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李木绵从睡梦中惊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时之间还有点分不清身在何处。
车厢里的灯光昏黄,映照在她略显疲惫的脸上。窗外,京都站的站台灯火通明,像一条闪耀的长龙,在夜色中蜿蜒伸展。
“姐,京都到了。”阿捡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兴奋。他已经将行李从行李架上取了下来,正细心地整理着。
李木绵这才彻底清醒过来,她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酸痛。长时间的火车旅程让她有些疲惫,肚子也隐隐作痛。她轻轻地抚摸着小腹,低声说道:“宝宝,我们到京都了。”
她慢慢地坐起身,接过阿捡递过来的热水,喝了一口,感觉暖流流遍全身,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列车缓缓停靠在京都站台,乘客们纷纷起身收拾行李。李木绵被一个着急下车的行人碰了一下,阿捡立刻伸手搀扶住她。
“小心点,姐。”阿捡一手拎着行李,一手扶着李木绵。
刚才和李木绵说话的老大爷也站了起来,笑眯眯地看着兄妹俩:“你们是来京都投亲的?”
“是啊,大爷。”李木绵微笑着回答,“您也是京都本地人吗?”
“可不是嘛!”老大爷乐呵呵地说,“我在这儿住了大半辈子了。你们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
三人一起往出口走去,老大爷絮絮叨叨地介绍着京都的风土人情。李木绵不时点头应和,阿捡则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生怕有人撞到他姐姐。
“这京都啊,可不比别的地方。”老大爷感慨道,“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要是无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李木绵听着这熟悉的诗句,忍不住“噗嗤”一笑:“大爷,您这是在给我们上文学课呢?”
老大爷摆摆手:“哎呀,老头子就是爱说些老掉牙的话。”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这是我家的地址,你们要是遇到什么困难,随时可以来找我。”
人群中,三人渐行渐远,老大爷的话语飘散在京都站的夜风里。
走出火车站,一股带着些许凉意的夜风拂过李木绵的脸庞,让她不由自主地裹紧了身上的外套。霓虹灯光闪烁,照亮了街道两旁的建筑,也映照在她略显疲惫的脸上。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这独特的都市气息,李木绵轻声感叹:“这就是1977年的京都啊。”
阿捡则扫视着周围,寻找今晚的落脚之处。他提着两个笨重的行李包,时不时地踮起脚尖,努力越过人群,想要看得更远一些。忽然,他眼睛一亮,指着不远处一条狭窄的巷子说道:“姐,那边有家招待所,我们先去看看。”
巷子口昏暗的路灯发出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了巷子入口处斑驳的墙壁和地面上散落的碎石。李木绵小心地跟在阿捡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高跟鞋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巷子两旁是低矮的房屋,窗户大多紧闭着,只有几扇窗户透出昏黄的灯光,偶尔还能听到屋内传来的低语声。
走了大约五十米,一栋两层楼高的建筑出现在眼前,一块略显褪色的木牌上写着“京都招待所”几个字。招待所的门口亮着一盏昏黄的灯泡,照亮了门前一小块区域。阿捡上前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杂着霉味和烟草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招待所的大厅不大,摆放着几张老旧的木桌和椅子。一位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老板娘正趴在柜台上打盹,手里还握着一把蒲扇。听到开门声,她猛地惊醒,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来人。
“两位住店啊?”老板娘打量着两人,眼神和蔼。
“是的,阿姨。”李木绵微笑着说,“请问还有房间吗?”
“有有有,二楼还有间双人房。”老板娘从抽屉里拿出登记本,“一晚十块钱,押金五块。”
阿捡听到房费的数字后,不禁皱起眉头,“这么贵?”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行李袋的提手,指节都有些发白。
“小伙子,这可不贵。”老板娘和蔼地解释道,“京都这边房价都这样,再往前走的招待所可都要十五块一晚呢。”
“阿捡,没事的。”李木绵轻轻拍了拍弟弟的手臂,“我们先住下来,明天再找其他地方。”
“可是姐…”阿捡还想说什么,却被李木绵打断。
“听话。”李木绵柔声说,“我有点累了,想早点休息。”
阿捡看着姐姐疲惫的脸色,终于点了点头。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数出十五块钱递给老板娘:“那就麻烦您了。”
“好嘞。”老板娘接过钱,在登记本上写了起来,“你们是兄妹吧?挺懂事的。”
“是啊。”李木绵微笑着应道。
“二楼右转第三间。”老板娘递过钥匙,“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谢谢同志。”李木绵道谢后,和阿捡一起上了楼。
推开房门,一股淡淡的霉味夹杂着陈旧木头的味道扑鼻而来。房间不大,大约只有十平米左右,一张双人床几乎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床单洗得发白,边角已经磨损得有些毛糙,但看得出来很干净,上面整齐地叠放着两床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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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头摆放着一张小木桌,上面放着一个掉了漆的暖水瓶和两个搪瓷杯子。墙角则立着一个简陋的木制衣柜,柜门虚掩着,露出里面空荡荡的内部。房间里唯一的窗户正对着狭窄的巷子,窗台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李木绵将手中的小皮包放在木桌上,然后无力地走到床边缓缓坐下。长时间的火车颠簸让她感到腰酸背痛,双腿也有些麻木。她伸手揉了揉酸胀的小腿,然后慢慢地躺倒在床上,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是散架了一般。
“姐,你先休息,我去打点热水。”阿捡放下行李就要往外走。
“等等。”李木绵从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明天我们得去百货商店买衣服,这是我列的清单。”
阿捡接过本子,看了一眼就皱起眉头:“姐,你这也太详细了吧?连口红色号都写好了?”
“那当然!”李木绵坐起身,一本正经地说,“咱们要见的可是陆霆柏,得打扮得体面点。”
“就他啊?”阿捡撇撇嘴,“有什么好打扮的。”
“你这孩子。”李木绵笑着拍了拍他的头,“快去打水吧。”
等阿捡出去后,李木绵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夜景。京都的灯火比她想象中还要璀璨,远处高楼的霓虹灯在夜色中闪烁,像是撒了一地的星星。
“陆霆柏啊陆霆柏,”她轻声自语,“希望你别让我失望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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