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上的消息是南楚人故意放出去的,半道上遇见的那个少年乞丐也是南楚人刻意丢在那儿的。他们没有在附近的密林中设伏,是因为他们想要请君入瓮。
谢朝云和青枝的武功都不弱,然她们练得是战场上对敌的那种大开大合的打法,不适合荒废的鬼村。与她们相比,反倒是武功较差的陆昀游刃有余。
他搞偷袭,陆知鸢教的。
杀人嘛,没必要搞得那么正式,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代价将人送去阎王殿才是正事儿。
月光下,陆知鸢坐在破烂的屋脊上,晃着双脚看他们厮杀。她视力好,耳力好,能够准确捕捉每一个杀手的位置。见陆知鸢落了单,一个杀手举着刀,悄咪咪出现在她的身后。
谢朝云见状,急得大喊,奈何她被三名杀手纠缠,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
青枝和陆昀听见谢朝云的喊声,纷纷看向屋脊。陆昀离得最近,想要跃上屋顶,被一个补位的杀手砍中胳膊,无奈只能转身,先将其杀掉,再去救援。
杀手出现时,陆知鸢就已经闻见了他身上的那股味道。低着头,眼神凌厉。刀劈够来的刹那,顺着刀风侧身一躲,随后抓住杀手的手腕,用力一扭。
杀手还在不屑,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娃,竟妄想着从他手中夺刀。下一刻,一股难忍的灼痛自腕部传来,刀掉到地上。陆知鸢趁势一踢,杀手握着手腕向后退了几步。
此刻,不止是手腕疼,手掌也疼。
“臭丫头,你做了什么?”
“还能做什么?下毒啰。”陆知鸢拍拍手上的粉末:“来杀我的,竟不知我最擅长的是什么。”
“我管你是什么?”杀手忍着疼痛,拔出插在怀里的刀:“主上让你死,你就得死。”
陆知鸢冷笑一声,在杀手冲过来之际,拔出藏在小腿侧面的匕首刺向他的腰部。杀手一躲,陆知鸢贴着他的腿向下滑。察觉到不对的杀手想要将她踢开,却被她攥住脚踝。
一刺,一剜,一拖,杀手惨叫一声,从房子上跌落下去。
陆知鸢随着落下,半跪在杀手身上,将匕首戳进他的脖子。杀手睁大眼睛,感受着生命从他身上流逝。没等杀手闭上眼睛,陆知鸢便将匕首拔下,快速移动到旁边的一个角落里喘息。
原主的这具身体太过不争气,虽尽力调理,还是不及过去的万分之一。
“小姐——”
劈开挡路的杀手,冲到陆知鸢身边,见她窝在墙角,脸色发白,陆昀的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小姐,你没事吧?”
陆知鸢轻轻摇头,觉得胸膛里的那颗心脏跳得有些难受,她感觉快要呼吸不上来了。见陆昀一脸担忧,笑了笑,打趣道:“你个笨蛋,都伤成这样了还来救我。”
“是陆昀武功不济,没能保护好小姐。”
“知道就好,回去好好练,若有下次,就不让你做我的管家了。”
陆知鸢说着,扔出匕首,完美刺中那个想要偷袭陆昀的南楚杀手。天生缺损的心脏经不住这番折腾,匕首甩得不太准,没能将杀手一击致命。杀手恼羞成怒,未曾提防陆昀已将剑朝向了后方。
“不愧是我亲自选的,反应真快。”陆知鸢捂着心口,大口呼吸:“这颗心脏太没用了,得想办法换颗好的。”
陆昀眸光一沉:“小姐想要谁的心脏?”
手指往陆昀心口一戳:“你的,可以吗?”
陆昀拔出匕首:“怎么取?整个剜出来?”
“傻啊你,这可是心脏,人没了心会死的。”陆知鸢强撑着搓了下他的脸:“换心手术很麻烦的,北凉无人会做。”
“陆昀不怕死,也不怕麻烦,只要小姐能长命百岁。”陆昀急道:“只要小姐需要,莫说陆昀的心,陆昀有的小姐都可以拿去。”
“方才那些都是逗你玩的,现在说的才是真的。”陆知鸢身子一软,倒在陆昀怀里:“累了,想睡一会儿。”
“鸢儿!”谢朝云扑到陆昀身边,急急地问道:“鸢儿怎么了?伤在哪里?”
“夫人勿急,小姐没事。”陆昀抱起陆知鸢:“小姐累了,需要休息,咱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谢朝云点头,蓦地松了口气,看向地上的横七竖八的尸体。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夜行衣里穿着的不是南楚人的服饰,而是谢家伙计的。
无论南楚人想要做什么,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都会与谢家有关。
捡了些柴火,将杀手们的尸体拖到一起,一把火烧了。火光中,谢朝云看了眼还在昏睡的陆知鸢,打起精神道:“回城,去谢家!”
与此同时,谢屿安正盯着一具刚从后院池塘里抛出来的尸体。
“他叫谢三,是我铺子里的伙计。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前天下午,他来府里送账册,约莫停留了一炷香。八本账册,两本有问题,账目不清,我让他拿给掌柜重做。按照时间,他应在明天上午给我送来新的账册。”
“送账册的伙计没有回去,这掌柜的也未通禀?”
谢屿安也觉得奇怪,给管家使了个眼色,让他派人将铺子里的掌柜叫过来。
马都尉提着灯笼照了照,问:“脸都烂成这样了,谢大公子是如何看出他是谢三的?”
谢屿安指了指谢三的脚:“他那右脚,原是长了六个指头的。因总是被人嘲笑,用刀切了一个。当时还是江太医给他包扎的,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将他收到了谢家做伙计。对自己狠的人,对别人也狠。在谢家当伙计,不能有一副菩萨心肠。心太软,容易被欺负。”
马都尉眯着眼,在尸体的右脚上果有一个小拇指大小的圆形的疤。
“谢三离开时又谁看到?”
谢屿安命府中管家将下人们召集起来,询问他们,前天下午都有谁见过谢三。一个仆人说他见过,说见谢三用账册捂着肚子往茅厕跑。
仆人往角落里指了指。
马都尉命人前去查看,茅厕内气味熏天,差役提着灯笼看了一眼就回来了。
“这几日可有人用过?是否发现异常?”
仆人道:“这五谷轮回的事儿谁能控制的了,自然是日日都有人用的。异常的话,还真有,小的捡到了几张没用过的纸。”
马都尉摸了摸鼻子,看向谢屿安:“你们谢家真挺节俭的,不过这纸确实不能浪费,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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