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
长街一角,沈玲匆匆赶来,便见到云海骤变,一座竹倚从天上飞下来,稳稳落在他师兄的头顶上,再然后他师兄便被镇压在竹倚之下。
竹倚中躺着一个身穿青衣的女子,她的姿态慵懒而随性,一条腿优雅地搭在另一条腿上,一双莹白如玉的赤足轻盈地悬在空中,不沾一缕尘土,指甲上涂着青色的胭脂,如同一颗颗绿宝石,而那洁白修长的脚踝在阳光下泛着波光,像是一轮黑夜中的孤月。
唔!
青衣女子忍不住伸一个懒腰,展露出女子本该最妩媚的弧度,有名家曾言要看一个女子最妩媚的时候,便是看见她从睡梦中初醒时,那最是妩媚动人。
而她此时便是最妩媚动人之时。
奕恒别过头去,柘凛风则是见惯不怪的抓挠自己的头发,姜白眼中满是欣赏的目光,而李书瑶则是一脸崇拜,一蹦一跳地朝那竹椅上的青衣女子跑去,嘴中喊道:“青璃姐姐,你这出场好霸气呀!可不可以带书瑶也飞一下呢!”
青衣女子展颜笑道:“书瑶,你难道忘记姐姐带你飞的时候,你可是晕飞,还吐了姐姐一身,你莫非又想吐姐姐一身不成。”
说罢,青衣女子张开怀抱,把李书瑶抱在怀中。
李书瑶嘟着嘴,不悦道:“姐姐可真是的,啥事儿不好说,非得揪着我小时候的糗事不放,讨厌啦!”
“哟,小书瑶也长大了,还知道在人前害羞了。”青衣女子忍不住刮了刮书瑶的琼鼻,轻笑道。
另外一边,奕恒躬着腰,悄悄地朝街边的坐骑走去。
青衣女子抚摸书瑶的青丝,低眉浅笑,“我说小恒子,你三年没回来,怎么一见到姐姐我来了,你就准备开溜呀!姐姐我难不成是只母老虎,怕我一口吃掉你。”
奕恒脸上挤出一抹笑容,缓缓地转身,笑道:“怎么会呢!我这不是很开心能见到青璃姐嘛!不过,姐呀,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小恒子,听起来像是皇宫里的小太监名。”
奕恒能记住青衣女子的姓名,实则是一场血泪史,你能想到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被一个女子提在城墙上,脱了裤子揍屁股嘛。
其原因只是男孩初次见那女子叫错了对方的名字,虽然那女子刚开始是十分有耐心地重复教导男孩,可在重复念十次后,她一气之下,便把男孩提上城墙,当着城门下来往的百姓,狠狠揍了他一顿屁股。
如今过去许久,奕恒依旧记得那天边的云彩是紫红色的,跟屁股上的巴掌印是一样紫红紫红的。
也自那以后,奕恒见她莫青璃如同阎王爷,不想死,就赶紧溜。
可他犹如小鬼一般,想从这阎王爷手中逃跑,却是比登天还难。
谁让对方修为高得一塌糊涂,真是那种一根手指头就能按死自己的存在。
更何况对方时常喜怒无常,让旁人难以琢磨,更是难以接近。
“小恒子过来,姐肩膀有点酸痛,帮我揉揉肩膀来。”莫青璃朝奕恒勾搭手,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姐,我不会按摩,我手粗,您能不能找疯子给你按摩呀。”奕恒满脸堆笑,姿态极尽谦卑,脸上的笑容都快溢出来。
此刻的他,那卑躬屈膝的模样,要是再穿上一身太监袍,活脱脱就是个活灵活现的小恒子,任谁看了都觉得像极了那宫中谄媚的小太监。
“姐,就喜欢手粗的,手劲大的,我才不要他。”莫青璃刮了一眼长街上的柘凛风,嫌弃地说道:“赶紧去找个剃头铺,把你那头发剃掉,远远看起来像只被烤焦毛的旺财。”
柘凛风抓着自己的焦黑头发,不爽道:“你这懒女人,能不能积点口德,说句好听的话。”
“呵!你就是这么跟你姐我说话的嘛,我可是替你出了一口恶气,也不见你跟我说一句感谢的话。”
言罢,竹椅下的空岳口吐白沫,全身上下更是被一股莫名的气机镇压,唯有一双眼睛能转动,可盛满了恐惧,担忧,彷徨等复杂情绪。
他曾听师长说过,若是没事,千万不要去北顾城,那里有一个喜欢折磨人的女魔头。如今他不听劝,更是倒霉透顶,竟然真的撞上了这女魔头,还想斩杀她的弟弟,如此一想来,胯下便不禁有点尿意。
哼!
