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雪沉默片刻，有些局促道：“抱歉，我不该提起这些。”
“没关系，”端木循忽而轻笑，“就让那个乞求上天垂怜的我留在过去吧。所以，你不必抱歉。”
林如雪怔怔地看着端木循，仿佛他今天才真正认识了面前这名少女。
“你才回端木家不久，是不是还未学过社交舞？”
“不曾。”端木循目光有些躲闪，“今晚......我还没有跳过一支舞。”
晚宴已接近尾声，林如雪蓦然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
他将酒杯放在餐台上，弯腰做了个邀舞礼。
“二小姐，愿意与我共舞一曲吗？”
......
“你真让我失望。”
此言一出，叶逸欢顿时后悔了。她梗着脖子维持冷脸，指甲在手掌中压出月牙痕。
但是说都说了，覆水难收，她梗着脖子维持冷脸，硬着头皮应对着林轩的沉默。
林轩似乎被刺痛了，他沉默良久，喉结上下滚动，才开口道：“大小姐可曾想过，若我们真在一起，要承受的远不止外界压力？”
“要你管？”叶逸欢冷笑，眼中的怒火烧得越来越旺。见到林轩畏畏缩缩的样子，她气得猛地倾身逼近，发梢几乎扫到对方下颌，“今朝有酒今朝醉，我现在想怎样就怎样！你不过是个瞻前顾后的懦夫，有什么资格说教我？！”
“不是这样的，”林轩后撤半步，“大小姐还年轻，良配多的是，我不想看大小姐真心错付，误入歧途。”
“少来！你不就是不敢跟我在一起吗？说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做什么？！”
叶逸欢的话越来越尖锐，声调也陡然拔高。
原本她只是按端木希的人设在演戏，她还特地加了不少肢体语言来演绎“生气的大小姐”，可听着对方不住重复推脱，她真实的怒火竟不受控地涌上来。
这边林轩一脸唯唯诺诺：“大小姐......”
“闭嘴！”
叶逸欢厉声打断，脱口而出，
“林轩你个蠢货！我要是真喜欢你，就天打雷劈！”
话一出口，叶逸欢的脸色瞬间一变——这是完全超出预设的台词。
她本来只是想装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结果自己的真心脱口而出，也不知道会不会被系统算作OOC。
然而，林轩的反应更令她错愕。
他原本紧绷的面容突然松弛，沉默了好一会儿，竟然轻轻笑了。
叶逸欢一时间不知所措，心里一阵懵逼：这傻逼现在笑啥？不会是被骂出神经病了吧？
“大小姐终于肯卸下伪装了。”林轩笑道，“听你这种话，我反而安心下来。”
叶逸欢彻底傻眼，忍不住张了张嘴：“蛤？”
——他有病吧？！抖M成精了？！
“既然大小姐想玩恋爱游戏，”林轩柔声道，顺势揽过叶逸欢的腰，“那作为仆从的我，奉陪便是。”
“你是......什么意思？”叶逸欢身体一整个僵住，下意识地追问，“你这算同意和我在一起了？”
“算是吧。”林轩看了看她，神色没有丝毫动摇，“您不是列过情侣必做清单么？我们按清单逐项完成，也算让您得偿所愿。”
叶逸欢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这人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吧？
虽然一时之间她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冷静。既然林轩这么做对她有利，她不介意顺水推舟。
她稍微沉吟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笑容：“好吧，既然你这么配合，那就从第一项开始。”
“都听您的。”林轩点了点头，“我记得，大小姐列出的第一项，好像是喝交杯酒。”
......
端木循第七次踩到了林如雪的鞋尖。
“看路，别看逃生通道。”林如雪终于忍不住毒舌，“第七次了，你是想把我踹进医务室吗？”
“抱、抱歉......”
端木循急忙道歉，确实越注意越紧张，然后不负众望地第八次踩上林如雪的脚。
“......”二人双双沉默。
末了，林如雪叹了口气：“你信不信我现在脚背上被你踩出的引子，连起来比股市K线图还要曲折？”
“实在是对不起！！！”端木循也只能再度抱歉。
道歉之余，她竟有些意外——林如雪内里竟是这种性格吗？
以前只见他对谁都彬彬有礼，从未见过他如这般抱怨过什么。
只是虽然他嘴损，却比众人口中完美无缺的“林公子”更像活人了。
“林公子，探戈舞步我已经会了，您可以离我再近些，没关系的。”端木循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说。
没想到，随之而来的是林如雪有史以来最沉重的叹息：
“上一曲是探戈，这一曲......是华尔兹。”
“诶？！”
端木循顿时涨红了脸。
“抬脚要像你吩咐佣人一样果决。”林如雪不顾端木循身体颤抖，忽然带着她旋过半场，“曾经你一门心思要留在端木家的魄力呢？”
“我知道你急，但是你先别急。”端木循调整舞步之余，从牙缝里蹦出一句匪夷所思的话。
说完，她突然惊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
竟是她十公分细跟卡进大理石地面的缝隙中。
林如雪本能地托住她后腰，却听见一道倏忽响起的撕裂声——竟是蕾丝衬裙不堪重负，下端已被撕开一个大大的裂缝。
“......”端木循脸红得要滴出水来。
——他娘的，以后绝对要让端木诚辉那个老登给舞池铺地毯！！！
“端、端木小姐，”林如雪轻咳一声，别过脸去，“让助理送备选礼服来吧。”
端木循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不必！”
林如雪诧异：“什么？”
“正好省了碍事的裙撑，我的步伐能迈得更大些。”
端木循顺着裂缝将裙袂一把撕下，然后一脚踢开残破的裙裾，连碍事的高跟鞋也一并甩开。
她看着目瞪口呆的林如雪，轻笑一声：
“林公子，你不是要教我跳舞吗？我还没学会呢，你可不要半途放弃啊！”
现在浑身不自在的倒变成林如雪了。
——这丫头疯起来是真疯啊！！！！
舍去了衣着上的束缚，端木循的舞步倒真流畅许多。林如雪看着她跳得渐入佳境，也放心大胆容她去尝试些劈腿、旋转之类的高难动作。
即便出错，他也觉得，这样张扬的样子更适合这名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