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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7章 跟踪
    京城的天气自从过了中秋就开始凉下来了,付宁一边忙着读书,一边时不时关注着自己地里的白菜。

    他去年没赶上储存冬菜,那个冬天过得那叫一个狼狈,今年长记性了,不光是白菜,还有萝卜也得存一些,今年过年的时候,萝卜都卖出肉价了,最后也没舍得买。

    小吴这些日子把老福晋让他去过的铺子都写下来了,当时的每一句对话也都尽量回忆着写下来。

    这些铺子都在南城,既有大栅栏商街上的显眼商户,也有藏在小胡同里的手工作坊,捋了几遍也没找到什么规律。

    连安拿着小吴跟他们的对话,又收集了朝堂上下跟端王有关的动作一一比对,去寻找两者之间微弱的联系。

    而实地走访的工作就落在了付宁身上,吴树丰是露过脸的隐形联络员,那些店铺面对他的时候都是有伪装的,他再去也很难有什么发现。

    而连安更是不能去,他前几年玩儿的太花,四九城是名声在外,在街面上混饭吃的很少有不认识他的。

    只有付宁一直没有到台面上来,现在正好做个侦查员。

    按照吴树丰提供的地址,他有时间就一家一家去走,有卖丝线布料的、有卖胭脂水粉的、还有卖点心咸菜的……

    行业涉猎很广啊!

    付宁心里啧啧感叹,随着天气越来越凉,快该砍大白菜了,今年他打算跟二姐学学积酸菜,所以顺理成章的来到了名单上的一家油盐店。

    这家店离麻线胡同不远,铺面不在大街上,没有什么客流。

    “伙计?有人吗?”

    一进店门,付宁就觉得这家店跟他走过的那些家都不一样,人家好歹都是个做生意的样子,这家店倒好,连个站柜台的伙计都没有。

    而在名单上,老福晋几乎每半个月就要到他家买一次酱大头菜。

    付宁站在店里吆喝了两嗓子,还是没有人搭理他,就悄悄的观察着店里的情况。

    这家油盐店货品还是挺全的,有散打的酱油、香油、花生油,也有芝麻酱和甜面酱,靠着门口放着一溜儿的小缸,里面是各种咸菜。

    表面上看着没有什么问题,付宁正琢磨着,耳朵一动,铺面后面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

    他悄悄一转身,麻利的到了房子外面,贴到了铺子大门的立柱后面,竖起耳朵听着他们说话的内容。

    “在阿拉善没什么问题,宫中有信儿……都不太好了……传过命令来,咱们得动起来,扶大阿哥复位……”

    后来声音越来越近,付宁不敢在门外贴着了,猫着身子转过了墙角,又装作路过的样子,看着油盐店里走出了一个男人。

    一身的长袍,带着个小帽,一手提溜着个鸟笼子,另一只手拎着一个油纸包。

    他一边下台阶,一边大声对店里说:“酱瓜得赶紧补货啊!爷没你这口儿,喝粥都不香!”

    一个伙计打扮的人,站在店门口弯着腰陪着笑脸,“对不住了,爷!小店儿招待不周,等酱瓜到了,我给您送府上去!”

    看着客人走远了,小伙计又左右看了看,才拿白布巾掸了掸身上的土,回到店里去了。

    付宁远远吊着那个客人的影子,想看看他住在哪里,可惜这个家伙拎着鸟笼子,一路走走逛逛,到了崇文门边上的一个大茶馆,抬腿就进去了。

    茶馆伙计热情的迎了过来,“爷,有日子没见了!怎么着,还是老规矩?”

    不知道那个人说了什么,伙计又开始高声招呼着,“得嘞,一壶小叶,您里边请~~~”

    付宁没有跟进去,这种茶馆里熟客居多,他一个生脸进去太扎眼了。

    茶馆前面的角落里支着个大铜壶,旁边撂着一张长桌,上面放了一摞一摞的粗瓷大碗,打着个幡儿:大碗茶。

    他慢慢溜达过去,摸出了两个铜子扔进伙计身边的竹筒里,“来一碗儿。”

    “好嘞!”小伙计笑呵呵的拿起个大碗,倒了满满一碗热水放在了桌子上。

    付宁端起碗喝了一口,茶水入口苦涩,但是够热,只能小口小口的啜饮,这就给了他四处踅摸的机会。

    现在他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茶馆里的一串鸟笼子,刚才那个男人正把自己笼子上蒙的布打开,跟周围的人说着这只鸟。

    “嘿,那小鸟儿还挺灵巧!”付宁对着小伙计说了一句。

    那个圆脸小伙子探头看了一眼,“乔三爷的黄鸟儿可是这个!”他伸手比出了个大拇哥。

    “听说这鸟儿不好养,见天得喂小米。”付宁端起碗又喝了一口,碗太烫拿不住,喝完又放下了。

    “不光是小米,听说三爷还专门买虫子喂呢。”

    “烧钱呐,我估摸着这鸟儿一天吃的比我都贵。”

    “这鸟儿命好呗,听我爷爷说,要不是庚子年那档子事儿,乔三爷那是坐八大轩的主儿,可落不到我们这儿来。”

    说到这儿,小伙子也觉得自己说得多了,轻轻在嘴上拍了一下,就什么都不说了。

    付宁也不追问什么,几口把茶水喝完,撂下碗一点头儿就走了。

    后面是小伙子高声的吆喝,“大碗茶,俩子儿一碗!”

    付宁转回身又回到了油盐店,这回他一进门就有伙计招呼他了,“爷,这回带点儿什么!”

    “有粗盐吗?积酸菜。”付宁一边跟伙计搭话,一边看了看门边的酱菜缸。

    每个缸沿儿上都有张纸片,芥菜丝、麻仁金丝、八宝菜、玫瑰大头菜……

    嗯?甜酱瓜、咸酱瓜、八宝酱瓜……

    演戏都不演全套啊!

    伙计看见他盯着咸菜,问了一句:“甜咸八宝清口菜,拳拳孝心向青山,您要哪种?”

    付宁一摆手,“我哪儿买得起呢?您这酱菜价都快追上肉价了,我有这个钱买几个馒头不好嘛。”

    小伙计一愣,脸上有股子郁气一闪而过,但随即就换上了笑脸,“这是您的五斤粗盐,您还要点儿什么不?”

    “不用了。”付宁接过纸包,抬脚就出了店门,但是他觉得自己身后好像不太清静。

    他放慢了脚步,路过扛着草把子的小贩时买了两串糖葫芦,路过卖烧饼的小摊时又买了几个烧饼,两次急停让他确定,有人跟上他了!

    付宁舔了舔嘴唇,提溜着两手东西一直往前走,拐了几个弯儿,那人还在后面跟着。

    他又一拐弯儿走进了麻线胡同。

    胡同里没有几户人家,他走到最里头那家叩动了门环。

    “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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