“我的仇,我自己会报,才不要你出手。”柘凛风冷哼一声,扭头一把抓住奕恒的后颈衣领,朝姜白小声道:“姜白兄,趁着这个懒女人还没发疯,咱们赶紧开溜。”
莫青璃目光直直落在姜白身上。
此刻的他狼狈不已,头发胡乱地披在脑后,几缕碎发粘在汗湿的脸颊上。
即便如此,那出众的俊美仍难掩半分,轮廓在光影交错间愈发深邃。
莫青璃微微眯起眼,眸中闪过一丝探究,秀眉轻蹙,开口问道:“你姓姜?”
姜白心中生疑,对方突兀问起姓氏,语气里满是试探。这世上,无端关注自家姓氏的人,多是冲着姜家而来,莫非她与家中长辈有旧?
他略一思忖,谨慎答道:“正是,前辈似乎对我姜家有所了解,可是认识我家长辈?”
莫青璃嗤笑一声:“看来姜家也是日落西山了,这一代入世的弟子,竟然会是一个废人,啧啧啧……真是有趣。”
姜白听那女子所言,并未生气,不卑不亢地说道:“在历史的长河中,任何一个皇朝,或一个家族,都不可能一直处在鼎盛时期的。即便是上古大周朝有仙人存在,可二千年后,照样轰然倒塌,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我姜家只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家族,岂敢妄想一直鼎盛。”
“不错不错,有骨气,就连见识都如我一般。”
姜白迎着莫青璃那锐利且充满智慧的目光,拱手道:“多谢前辈夸赞。”
“看在你是姜家后人的份上,本座给你指条明路。你不必再整日借烈酒麻痹体内的魔蛊,你可想知道?”莫青璃话语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请问前辈,我需要付出什么?”
“待他日你回姜家,给姜家老祖带一句话。”
姜白眉头微蹙,知晓姜家老祖尚在人世的人寥寥无几,就连姜家子弟大多都不知情,他也是偶然间听父亲与族人谈论才得知。
这女子究竟是何来历,为何会知晓此事?
她与姜家又有何关联?为何要替姜家镇守百年?镇守的又是什么?
心中虽满是疑惑,但他还是抬起头,坚定道:“前辈请讲,只要姜白能回姜家,必定将话带到。”
“我莫青璃为你姜家镇守百年,他该怎么报答本座?”
莫青璃一边逗弄着怀中的书瑶,一边冷声质问,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上位者的威压,让人难以揣测她与姜家之间究竟是仇是恩。
这就如同她的性情,向来反复无常,让人捉摸不透。
就连被她从小照顾大的柘凛风也时常捉摸不透,她有时像个天真的孩子,有时又像一个疯言疯语的疯子,有时又像一位极度护短的长辈,可不管怎么看,她总是难以琢磨,恰如一句话“心似百结网,意如三月云”便是对她最好的写照。
“前辈,此话晚辈记住了,他日姜白若是能重回姜家,必定将此话带给那姜家的老祖。”
说罢,姜白双手抱拳,恭敬一拜,抬头问道:“还请前辈赐教,晚辈如何解除身上的魔蛊之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