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迎柳随了花大奶奶,面容娇媚,身段窈窕,也不知道怎么会嫁给田佑光那样一个满脑肥肠的人。
她手托着腮,眨巴着眼睛道:“没想到这做买卖,里面还有这么多的门道呢?”
苏韫晴知道她刚怀孕,特地提前让人准备了酸甜口的蜜饯,拿起一个梅子干递给她,见她吃得很满意。
笑着说:“夫人抬举,做买卖啊,说简单也简单,不过是应付底下一帮子人的衣食罢了,要说不容易,还得是田大人在官场为官不易,上顾及天子,下心系民生,前边还要抵抗外敌,只怕是恨不能生出三头六臂来。”
花迎柳叹了口气:“可不是?听我家老爷说,近日有土匪投诚,送了个倭奴头头,还有个什么,说是咱们大良人,但给倭奴卖命的,叫什么来着?”
“卖国贼……”
“对对对,可不就是卖国贼吗?”花迎柳自顾自的拿起了蜜饯吃个没完。
“这是好事啊!”苏韫晴说:“破获倭奴,活捉首领,可是大功,田府台怕是又要高升了,田夫人你可是个有大福气的。”
花迎柳嘴角一瞥:“若真是这样倒好了……”
话没说完,让花大奶奶一肘子给怼了回去,后宅女子在一起,妄议官场之事是犯忌讳的,花迎柳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花大奶奶多少有点城府。
虽然话没说完,但苏韫晴已经听了出来,池野这里,一定出了什么变故。
至于具体是什么,还有待查证,也不能这么明显的直接问。
苏韫晴当是没看见花大奶奶的小动作,笑道:“田夫人好命,田老爷的前程自有张国舅呢,您就安安心心养好腹中胎儿,万事不必忧心。”
花迎柳吐了一颗梅子核:“程大奶奶说得极是,怪道我娘要引荐你与我认识,跟你在一起,我就觉得愉快!”
“愉快就多来。”苏韫晴说:“我这园子虽是卖了,但家里也足够大,不会让您无处落脚的。”
花大奶奶也附和:“这程家也真是好福气,娶了你这么个冰雪聪明,又漂亮能干的媳妇。”
“花大奶奶谬赞了……”
在湖心亭喝着茶吃着点心,聊了半晌,苏韫晴起身要领着她们往回走!
“起风了,有些冷,花大奶奶,田夫人随我到屋里再叙吧!”
几人带着丫鬟刚来到翡翠阁门口,便听到里面传出一阵阵清脆响亮的声音:“花大奶奶吉祥如意,花大奶奶寿比南山……”
花大奶奶蹙眉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转头疑惑的看着苏韫晴!
苏韫晴一拍脑门:“哎呀花大奶奶,今日可巧,提前让您给碰上了,这墨羽金刚是我打算在您寿辰那日送去的寿礼。”
“墨羽金刚?”花大奶奶眼如铜铃,迫不及待的提起腿就要往里走,发现这不是自家,又优雅的将腿收了回来。
苏韫晴忙伸手做出请进的姿势,花大奶奶才按耐不住的快速走了进去。
院里的石桌上便放着一只精美的大型鸟笼,身形巨大通体黑亮的墨羽金刚开合着粗壮的喙:“花大奶奶吉祥如意……”
花大奶奶喜不自胜:“程大奶奶,这墨羽金刚我只在书上见过,你是怎么有这通天的本事,将这活生生的小家伙弄到我跟前的?”
苏韫晴捂嘴一笑:“功夫不怕有心人,上回在花大奶奶宴会上,花大奶奶待我甚是关爱,我这心里时时刻刻惦记着这份情,您高雅尊贵,我没什么好东西送您,便以您所爱,想尽办法才弄来了这么一只稀有的鹦鹉,你喜欢啊,就什么都值了。”
“喜欢喜欢,怎么能不喜欢呢,你这孩子呢太有心了,要不都说我看人准呢,打第一眼见你,我就觉着亲近。”
花迎柳嘴里还含着蜜饯,在一旁边拍手边吐词不清道:“这墨羽金刚,怕是王公公也没见过吧?”
花大奶奶一脸傲娇:“等到下月十八,他来了不就见着了?”
“可不就是,连王大总管想要一睹墨羽金刚的风采也要托我们花大奶奶的福!”苏韫晴一边恭维着一边将两人请进屋内。
贵重的礼物,稀有的心头好,恰到好处的恭维,花大奶奶受用极了,笑容肆无忌惮地洋溢在脸上。
一进屋,屋内的桌上是一个锦盒,苏韫晴拿起锦盒打开,花迎柳马上眉开眼笑。
里面的一对精美的陶瓷福娃一看就知道是为她量身定制的。
一男一女,寓意极好,花迎柳摸摸自己的肚子,暗自欢喜。
苏韫晴将锦盒推给她:“田夫人,这是我们程家窑的瓷娃娃,此时此刻送给您啊,最是应景不过了。”
花迎柳看着这两个惟妙惟肖的胖瓷娃娃,喜爱之色溢于言表:“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以花大奶奶和花迎柳如今的身份,好东西自然是不少见,苏韫晴就这样,不动声色的将两份礼物送到了母女两个的心坎里。
花大奶奶提前将寿礼带走了,花迎柳也一再提出要请她到府上去作伴,苏韫晴依依不舍地将她们送上了马车才掉头回屋。
回到翡翠阁,她直奔东厢房程骥的房间。
此时程骥已经坐起身来半靠在床上,木槿正拿着两个木锤在替他捶腿,见苏韫晴进屋便栖身行礼后退了出去。
苏韫晴坐到床边拿起两个木锤继续替他捶腿,道:“方才在外面,我和花大奶奶她们说的话,大哥可有听到?”
程骥微笑颔首。
苏韫晴又问:“大哥可会觉得我谄媚逢迎?”
“有你真好……”
?苏韫晴抬头看着他,大大的问号挂在脸上。
程骥笑着对她说:“你是对的,若是程家一味按照爹的老规矩,不结交权贵,不逢迎官吏,这份家业怕是长久不了了。”
他尝试着卷曲着手指,继续说:“自古以来,一旦国库亏空,朝廷便会变着法子增加赋税从百姓身上刮利,等百姓身上再也榨不出油水以后,他们就要开始打商人的主意了。你提议把后面的园林卖掉,对目前的程家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苏韫晴手里的木锤停顿了片刻:“娘和阿骁也是赞成的,只怕爹知道,要不高兴了。”
“爹是老顽固,他就是因为太过正义与刚直,看不惯官场的尔虞我诈,当初才毅然决然的放弃了大好的前程回家继承程家窑的。不过也正是这份刚直,才让将程家窑得以发扬光大,还有余力经营其他产业。”
苏韫晴道:“爹是对的,是这个世界太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