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原来是你。”
空岳眼角微微抖动一下,瞧着那手持长刀的少年,冷声道。
“好久不见,岳空大哥。”奕恒抬头,人畜无害地笑道。
空岳曾深受重伤,被奕恒的师尊在路上遇见,带回山谷救治。待他伤势痊愈后便离开了,因此他与奕恒相识。
“我叫空岳,不叫岳空。”空岳不满的说道。
这小子五年前,就一直在自己跟前念错自己的名字,若非那时看他年幼无知,再加上其师救自己一命,否则那时年轻气盛的自己,便恨不得一掌拍死对方。
如今相见,这小子竟然成为苍梧修士了,可为何还念错自己的名字呢!
奕恒含蓄一笑,喊道:“好的,岳空大哥。”
空岳双手握拳,一脸阴沉……
吁!
李书瑶与柘凛风赶来,他们翻身落马。奕恒回头见此,朝柘凛风喊道:“你乾坤袋中可有烈酒?”
“有一坛女儿红。”
柘凛风翻手间,手中已然多了一坛烈酒。
“给我酒!”
姜白见柘凛风手中的烈酒,猛地扑上前,一把夺过烈酒狂喝,从嘴角溢出不少的酒水。
李书瑶在一旁瞧着他嘴角微微翘起的胡须,强忍住用手去戳戳的执念,同时见对方那猛喝酒的姿态,暗道这位俊美公子竟然有如此酒量,难怪酒量不差的凛风哥也喝不赢他。
“哎呀!姜白兄,给我留一点呀,再留一点啊!!”柘凛风半蹲在姜白身旁,扶着那酒坛,想让姜白少喝点,又不愿夺过酒坛,急得他像那上蹿下跳的红脸猴子。
片刻后,姜白把酒坛递给柘凛风,用衣袖擦去嘴角的酒渍,打了一个酒嗝,满脸红润,再无蛊毒发作时的满脸狰狞恐怖,李书瑶偷瞄着对方那俊美的脸颊,她的脸蛋反而泛起两朵红晕。
“姜白兄,你怎么把我的女儿红全喝光了!”接过酒坛的柘凛风,抬起来一看,坛中竟然空空如也,好不容易从坛口滴出两滴来,他连忙伸出舌头卷起那两滴美酒,神情十分陶醉,显示也是一位极度珍爱美酒的人。
“凛风兄,酒让在下一口喝完了,他日我还你十坛女儿红。”姜白拍了拍柘凛风的肩膀豪迈道。
柘凛风蹲在地上,把酒坛转圈圈,一脸沮丧道:“姜白兄啊,你是不知道这坛酒是我家中那懒女人要喝的,这可是她让我特意赶到百里以外的杏花小镇打的女儿红,她就喜欢喝这种酒,如今你把它喝完了,我回去估计少不了被训一顿。”
“那如何是好?要不我给你钱,你再去那杏花小镇购买?”姜白从怀中掏出五十两黄金,蹲下,递给柘凛风。
柘凛风见那五十两黄金,双眼金光闪闪,一把夺过五十两,笑道:“好好,我大不了再去一趟杏花村,买一坛女儿红。”
奕恒忍不住插嘴道:“这五十两可还是我的。”
柘凛风连忙把黄金放入衣襟内,一副护财奴的嘴脸,说道:“哼!这钱可是姜白兄给我的,那有你的份。”
姜白说道:“我可记得那晚上,某人可是许诺给我百两黄金护那母子平安,莫非你不仅是名痴,还是老年痴呆不成。”
就在姜白说话时,李书瑶实在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他嘴角的胡须,“咦,为什么又粘上了,刚刚看起来还是翘起的呀!”
姜白伸手打开李书瑶的手,后退几步,“这位姑娘,男女有别,你能不能有点大家闺秀的仪态。”
李书瑶双手叉腰,嘟着嘴道:“我从小就是这般,父亲一直散养我,哪还有什么大家闺秀,再说我父亲教导我,大家闺秀都是别人家的,咱主打就是一个茁壮成长。”
姜白嘴角抽搐,秀眉一抬,问道:“你父亲是何许人也?”
奕恒取笑道:“还能有谁,北顾城的知县,李长虫。”
李书瑶轻跺脚,不满道:“啊呀!哥哥,你又在外人面前乱叫我父亲的名字。”她看向姜白,解释道:“我父亲叫李长风,不叫李长虫,你别听我哥哥乱说,他就是一个名痴,永远记不牢别人的姓名。”
姜白笑道:“哈哈!原来不止一人说他是名痴呀。”
奕恒板着脸,长刀架在姜白的脖颈上,声音发寒,“你难道不知道取笑别人的缺陷是很不礼貌的嘛!”
