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来,邬文终于确信了猎户的话,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世。
邬文骤然得知自己亲爹离世,亲娘身体也不好,还孤零零的一个人待在村寨里,日日盼着他回去,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邬文当即向姑母跪下,请求姑母让他回去对寡母尽孝。
邬家姑父姑母心里实际都不太愿意邬文回去,但是孝道大于天,若是一味不准邬文回去尽孝,这名声传出去可就很难听了。
一家人经过小半个月的心理挣扎,还是抵不住邬文的苦求,最终准了邬文回乡。
邬文一得到允许,立刻就向掌柜辞了工,他不认识回三坪县的路,因此在茂城辗转询问了几天,最终得知有个商队要路过三坪县附近。
邬文毫不犹豫地只身加入了商队一行,随身携带的只有一个小包裹,里面装着两套衣服和几本书,后来又几经波折才回到了梧桐村寨。
当邬文出现在家门口时,邬母几乎是一瞬间就认出了自己的儿子,因为邬文的五官和丈夫长得实在是像,只是看起来比丈夫要白净许多。
“孩子......”
这颤颤巍巍的声音一入耳,邬文瞬间就绷不住了,哭着跪在了生母面前,邬母抱着儿子也是泪如雨下。
自此,邬文就与母亲过上了相依为命的日子。
邬母在得知儿子都二十六七岁了,竟还没有娶亲时,又惊又诧,立刻张罗着给邬文娶媳妇。
可邬文不愿意耽误人家姑娘,家里几乎是一贫如洗,母亲腿脚又不好,他一心扑在了干活和侍奉母亲身上,娶了媳妇不就相当于多让一个人吃苦吗?
邬母拗不过邬文,只好看着儿子一日日地蹉跎下去。
邬大壮最后总结道:“大人,这邬文可真是个好样的,他就这么一心一意地照顾了他娘四年。自他回来,他娘就没出来干过活,身体比从前还好些,不知道多少婶子大娘羡慕他娘生了个好儿子呢!”
“他一个读书人,硬是把什么农活都学会了,别人干活时累了就躺在地上睡觉,他累了却坐在一边看书。而且他性子好,有孩子上前去问他问题,他一点不会不耐烦,梧桐村寨的孩子们都喜欢他。”
裴寒点了点头,道:“确实是个合适人选,你们抽空去邬文家里问问,看他愿不愿意当这个夫子。告诉他官府会每月给他发俸禄,等学塾建好了,他可以把母亲带来一起住在学塾里。”
梧桐村寨
官差上门时,邬母推着木凳恭恭敬敬地把他们迎了进门。
现在三坪县的老百姓对官府的人充满着好感,一看到官府来人,第一反应就是高兴,因为他们一来,就意味着裴大人又要给大家带来好消息了。
这次带头的官差名叫邬力,也是裴寒的得力下属之一,同样参与了前几天的商议。
邬力知道邬文的母亲腿脚不好,见她身形佝偻地撑着木凳强站着,忙上前扶着她道:“大娘,你坐,我们是奉了裴大人的命令来找邬文的。”
邬母疑惑道:“裴大人要找文儿?”
邬力肯定地点了点头,笑道:“大娘,您别担心,绝对是件大好事!”
邬母虽然不知道内情,但她相信裴寒啊,既然裴寒派来的人说是好事,那就一定错不了。
邬母道:“那请官爷们先坐,文儿去地里锄草了,一会儿就回!”
说着,就要站起来给他们倒茶。
邬力眼疾手快地虚按住了她,不让她起身,“大娘,您别忙,我们骑马来的,一点儿也没累着,也不渴!”
他们几个大老爷们,哪能让一个腿脚不便的老人家端茶倒水。
再说了,不出意外的话,邬文马上就要变成他们家孩子的夫子,他们敬着都来不及,还敢劳动夫子的娘招待他们,那不是疯了。
没过多久,邬文就扛着锄头回来了。
见家里坐着这么多官差,邬文显然有些讶异,他客气地问道:“众位官爷来我家有什么事吗?”
邬力连忙起身,笑着答道:“邬文兄弟不用客气,我叫邬力。裴大人要办一所学塾,就在巡检司附近,正在盖房子呢。大人派我们来问问你愿不愿意当学塾的夫子,官府每月会给你发俸禄。而且大人说了,等学塾建好,你可以带着母亲一同去学塾里住。”
邬文就像是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砸中,一时之间愣住了。
邬母却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坐在凳子上语无伦次地问道:“官爷这话可当真?天呐,裴大人怎么知道文儿读过书?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听到母亲这一连串杂乱的问句,邬文才清醒过来。说实话,他刚才也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邬力等人都笑了,异口同声地道:“当然是真的,咱们裴大人从不说虚话!”
邬文突然紧张起来,不自信地问道:“裴大人真的觉得我能教好书吗?可是我一共也才跟夫子学了五年,万一教不好怎么办?”
邬母一听儿子这话,不禁也露出了忧虑之色。
邬力却道:“邬文兄弟,你尽管放心!咱这儿的孩子大字都不识,以你的才学,教他们认字启蒙必定是足够了。”
要知道,这三坪县里大字不识一个的可不止孩子,就连他们官兵里,也不乏大字不识一个的大老粗。
所以他们才对邬文这么有信心,邬文连大酒楼的账房先生都当得,平日里看的书也是他们一看就头疼的那种,教他们的孩子识字读书肯定没问题。
邬文一听自己只是教认字和启蒙,压力顿时减了不少,对这两点他还是很有自信的。
邬文问道:“那我什么时候过去呢?”
邬力道:“学塾正在抓紧建呢,等建好了我们就来接你和你娘,左不过也就是个把月的事。今天我们是奉命先来问问你的意思,既然你愿意当这个夫子,我们就先回去复命了。”
说着,邬力等人就准备走了。
邬文把他们送到了门口,感激地道:“劳烦你们跑一趟,还请你们帮我谢谢裴大人,多谢大人对我的信任,我一定会尽全力去教书,绝不辜负大人的期望!”
邬力等人都笑着应了,然后才打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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