人在里面用铁锤一下又一下地敲击,那声音沉闷而恐怖,一下下敲击在众人的心上。

    "快把他拉起来!"我心急如焚,抓住绳子,想要挽救老水鬼的生命。

    年轻人在绝望中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符,那黄符看起来年代久远。

    他颤抖着将黄符贴向绳结,符纸上的“敕令”二字瞬间燃起幽蓝火焰,火焰在这诡异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神秘。

    钢丝绳应声而断,就在这刹那,桩孔深处传来婴儿啼哭般的尖啸,那尖啸划破长空,让人毛骨悚然。

    幸好潜水服还有备用的绳子,我迅速拉着绳子,带着众人疯狂拉扯着。

    当潜水服浮出泥浆时,表面布满指甲抓挠的凹痕,像是被无数人疯狂抓挠过。

    急救人员迅速上前,用工具划开橡胶。

    就在那一瞬间,二十多条滑腻的鳗鱼从裂缝中钻了出来,它们扭动着身躯,牙齿上串着人类指甲盖,那恐怖的场景让人头皮发麻。

    旁边的工人吓得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泥浆里怎么可能有鳗鱼呢?”

    此时的老水鬼已经死去多时,他的右臂反关节扭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姿态,食指在胸口刻出个血淋淋的“九”字。

    这神秘的字迹,是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向世人传达着什么重要的信息,然而此刻,却没有人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这是工伤事故。"

    王德发一脸冷漠地拿出一个箱子,像是早就准备好一样,将现金堆在年轻人脚边。

    钞票捆扎带上沾着香灰与经血混合物,这诡异的混合物,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年轻人麻木地捡起钱,他的手还在不停地颤抖着。

    但很快,他捡钱的速度越来越迅速,当他将箱子整个抱在怀中的时候。

    他竟然露出了病态的笑容。

    他喃喃自语道:“爹,这下彩礼有了,我可以结婚生娃了。”

    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我浑身都在发抖。

    殡仪馆灵车缓缓驶来,车轮在工地上碾压出一道道痕迹。

    车头悬挂的八卦镜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竟照出老水鬼的亡魂。

    他的身影虚幻而缥缈,正被七条锈迹斑斑的铁链拖向桩孔深处。

    我拦住提着箱子准备离开的年轻人,声音带着颤抖,似乎已经预知了答案:“令尊生辰可是丙午年七月十五子时?”

    年轻人惊讶地看着我,眼中满是疑惑与震惊:"你怎么知道?"

    我脸色微变,心中涌起一股寒意。

    顿时明白,这个工地恐怕不只是八根生桩,反而是九根。

    老水鬼的死,是精心策划的必然。

    而这背后的真相,或许远比我想象的更加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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