姜白脸上的笑容猛地收敛,正欲开口说什么,却被一道冷笑声惊到,他侧头往前面看去。
呵呵!
空岳冷声道:“你们自顾自的闲谈,把我遗忘在一边,你们难道不觉得很没礼貌嘛!”
姜白不悦地说道:“喂,臭道人,那藏宝图你已拿去,怎么还留在这里?”
“那藏宝图本就是我的,我自然要收回我的东西,如今我更是看上你身上的东西了。”
“你难不成还想杀人夺宝不成?”
“嗤!天下财宝自然要归于有能力的人手中,岂能放在你一介凡人手中,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你莫非真不怕我炼门?”
空岳朝前缓缓走来,双眼满是贪婪,“你莫不是白痴,只要我做得干净,他们哪里知道是我杀了你。”
“岳空大哥,可否看在家师及在下的面子放过这小贼呢。”奕恒把长刀从姜白的脖颈挪开,诚恳地询问道。
“你和这恶贼交情很深?”空岳问道。
“我与这贼人有几面渊源,不忍见岳空大哥伤他性命,若是想要财物,我马鞍上还有一口玄墨铁矿打造的巨剑就送给你。”
空岳看向那长街旁边的一匹骏马,马鞍上捆绑的巨剑,嫌弃道:“你莫非真当我是叫花子不成,就那种货色,也想打发我。”
“那岳空大哥莫非真的执意如此了。”
“啐!只能怪你们运势不佳,不该多管闲事,既然我已决定斩杀那恶贼,你们皆给我死来。”
奕恒微怒,“岳空,你难不成真的忘恩负义,我师尊可是救过你一条性命,你今日莫非连我也想杀死。”
空岳一甩道袍,冷声道:“哼!你师尊已死,之前的恩情早已随风飘散,你这个连名字都记不牢的白痴,又算什么东西,我岂会给你面子。”
姜白走上前一步,手指夹着一枚黑色的符箓,说道:“奕恒,他是了凡境的苍梧修士,我们加在一起怕不是他的对手,你带着凛风兄他们先行离开,我可以替你们挡一阵。”
柘凛风站在奕恒身旁,“奕恒,这家伙就是我在监狱里跟你说的对象,只是刚才忘记跟你说了。”
“他是了凡境的修士又如何,欺负到我的头上,管你是谁,一个字斩。”
一个“斩”字犹如雷霆炸裂,瞬间响彻天际,奕恒扬刀切开寒风,化作一道青黑色的流光,朝空岳奔袭而去。
同一时刻,柘凛风心领神会,与奕恒配合的默契十足。
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快速结印,催动空中的玉砖。刹那间,那原本小巧玲珑的玉砖光芒大盛,散发出耀眼的土褐色光芒,再迅速膨胀,化作磨盘大小的砖头,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空岳镇压而至。
“小爷我,今日定要镇杀了你!”
这边,李书瑶迅速躲到长街屋檐下,双手紧攥衣角,眼神满是紧张与担忧。
看着奕恒和柘凛风默契配合,她不禁想起小时候被地痞流氓欺负,孤立无援时,是哥哥和凛风哥站出来,并肩作战,打跑了流氓。
如今相似场景再现,她心中既感动又不安,默默为他们祈祷。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姜白深知局势危急,他收起那枚黑色的符箓,反而拿起一枚黄色的符箓。要知道,若非到生死危机的关头,他真的不太愿动用这张底牌,因为这很有可能会误伤到自己及身边人。
符箓随着他挥出,在空中燃烧,幻化成一口烈焰巨剑,剑身燃烧着熊熊烈火,散发出强大的威压,仿佛能焚烧万物。
“土鸡瓦犬,不堪一击。”
空岳面对这三面夹击的局面,却没有丝毫的慌乱。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周身真气瞬间爆发,形成一层坚固的金色铠甲,将他牢牢地护在其中。
首先是奕恒的长刀带着凌厉的刀风砍在空岳的铠甲上,发出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声,溅起无数火花,但那护甲只是被斩出一道裂缝,很快又恢复原状。
同时,奕恒感觉身后有强大的威压袭来,连忙抽刀退后,柘凛风的玉砖重重地砸向空岳,空岳反而双手结印,一道金色光芒如一口刺破苍穹的巨剑,迎着玉砖的攻势斩去。
轰隆一声巨响,爆发出的气浪,把长街的青砖全部震碎,以空岳为中点,一座庞大的圆形凹陷往下沉三寸。
哼!
