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鸣琴进宫一趟,淑婕妤就动了胎气,所以这事儿跟赵鸣琴脱不了关系。
原以为杜淑歌生下皇子便也罢了,此事定可以化险为夷,坏事变好事。可杜幺歌只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与母亲赵鸣琴一道跪在院子里,杜幺歌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
“娘?”杜幺歌抿唇,慎慎的开口,“不管发生什么事,您能不能收一收您的性子?不管姐姐生下的是皇子还是公主,咱们惊了长姐的胎总归是事实。若皇上怪罪下来,咱们谁也跑不了!”
赵鸣琴原不担心,如今听得杜幺歌这么一说,倒是拎了心,可死鸭子还是嘴硬,“如果不是你拦着我,我已经找到了赵妃,哪会落得这般境地?我这辈子还没受过这般大辱,跪在地上受人欺负!”
杜幺歌深吸一口气,终是自己的母亲,她自然不能口不择言,“娘,赵妃身子不好,您若是再惹出祸患来,让赵妃娘娘动了气,万一娘娘再有个好歹,您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混账,我是你娘,你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赵鸣琴气不打一处来,“我怎么尽生出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生。”
杜幺歌咬咬牙,终是没有再开口。
寝殿内,杜淑歌哭声哀戚,艰难的嘶
喊着。
太医、嬷嬷、宫人,一个劲的往寝殿内跑,血水一盆接一盆的端出来,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司礼监内。
孙亮疾步进门,“督主,琼苑那头出了事儿,淑婕妤怕是要早产了,但是呢……”
“这个孩子是生不下来的。”万千里扶额,瞧着很是倦怠,就这么轻飘飘的靠在软榻上歇着。
孙亮点点头,怀里抱着拂尘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陪着,自打督主从夜王府出来,就一直这样精神萎靡,瞧着好似心事重重,很是疲惫的样子。
可孙亮不敢多问,万千里的脾气不太好,一翻脸就是六亲不认。
不敢这个孩子的问题,万千里所言不虚,从杜淑歌有孕开始,这孩子就在计划之中,左不过比预期的要早了点,也怪这杜家的人不争气,赵鸣琴太过愚蠢。
“督主放心,已经拾掇妥当,所以没人会查出什么端倪。”孙亮低低的说,“这杜夫人养尊处优太久,被杜大学士惯得没谱,是以才会这般蠢笨至极。”
惯坏的女人,发了性子就不会分场合。
万千里合着眸子,“琼苑尘埃落定之后,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孙亮躬身行礼,“奴才这就去候着!”
待孙亮离去,长夜翩然入内
,“督主,您这是要斩草除根了?”
万千里不吭声。
见状,长夜幽然一声叹,终没有再多说什么,只等着琼苑那头的消息。
琼苑,很快就会易主。
随着消杜淑歌的哭喊声终止,琼苑内的宫人发出了厉声尖叫,尖叫声刺破耳膜,连带着跪在院子里的赵鸣琴和杜幺歌也跟着揪了心。
“怎么了?”杜幺歌急了,“婕妤娘娘怎么样了?”
晨露满手是血的跑出来,面上血色尽失,“不好了,不好了!主子、主子出事了!皇子、皇子……”
“哎呀,是个怪物!”寝殿内的嬷嬷撒丫子跑出来,这会边跑边叫,估摸着是要去回禀皇帝的。
见状,杜幺歌快速起身,跌跌撞撞的往寝殿跑。
怪物?
什么是怪物?
怎样的怪物?
寝殿内的宫女一哄而散,杜幺歌只觉得耳畔嗡嗡作响,也不知这些人在闹什么,更不知道他们在喊什么,她只管冲到杜淑歌的床前。
床榻上的杜淑歌气息奄奄,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若非胸前还有所起伏,只怕这会与死人无异。鲜血从被褥底下涌出,沿着床边一点点的往下滴。
这是血崩!
血崩了……
“长姐?”杜幺歌瞪大眼睛
,面白如纸,“长姐?”
杜淑歌满脸是汗,面上毫无血色,“我、我的孩子……”
“孩子?”对了,皇子呢?
杜幺歌一回头,骇然惊觉床尾那血淋淋的肉团子,呼吸瞬时一窒,这哪里是个孩子,分明是个怪物。五官扭曲,并且缺了一条胳膊,这是个畸形的孩子。
血淋淋的一团,真的犹如怪物!
后妃生下怪物,是会被问责的!
杜幺歌瘫坐在地,只觉得浑身冰凉,这下全完了。
“哎……”赵鸣琴一声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杜淑歌勉强撑起身子,顾不上身子虚弱,也顾不上头晕目眩,终是睁眼看到了床尾的肉团,这血淋淋的东西就是她的孩子。
曾经的母凭子贵,所有的荣华富贵,都在刹那间成了一滩血水,这血淋淋的肉团,成了所有人的梦魇所在。
“不!不!”杜淑歌歇斯底里,瞬时泪如雨下。
“长姐!长姐你别激动,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长姐!”杜幺歌亦是乱了方寸,“长姐,你一定要撑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可杜淑歌心里清楚,事情到了这一步怕是没有挽回的余地了,皇帝此前还算是出入后宫频繁,但如今一心只想修仙炼丹,已
经很久没有宠幸过后宫,是以这个孩子是她的机缘。
机缘已断,怕是再无机会。
后宫,没有孩子就等于死路一条。
若只是杜幺歌在场倒也是劝下去了,可赵鸣琴却在学士府内横行无忌惯了,这会只要一想到丈夫在外头养外室,而自己唯一引以为荣的女儿却成了如今这样,赵鸣琴觉得自己所有的指望都破灭了。
“为什么会这样?”赵鸣琴咬牙切齿,“一定是有人害你,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人!此事一定要禀报皇上,让皇上替你做主!淑儿,你要振作起来,只要皇上能为你做主,你就有翻身的机会!”
说着,赵鸣琴起身就走,全然不顾床榻上的杜淑歌只剩半条命。
“娘!”杜幺歌急了,“后宫生了病儿,皇上只会降罪不会做主!您别添乱……”
话音未落,外头传来了吵闹声,紧接着便是大批的玄铁卫冲进寝殿,眨眼间便将整个寝殿包围得宛若铁桶,怕是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你们这些狗奴才想干什么?”赵鸣琴尖着嗓门厉喝,“这是储秀宫,你们这帮狗奴才马上滚出去,否则我就禀报皇上,把你们一个个凌迟处死!”
孙亮低低一笑,阴测测的望着赵鸣琴,“不必禀报皇上了!”