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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2章 幕阁坊
    次日,京城传开了一件事——萧老太爷病逝。

    偌大的府邸,处处挂上白绫,起起伏伏的抽泣声,亲朋好友依次进门吊丧,朝中许多老大臣都亲自前来。

    萧老生前是受先帝重用的武将,一众百官中的翘楚,多年来尽职尽忠,立下赫赫战功,今时离世,满城百姓皆为此感到惋惜与悲痛。

    不多时,一辆马车缓缓停在府门前,在侍女搀扶中走下。

    门口小厮正想回去禀报,楚嫆摆手示意不必,径直迈上台阶跨入门。

    穿过巷廊进到正屋,前厅处众人瞧她来了,纷纷屈身行礼。

    楚嫆走至灵堂,微弯身恭敬一拜,旋即亲手上香。

    做完一切后来到萧家一众家眷面前,"节哀顺变。"

    萧崮微垂着头,在她转身之际抬起些,阴鸷的眼眸布满血丝,恶狠狠紧盯着她的背影,隐藏不住的煞意,望眼欲穿间似透着深沉的幽火。

    出来的楚嫆回望一眼,厚重的匾额雕刻的漆字,规整而醒目,此刻细看一番又能觉察出金漆历经风霜,有了褪色的迹象。

    曾见证过崭新辉煌的象征,冥冥之中随着忠将离世而初见端倪。

    她缓缓收回视线,踏进车厢,马车驱动折返长公主府。

    路过一条街,旁边是一家近期新开的赌坊,巳时三刻才开门,不到一刻时间就人满为患,嘈杂的欢闹声老远都能听到,生意煞是火爆。

    二楼阁房的窗户逐渐拉开缝隙,一双眼睛俯视着那辆马车,渐行渐远后消失在视线中,随之又望着萧府的方向。

    时如流沙飞逝,很快天色暗下。

    迎接了一整天的客,众人疲惫不已,看门小厮正欲闭门时,一辆马车驶来,不偏不倚地停下。

    走下来的是一名男子,戴着半边面具,大步迎面而来。

    小厮瞧此人来路不明,立刻伸手一拦。

    男子从衣襟中取出一份讣告的帖子,小厮翻看一眼,又瞧向他,无奈轻叹:"您来晚了,吊丧已结束。"

    "你们萧老爷让我此时来的,若不信就拿着帖子去回禀。"男子从容不迫,嗓音沉静,话语间带着命令的威势。

    小厮半信半疑,"那您且等着。"

    走后没多久,再次出来时俨然换了一份脸色,满脸谄媚地笑着,卑躬迎道:"爷,您这边请。"

    领到西院的厅堂,入座便好茶招待。

    男子拿起杯,轻嗅袅袅茶香,细细品味着,刚小酌一口就来人了。

    萧崮屏退周围的小厮和婢女,走到主位坐下,看他一脸享受的模样,冷不丁地询问:"来这可有眼线跟踪?"

    "长公主去过漠北,按理说可是能认出你的。"

    他一言不发,气定神闲地品茶。

    萧崮没心情陪笑逗乐,冷眼睨视,"呼尔穆,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动手?"

    闻言,呼尔穆无奈叹息:"不是我要等,而是在天子眼皮底下属实不好动手。"

    "再加上……老子的死敌也追到这了,一冒头就能被发现。"

    萧崮稍疑惑一瞬才反应过来,"杀害阿玧、绑架我爹的凶手?"

    他轻点头,"当年的混战中,我本该胜券在握的,岂料队伍中出现了叛徒,再加上漠北大军来势汹汹,一时之间难敌,只能落荒而逃。"

    "再收到漠北消息时,却听闻那小子一统了三漠,现在估计是新晋的大可汗。"

    "我原以为就此作罢,怎奈他居然会不顾一切地追到这。"

    "那小子发起狠来就是一头疯狼,见谁就咬,死死追着不放,直置于死地才肯罢休。"

    萧崮一听对方的来头是三漠可汗,面色瞬间变得凝重。

    然而呼尔穆却话锋一转,"不过……他有个弱点。"

    "什么?"萧崮问。

    他勾起一抹阴笑,言语尽是不屑与嘲讽:"那就是你们的长公主殿下。"

    "这死疯子竟是个情种。"

    萧崮语塞一顿,道:"楚嫆也不是个善茬。"

    "她手底下有一批暗卫,来无影去无踪,想要接近可不是件易事。"

    呼尔穆指腹摩挲着杯沿,忽地岔开话题:"我前几日听闻你交了虎符?"

    一提到这萧崮就不耐烦了,"目前的形势于萧家百害而无一利。"

    "兵权一没,纵使再多金钱又有什么用?"

    "此言差矣。"呼尔穆直言回驳,"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金钱名利两者不分。"

    "再者,谁说这虎符不能夺回来?"

    萧崮来了兴趣,"你有何计策?"

    他抬手从衣襟中取出一枚瓷瓶,笑得意味深长:"人一死不就好了。"

    "至于其他两个,只要一方出事,另一方就必定会跟着落入陷阱。"

    "我还不能太早露面,接下来的事需要你自己去处理。"

    人走后,萧崮若有所思地盯着那枚瓷瓶,微微凝眸,狠厉之色跃然脸上。

    今夜无云,漆黑的夜空中高悬着明月,清冷的月辉普照而下,晚风习习吹拂,陵绸白灯被吹动着,光影摇摆不定。

    微凉的风还从窗挤入,反倒助燃了桌前的蜡烛,芯火跳动,暖色的光晕照在身。

    拆卸掉纱布,露出背部,伤口最明显的是几道划痕,还有些被热浪灼烧破皮的,明明伤得不重,却难快速愈合。

    楚嫆为此感到心疼,让她这段时间都别动武,沉心静养。

    看婢女为青黛上好药,这才放心离开。

    回去之后,觉着自己的伤没什么大碍,便让婢女铺完床就退下。

    楚嫆来到书案前,瞥见了来自宫里的信件,拆开一看发现又不对劲。

    仔细辨别字迹莫名有些熟悉,但是一封无落款的信。

    大致阅览一番,大概讲的是某处的介绍信。

    幕阁坊?

    正当她不解时,窗边翻进一道黑影。

    楚嫆循脚步声望去,高大的身躯走进光明中,抬手摘下面具露出真容。

    尉迟晏提着一袋东西,放在她面前时里头传出似器物相碰的清脆声响。

    "?"楚嫆打开一瞧,竟全都是黄灿灿的金铜币。

    他轻挑眉瞥一眼那封信,"幕阁坊,前段日子新开的赌楼,这金铜币在那里是硬货,人人争抢。"

    "此坊一时间火爆京城。"

    楚嫆不怎么在意这些,故而并未听说,好奇地拿起一枚铜钱仔细打量,"你去赌钱了?"

    尉迟晏双手撑桌面,定定直视着她,"明日,你跟我去一次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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