“就这点本事,也想镇杀我?简直是痴人说梦。”
空岳的声音充满了嘲讽,他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一股强大的金色真元从他的气海洞天汹涌而出,凝聚成一条巨大的金色猛虎,张牙舞爪地朝着奕恒和柘凛风扑去。
奕恒见状,脸色骤变,他深知这金色猛虎的厉害,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他急忙撤刀,双脚用力一蹬地面,身体向后急速跃退。那猛虎的巨爪从他脚前划过,轰出一个巨坑,再转首朝远处的柘凛风攻去,只是转身之间,那硕大的虎尾朝奕恒的胸膛甩去。
奕恒连忙横刀抵挡,却被虎尾一甩砸退数丈之远,长刀插进青砖缝中才止住后退的惯性。
再抬头,凝重道:“了凡境的苍梧修士,果然不弱。”
另一边,猛虎势不可当,轻易撕碎柘凛风的九道土墙,利爪瞬间突破第十道,眼看就要抓向他的腰身。
关键时刻,一道火焰巨剑挡下这致命一击,二者碰撞,爆发出猛烈的爆炸。
在震耳的轰鸣声中,炽烈气浪将柘凛风掀飞,他一头栽进街边的水缸中。
好一会儿,柘凛风才从水缸里爬起,模样狼狈至极。
原本飘逸的长发,已被烈火焚烧过半,烧焦的头发干枯卷曲,像团乱麻糊在头皮和脸上,乌黑不再,只剩一片焦黑,还夹杂着灰白。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味,他脸上满是黑灰、汗水与水渍,顺着脸颊滑落,原本明亮的眼睛布满血丝。
他摸着自己焦黑的头发,仰天咆哮道:“啊!小爷的头发没了。”
哼!
“一群蝼蚁竟然躲过我的道术,可惜,一切都到此结束了。”
空岳冷笑一声,只见他肩膀一晃,施展苍梧修士所擅长的“瞬步”,身形竟然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七丈外的姜白身前,一指凝聚着澎湃的真气,朝姜白的眉心点去。
这一指可断生死,灭亡灵。
可!
一口长刀,却霸道无比地挡在这一指前面——“想杀小贼,先问过我的刀。”
奕恒出现在姜白的身前,长刀随着他的呐喊声,朝那一指砍去。
“螳螂伐树,痴心妄想。”
空岳一指再爆发出更恐怖的威势,朝那口大魏制式长刀点去,手指与长刀相触之际,并未发出猛烈的交锋阵仗,只见那一指按在刀刃上,咔嚓一声!那口大魏制式长刀应声断成两截,其指之势不减,一指点在奕恒的胸膛。
刹那间,爆发出灼目的光芒,轰隆一声!奕恒与姜白被击飞五丈之外,狠狠地砸落在长街中。
空岳收回手指,傲然道:“蝼蚁终究是蝼蚁,岂敢与我抗衡。”
“哥哥,你没事吧!”
李书瑶从街角的杂物中钻出来,扑向长街上的奕恒,双眼满是泪珠。
那躺在地上的奕恒,眯着眼瞧见李书瑶朝他奔来,如诈尸一般一跃而起,躲开李书瑶的拥抱,长吐一口气,说道:“放心,我死不了。”
李书瑶喜极而泣,“哥哥,你还活着真好。”
“喂!小妹妹,你能不能不要踩着我的腰呀!”趴在地上的姜白,扭头说道。
此时的他,越发灰头土脸,一头乱发,十分狼狈不堪,哪还有偏偏白衣公子温如玉的模样。
“啊!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
李书瑶从姜白的后背跳下来,一脸歉意,小手拂去那后背上的脚印,怯生生道。
“你们真是太没礼貌了,竟敢又无视我!”空岳满脸愠怒,见众人叽叽喳喳,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眼中闪过狠厉,猛地抬臂,修长手指直指天空。
顷刻间,原本宁静无垠的苍穹骤然间风云变幻,宛如被一只无形的巨擘肆意搅动。
云海翻腾,波澜壮阔,电光在云层间游走闪烁,伴随着阵阵轰鸣,犹如万马奔腾,奔腾不息,那股震撼之力,仿佛要撼动整个北顾城。
城中的百姓停下手中农活,仰望苍穹,皆目瞪口呆,何时见过这番震撼的场景。
姜白抬头愕然,奕恒仰头若有所思,柘凛风仰望肆无忌惮地大笑,李书瑶戳着自己的嘴唇,喃喃道:“这个出场怎么有点熟悉啊!”
空岳感觉有异,忙抬头望去,只见云海翻腾之中,一座竹椅穿越云海,朝下方飞来。
一首玄妙的吟唱声响起,悲凉壮阔。
半生漂泊走天涯,情海痴迷梦渐醒。
今守古城驱恶孽,镇魔护众乐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